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58歲,找個漂亮搭夥老伴,提出AA生活五年後她當家,她卻不願意

再婚情緣

"老楊,咱倆這樣AA過日子已經五年了,你有沒有覺得少點什麼?"方梅站在陽台上,春風拂過她染過的黑髮,五十六歲的她保養得宜,在夕陽下依然風韻猶存。

我放下《工人日報》,目光透過老花鏡打量她。

這個問題,我等了五年。

我叫楊開國,1941年生人,在東北第一機械廠幹了三十年鉗工,兩年前剛剛辦了退休。

前妻因病走得早,那是1998年的事,她走時才52歲,留下我和兩個都在外地的兒女。

孤獨像影子一樣黏在我身上,白天還好,晚上回到家,那種寂寞就如同東北的寒氣,從腳底一點一點往上爬。

單位里有人說:"老楊啊,你這樣可不行,得找個伴兒。"

我當時擺擺手:"哪有那麼容易。"

沒成想,退休後不久,車間老王真給我介紹了一個。

她叫方梅,是百貨公司的會計,比我小兩歲。

人家也是獨身,丈夫早年因工傷離世,膝下只有一個遠在廣州的女兒。

初見那天,她穿着淺藍色的確良襯衫,戴着一副玳瑁框眼鏡,坐姿端正,說話輕聲細語,與我們車間里的大嗓門截然不同。

我有些拘謹,手裡攥着那盒早已備好的"大前門"香煙,不知該不該拿出來。

相親地點是老城區的"友誼茶館",八十年代初開的,至今仍是退休老人聚集的地方。

陳舊的木桌上,兩杯茉莉花茶冒着熱氣,氤氳中她開門見山:"楊師傅,我想找個搭夥過日子的,各花各的錢,互相有個照應。"

這話直接,卻合我心意。

退休金不多,兒女雖然常寄錢來,但我放不下那張老臉伸手要。

回家路上,我記得那天天空格外藍,東北的春天來得晚,街邊的楊柳才剛吐出嫩芽。

我想:搭夥過日子,也好。

沒想到這一搭,就是五年。

五年來,我們相處甚歡。

她做一手好菜,尤其是醋溜馬鈴薯絲,又脆又酸,我連吃三碗飯都不嫌多。

我修得了收音機電視機,家裡的電器壞了,她從不用叫維修工。

春天一起去北山摘野菜,夏天去松花江邊乘涼,秋天在小區的長椅上數落葉,冬天我幫她鏟雪,她給我織毛衣。

日子雖簡單,卻有了溫度。

有一年冬天,我感冒發燒,她二話不說,背着藥箱來了,二兩白酒兌薑湯,逼着我喝下去,又是擦身子又是換濕毛巾,忙活到半夜。

那晚我迷迷糊糊中感覺到她的手輕輕撫過我的額頭,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

第二天醒來,熱退了,枕邊放着一個保溫杯,裏面是她熬的甜米粥

可每到月底分賬,我心裏總覺得彆扭。

"電費多少?"

"水費幾許?"

"菜錢怎麼算?"

這樣的對話,讓我們之間總隔着一道看不見的牆。

同院的老劉知道後,跟我嘀咕:"老楊啊,那不叫日子,那叫合夥做買賣呢!"

這話像根針,扎在我心上。

我爹常說:"男人不能讓媳婦受委屈。"可我算什麼?連個名分都不給人家。

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萬一人家不樂意呢?萬一把好好的日子攪黃了呢?

就這樣,我們誰也不提,依舊是每天一起吃飯,看電視,在小區里散步,卻始終保持着微妙的距離。

方梅桌上有一個老式的木頭首飾盒,裏面放着她丈夫當年送的玉墜,她常常出神地看着它發獃。

我知道她心裏有道坎,就像我也有我的顧慮一樣。

時光就在這種不言說的默契中流逝。

今年春節,兒女難得齊聚一堂。

我兒子楊朗在深圳一家外企當工程師,女兒楊蘭在上海做教師,平時一年到頭難得回來一次。

飯桌上,方梅炒了一大桌子菜,紅燒肉、鍋包肉地三鮮,樣樣都是東北特色,又是敬酒又是夾菜,招待得體貼周到。

兒子喝了點酒,臉紅撲撲的,直接問:"爸,你跟方阿姨這麼好,幹嘛不結婚啊?"

