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纖纖的臉色瞬間綳不住了,一頸間,驚愕、委屈。不解浮上她的臉。「但是,」我冷冷看向程昱,「我們的婚姻只是走個形式。」
我抬眸,看着白纖纖的眼神柔情似水:「白小姐,你不必擔心我和程昱會有什麼,我是絕時不會對他有一絲感覺的,因為我的理想型是您這樣溫婉動人的女性。」
程昱:?????
白纖纖:?????
白纖纖驚疑:「程先生,這是真的嗎?」
程昱臉上青了紫,紫了黑,黑了綠,綠了白。
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一聲顫巍巍的:「嗯。 」
白纖纖將信將疑。
我湊到她耳邊,輕聲:「 白小姐,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我當著程昱的面和白纖纖下了樓。
被丟在樓梯上的程昱臉上只剩下綠。
我和白纖纖坐在小花園裡。
我遞給她咖啡,單刀直入地道:「白小姐,剛才在書房門口,我聽到了你和程先生的談話,也知道你現在的難處。」
白纖纖拘謹地捧着咖啡:「這件事,確實是我為難程先生了。」
我笑了笑:「他為難,我卻不覺得。白小姐,你可以考慮將房子賣給我,你報個價,我們隨時可以簽合同。」
白纖纖猛地抬眸,眼中划過驚喜:「真的么——」
我含笑點頭。
她如釋重負地嫣然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甜美。
可她隨即變得困惑:「可是,您為什麼要幫我呢,程先生說了,我的房子不值錢。」
我抓住白纖纖的手,眼神曖昧:「我幫你,自有我的道理。」
白纖纖在我直白的目光中羞紅了臉。
程昱透過客廳的玻璃牆監視我們,此時掐滅了煙,出門朝我們走來。
「放開她。」程昱臭着臉上前,幾乎是拎起白纖纖,「時間不早了,你還得去上班,我送你。」
我站起身:「程先生,您這麼粗暴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程昱冷冷道:「用不着你教。」
白纖纖慌張地看着我們:「程先生,你們不要為了我吵架呀。」
我笑了笑,朝白纖纖遞出手機:「白小姐,留個聯繫方式吧。」
白纖纖小心翼翼地看了程昱一眼,接過手機。
程昱不爽:「你們還有什麼聯繫的必要嗎?」
我勾起嘴角:「女孩子之間的事,男人不需要知道。」
程昱咬牙切齒卻毫無辦法,帶着白纖纖如臨大敵地走了。
6
後來幾天,我和白纖纖因為房子的事來往密切。
我去她的老宅探了探情況,開始擬訂購房屋轉賣合同。
我願意出資對白纖纖來說是一根救命稻草,她想也沒想就抓緊了我。
談完事情,我親自開車送她回住處。
破舊偏遠的小區大門,一個痞里痞氣的寸頭男叼着煙左右徘徊。
看到白纖纖坐在我的跑車裡,那男人頓時眼前一亮,沖我們走過來。
白纖纖ťŭ̀ₛ抓着安全帶,局促不安:「周小姐,那是我哥……」
然後壓低了聲音湊近我:「您可千萬別暴露您是女同,我哥這人……骨子裡比較傳統守舊。」
我點了點頭,男人已經到了跟前,不住地打量着我的車身,看我的眼神貪婪而猥瑣:「誒喲纖纖,聽說你傍上大人物了,我一開始還不信的。」
白纖纖立馬下車,拉着他就走。
我盯着他囂張的花臂,挑了挑眉。
這可真是重新定義《傳統》、《守舊》。
我摘下墨鏡,隨手撥了串號碼:「幫我查個人。」
白纖纖的Ṱů⁸事花了我兩天的時間,這期間,程昱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看,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這天晚上,程昱下班回來,我端上一個精緻果盤,笑容親切:「程先生最近是有什麼煩惱嗎?」
程昱冷臉捻起果盤上的卡片:「周翊然,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女同,你利用我。」
我:「程總不會歧視我的性取向吧?」
程昱:「這他媽是性取向的事兒嗎?!你這是形婚!騙婚!你他媽還跟我搶女人!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我:「別忘了我們簽過合同,我只是您請來的演員。如果你對乙方有性向上的規定,那就是歧視。」
程昱:「……」
我:「哦對了,請您不要說髒話,這有損您的形象。」
程昱:「……」
程昱氣哼哼地打開卡片:「我真後悔——」
賀卡展開,裡頭的電子芯片自動放起了《好日子》。
程昱合上賀卡,音樂暫停。
程昱打開賀卡,音樂響起。
程昱打開又合上,合上又打開。
程昱:「……你是不是在嘲諷我。」
我到他怒氣值肉眼可見地上升,露出職業的微笑:「程先生,其實您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您發現您的撩妹技巧甚至還不如一個女人。」
程昱臉色白一陣紅一陣:「周翊然——」
我:「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無償分享一些我的經驗。」
程昱怒極反笑:「呵,你在教我撩妹?」
我從背後掏出一台筆記本,挺了挺鼻樑上的眼鏡:「麻煩您提供一下女方的基本信息和過去這段時間您的追求措施。」
程昱:??????
