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拉拉近日第三次衝刺港股IPO。作為全球最大的在線貨運物流平台，貨拉拉2023年經調整凈利潤首度扭虧為盈。盈利光環背後，貨運司機群體上繳的傭金抽成所貢獻的收入佔比，三年內飛速上漲了27.6個百分點。
貨拉拉收入的半壁江山，倚賴於司機會員費和傭金抽成。只不過，變現模式從以會員費為主，轉變為當前「會員費+傭金」雙輪驅動。
傭金抽成高低與司機的會員資格掛鈎，會員等級越高，傭金越低。但二者又構成貨拉拉商業模式揮之不去的爭議點，2021年至2023年貨拉拉遭遇交通運輸部共12次約談，指向的問題離不開抽成和會員費過高的關鍵詞。司機收入問題，甚至導致一些地方近年來多次發生司機群體性維權事件，引發地方監管層面的約談。
司機為平台業績「輸血」
貨拉拉的貨運物流業務，採用「閉環交易」模式。不同於簡單展示貨運需求，以及司機和客戶的信息，閉環交易平台促成從下單直至結算的全過程。
在閉環交易的貨運物流市場，貨拉拉集多個亮眼的光環於一身。據招股書援引的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數據，2023年上半年，貨拉拉是全球閉環貨運交易總值最高的平台，市場份額為44%，領先第二位35個百分點，同時在同城閉環貨運GTV（交易總值）、平均月活商戶、完成訂單數等衡量指標上均名列首位。
貫鑠資本CEO、物流專家趙小敏向南都表示，貨拉拉的交易量等多項財務指標，近兩年表現不錯，但上市進展卻「大幅低於預期」。貨拉拉曾於2023年3月底和9月底兩次遞表港交所，本次招股書更新已是第三次衝刺。同為在線貨運平台的滿幫和快狗打車，已分別於2021年6月掛牌紐交所、於2022年6月在港交所上市。
2023年，貨拉拉的財報指標還取得了一項明顯改觀——經調整凈利潤3.9億美元，扭虧為盈。平台營收增速較快，年複合增長率達到25.7%。
支撐起這些成績的，是數百萬靈活就業的貨運司機。招股書數據顯示，截至2023年12月31日，貨拉拉平台上共有920萬名司機，平均月活司機120萬名，覆蓋全球11個市場超過400座城市。
貨運平台與司機之間沒有勞動僱傭關係，二者的利益往來主要是事前的會員資格辦理，以及事後的傭金抽取。2021年，傭金貢獻的營收佔比僅為5.7%，會員費是收入大頭，佔比42.1%。但2022年以來，傭金收入的佔比快速攀升，2022年和2023年分別漲至28%和33.3%；會員費收入在2023年的佔比則下降至24.4%。
貨拉拉近三年的收入明細
貨拉拉在招股書中表示，近三年盈利能力的改善，部分原因是逐步採取傭金和會員費的混合變現模式，從不斷提升的貨運服務閉環GTV中收取越來越多的傭金。
貨拉拉介紹，司機購買更高級別的會員，一般可享受更低的傭金率，能夠推動平台的經常用戶將會籍升至更高級別。這可以帶來雙贏局面，司機獲得更高收入，並有動力完成更多訂單，平台亦能將整體交易量變現。
從收入數據上看，會員資格對司機卻缺少吸引力。財務數據顯示，傭金收入快速上漲，而會員費的收入整體上變動不大，2021-2023年保持在3億美元上下。趙小敏認為，會員資格吸引力不大，更大程度上是貨量穩定性不夠等因素導致。南都就此向貨拉拉方面郵件詢問，截至發稿未有回復。
「抽血」過多頻遭監管介入
貨運司機一方，則抱怨平台抽成過高、會員費上線過高的問題。司機與平台的利益衝突頻繁引發監管部門干預。據統計，從2021年至2023年，僅中央層面由交通運輸部對貨拉拉的約談就多達12次，司機報酬權益是每次約談繞不開的焦點。
貨運司機的群體性維權行動也頻發上演。2023年11月，四川省交通運輸廳通報稱，貨拉拉平台近年來多次在四川省發生駕駛員群體維權事件，此次推行的運價議價新模式，造成部分貨車司機收入降低。2022年11月，貨拉拉司機更是在珠三角多個城市發起連續三天的維權行動，抗議平台的抽成比例過高。
為此，交通運輸部於2023年4月專門印發《2023年推動交通運輸新業態平台企業降低過高抽成工作方案》。方案提出，推動貨運新業態平台公司加強與貨車司機、行業協會等溝通協商，降低過高的抽成比例或會員費上限，保障貨車司機合理收入；主動向社會公告本企業降低過高抽成比例或會員費上限的承諾。
2023年11月，交通運輸部運輸服務司副司長韓敬華在一場發佈會上透露，互聯網道路貨運平台企業均已下調抽成比例或會員費上限，降幅在1到3個百分點。
貨拉拉招股書以深圳地區2023年12月末的數據舉例說，同城貨運司機的會員等級分為三類，非會員的傭金率為18%，一級至三級的會員月費分別為239元、539元和789元，相應的傭金率分別為14%、11%和8%。對比貨拉拉此前的招股書版本，可以看到會員費的漲幅：2022年12月末的月會員費，一級至三級分別為189元、489元和739元。而跨城貨運司機的會員等級分為兩類，2023年12月末，非會員的傭金率為12%，一級和二級的會員月費分別為929元、1079元，相應的傭金率分別為4%和2%。
深圳地區會員費及傭金率 數據來源：招股書
根據江門市交通運輸局2024年4月3日在官網的回復，中小貨車（用於同城貨運）月會員費最高為869元，低於承諾的1019元；最高抽成比例為14%，低於承諾的16%最高上限；非會員不收取會員費，執行的抽成比例為18%，與承諾的18%上限保持一致。大貨車（用於跨城貨運）月會員費最高為1179元，低於承諾的1400元；最高抽成比例為4%，低於承諾的10%最高上限；非會員不收取會員費，執行的抽成比例為12%，低於承諾的14%最高上限。
深圳市和江門市會員費的金額差異，源於貨拉拉對不同地方情況進行的評估。但綜合兩地數據可看到，同城貨運會員司機的傭金率最高均為14%，非會員均為18%；跨城貨運會員司機的傭金率最高均為4%，非會員均為12%。「貨拉拉平台基本能落實『降低過高抽成』有關要求。」江門市交通運輸局表示。
采寫：南都見習記者 楊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