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建安六年的襄陽城頭,劉表憑欄遠眺,手中攥着曹操送來的結盟書信。江風掠過他華貴的錦袍,卻吹不散眉間陰鬱。十年前他單騎入荊州,談笑間平定五十五縣叛亂;如今坐擁十萬甲兵,竟在袁紹八十萬大軍灰飛煙滅後,仍未敢北進一步。
《資治通鑒》漢紀五十九記載了這個充滿諷刺的歷史瞬間:當曹操與袁紹在官渡生死相搏時,荊州謀士蒯越獻上奇襲許昌之策,劉表卻撫着案頭蔡夫人新繡的蜀錦屏風嘆道:「保境安民,豈非大善?」
這讓我想起某上市公司副總裁老陳。五年前行業洗牌時,他手握五億現金流卻堅持「穩健經營」,如今看着競爭對手靠激進投資市值翻倍,只能在董事會述職時反覆強調「風險控制」。正如司馬光點評劉表時所言:「守成之君,若逢亂世而不進取,與朽木何異?」
02
《資治通鑒》漢紀六十記載的襄陽夜宴,揭開劉表「無為而治」的殘酷真相。建安八年中秋,劉備帶着新野大捷的戰報求見,卻見州牧府中歌舞昇平。劉表舉着夜光杯對眾臣笑道:「此間樂,不思鄴城。」
當夜,劉備在驛館對諸葛亮感慨:「景升坐談客耳。」十年後曹操南下,荊州水軍尚未接戰便獻城投降,印證了司馬光犀利的批註:「承平之無為可謂德,亂世之守成實為懦。」
這恰似某傳統企業二代掌門。在電商浪潮中死守實體門店,給老員工發放「忠誠獎金」,卻在行業峰會上被新生代企業家質問:「您究竟是慈悲,還是不敢變革?」
03
《資治通鑒》漢紀六十一記載的繼承人風波,徹底暴露劉表「無為」面具下的無能。面對蔡瑁擁立的幼子劉琮與長子劉琦的奪嫡之爭,這位曾月下獨酌賦《登樓賦》的儒將,竟採取「兩置別院」的荒唐策略。
建安十三年曹操大軍壓境時,襄陽城頭同時飄起劉琦、劉琮兩面帥旗,守軍不知該聽誰號令。司馬光在此處插入王粲《登樓賦》名句:「惟日月之逾邁兮,俟河清其未極。」暗諷劉表把治世文採用在亂世爭雄,猶如持繡花針上戰場。
這讓人想起某學術派CEO。在行業技術革命中組織全員背誦《道德經》,卻對研發團隊「造不如買」的諫言充耳不聞。正如宋代史學家胡三省點評劉表:「清談誤國,豈獨魏晉?」
04
《資治通鑒》漢紀六十二記載的荊州結局,為劉表時代畫上黑色幽默的句點。其子劉琮捧着印綬跪迎曹操時,曹孟德當著十萬大軍揶揄:「孤本畏劉景升如虎,今觀其子,豚犬耳!」
更諷刺的是,當曹操在銅雀台大宴群臣時,荊州舊臣蒯越、韓嵩等人早已在新朝官服加身。司馬光在此處冷筆寫道:「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非勢利也,乃勢所必然。」
這恰似某百年老字號易主時,創始人家族在股權交割儀式上強顏歡笑,而那些曾高喊「傳統不可棄」的老掌柜們,此刻正爭相向新東家獻上改革方案。
尾聲
翻閱《資治通鑒》中劉表的八年荊州治世,處處可見「仁義」幌子下的優柔寡斷。從坐視官渡之戰到縱容繼承人內鬥,從壓制劉備到冷落甘寧,司馬光用滴血硃筆勾勒出一個殘酷真相:在風雲激蕩的時代,不作為就是最大的罪惡。
那些標榜「無為而治」的守成者,往往在用道德遮羞布掩蓋戰略無能。就像胡三省在批註中警醒後世:「處非常之世而行平常之政,猶抱薪救火也。」
如今商海沉浮中,多少「劉表式」管理者仍在重蹈覆轍——用流程完善掩飾創新乏力,用員工福利替代戰略革新,用企業文化包裝競爭力缺失。殊不知《資治通鑒》早有定論:「當變不變,反受其亂。」
真正的智慧,從不在清談館的香茗里,而在血火淬鍊的決斷中。須知:亂世不容壁上觀,激流勇進真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