半小時後,我向程昱展示 PPT 和思維導圖,忍不住嘖了一聲。
程昱眉峰一挑:「怎麼了?」
「您的人設出了問題。」我耐心分析,「您看,您作為一個霸道總裁,這些抓螢火蟲啊,看星星啊,噓寒問暖啊,在標準小言里,這都是備胎男二的工作。」
程昱皺起眉頭。
「建議您儘快將人設扶正。壁咚強吻表白三件套考慮一下。」
話音剛落,一個天旋地轉,程昱將我按到在沙發上。他的臉離我很近,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
程昱冷眼看着我:「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我:「不同人設不同做法。這是我的私人生活,不便告知。」
程昱:「哼,你什麼人設,不過是一個詭計多端的心機女。」
我含羞帶怯地垂眼:「我也沒有您說得這麼好。」
程昱:「……我沒在誇你!」
我:「那您可以先放開我嗎?您知道的,您的壁咚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程昱:「女人,你在欲拒還迎。」
我:「有沒有可能,我是個同。」
程昱:「你花招這麼多,我一時也不敢信你,說不定……你是個雙?」
我:「您還挺樂觀的。」
程昱:「……」
程昱低聲罵了句什麼,但到底還是放開了我。
我起身,上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醫院。
「程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間。」我扶了扶鼻樑上歪掉的眼鏡框,迅速朝洗手間走了過去。
7
醫院的來電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好消息,告訴我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要準備手術。
我有些黯然。
在失去母親以後,我也要失去父親了嗎?
也許這就是成年人要面對的生老病死。
而我能做的,就是保住父親一生的基業。
接下來幾天,我在家辦公,順便和白纖纖聯繫房子的合同。
程昱十分不滿,尤其是他數次嘗試約白纖纖出來都以失敗告終。
他的白蓮花寧可找我也不找他,這讓他匪夷所思。
某個休息日,我在地下室的健身房做瑜伽,投影儀的幕布正在滾動播放秘書做的 PPT。
過了一會兒,我上了個廁所,回來看到程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下來了。
程昱一身清爽的運動裝,站在幕布前,眉頭緊皺。
——手裡還握着我的手機。
我上前搶過手機:「程先生,即使是真正的夫妻之間也要講究隱私。」
「你的電話一直在響。」程昱臉色不好看,「否則我才來懶得管你的事。」
我翻了下通話記錄,是白纖纖打來的。
怪不得程昱這個表情。
程昱指着幕布上的民宿改造項目計劃書,滿臉警惕:「你怎麼在做項目?哦,你接近纖纖是有目的的!你想對纖纖做什麼?」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有沒有可能,我是個投資人,而我想投她家做民宿?」
程昱大吃一驚:「你居然有工作?」
我嚴肅地點點頭:「何止,還兼職了周氏的執行總裁。」
程昱眯起了眼睛,看起來需要消化一下他的豪門嬌妻有工作這件事,我給他留下足夠的私人空間,拎包走出了健身房。
開車駛出程宅幾百米,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靜靜跟在我們的車後。
我從包中翻出墨鏡戴上,假裝沒看見。
我和白纖纖約在一家咖啡館。
下了車,我遠遠地就看到白纖纖那道清瘦的身影。
正要上前打招呼,不知從哪裡閃出一個男人,拽起白纖纖就走。
男人的花臂在我眼前一晃而過。
我悄聲跟上他們。
咖啡店外不遠處的巷子里,白纖纖踮起腳尖狠狠給了花臂男一耳光,「啪!」
她一改平時小白花的人設,聲音尖銳:「我們早就分手了!你能不能別再纏着我了?!」
我想起白纖纖對我說這是她的哥哥。
原來不是親哥哥,是情哥哥。
花臂男也不甘示弱:「白纖纖,你真有本事,攀上高枝了就要把我甩了,你想都別想!老子當初為你花了這麼多錢,分手費我要五萬,不過分吧?」
「我哪來這麼多錢?!」
「你最近來往的那個富婆,人家戴的那塊表都不止六位數,你那麼會撈,五萬對你來說小意思。」
「你無恥!」白纖纖衝著他的臉呸了一聲。
「他媽的臭婊子!」
下一秒,她被按在牆上。
兩人恨恨地對視。
花臂男揚起了手臂。
我正想四處看看有沒有趁手的傢伙上去英雄救美,只見花臂男掐着白纖纖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ŧűₒ白纖纖先是劇烈掙扎……然後,開始動情地回吻。
我:??????
我只是找我塑料老公的小白花做一些正常的商務洽談,怎麼事情突然變得這麼刺激。
吻着吻着,花臂男深情款款地摟着她的脖頸道:「纖纖,我就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你聽我的,去那女的手上撈一筆大的,我們就遠走高飛,我一定娶你!」
白纖纖猶豫了:「你……讓我再想想。」
我:……
為什麼我會出現在你們的故事裏?
你們不應該去撈程昱嗎?
