《東京夢華錄》：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原來宋朝很「酷」

2022年10月06日20:48:13 熱門 1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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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離我們有多遠？大約也就是一千多年。宋朝離我們有多近？記錄在《山家清供》中的橙釀蟹現在吃起來依然美味。我們和宋朝的距離從來都不是時間的問題，只要想了解，就能隔得很近。

《千里江山圖》局部

如果小夥伴和我一樣，初入「宋朝坑」，梨白推薦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給大家，這本書的內容可以說是深入到汴梁百姓的生活的方方面面了。

東京汴梁如華胥一夢

讀到《東京夢華錄》的時候，是梨白剛入「宋朝坑」，一邊讀一邊感慨，「這真的是一千年前開封百姓的生活嗎？要不要這麼先進，這麼會享受」！

這本書中所記載的東京汴梁，猶如太平盛世中一顆璀璨明珠，熠熠生輝。天子腳下「節物風流，人情和美」，雕車、寶馬爭馳於天街、御路，柳陌花衢、茶坊酒肆皆是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汴京城就是當時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都市啊！

《東京夢華錄》

然再讀第二遍的時候又有些心酸。作者孟元老客居江左，看着江山滿目瘡痍，身邊小兒已不知當年京都繁華，他心中悲痛萬分，才下筆撰寫了這部《東京夢華錄》。

《夢華錄》是一個北宋遺老對於他曾經仰望且痴迷其中的都城汴京的追憶和思念，在他心中曾經東京汴梁城的一切猶如華胥一夢，醒來似夢似真，如果不留下點什麼，就怕心中的那點念想也不存在了。

《清平上河圖》局部

比起「前輩」唐朝的雍容、華貴，宋朝在很多人眼中是風雅、別緻的，就如同2020年上半年備受爭議的電視劇《清平樂》一般，到處皆是蒙上了一層「莫蘭迪色系」的濾鏡，不爭不搶，卻處處雅緻。

讀過《東京夢華錄》之後，看官們就會發現，它為我們成功開啟了不一樣的「大宋腔調」。這個調調里沒有官家、娘娘們的愛恨情仇，沒有「北宋天團」的指點江山，也沒有文人的羽扇綸巾，只是大宋百姓的市井生活，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超級熱鬧，也超級朋克，超級酷！

《清平樂》中的節慶劇照

宋人爆肝逛夜市，早上「朋克養生」

北宋中期，坊市、宵禁制度都開始慢慢鬆動了，整個汴梁城的街道開始「活」了起來。汴梁城的夜生活很豐富，夜幕降臨後，勾欄瓦舍、夜市酒樓開始營業了，迎接着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客商和本地百姓，展現不一樣的大宋不夜城魅力。

《東京夢華錄》最火爆的兩處夜市便是州橋夜市和馬行街夜市。州橋夜市的地點是，「出朱雀門，直至龍津橋」，州橋往南，一條街的水飯、熬肉、干脯，眼睛千萬別瞥過去，不然腿兒就走不動了。

《清明上河圖》

比起現在全國都賣臭豆腐、大香腸、花枝丸的特色美食街，宋朝的夜市小吃種類可多了去了，有已經做出名堂的，像是梅家鹿家鵝鴨雞兔、肚肺鱔魚、包子雞等，不過十五文。千萬別在一家把肚子填飽，不然之後的好多家的旋煎羊白腸、炸凍魚頭、姜豉、抹臟、紅絲、辣腳子姜、辣蘿蔔等等可就沒地吃了。

無論是州橋還是馬行街的夜市都是常態化且固定的，且售賣的小吃「靈活」得緊。夏天賣的是消暑開胃的麻腐、雞皮麻引、水晶皂兒、荔枝膏、杏片、香糖果子、金絲黨梅等等，全是梅紅匣子裝着，你一邊逛一邊吃都沒問題；冬天天冷，出門逛夜市就得吃點「硬貨」取暖了，於是盤兔、旋炙豬皮肉、煎夾子、豬內臟之類的「雜嚼」就是主流小吃，包你吃到三更半夜沒啥問題。

