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楓:美國心裏清楚:台灣「保不住」了

2022年07月13日07:44:23 熱門 1150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晨楓】

在7月6日亞洲協會的討論會上,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印太政策協調主管坎貝爾被問及:美國對台灣秀多少愛便會是太多的愛?(how much love is too much)

「太多的愛」是英文語境里一個有意思的說法,這是說愛得過頭了,會適得其反,害了對方;也可以是捲入太深,以至於傷了自己。坎布爾是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的高級下屬,但他才實際上是美中關係的主管。這個位置說是印太,其實全身寫滿的是「中國」。

坎貝爾是資深亞太和中國專家,曾任奧巴馬時代的東亞和太平洋事務助理國務卿。亞洲協會是美國的重要智庫,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和坎貝爾的繼任丹·拉瑟兒就是負責人,也是這次討論會的主要提問人。

拜登一上台,就下令對中國政策進行全面評估,估計坎貝爾就是負責人。拜登在二月就說到,評估已經大體成型,七月應該完成,現在就是這個時候了。

拜登的對華基本政策是拉攏盟國一起對付中國,避免對抗,以極端競爭為主線,但不排除在有利的地方合作。部分由於這個主題,部分由於中國政策評估尚未最後完成,拜登政府初期大體延續了特朗普的中國政策,不管是在關稅、技術和人員交流、南海和台海航行自由、美台政治軍事合作等方面都是如此。

但中國政策評估不是走過場,坎貝爾實際上是在宣示審定後的拜登中國政策。在大選時,拜登實行的是少說少錯策略,取得了大選的成功,但這也使得拜登的中國政策一直保持模糊化,尤其是在關鍵的「一個中國」問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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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印太政策協調主管坎貝爾

在7月6日的亞洲協會討論會上,坎貝爾明確表示,美國堅持「一個中國」,反對台灣獨立,但支持美台發展牢固的非官方關係。坎貝爾還多次明確表示:他要非常小心地回答有關台灣的問題,因為美國「完全認識並了解這個問題的敏感性」。

換句話說,這是「有限清晰下的戰略模糊」,而且不是權宜之計或者敷衍之詞,是深思熟慮的宣示。

美國雖然有兩黨政治的問題,但在國家安全大政上是有一定延續性的。改變方向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老路走不通了,而不是兩黨的政治偏向,或者政治領導人的個性。特朗普的「醉拳」有任性的因素,更多的是過去美國對華策略已經走入死胡同了。

「一拳不頂用,就來兩拳」,在特朗普時代後期,美國台灣政策需要戰略清晰的喧囂越來越高,但多是以意識形態為出發點的宣洩,從美國國家安全和國家利益出發的研究則反對戰略清晰,因為解放軍的對台策略是以美國軍事介入為基點的,戰略清晰不改變中國的戰略計算,反而大大增加了美國被台灣拖入不想要的戰爭中的危險。

反對戰略模糊的觀點也很明確:既然模糊的美國軍事介入威脅已經不足以威懾解放軍的攻台計劃,美國只有放開手腳,武力援助甚至直接駐軍才可能保證解放軍不至於輕易拿下台灣。

不管是清晰還是模糊,核心都在於保住台灣。但對於美國來說,戰略模糊還是戰略清晰實際上已經不重要了,結局是一樣的,只是途徑不同而已:台灣保不住了。

戰略模糊的困局在於解放軍根本不理會美軍介入的危險。戰略清晰的困局在於武裝台灣已經沒用了,美軍介入也是自取其辱。既然如此,美國的戰略基點只能是儘可能保持戰略主動,而不是被台灣議題帶入死角。「有限清晰的戰略模糊」正是這樣保持最大靈活性的選擇,這樣「沒有原則的原則」可能成為未來美國台灣政策的主線。

但這不等於美軍會放棄介入,只是美軍介入的重點可能不再在於保住台灣,而在於消耗解放軍的實力。這倒有點解放軍運動戰的意思了:不糾結於一城一地的得失,不糾結於罈罈罐罐,以消滅有生力量為主。

實際上,幾年前美國戰略界就在研究退守第二島鏈的問題了。這只是鬆散的防線,但也是遠離中國本土的戰場,中國的主場優勢基本消失,美國的遠洋優勢得以充分發揮。必須說,對中國而言,第一島鏈和第二島鏈之間的作戰是比第一島鏈之內難打得多的挑戰。

中國對收復台灣之外的第一島鏈沒有訴求。在理想情況下,解放台灣後就可以結束戰爭。如果日本、菲律賓執意要主動介入,或者向美軍提供基地,解放台灣的戰爭只有擴大到相關地區,別無選擇。但佔領日本或者菲律賓從來不是目標。