我搖了搖頭,對上了一旁程昱陰惻惻的臉。
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程昱咒罵了一聲沖了上去,掀開花臂男照着臉就是一拳。
怒罵聲,拳頭聲,尖叫聲參雜着在巷子里響起。
我在人群圍聚起來前用力拉開了兩人。
程昱一絲不苟的襯衣領口被扯得有點亂,喘着粗氣,嘴角帶傷。
花臂哥的情況比他慘得多,捂着腫得跟核桃似的左眼,被白纖纖死死攔在身後:「你是誰?他媽敢打老子?!纖纖!報警!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程昱冷哼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紙幣,摔在二人身上。
白纖纖的臉色頓時白得像紙。
「我操你媽!」花臂又被激怒,衝出來又要干。
我擋在程昱身前,冷冷道:「要是你再敢動他,我們的合作就終止。」
花臂男很明白我在說什麼,白纖纖也趕緊抱住他的胳膊。
我回頭對戰損的程昱道:「沒事了。」
白纖纖紅着雙眼,對程昱祈求:「程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樣,您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算計您……」
「那可不是。」程昱冷笑一聲,「你們打算算計我老婆!我都聽到了!——周翊然,把她的項目給我停了!」
「別啊,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不要為了感情傷了生意。」我連忙勸起了程昱和白纖纖。
「你他媽眼裡只有錢!」程昱委屈得快要聲淚俱下,「你沒看到他們合起伙來欺負我!」
「他們欺負的是我,你都不夠進他們的劇本。」
我把情緒崩潰的程昱勸回了車裡,白纖纖也把花臂勸回了街角,我們坐下來把合同簽了,我回頭告訴程昱,這地方要開發旅遊景區了。
「那可真是很多錢。」
程昱抱着手臂唾棄:「你真不是東西!」
8
我拿着醫藥箱走進書房的時候,程昱正靠在沙發上抽煙。
邊上點着台暗黃的落地燈,襯得他身影格外可憐。
我默默走到他身邊。
程昱瞥了我一眼,默不作聲將煙掐了。
我坐到他邊上,用棉簽沾了點碘伏,掰過他的臉。
程昱的眼中的難堪轉瞬即逝。
也難怪,追求了半年的女人當面綠了自己,而自己都不在劇本里,跟他們愛恨糾纏的是自己的塑料老婆。
這種劇本哪個男人受得了,更何況是程昱這樣的天之驕子。
我垂下眼,小心查看他的傷勢,手緩緩靠近。
「嘶——」程昱齜牙咧嘴,「輕點。」
「抱歉程總,我還沒開始塗。」
程昱瞪了我一眼,我開始給他上藥。
我的另一隻手撐在沙發上,我們的上半身貼得極近。
他身上散發著好聞的木質香。
程昱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忽地一笑,用自嘲的口吻說道:「周翊然,我竟然輸給了那樣一個男人。」
「還有我。」
程昱的眼神瞬間鋒銳。
我連忙找補:「不過程總您不應該就此失去信心,畢竟你和他還有我是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
程昱不爽:「那種人怎麼可能影響到我?」
「那就好,本來那人就是白纖纖的前任,他們要互相虧欠,他們要藕斷絲連,您實在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他盯着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白纖纖和那個男人的事情。」
我沉默片刻,如實答道:「我碰到過他,也懷疑過,但也是今天才證實的。」
程昱眯眼:「你故意透露行蹤勾起我的好奇心,想必今天這一幕,也是你故意讓我看見。」
我的手頓了頓:「程先生,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麼人?」
程昱冷哼一聲:「你不在。」
我:「……」
我:「我的意思是,我還沒有程先生您想像中這麼神通廣大。」
程昱盯着我:「你為了接近白纖纖買她的房,連性取向都能撒謊,不就是為了給我難堪嗎?」
「我接近白纖纖,最開始是因為錢。」我為他擦完傷口,將棉簽放回去,心平氣和道,「之後我發現白纖纖身邊還有別的男人,不得不為您留心。」
程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為我?」
我露出真誠的微笑:「這是自然。撇開我們共同的利益來看,我和您好歹相識一場,又有着良好的合作關係,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你邁入火炕。」
「相識一場?合共利益?」程昱冷嗤一聲,「周翊然,你真是掉進錢眼裡了。」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這世界上,或許只有錢不會背叛你。」
我將藥箱拿走,重新回到書房的時候,手上多了一瓶 Stoli Elit。
程昱靜默不語,看着我調酒,加上冰塊。
我打開斗柜上的留聲機,舒緩低沉的意大利音樂在房間內流淌。
我將杯子遞給他。
程昱:「幹嘛?」
我:「為您打造沉浸式失戀體驗。」
程昱:……
程昱哼了一聲:「我沒有失戀,我這叫及時止損。」
