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的一天,毛主席正在辦公室批閱文件,突然警衛員走進來,放下一封信:「主席,這是您的信。」
毛主席接過信,看到寄件人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周文楠」,信中寫道:
大哥,我和中央保育院的教導主任王英樵相愛了,打算結婚,希望得到您的同意。
毛主席見信後,當即給她回了一封信。那麼,這個女子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請求毛主席同意呢?
圖 | 毛主席
毛主席的三弟毛澤覃的妻子
周文楠便是毛主席的弟媳,她的丈夫就是為了革命犧牲的烈士毛澤覃。
毛澤覃出生於1905年9月25日,比大哥毛澤東小12歲,他8歲入私塾上學,當時毛澤東已經去長沙求學,毛澤覃對哥哥很是羨慕。
13歲的時候,毛澤覃跟隨大哥毛澤東到長沙湖南第一師範附屬小學讀書,在學校時,他的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因為大哥在長沙讀書,毛澤覃在毛澤東的影響下,努力學習,後來還學習了馬克思主義書籍,進步很大。
圖 | 文七妹和三個兒子合影
1923年,已經思想成熟的毛澤覃在水口山擔任了學校的教員,一邊勞動,一邊做調查,也就是這一年,毛澤覃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一年後,毛澤覃和周文楠在長沙相識,當時周文楠的一個親戚的孩子也就讀於毛澤覃所教書的學校,一來二去,兩個人逐漸相識。
周文楠雖然個子不高,但各種條件都不錯,尤其是在各種學生運動的領導上一直是雷厲風行,毛澤覃對周文楠十分喜歡。
1925年,毛澤覃跟隨大哥去廣州從事革命工作,兩個人雖然見面很少,但一直有書信來往,毛澤覃曾對大哥說過,毛澤東表示不會幹涉他的戀愛。
圖丨毛澤覃
1927年,毛澤覃跟隨朱德和陳毅參加了南昌起義,然後一路來到了井岡山腳下,當時毛澤東已經上了井岡山,毛澤覃專門當其中的中間人為他們建立了聯繫。
分別多年,兩個人終於見面了,毛澤東最後決定把毛澤覃留在井岡山工作,他說:「告訴朱軍長,你就留在井岡山工作吧,不然我這個當大哥的也不放心。」
早在毛澤東在湖南開展農民運動時,毛澤覃就是大哥的左膀右臂,現在終於又聚到一起了。不久,在毛澤覃的努力下,朱德和陳毅率部在井岡山下集結,最後成功和毛澤東的隊伍會師。
另外毛澤覃還告訴大哥一個好消息,他的妻子周文楠快生寶寶了。原來在1927年夏天,周文楠就收到了毛澤覃從廣州寄來的求婚信,在她母親周陳軒的支持下,周文楠親自來到廣州,和毛澤覃結為夫妻。
結婚後,毛澤東的夫人楊開慧和周文楠的關係很好,一有空楊開慧就去看望周文楠,得知周文楠喜歡看書,多次給她找來《論語》等書。
周文楠被這兩口子逗得直樂,她拿過水壺,為大哥大嫂倒水,毛澤東接過水杯,認真看向周文楠:「文楠,澤覃工作忙,對你的關心少了些,你不要怪他,等革命成功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1927年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後,國民黨到處屠殺共產黨人,血雨腥風,可周文楠如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次分別,居然成為了他們最後一面。
毛澤覃臨走時對周文楠說:「現在社會環境不好,我要去找大哥的部隊了,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
毛澤覃走後,周文楠再也得不到丈夫的消息,如今兩個人分道揚鑣,和楊開慧一樣,她也收不到毛澤東的任何書信。由於白色恐怖的籠罩,就連一封信都很難寄出去。
1927年9月8日,周文楠在松桂園分娩,生下了一個男孩,周文楠給孩子取名字「毛楚雄」,母親希望孩子像一隻雄鷹,有遠大的志向。