馬行街夜市因為地理位置商鋪雲集，北食、南食的代表店鋪這裡都能找到，「夜市直至三更盡，五更又復開張」，妥妥的不夜城。便是你公幹忙活到三更，大街上還是有提着瓶子賣茶的，爆肝的同時，養生還是要的。

「爆肝」一夜的宋朝老百姓們晨起之後第一件事不是洗臉刷牙，而是穿衣出門。幹嘛去呀？尋覓食物和找人「洗臉」啊。

諸門橋市井五更其就都開了，瓠羹店便已經備好了灌肺、炒肺，酒店則是點燈售賣粥飯點心套餐了，不貴，二十文一套。這期間賣洗面水的小販出動了，舒舒服服伺候您洗個臉，售賣保健湯藥也提壺走到了人跟前兒。

還沒喝上保健湯，就有人問「要不要看看小報啊」，還有人上來搭訕表示如果店裡的東西您沒吃飽，願意為您「跑腿兒」。咱再吃點別的，一段飯的功夫，報童、代買、跑腿等現代化的服務在汴京街頭的飯館裏聚齊了，頭上簪花的老嫗挽着籃子表示，「客官，我這還有私家小菜」呢，就這生活你不覺得「酷」嗎？！

如同現在熬夜爆肝的年輕人一樣，有着多姿多彩夜生活的宋人對養生那也是有自己態度的，熬最大的夜，早上來一碗保健湯、一份「自助餐」，他們的一天從「朋克養生」開始。

勾欄瓦舍、大相國寺，好玩的地兒海了去了

你要問現在的「爆肝」青年除了愛熬夜、愛手機、愛玩遊戲之外，還愛幹嘛？他們會告訴你，「我們也愛看書，愛去潘家園兒，愛看話劇，也去親近大自然」，這是啥，這就是朋克，允許自己「矛盾」共存，靜、動合一，都是最有個性的青年。

圖片來自地圖帝，汴梁地圖

相國寺是東京城最有意思的地方之一，這裡就是宋朝百姓生活的縮影。大家的認知里寺廟應該是肅穆、清凈的，相國寺卻偏偏反其道而行，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僧俗同樂。

在這裡紈絝子弟們能買到珍奇異獸，也能淘到寶劍馬鞍；小娘子們能夠買到周圍寺廟裡師姑們做的綉品、領抹、花朵、珠翠；李清照、趙明誠這種文藝青年還能淘到書籍、古玩等。

最令梨白期待，也是《清平樂》中徽柔公主最愛的炙豬肉，是的，就是梁懷吉給公主買的那個炙豬肉。不得不說相國寺真的很「朋克」，便是現在，也沒人「敢」在寺廟裡賣豬肉，宋朝汴梁城的皇家寺廟相國寺卻很「敢」，且還因此打出了名堂。

北宋的文學家楊大年就好這口豬肉。面對着就對着大和尚說，「你一個僧人燒豬肉，客人們天天喊未免名聲不咋地，便叫『燒朱院』吧」！於是便給後世之人留了一個寺廟裡排隊買豬肉的奇景回味！

《清平樂》中徽柔也愛炙烤豬肉

要我說相國寺才是真正的佛寺，開萬姓交易，掛牌賣豬肉，在這滾滾紅塵中練就的清凈心才是真正高僧想要得到的修行吧。

電視劇《清平樂》都追了嗎？曾經青春年少的韓琦最喜歡去哪裡啊？那必須是勾欄瓦舍啊，不然又怎麼能聽到「曹氏貌丑」這種話，然後又將此話傳給了宋仁宗，最後就是夫妻感情不和。

這裡的勾欄瓦舍並不是大家想像的情色場所，而是汴梁老百姓平日里最愛逛的娛樂休閑場所。勾欄瓦舍里培養和集中了一批專門從事藝人和文化人。勾欄瓦舍很好理解，就是有圍牆或者柵欄擋着，中間有舞台，觀眾席，還有雅座，要想看節目，憑票入場，和現在文藝青年喜歡的小劇院一樣的道理，甚至說有一定的傳承。