程昱接過酒杯聞了聞,眉頭微皺:「加了什麼?」
我順勢坐到他身邊,答道:「橘子汁。」
他彷彿在嘲笑我:「這瓶伏特加售價三千美元,你用來配橘子汁,真是暴殄天物。」
話雖這麼說,他還是抿了一口。
眉間迅速掠過驚喜。
程昱輕咳了一聲:「還不錯。」
我直接灌下一大口,然後深吸一口氣:「嘶哈——」
程昱驚詫地看着我:「周翊然,你真粗魯。」
我舉杯示意他:「你試試這樣喝,真的很爽,很解壓。」
程昱一臉Ṭůⁱ莫名其妙,但架不住我殷切的目光,學着我灌下一口。
我盯着他。
他:「嘶哈——咳咳咳咳咳咳……」
我彎了彎嘴角,豎起大拇指:「不錯。」
他緩過來,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小聲:「有病。」
我舉起酒杯,和他的碰撞在一起。
二十分鐘後,我們醉醺醺地靠在沙發上,落地窗外的夜色變得影影綽綽。
程昱的呼吸變重,眼神迷離,在我身上短暫停留。
程昱:「周翊然,謝謝……」
他的話被窗外驟然綻放的煙花打斷。
豐盛濃烈的煙花讓群星瞬間失色。
我在漫天奼紫嫣紅中再次衝著程昱舉杯:「失戀無罪,祝你快樂。」
程昱的笑容又遠又近,逐漸模糊。
9
那天酒醒之後,我和程昱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
他加班多了,彷彿在刻意疏遠我。
但這種情況沒有持續多久,程昱的母親喊我們一起回家吃飯。
站在程家老宅門口,我抓起程昱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突如其來的親密讓他晃了下神。
我解釋道:「合同第三條。」
——以程夫人的身份參與社交,贍養老人。
他盯着我們交握的手看了一會兒,哼了一聲嘴角上揚,踏進家門。
我們兩家是世交,兩位老人看見我,不知有多滿意:「來都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多見外啊。」
「第一次陪程昱回門,給爸媽帶了點茶葉茅台,也是我的一點心意。」我沉穩有禮地把準備好的禮物遞上。
程昱瞥了我一眼,彷彿在說什麼鬼東西,回門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老人家明顯不拘小節,收得還很開心。
程媽盯着我倆緊握的手感慨:「誒呀,小昱之前還非說不要結婚,看看他現在這個不值錢的樣子。」
程昱虎軀一震,剛要反駁,我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媽,你要再看下去,程昱他都要不好意思了。」
程昱這下不但小臉通紅,連耳朵也悄悄變紅:「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甩開我的手就走。
「小夥子臉皮薄,呵呵。」我打圓場。
他爸媽的尷尬一掃而光,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開開心心被我請到了沙發坐下。
然後我就翹着腿跟他爹從俄烏戰爭聊到台海危機。
他娘在一旁幸福地切着水果:「小周,你別光顧着聊,你吃啊!你吃啊!」
「誒。」
等程昱上完廁所回來,我已經跟他爹下完了一局棋,口袋裡塞滿了紅包,每一個都又厚又實。
程昱臉色一沉,把我拎到一邊:「你訛我就算了,你還訛我爸媽,你還是不是人?」
「程先生,你父母對我的贈與是我的額外收入,這個是合理合法的。」
程昱氣得面色鐵青:「……你心裏難道就只有……」
剛巧程媽切完水果從廚房出來,窺探的眼神飄過來。
我立即摸上了他的手臂:「小昱,這也是爸媽的一點心意,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你要是覺得收父母的錢不夠獨立,你再補貼點,給爸買輛車,給媽買套珠寶,這不就沒事了嗎這不是?」
程媽當場歡天喜地跑去跟他爹說:「小兩口要給你買車,給我買珠寶!這有了媳婦的傻小子,就是不一樣啊!」
變故來的太快,程昱當場要厥過去。
我攬住他的腰:「堅強點,老公。」
程昱又活了回來:「你叫我什麼?」
「老公。」我張口就來。
「你……你沒有節操!」程昱又紅着臉上樓了。
嘖,我發現了。
程昱的人設,不但傲嬌,還是少女。
開飯時間,餐桌上大魚大肉,我低着頭,專心致志地挑着碗里的魚刺。
忽然,勺子里多了一塊肥美的魚肉。
我側頭,對上程昱倔強的眼神:「刺都不會挑。」
「謝謝老公。」我微笑。
程昱哼了一聲,接下來我的碗里就堆起了小山。
酒過三巡,程爸忽然站起身:「然然,我這兒子我最了解,他脾氣臭,你平時多擔待,我敬你一杯。」
說完,將酒杯里的茅台一飲而盡。
我震驚。
我知道我可能是你們家的上門女婿。
但為什麼還會有萬惡的酒桌文化。
我有些為難:「爸,我不太方便……」
程媽大驚失色,立馬將我面前的叉子刀子收了起來。
程爸一臉狀況外:「怎麼了,我和然然還沒幹呢。」
程媽瞪他:「你別多話!」隨即喜上眉梢,「你們有了怎麼不早說啊……哎呀,吃飯都沒個忌口。」
我:??????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我的肚子:「哦喲,祖上積德。」
我心知她的思維過於跳躍了,立馬澄清:「我不是,我沒有。」
程媽瞬間笑容僵住:「那你們要抓緊的呀。」
程昱端着酒杯,眼中掠過一絲看好戲不嫌事大的快活。
這樣的大好事,我怎麼可能放過他呢,嗯?