我一愣,筷子停在半空。

女兒楊蘭也附和:"是啊,都這麼多年了,AA制有啥意思?爸,您這不像個男人!"

這話說到我心坎上了。

酒過三巡,我終於鼓起勇氣,對方梅說:"咱倆年紀也不小了,要不把日子過到一塊去?"

我話裡有話,指的是把兩人的錢袋子也合到一起,不再分你我。

沒想到方梅臉一沉:"現在不是挺好的嗎?"

飯桌上氣氛一滯,兒女們面面相覷。

我趕緊打圓場:"好好好,就這樣過,挺好。"

兒子不樂意了:"爸,您怎麼這麼沒骨氣?"

女兒拽了拽他的袖子,使了個眼色。

那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兒女們走後,我和方梅之間多了幾分尷尬。

她做飯時不再哼小曲,我修東西時也不再絮絮叨叨。

有天晚上看電視,正播着《人到中年》,劇中的夫妻為柴米油鹽爭執不休。

方梅忽然說:"你看,還是咱們這樣好,錢各管各的,清清爽爽。"

我沒吭聲,只覺得心裏堵得慌。

春去夏來,日子照常過。

可我心裏那個疙瘩越來越大。

後來,我偶然發現她每月都往老家寄錢。

那天我去郵局匯款給女兒,正好看見方梅在窗口填單子。

她沒注意到我,認真地在匯款單上寫着什麼,然後從錢包里小心翼翼地數出一疊錢。

我沒上前打招呼,等她走後,順口問了郵局的小王:"方大姐常來啊?"

小王點點頭:"可不,每月十五準時來匯款,雷打不動。"

一個念頭閃過:她是不是還有別的家人瞞着我?

東北人管這叫"挖坑"——背着對象干小動作。

這事在我心裏像根刺,扎得我睡不好覺。

那是個星期天的傍晚,小區里的老人們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乘涼,說笑聲不絕於耳。

我和方梅坐在小區的老楓樹下。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一對並排生長的老樹。

我手裡攥着她最愛吃的冰糖葫蘆,酸甜的味道像極了我們的關係。

"方梅,我想知道,你每月往老家寄錢是為什麼?"我終於開口。

她明顯愣了一下,眼神躲閃:"你怎麼知道的?"

"我那天在郵局看見你了。"

她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是給我哥家的孩子,他今年上大學了。"

"你為啥不告訴我?"

"我哥是下崗工人,家裡條件不好,我得幫襯着點。"她低着頭,"怕你嫌我拖累。"

"你這是什麼話?咱倆誰跟誰啊!"我聲音有點大,惹得旁邊的老頭老太太都看過來。

"就是因為咱倆誰也不是誰的誰,我才不能讓你承擔我的負擔。"方梅倔強地說。

這話像一盆冷水,澆得我透心涼。

是啊,AA制的關係,本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人。

天色漸晚,蚊子開始嗡嗡作響,我們默默地回了家。

那晚,我一人站在陽台上抽了一整包煙。

月光下,對面樓里的燈一盞盞熄滅。

我想起了前妻。

那時候日子也不寬裕,可我們從沒計較過誰付錢多誰付錢少。

家裡的錢就放在一個鐵盒子里,誰需要就拿,從不問為什麼。

那才叫日子。

我越想越心酸。

次日,我特意買了兩斤羊肉,準備做個燉菜

方梅看見了,問:"這麼多肉,吃得完嗎?"

"不夠再買。"我說。

"那得多少錢啊?"她皺着眉。

"錢錢錢,就知道錢!"我一拍桌子,"咱們這關係,至於嗎?"

"你這是怎麼了?"方梅瞪大眼睛。

"我就是想明白了,要麼咱倆真過日子,要麼就別過了!"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

方梅臉色煞白,轉身就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她:"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停下來,眼圈紅紅的:"楊開國,我這輩子過得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依靠,你卻要我交出全部。"

"我沒有要你交出全部啊!"