但命運無常,一年後的春天,周文楠不幸被抓捕,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起被送到了監獄,孩子斷奶,加上環境的惡劣,毛楚雄遭遇了艱苦的童年,周文楠不得已,決定讓外婆把孩子抱回家裡治療和照顧。
圖|周文楠和孩子毛楚雄
直到1930年夏,彭德懷率軍攻打長沙,最後紅軍衝進監獄,救出了被關押的同志,周文楠剛出獄就直奔家裡看望孩子。
她抱起來毛楚雄說:「楚雄啊,你還認識媽媽嗎,我是你媽媽啊。」毛楚雄自然陌生,他哭着鬧着,外婆也淚眼婆娑地安慰:「孩子,她就是你的媽媽啊。」
出獄後的周文楠,下定決定要去尋找大哥毛澤東和丈夫毛澤覃,她毅然參加了紅軍,決定跟着紅軍離開長沙,臨走時她對兒子說:「你放心,媽媽一定會回來的。」
然而,當時的社會環境一天比一天惡劣,從1930年到1934年,紅軍在蘇區和敵人展開了一次次的鬥爭,最後只能被迫長征。
遺憾的是,毛澤覃並沒有和毛澤東一起走,而是奉命留下來打游擊,毛楚雄做夢都想見爸爸一面,然而,毛澤覃最後壯烈犧牲了。
父子都為革命獻身
1934年紅軍開始長征前,毛澤覃奉命留下來打游擊,當時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他率部和敵人在崇山峻岭中周旋。1935年4月26日,部隊遭到敵人偷襲,為了掩護大部隊,毛澤覃親自帶領一個小隊阻擊敵人,不料被子彈擊中。
他對警衛員說:「你們先走,帶着我你們誰也走不了!」就這樣,毛澤覃一個人靠着一支槍,硬是拖住了敵人,最後壯烈犧牲。
1936年,周文楠帶着這個悲痛的消息從蘇區回到了長沙,剛回到家就看到毛楚雄在寫作業,她對毛楚雄說:「楚雄,媽媽回來了!」
毛楚雄撲在媽媽的懷裡,頓時一頓大哭,「好孩子,你都長這麼大了,別哭了,媽媽這不是回來了嗎。」
「媽媽,你還走嗎?」
「不走了,媽媽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在艱苦的歲月里,有多少家庭在受苦受難,組織上關心毛澤覃的孩子,一直在尋找毛楚雄和周文楠,但是長沙的情況很不好,很久都沒有聯繫上延安方面。
周文楠一路很辛苦,只能先去長沙的八路軍辦事處。徐特立老先生得知這是毛澤覃的夫人和孩子,馬上派人去照顧他們,並把這件事告訴了毛主席。
毛主席得知周文楠和毛楚雄都有了下落,馬上讓周文楠帶着孩子去延安學習,並託人捎去了20元作為路費,毛主席在信上說:
我們黨專為國家民族勞苦大眾做事,犧牲個人私利人人平等,現在家境艱難,此非一家一人情況……
當周文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已經是1938年了,她抱着大哥的信件激動不已,毛楚雄更是讀着大伯的信哭了一遍又一遍。
毛楚雄曾在韶山私立小學讀書,成績十分優秀,尤其是作文寫得好,老師們還多次誇讚他,甚至在作文中,年紀輕輕的毛楚雄就有了愛國意識。
圖丨毛楚雄
比如在一篇文章中,他寫道,人生宇宙之間,必須要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才對得起撫養我長大的師長們,才不會辜負那些親人。
1945年農曆8月的一個晚上,毛楚雄家裡突然來了幾位客人,原來是王震旅長的部下。
「楚雄啊,你大伯來信,讓王震旅長接你去延安呢。」
毛楚雄一聽激動不已,他很想見到大伯,他說:「好,我馬上收拾,現在就去延安。」等待這一天,毛楚雄不知道盼了多久,今天終於等到了。
原來王震當時率領359旅南下開闢根據地,毛主席專門囑託他,把毛楚雄帶到部隊,送到延安。
臨走那天,18歲的毛楚雄去給外婆告別,他說:「外婆,原諒我要暫時離開你了,我要去找大伯。」
外婆高興地說:「這是好事啊,你大伯現在是領袖,和大伯在一起,外婆也就放心了。」
圖丨左起:毛澤覃、周陳軒、周文楠
毛楚雄哭着說:「國民黨專門屠殺共產黨人,爸爸和大伯母還有姑姑,都犧牲了,我也要參加革命。」
1945年9月,毛楚雄隨軍北上,跨過濤濤江水,來到了湖北的黃陂縣,王震在這裡打游擊,毛楚雄一直跟隨左右。
1946年初,天氣入冬異常寒冷,毛楚雄只有一條軍褲,一雙草鞋,班長看到年紀小,讓他把身上的包袱給班長分一點。他說:「我要鍛煉鍛煉,別看我年紀小,我力氣大着呢。」