我殷切地握住了他的手:「老公,聽見了嗎,媽讓你抓緊。」
程昱:??????
「你今年都三十了。男人上了三十,精子質量下降,越老越不行。」
程昱:……
然後吃完飯程昱就被他媽叫去加餐補紅雞蛋了,笑死。
10
當夜,我和程昱面對着客卧的大床,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們平時都是各睡各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更何況床上全都是玫瑰花瓣。
我問程昱:「這是什麼意思。」
程昱肅然:「抓緊的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程總,我們合同上寫清楚了,合同存續期間您不能對我有任何肢體接觸以及……」
「女人,你不會真以為我對你有意思吧?我雖然被白纖纖甩了,但也不是什麼人都看得上的。」
末了,還加了一句:「你也別妄想趁虛而入,哼。」
妥了。
程總的心思真好拿捏。
你想往西,你叫他往東,然後程總就會因為傲嬌而往西,屢試不爽。
我不認床,很快就睡著了。
但程昱在我身邊無休止地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我忍了一會兒,等到他第八百遍嘆氣的時候,實在忍無可忍。
我翻了個身,一腳將被子踢下了床——以示不滿。
程昱立馬「嘖」了一聲。
他竟然還好意思嘖?
過了一會兒,程昱動了動,身子往我這邊靠。
我屏住呼吸,似乎能感覺到他的臉離我極近。
隨即他嘟囔了一句:「睡着的樣子還怪像個女人的。」
???
什麼意思。
你平常幻想我是男人嗎。
我決定跟他談談。
我伸手啪一下伸手點亮了床頭燈。
燈光大亮,程昱站在床上,一隻腳卡在我兩腿之間,看樣子似乎要下床。另一隻腳僵在半空中,要跨不跨,要放不放。
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
「程總,您這是在做什麼?」
程昱沉默良久,梗着脖子,抬起雙手,義無反顧從我身上跨了過去。
然後眼神放空,往洗手間緩緩移動。
「程總,請問您是在假裝夢遊嗎?」
被識破了詭計的程昱的腳步驀地一卡,拐進洗手間,隔着磨砂材質的玻璃牆,我看到他對着空氣憤怒揮拳的身影。
我忍不住失笑:「窗戶是透明的。」
程昱驚愕扭頭,羞恥得滿臉通紅,隨即傳出破防的聲音:「睡你自己的!!!」
我心下大悅,翻了個身,順手撿過程昱的被子,打了個哈欠:「程總,晚安。」
這一夜,我睡得十分香甜。
11
從程家老宅回來,我變得越發忙碌。
父親的公司因為戰略問題導致資金短缺,程家是我們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當初和程氏聯姻,也是為了保下父親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心血。
父親病重入院,股東們蠢蠢欲動,我要利用程氏給我背書,向他們證明我才是周家最有底氣的掌權者。
我奔波於醫院和公司之間,許久沒有見到程昱。
直到一星期後,我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程家,看到客廳的燈亮着。
程昱極為罕見地在樓下辦公,他盤腿坐在沙發上,盯着電腦,薄唇抿成一條線。
見我進來,他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欣喜。
「程總。」我沖他點了點頭,淡然地移開視線。
正要上樓,程昱神色古怪地叫住了我:「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我仔細想了想,啊,確實。
——也不是忘,主要Ṱū₀是工作太忙了,不想回家伺候老公。
他看我沉默,直接破防:「……我的 shopping mall 一站式服務!」
我都快累死了還一站式服務。
想法很好。
以後不要再想了。
「是這樣的程先生,您的專屬 VIP 體驗已經到期,如需繼續享用請辦卡充值。」
程昱:??????
我微微一笑:「之前為您開放的是黃金會員模式,現在恢復到普通模式了呢。」
程昱點煙的手,微微顫抖:「還得續費?」
「對啊。婚姻是一鎚子買賣,是大多數人婚姻問題的根源。結婚之後不需要經營,就能持續性享受所有的權力,哪有這麼好的事呢?」
「你那是經營?你那是訛錢!」
「我確實是個經營者。」我掏出了合同拍在他面前,指着碩大的乙方兩個字,瀟洒轉身。
不管怎樣都好,我現在要睡覺。
「那要充多少?」背後傳來程昱悶悶的聲音。
我沒聽錯吧?
程昱將黑卡丟在桌子上:「自己拿去刷。」
他竟然真給?
我仔細打量了他的神色。
脊背筆挺,維持着霸總的身段,眉宇之間卻喪眉搭眼,彷彿一隻可憐小狗。
突然覺得……
還挺可愛的?