"那你想要什麼?"

我一時語塞。

是啊,我到底想要什麼?

其實我明白,我要的就是全部。

要的是她心無芥蒂地依靠我,把我當作她的後半生。

方梅嘆了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不願意和你結婚嗎?"

我搖搖頭。

"我怕。"

"怕什麼?"

"怕你兒女不同意,怕萬一將來生病了,沒人照顧,怕老了沒有依靠。"她一字一句地說,"這些年,我攢的那點錢,是我唯一的安全感。"

她說這話時,目光落在那個木頭首飾盒上。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她的堅持。

那不是小氣,而是來自生活磨礪出的自保。

"你害怕,我能理解。"我說,"可你想想,咱們這輩人,經歷的太多了。"

計劃經濟那會兒,我排隊買肉,你排隊買糧;改革開放那會兒,我下崗再就業,你從臨時工熬到正式工。"

"苦日子都熬過來了,難道現在反而怕了?"

"那不一樣。"方梅轉過臉去,"年輕時苦點沒關係,現在老了,我只想安安穩穩。"

"可一起過,不是更安穩嗎?"

她沒回答,只是默默地走進廚房,開始洗菜切肉。

我看着她的背影,感到一陣心疼。

這個女人,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傷,才會把防備築得這樣高。

晚上,我們照常吃飯看電視,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可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發現桌上放着一張紙條:"我回老家幾天,別擔心。"

我心裏"咯噔"一下。

大熱天的,她突然回老家?

這一走,會不會就不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坐立不安。

平時愛看的《參考消息》也看不進去了,下棋也總是走錯。

同院的老劉見我魂不守舍,問:"老楊,咋了?"

我把事情一說,老劉直搖頭:"你這叫啥事啊?人家方大姐人多好,幫襯家裡有啥錯?你小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我被說得啞口無言。

是啊,我怎麼就不能理解她呢?

第四天晚上,方梅回來了,臉色疲憊,提着兩個沉甸甸的塑料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趕緊接過她的包,"吃飯了沒?我下碗麵條?"

"吃過了。"她淡淡地說。

我看着她憔悴的樣子,心疼不已:"你這趟回去,辛苦了。"

她擺擺手,從包里拿出一個相冊:"給你看個東西。"

相冊里是一個年輕小夥子的照片,有穿中學校服的,有戴大學校徽的,還有拿着獎狀的。

"這是我侄子,今年考上了哈工大,學機械的。"方梅的聲音有些哽咽,"他爸下崗後找了份看倉庫的活,一個月才幾百塊。"

"老嫂子身體又不好,家裡就指望這孩子了。"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這孩子,你資助了多久?"

"從初中開始,到現在快十年了。"

我的眼眶濕了:"你這些年,一個人攢錢供他上學?"

她點點頭:"我沒有孩子,就把他當自己的兒子。"

"那你為啥不告訴我呢?"

"怕你嫌我拖累,怕你以為我......"她頓了頓,"怕你以為我沒本事,不配跟你過日子。"

她的話讓我心如刀絞。

原來她一直把我看得如此之高,高得她不敢讓我看到她的軟弱和牽掛。

"傻丫頭。"我握住她的手,這是我第一次這樣叫她,"你這不是沒本事,這是有情有義!咱們一起幫這孩子,不是更好?"

我說這話時,感覺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柔軟。

"真的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那還用說!"我拍拍胸脯,"從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第一次靠在我肩上,輕輕地笑了。

那笑容像是冬日裏的陽光,溫暖而明亮。

之後的日子,我們開始談論更多以前不敢談的話題。

"我一直擔心,如果咱們結婚,你兒女會不會接受我。"她坦誠道。

"他們早就盼着呢!"我笑着說,"你沒看見上次過年,他們多熱情嗎?"

"還有,我怕..."

"怕啥?"