然而,戰爭一旦開始,就未必能如願結束,除非對手投降或者停戰。台軍不夠打,台海戰爭的對手不是台軍,而是美軍。美軍介入即使造成解放軍的暫時挫敗,也不可能迫使解放軍放棄進攻台灣。同樣,解放軍即使佔領了台灣,美軍未必會就此休戰,有可能在廣闊的太平洋上繼續與中國的戰爭。比如說,依託日本和菲律賓,更有夏威夷、關島、南太平洋島嶼、澳大利亞。中國遠程火力能發動強有力的打擊,但不至於迫使美國、日本、澳大利亞退出戰爭,菲律賓等則是身不由己的。在遙遠大洋(包括印度洋)上攔截中國和中立國往來中國的海運更是美國擅長的,損害中國的長期經濟利益和發展。

這樣遠離中國本土的持久戰是符合美國利益的,但對於那些被放棄的地方和罈罈罐罐,就是破碎的家園。這是大國相爭時前沿地帶的宿命。

日本很明白這一點,也很擔心這一點。台灣是日本的門戶,失去台灣的掩護,日本就在中國面前裸奔了。從緩衝區理論出發,日本迫切需要把台灣變成緩衝區,最好把戰爭局限在台灣。美國如果放棄死守台灣,日本就成為最前線了。

難怪近來日本高官接連挑戰「一中」底線。6月28日,日本防衛省副相中山泰秀在美國哈德遜研究所的討論會中指出,中國與俄羅斯的合作所構成的威脅與日俱增,有必要對北京向台灣的施壓「覺醒」,保護「台灣這個民主國家」。中山泰秀說台灣「不是朋友,是兄弟,是家人」。他還公開質疑「一個中國」政策,「這是對的嗎?」

中山泰秀講話一周前,日本防衛相岸信夫也在彭博社的談話中說到,台灣的和平與穩定與日本直接相關,日本正在密切關注中國大陸和台灣的關係,以及中國大陸的軍事活動。

日本自衛隊前統合幕僚長(相當於總參謀長)河野克俊7月7日在名古屋參加「正論懇話會」時,以「日本的安全保障與今後的課題」為題發表談話,認為日本站在和平與安全的最前線,在台海「有事」時,支援台灣符合日本的國家利益。

6月9日日本首相菅義偉與在野黨立憲民主黨領袖枝野幸男辯論時,明確稱台灣為「國家」。7月5日,日本副首相兼財務大臣麻生太郎在東京宣稱,中國大陸若對台灣動武,很可能給日本造成「存亡危機事態」,日本屆時可能行使集體自衛權與美國一同「防衛台灣」。

這些是口誤還是深思熟慮的挑釁不重要,事後的澄清也不重要,因為這些反映了他們的真實想法:必須死保台灣,避免日本成為最前線。坎貝爾宣示的中國政策已經事先對日本通風,極大增加了日本的焦慮,日本的言論是在試圖以最後的努力把美國拉回到「正確的方向」上來。這是「尾巴搖狗」,當然是徒勞的。在美國定調後,日本也無膽無力繼續衝擊中國紅線,只有言不由衷地澄清立場。

美國實際上早就嘗試過「正確的方向」了。在特朗普時代,美國瘋狂衝撞「一個中國」的紅線,沒有贏得中國的任何讓步,徒然極大地提高戰爭風險,副國務卿克拉奇的到訪只能以秘密出行、公開到訪的形式進行,最後時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的訪台,索性在各種神秘兮兮的說法中起飛後又折返了。

特朗普只證明了一件事:美國靠單挑已經壓不住中國了。拜登時代除了延續在南海和台灣海峽的航行自由行動外,加強了美日印澳的聯動,還在日韓的來訪和對歐洲的出訪中言必稱中國,試圖拉起反中國的聯合戰線,取得了有限的成功,如在美日、美韓峰會公報中都提及台灣,在G7公報里也塞進了台灣,但在實質性的聯合行動上碰了一堆口惠而實不至的軟釘子。美國只有在中國的紅線前止步。

坎貝爾在2019年就與沙利文在《外交事務》上合著文章,指出台海歷史太複雜,不單方面改變現狀是最好的結果;台灣不僅是潛在的導火線,也是美中關係歷史上「最大的、秘而不宣的成功」(greatest unclaimed success)。坎貝爾和沙利文當然不是說台灣這樣的「妾身未明」是美國的理想狀態,而是說這是在所有可能的結果里最好的,任何別的結果都更加不符合美國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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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初,《金融時報》稱美日正就台海衝突進行兵棋推演