讓人忍不住想哄。
我笑眯眯地接過黑卡:「好的程總,選擇最高級別模式可以免費搭配一個限量款手辦。」
程昱:「配上。」
我:「好的程總,辦理年費會員可以再送一年同價值服務。」
程昱:「辦上。」
我:「充值二十萬還有驚喜盲盒禮物。」
程昱:「充!」
奇了怪了,今天怎麼給的這麼乾脆?
摳逼人設都崩塌了。
程昱嘀咕:「算了,反正是自家老婆。」
我懷疑自己幻聽:「您說什麼?」
程昱:「……限量手辦我要指定款。」
我笑得十分真誠:「沒有問題,程總。」
對嘛,他怎麼可能說那種話。
12
我本來以為程昱充了錢會很難搞。
不過他意外地儒雅隨和了起來,給啥吃啥,幹啥都成,也不怎麼提要求,和結婚時的事兒精形象大相徑庭。
就是總提一些很令人費解的粘人要求。
比如要一起吃晚飯。
一起在書房裡辦公。
他不作妖我就謝天謝地,這種小事我都盡量配合。
最近有人高價收購董事會成員的股份,我自然不甘落後。約了董事會裡的老王,卻沒想到他要求在 KTV 和我見面。
聯想到他平時色眯眯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拿程昱的私照洗洗眼睛。
不過這種小場面我是不帶怕的,照樣塗了個大紅唇,找出衣帽間里最閃的一件包臀弔帶裙,只身前往。
KTV 內放着八十年代的深情老歌,暗搓搓的燈光下,我笑着將股份認購合同遞給老王。
老王卻按住了我的手,肥頭大耳的臉上堆着油膩的笑:「小周啊,咱們先不談這個,來,陪叔叔喝兩杯。」
我勾着笑,接過他手中的長島冰茶,打了個響指。
卡座上的服務員恭恭敬敬地附耳上前。
我輕聲吩咐了幾句,對方瞭然地笑笑,下去了。
幾分鐘後,服務員重新回到卡座,身後跟着十幾個面容精緻的男孩。
這些人依次排開,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我點點頭:「全要了。」
男孩們瞬間爭搶着要坐到我們身邊,一口一個「姐姐」,我不禁勾了勾嘴角。
老王被男人包圍,不知所措:「小周……你這是……」
男模的酒遞到了嘴邊,我輕抿一口,衝著老王道:「王叔叔,現在都流行和男孩子喝酒,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酒量還大。」
老王還沒來得及反駁,弟弟已經坐到了他的腿上,熱烈地親吻。
幹得漂亮!
這合同不簽,今天就別想從男妖精堆里出去了。
正當我如意算盤打得叮噹響的時候,人群忽然散開,程昱沉着一張臉,氣勢洶洶朝我走來。
我還沒回過神來,身邊一個小男模起身推了程昱一把,大聲嚷嚷:「兄弟,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怎麼還帶明搶客戶的呢?」
程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小男模比他矮了半個頭,兩人都穿着西服,大眼瞪小眼。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程昱言簡意賅:「滾。」
小男模脖子一昂,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保安押了下去。
其他人見狀也一鬨而散。
程昱強勢擠到我身邊,指着沒反應過來的老王,義憤填膺:「這種的你也不放過?!」
我不知道程昱那邊收到的是什麼消息,更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程總,您先別鬧……」
老王卻不樂意了,當即摔了個杯子:「小子你什麼意思?」
程昱撲了上去。
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程昱揪着他的領口:「那他媽是我老婆!」
兩人被分開時,老王臉上腫了好幾塊,他盯着程昱,抹了把鼻血,表情後怕。
程昱揚了揚拳頭,老王脖子猛地向後一縮,而後狠狠瞪住我:「周翊然,我手裡的股份,你想都不要再想!」
我眼睜睜看着老王在保安的攙扶下離開,程昱是什麼敗家爺們?!
他還搞不清楚狀況,額前髮絲凌亂地擰着眉:「……什麼股份?」
我氣得站起來就要走。
程昱跟上來捉我的手,我頭也不回地將他甩開。
直到走到酒吧門口,程昱大聲喊住我:「周翊然!」
我回身,看到他表情有些委屈地抱着自己的手:「我也受傷了。」
我冷哼一聲:「再不去醫院傷口可都癒合了。」
程昱看我鬆口,脫下外套給我披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還穿成這樣來 KTV……」
「我來談業務。」
他大小也好歹是個總裁。
大概知道我在幹什麼,期期艾艾拽上了我。
我撒開他的手。
他又捉住。
我撒開。
他捉住。
我:「……你放開!我接電話。」
程昱:「……哦。」
我掏出手機,才看到有好幾通未接電話。
——來自醫院。
我回撥,一聽對面的話,就拽着程昱的手臂開始發抖:「去醫院,快!」
13
我渾身冰涼站在手術室門口。
程昱按着我的肩膀:「去邊上休息一會兒吧,你已經一動不動站了一個小時了。」
我死死盯着那道門。
他輕聲嘆氣,陪在我身邊。
直到手術室的門被推開,我着急上前,看到父親渾身插滿管子,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
眼淚瞬間從眼眶湧出來,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父親就被推走了。
我渾身癱軟,程昱上前一把撈住了我,將我摟在懷裡。
主刀大夫摘下口罩,滿臉都是汗:「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不過,還要在 ICU 里觀察幾天。」
我道了謝跟上去。
透過玻璃牆,我看到曾經那個為我遮風擋雨的超人父親,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裡,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下。
我母親很小就過世了,父親一個人將我拉扯長大,又當爹又當媽,他對我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要我爭氣。
他告訴我,女孩兒跟男孩兒沒什麼兩樣,我得獨立自主,才能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上活下來。
我從小學就開始看合同,初中就能草策劃案。我爸告訴我,周家的基業是他一手打拚,而他只有我一個女兒。
我很感謝父親這種模糊性別的教育,讓我能有今天。
可是他怎麼突然變得這樣老?