"怕老了病了,沒人照顧。"

"我不是人啊?"我故意逗她。

"你比我大兩歲呢!"她說得認真。

"那咱們互相照顧,誰也不拖累誰。"

就這樣,我們坐在小區的長椅上,一點一點拆解彼此的心牆。

六月的傍晚,蟬鳴陣陣,槐花香氣瀰漫在空氣中。

方梅突然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天都戴那個玉墜嗎?"

我搖搖頭。

"那是我丈夫臨終前給我的,他說,'這玉能護你平安'。"她輕聲說,"這些年,我總覺得是它保佑我遇見了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

在中國的傳統里,玉石代表着忠貞和美好,承載着太多的情感和期許。

我想,或許這就是一種緣分,讓我們兩個孤獨的靈魂在人生的暮年相遇,互相溫暖。

六十歲生日那天,方梅煮了一鍋餃子。

我送她一對銀手鐲,是用存了大半年的煙錢買的。

她紅了眼眶,拿出一個信封:"楊開國,這是戶口本和結婚證的錢。"

我愣住了:"你是說..."

"咱們把日子真過到一塊去吧。"她溫柔地說。

幾個月後,在兒女的見證下,我們舉行了簡樸的婚禮。

沒有繁文縟節,只有一桌家宴和幾個老朋友。

兒子楊朗開了瓶好酒,敬我們:"爸,方媽,祝你們白頭偕老!"

女兒楊蘭送了一套嶄新的床上用品:"這是我和弟弟一起挑的,祝你們每天都睡個好覺!"

鄰居老劉拍着我的肩膀說:"老楊,你小子運氣真好!這麼好的媳婦,打着燈籠都難找!"

我笑而不語。

他們看到的是方梅的美貌,而我看到的,是歲月沉澱後她眼角的每一道皺紋,和皺紋下堅韌的靈魂。

那才是我們這代人真正的財富。

婚後的日子,果然不一樣了。

我們把兩人的積蓄合在一起,開了個共同賬戶。

每月的退休金一進賬,方梅就會仔細記在一個藍皮本子上,然後合計着安排這個月的花銷。

侄子的學費,我們一起承擔;家裡的大事小情,一起商量。

她不再獨自承擔,我也學會了分享。

有一天收拾東西,我發現她的木頭首飾盒放在了我們的床頭櫃上。

那個玉墜,靜靜地躺在盒子中央,旁邊是我送她的銀手鐲。

我忽然想到,這就是我們的人生——過去和現在交織在一起,共同構成了完整的模樣。

方梅常說:"咱們這輩人啊,就像這老房子一樣,看着不起眼,但根基牢靠。"

確實如此。

我們經歷過物質匱乏的年代,也見證了改革開放的日新月異;我們數着票證過日子,也適應了市場經濟的潮起潮落。

磨難讓我們學會了堅韌,也教會了我們珍惜。

如今,我和方梅常常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看着年輕人匆匆走過。

他們有他們的追求,我們有我們的幸福。

去年春節,侄子大學畢業了,專程來看我們。

高高大大的小夥子,規規矩矩地叫我"楊叔",又親熱地喚方梅"乾媽"。

他給我們帶來了他的好消息——被一家知名企業錄用了,月薪比我退休金還高。

晚上,方梅抹着眼淚說:"這孩子有出息了,我這心裏的石頭總算落地了。"

我握着她的手:"這是你栽的梧桐樹,引來了金鳳凰。"

是啊,人這一輩子,無非就是為了心安。

方梅給了我依靠,我給了她安全感,我們互相成就了彼此晚年的幸福。

有人說,中國人的婚姻就是一本細水長流的賬本。

我和方梅的故事證明,這賬本里,除了錢,更重要的是情和義。

那天,我們又坐在老楓樹下,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方梅靠在我肩上,輕聲說:"老楊,咱們這輩子,值了。"

我看着她鬢角的白髮,心中湧起無限柔情。

人到暮年,最珍貴的不是金錢和地位,而是有人願意陪你慢慢變老。

有人說,愛情是年輕人的專利。

我不信。

那些過往的風風雨雨,那些共同扛過的艱難歲月,那些深夜裡彼此的陪伴和理解,不正是最深沉的愛情嗎?

餘生很貴,願我和方梅,攜手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