其實自從毛楚雄參軍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毛主席的侄子,都把他當做一般的小戰士對待,但毛楚雄也從來沒有說,他一直嚴格要求自己。
部隊闖過了荊紫關,進入了陝南秦嶺山區。因部隊嚴重缺糧,山區人煙稀少,無法供應,他們在山裡找一點穀子、高粱、馬鈴薯來充饑。
國民黨不時地派飛機來狂轟濫炸。我軍要經常轉換地方,在山區打卷。一天,一匹戰馬踏穿蹄掌,走不動了,大家就把馬殺了準備用來充饑。可是沒有鍋煮,毛楚雄不顧飛機的轟炸與掃射,跑到附近農民家裡找來了一個盆子當鍋,燒馬肉分給大家吃。
在這段時間裏,毛楚雄確實飽嘗艱辛。山區氣候多變,經常要冒雨急行軍,毛楚雄的鞋子早就沒底了,只好赤着腳在泥濘的山路上行軍,泥水、碎石、荊棘,使他的雙腳傷痕纍纍。
當時國民黨開始玩起了「和談」的花招,讓李先念派人到西安和談,張文津、吳祖貽奉命執行任務,王震決定讓毛楚雄化裝成吳祖貽的警衛員,正好可以北上。
然而,當他們到達江口鎮後,國民黨卻把他們截留,國民黨軍官說:「受了上級之意,招待你們一晚,明天繼續趕路也來得及。」
原來,這名軍官早已經得到了胡宗南的命令,把他們暫時「關押」。還沒多久,國民黨殘忍地把四人秘密殺害,當時毛楚雄年僅19歲。
當周文楠得知這一切後,痛不欲生,失去了丈夫,如今連最愛的兒子也犧牲了,如今她的親人,只剩下一個老母親了。
毛主席:我不干預你的婚姻
全國解放後,周文楠和母親周陳軒取得聯繫,當時周陳軒已經年近古稀,生活不便,所以十分想把母親接到她工作的東北,但母親年事已高,行動不便,最後只能給毛主席寫信,讓毛主席給予幫助。
其實周文楠是十分感謝毛主席的,她和她現在的丈夫結婚就是毛主席同意的。自從1937年周文楠收到毛主席的信後,就十分想去延安,但因為其他原因一直沒有去成,直到1940年她才經過重慶八路軍辦事處聯繫上,最後跟隨周恩來到了延安。
當時周文楠在延安的中央保育院工作,這裡認識了教導主任王英樵相愛了,所以她才給毛主席寫了一封信。
毛主席見信後十分高興,他也盼望着弟媳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隨後便給周文楠回信說:
「婚姻自由,我沒意見,我只有一個條件,希望你能永遠記住毛澤覃是為革命犧牲的,他的精神不朽,值得我們活着的人懷念。」
周文楠見信後感動而泣,不久,她和王英樵結婚,生活的很幸福,如今再一次求助毛主席,周文楠心裏也五味雜陳。
她在給毛主席的信中寫到,母親年事已高,希望湖南省委可以按照有關標準給予補貼。毛主席見到周文楠的信後,馬上給她回了信:
文楠同志:
來信收到了。接你母親去東北和你一起生活,我認為很好,我可以給湖南方面寫信發放路費,另外你母親一人在路上是否安全,是否需要你回湖南接一趟,請你考慮告我,如果你回來,你帶着我的信去即可。
祝你健康。
毛澤東
1950年5月12日。
讀完這封信,別說是周文楠,就是其他人都熱淚盈眶,毛主席是多麼細膩的一個人啊,他考慮問題總是這麼周全,着實讓人感動。
周文楠接到毛主席的信後,決定親自去湖南接母親,期間途徑北京,專門去中南海看望了毛主席。
原來,毛楚雄犧牲的消息,周文楠一直沒有告訴過老母親周陳軒,老母親向來喜歡這個孩子,萬一知道了怎麼辦呢?對此,周文楠再次來求助毛主席。
毛主席得知後動情地說:「你告訴外婆,就說我說了,楚雄是一個非常有志氣的孩子,是韶山鄉親們的好兒子,現在送他到國外讀書去了,別擔心。」
雖是善意的謊言,可周文楠有點不敢說,毛主席又沉吟一聲說:「總之你不能突然說,時間長了就好了,楚雄雖然年紀小小就犧牲了,但他雖死猶榮!」
周文楠抬頭一看,毛主席眼眶裡含着淚水,趕緊說:「請大哥放心,我一定會辦好的。」
臨走的時候,毛主席又囑咐她:「以後好好照顧外婆,讓老人家安度晚年。」
在毛主席的關心下,周文楠最後終於把老母親接到了東北,一家團聚,安享晚年。而周文楠一直在哈爾濱的一個法院工作。
周文楠一直記着毛主席的恩情,只要有空就去北京探望,1976年9月9日,毛主席在北京逝世,周文楠得知後痛不欲生,她的親人又少了一位。
1980年周文楠因體弱多病申請離休,1992年9月病逝於哈爾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