程昱伸手抹掉我的眼淚,眼神中有心疼和不解:「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父親倒下,所有人眼裡,周氏彷彿是一塊唾手可得的肥肉,我是家中唯一的支柱。」
我不敢相信任何人。
程昱扶着我的肩膀,將我的身子掰過來:「所以,你為了公司,嫁給我。對你而言,婚姻也是生意的一部分,對嗎?」
我沉默片刻,答道:「的確如此。」
我以為程昱會再說一些諷刺我的話。
誰知道他將我按進了他的懷中,耳邊他的聲音又低又磁:「周翊然,你喜歡生意,也喜歡錢,我那麼有錢,你要不要試着喜歡我?」
我愣住了。
程昱又道:「股份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交給我。作為回報,我要取消那份婚姻契約。」
說完這些,他耐心地牽着我的手,陪我在 ICU 外守了一夜。
14
程昱說到做到,一星期後的股東大會,他帶着團隊強勢闖入,面不改色地宣布他已經收購了剩下股東們手中的股份。
一躍成為除父親外占股最高的股東。
有了程氏的絕對庇護,再也沒有人敢垂涎周家的產業。
父親也從 ICU 轉到了普通病房。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我也終於有空處理我和程昱兩人之間的事。
周氏集團的會議室中,我和程昱相對而坐。
我淡定地靠着真皮座椅:「程先生,還記得您當初在 ICU 病房外和我說的話嗎?」
程昱得意洋洋地轉着筆:「程夫人,您是想讓我再說一遍嗎?」
我笑了:「程先生,先別急着套近乎。」
我打開筆記本電腦,將一份文件傳給秘書。
幾分鐘後,程昱捏着最新出爐的合同,咬牙切齒:「好傢夥,婚姻契約取消了,改成了《追求合同》?」
我莞爾一笑:「程總,我們之前談的是生意。談感情,是另外的價錢。」
程昱將合同甩在桌上:「你沒有良心!我剛幫你解決了那群狼,你還跟我要錢!」
我將合同往他的方向一推,正色:「您可以先看看合同,像你這麼足智多謀又高瞻遠矚的生意人,是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
「你奉承我也沒有用!我程某人今天就算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也不會看這個合同一眼!」
「程總馳騁商場多年,如今手段變得保守了呢。」我捂唇笑着,將合同拿回來,「不過我能理解,對於沒有把握的事情,程總有顧慮也是應該的。」
程昱從我手中奪過合同,翻開一掃,滿臉震驚:「合同期間採取積分制,乙方完成甲方的各項挑戰即可獲得相應積分,每積滿 100 分可兌換獎勵。」
我微笑:「您有異議嗎?」
程昱:「這個獎勵指的是?」
「那就要看您的表現了。」我當著程昱的面,將襯衫的紐扣解開了兩粒,一撩頭髮。
程昱:「荒謬!淫蕩!下作!無恥至極!」
程昱:「拿筆給我,快。」
我微笑着朝他遞出筆。
他龍飛鳳舞寫下自己的名字,迫不及待蓋了手印。
15
我擬訂的挑戰都很簡單,只是對於一個縱橫商場的霸道總裁來說,略顯幼稚和瑣碎。
但我沒想到,程昱比我想像中更幼稚。
比如,換情侶頭像。
——程昱和我爭論了半天為什麼他分到的是傑瑞而不是湯姆貓。
再比如,朋友圈官宣。
——他搶過我的手機和他的放在一起,非要比較同一時間內誰的點贊量更多。
幾日後,他在飯桌上帶着愉悅的心情讓我統計積分。
我迎着他灼灼的目光,淡定道:「程總,恭喜您已經完成累計積分 99.99 分,還差一步,您就可以獲得獎勵。」
程昱:「嘿嘿,獎勵是什麼?」
我摸了摸嘴唇,看到程昱老臉一紅。
程昱:「還差哪一步,你說!」
我:「在朋友圈發佈這項挑戰內容,集齊一百個點贊,就能成功提現獎勵。」
程昱皺着眉頭,打開手機開始呼朋喚友。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他那麼多工作群,隨便分享一下就能集齊。
集到第 99 個的時候。
我捂着了他想要興奮尖叫的嘴:「恭喜您集齊 99 個點贊,最後一個贊需要用一枚挑戰幣激活。」
程昱:「????」
我:「您先別急,一枚挑戰幣而已,勝利近在眼前。」
程昱:「好吧,那我要怎麼獲得挑戰幣。」
我:「您把挑戰內容再分享給好友,收集他們的祝福,每收集一位就能獲得 0.01 枚金幣。」
程昱:「????」
我:「或許您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抽提現卡。」
我:「我會為您準備 100 張卡片,您可以購買抽卡權限,抽到『提現卡』三個字的全拼字母就可以合成一個漢字……」
程昱:「打住。」