《清平樂》中宋仁宗、韓琦一行人在勾欄瓦子

每個勾欄瓦舍裏面都有自己的「流量明星」，而要保持觀眾和粉絲們對他們的好奇度，就必須有點真本事，要不「朋克」宋朝百姓可不會掏出自己的荷包買賬。

《東京夢華錄》的《京瓦伎藝》篇中就提到了汴梁城中瓦子勾欄中各行當的「頂級流量」。講「孟子書」的張廷叟，唱「小唱」的李師師、徐惜婆，演雜劇、杖頭傀儡的任小三，唱散樂的張真奴，跳舞旋的楊望京等等，甚至還有專門弄蟲蟻的劉百禽等等，全是各家瓦子勾欄的重量級明星。至於汴梁人有多好這口，「諸棚看人，日日如是」。

上述「頂級流量」中大家可有眼熟的？是的，就是那個在《水滸傳》中曾經有過描寫的李師師，通過《東京夢華錄》我們可知汴梁確實有這麼一號人物，不光是名妓，唱「小唱」也一流，大概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看文藝青年宋徽宗看上了。

勾欄瓦舍的發展一定意義上也影響了當時貴族們的娛樂方式，每逢旬休日的時候教坊司和軍樂隊也會在外面練習演唱、奏樂，並且允許百姓們觀看。

除了勾欄瓦舍、大相國寺，在汴梁城郊外還有很多收費的「大公園」供百姓和富貴之家玩耍。要說宋朝的百姓最愛什麼，真的是「玩」，很朋克的他們不是在玩就是在玩的路上。

元宵節剛看完燈的第二天很多京城百姓就出城了，清明節、寒食節、中元節，出門祭祀的同時，郊外大公園逛一逛，賞景色、盪鞦韆、喝酒、乘舟遊玩等等，他們真的很會享受生活。

每年朝廷也會來幾次官方活動，比如冬至，元宵節和三月一日開金明池、瓊林苑。宋朝，冬至大如年，朝廷也放假，所有人換上新衣服拖家帶口上街玩耍。《東京夢華錄》記載，很多人家即使沒有錢，也會「借貸」過冬至，這個理念可和刷信用卡、花唄過雙十一的我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元宵節是京師少有的官方取消宵禁的節日，全民狂歡，大街上花燈、人潮、寶馬、香車好不熱鬧！據說還誕生了一個新的「職業」，那就是大家回家之後，有專門的人在大街上撿拾因為擁擠娘子、小姐們頭上掉下的珠釵、首飾等物，由此我們可以想像元宵節的熱鬧了。

這樣的宋朝，這樣的東京汴梁，各位覺得「可不可」，你還認為宋朝百姓過得像《清平樂》宋仁宗那樣糾結嗎？當然不，他們超級有態度，超級酷。

梨白叨叨叨

說實話，這篇文章於我看到的《東京夢華錄》中的汴梁城不過百分、千分、萬分之一，書中的世界讓我一次次地感慨宋朝的繁榮、風流、雅緻。

作為京都的汴梁其實就是宋朝社會的一個縮影，在這裡我們看到了中國古代時期經濟、文化、科技發展的巔峰時刻。

開頭時我就提到過宋朝給人的整體腔調就是萬物都有覆蓋「莫蘭迪色系」的濾鏡，高級、雅緻，那麼這和我讀《東京夢華錄》認為東京的百姓們有「朋克」氣質衝突嗎？當然不衝突，反倒碰撞出了不一樣的大宋風韻。

當你認為每個人都在之乎者也的時候，歐陽修開始倡導新文化運動；當你逛皇家寺廟相國寺想着如何壓制自己內心的慾望時，「燒朱院」告訴你口腹之慾和修行沒有衝突，你沒有吃過肉，又怎麼能戒掉它呢；一邊熬着夜追勾欄瓦舍的頂級流量，第二天早上便有一碗「十全大補湯」送到你的面前，你出門可以滴車馬，不願意做飯可以叫「外賣」，便是婚喪嫁娶都可以「租」個人來領酒，這樣的宋朝你真的不覺得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