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還是續命？天才不能承受之不甘心

◎北大獾

據說，尼古拉斯·凱奇扮演自己的新片《天才不能承受之重》，被看作其翻身之作。這才想起，好像很久沒有聽到關於他電影的消息了。聽到的都是購物狂、破產、爛片之王之類的話題標籤……而曾經激動人心的《勇闖奪命島》《空中監獄》《變臉》等等，已經是四分之一個世紀以前的產物了。

片名叫作「不能承受之重」，其實一點「重」的影子也見不到。凱奇或許太豁達了，以至於片中對其落魄的種種表現，都像是例行公事。說是自己演自己，其實無論爭取角色的失敗和女兒的隔膜，還是債務纏身，都太像「戲」，缺少真情實感。畢竟，凱奇不是邁克爾·基頓，在2014年憑藉《鳥人》一舉回歸公眾視野以前，這位曾經因蝙蝠俠光環而短暫耀目的明星，幾乎已經被人遺忘了。而凱奇無論如何，都不會遠離人們的視線。他是超級明星，他的地位是經年累月打造出來的。因此情況也許更糟，他的名聲不是消逝，而是變質。

變質不是一朝一夕，因此也許無法像凱奇期待的那樣，憑藉一兩部電影，就能迎來事業的轉折。更殘酷的現實在於，也許正是破產導致的胡亂接片，掩蓋了凱奇的困境：早在他將一切搞砸以前，他已註定要被時代拋棄。凱奇從來不是典型的英雄形象，他憂鬱的氣質，使得其最讓人信服的表現，從來不是蘭博式的獨行俠，而是在誤打誤撞中成為英雄，最終完成絕地反擊。對比今天引發熱潮的超級英雄，他單薄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

《天才不能承受之重》中，凱奇有許多不吐不快，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吐槽《鋼鐵俠》，說自己才是更優秀的演員。這不免讓人唏噓，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之感。當小羅伯特·唐尼深陷諸般醜聞、無片可拍之際，幾乎同齡的凱奇正在好萊塢呼風喚雨，如今二人的身價恐怕卻要顛倒過來。而唐尼的翻身之作，正是與凱奇一度傳出「緋聞」、最終失之交臂的《鋼鐵俠》。

自那以後，凱奇再也沒有任何一部大製作上映。傳聞中的《國家寶藏3》已經跳票了十幾年。而這十幾年的好萊塢，正是漫威的天下。

這部電影，像是凱奇輕描淡寫地講述人生的一個插曲。落魄的凱奇為了還債，參加了狂熱影迷的生日派對，一邊喜遇知己，興緻盎然地共同籌劃新片，一邊又捲入犯罪集團的綁架案，最終又一次成為英雄。在此過程中，凱奇輝煌的殘影，伴隨着可愛的自嘲，一起滲透進來。

單純以犯罪或懸疑片的角度來看，這部電影當然不及格。凱奇在電影中反覆宣稱要創作一部能讓成年人帶着腦子去看的電影，與此更是「風馬牛不相及」。這是一部徹底的爆米花電影，以凱奇的落魄為噱頭，粗糙地滿足了他再做一次英雄的渴望。電影中，凱奇常常與幻想中更年輕的自己對話：「你以為跟着一個好導演，演個小角色也不錯。不，你是最牛的尼古拉斯·凱奇。女兒不需要一個舉步維艱的破藝術家當父親，她需要的是你成為明星。」女兒並不需要他成為明星，這到底不過是凱奇自己的幻想。一邊期待「重回巔峰」，一邊堅信「從未過氣」。就是在這樣的自我設限或自我堅持中，凱奇再次重溫了已經不再可信的英雄夢。

事實上，就像電影片頭展示的那樣，如今的凱奇為了爭取角色，也要上陣試鏡。那麼，《天才不能承受之重》這部電影本身，完全可以看作凱奇向好萊塢、向年輕一代觀眾做的一次試鏡，證明自己依然熱愛表演、依然神采飛揚，而且更成熟、更現實。

和我一起看電影的女友，是從未看過凱奇電影的年輕一代。在我為凱奇粗糙的自我複製而感到尷尬之際，她卻迅速被凱奇的魅力所征服，成為凱奇的新影迷。誰知道呢，在漫威電影越來越裝神弄鬼、毫無朝氣的今天，凱奇就沒有機會絕地反擊？畢竟他自身的神采，依然可以吸引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