幾乎所有對維持現狀的訴求都是在某一事變發生之後的事情,但維持現狀分維持目前狀態(status quo)和退回到事變前的狀態(status quo ante)。維持現狀差不多永遠是無奈之舉,因此永遠有至少一方會不斷試圖「蠶食」而改變現狀,在對方反擊時則高調指責對方破壞現狀(status quo)。這時,對方一定會要求回到事變前的狀態(status quo ante)。在現實中,常常是雙方互動幾輪之後,才談得上討論維持現狀,而什麼才是現狀常常是關鍵所在,status quo差不多永遠不是status quo,而是status quo ante。更重要的是,不管是status quo還是status quo ante,這都是暫時的、過渡的狀態。

對於美台來說,台灣現在這樣「最後一根導線」的「准台獨」狀態是現狀;對於中國來說,1979年葉劍英發表《告台灣同胞書》的時候才是現狀,最起碼是1992年的「92共識」時代。中國的目標則是統一,習近平在建黨百年的講話中明確指出:"解決台灣問題、實現祖國完全統一,……堅決粉碎任何'台獨'圖謀,共創民族復興美好未來。任何人都不要低估中國人民捍衛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堅強決心、堅定意志、強大能力!」這不只是美好願望,而是「最後一根導線」的行動。

因此,能夠維持現狀確實是美國最大的秘而不宣的成功。

這不等於美國會長期延續「有限清晰的戰略模糊」政策。改變方向的決定因素不是兩黨更替,而是這個政策是否能達到美國維持現狀的目的。但除了直接軍事挑戰中國,美國的選擇空間越來越小,已經幾乎被中國擠沒了。

至於為美中峰會鋪路,這只是戰術性的問題。在特朗普時代,美國用切斷各個層面的官方聯繫向中國施壓,根本沒用。特朗普不承認,但拜登認清了美國在世界很多大事上繞不過中國這一事實,急欲與中國恢復官方聯繫,吵架還得在同一空間吵,對方才聽得見。

但拜登需要首先拉住盟國,其次「擺平」俄羅斯,才能「從實力出發」與中國過招。在安克雷奇與中國高調衝撞是為了給盟國鼓舞信心,在G7、美歐峰會、北約峰會上言必稱中國是為了凝聚盟國。然而拜登(以及他的中國團隊,尤其是坎布爾)傷心地發現,盟國不給力,俄羅斯那裡也空手而回,而中國這邊不能再等了。

華盛頓已經多次釋放信號,希望促成G20期間的峰會。因此,澄清中國政策不僅是美國的需要,也是中國的要求,中國不會和立場模糊不定的美國舉行峰會,因為根本沒有意義。坎貝爾提到,相信兩位領導人都在評估,期望是「不久之後將進行某種接觸」。在戰術上,美國也需要把台灣問題擱置,峰會才有可能。

至於美國到底有多愛台灣,美國的真愛只有美國自己,美國的唯一目的是維持美國的霸權,因此需要壓制中國的崛起。中國可以迴避在政治、軍事上對美國的挑戰,但中國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發展使得中國道路成為「另一種選擇」,這就是美國不能接受的,就像中世紀的教皇不能接受「另一個上帝」的存在一樣。美國呼籲盟國聯合起來對付中國,也正像教皇呼籲十字軍東征一樣。

十字軍先後發動了九次東征,歷時200年。九次東征是因為每一次都得而復失,以後不再東征也是因為歐洲耗盡了實力,被迫接受了耶路撒冷被穆斯林控制的現實。這期間十字軍不乏大勝,更有法國國王路易九世被俘和十字軍劫掠君士坦丁堡這樣的囧事。教廷最終並沒有因為基督教世界的擴張而得益,連分裂出去的東正教都沒能收回來,還讓地中海上的威尼斯勢力坐大。拜占庭在十字軍的漲潮退潮中失而復得,從東地中海霸權萎縮為突厥海嘯中的孤島。耶路撒冷則最終「丟失」給穆斯林了。

在新十字軍時代,誰是拜占庭、威尼斯和耶路撒冷呢?時代不同了,十字軍騎士的軍事技術優勢不復存在了,教皇也招呼不動了。美國果真決意發動新的十字軍戰爭嗎?坎貝爾的宣示表明,美國還下不了這個決心。但台灣的命運是鎖定的:與大陸統一,差別只是完璧歸趙的和統,還是打爛重整的武統。

對於中國來說,坎貝爾的宣示不改變中國的進程,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只是在近期可能相對較少受到美國對「一個中國」的非理性衝撞的干擾。中國不怕干擾,再來特朗普2.0、3.0也不怕,但少一點干擾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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