程昱:「你是不是在逗我?照這樣下去,我離提現永遠只差一步。」
我:「這是市場上非常成熟的運營模式,您不該有這樣的懷疑。」
程昱擰着眉,狠狠地瞪着我的嘴。
我舉起雙手在胸前比了個叉:「使用暴力將會扣取一定積分。」
程昱:「你——」
程昱站起身:「真有你的,你等着!」
我淡定地將一捋頭髮別到腦後:「收到。」
是夜,程昱在客廳抓耳撓腮地抽卡。
我換上運動裝,扎着馬尾出門夜跑。
關門前,聽到程昱悶悶的囑咐聲:「你早點回來。」
我翹起嘴角,順着小坡跑下去。
四周萬籟俱寂,只有運動服輕輕摩擦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一陣可疑的腳步聲,路燈下,我看到一道身影朝我靠近。
我正要回身,後脖子狠狠挨了一記手刀。
失去意識前,我看到熟悉的花臂在我眼前晃過。
16
醒來後,人在海邊。
我被五花大綁扔在地上,身上粘着髒兮兮的沙土。
一輪慘淡的圓月高懸在天空,咸濕的海風中,我看到白纖纖表情扭曲的臉。
她身後還站着花臂。
白纖纖握着一把匕首,跌跌撞撞朝我走來:「周翊然,你根本不是什麼女同, 你搶走了程先生,還騙了我的房!」
我冷靜道:「我付錢了,怎麼能叫騙?」
「可是那裡要開發旅遊景區了!」白纖纖尖叫。
「商業的本質就是信息差妹妹。」我搖了搖頭,「我們已經兩清了。」
白纖纖恨恨盯着我:「……那程先生怎麼說?要不是你,程先生也不會不要我!」
我看向正在點煙的花臂:「喂,你女人在你面前提別的男人,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纖纖上前,用力踹了我一腳:「你少挑撥離間!」
我吐出嘴裏的沙子:「花臂,我不知道白纖纖和你計謀了什麼,但是她能給你的,我出十倍。」
花臂精神一震,朝我走來。
我繼續道:「像她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信她就是把自己往牢里送。」
白纖纖瞬間慌了,厲聲道:「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
「花臂,綁架是重罪,不像你之前的小打小鬧,你可要想清楚。把我放了,我會給你一筆夠你用到下輩子的錢,不再追究你的責任。」
白纖纖猛地轉身撲上來,匕首抵在我的脖子:「再說一句,我就殺了你!」
我冷笑一聲,盯着她微微顫抖的手:「你敢嗎?」
白纖纖眼角通紅,手上用力,我感到脖子一陣涼意。
正在這時,花臂上前一把扯過白纖纖的頭髮。
「啊——」白纖纖尖叫着被他扔到一旁。
花臂蹲在我面前,將手機打開亮在我面前。
屏幕上是銀行卡賬號。
花臂露出惡笑:「打五百萬到這個卡上,我立馬放了你。」
「胡六!你敢!」白纖纖眼神猩紅地衝上來,被花臂一巴掌抽在地上。
花臂從她手中奪過匕首。
我示意花臂將我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深吸一口氣:「你幫我打通電話,三百萬馬上到賬,剩下的,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打給你。」
花臂掐着我的脖子,惡狠狠地:「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冷冷道:「就按我說的辦,否則,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花臂將匕首貼在我臉上:「是嗎?那就要看你舍不捨得了這張漂亮的臉蛋了。」
花臂拿着匕首,在我臉上用力。
臉上傳來刺痛,我皺着眉,腦子裡迅速盤算着。
這時,身後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警車遠光燈打在花臂和白纖纖慘白的臉上。
他們對視一眼,丟下匕首,疾步往礁石後逃。
「吱嘎——」剎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一部分警察持槍追去:「不許動!」
剩下的則將我團團圍住。
我掙扎着起身,看到程昱向我跑來。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狼狽的他,他臉上掛着汗,眼角通紅,手足無措地幫我鬆綁。
然後,將我摁進懷裡。
我抱着他,感覺到他身子抖得厲害。
他不住地親吻着我的頭髮,我髒兮兮的臉,顫聲安慰:「沒事了,我來晚了,然然。」
程昱將臉埋在我的頸間,溫熱的液體在那裡流淌。
我的視線也變得模糊。
恍惚間,我好像回到兒時那個空氣滾燙的夏天。
小小的程昱滿頭大汗,終於捉住了我想要的一隻藍紋蝴蝶。
那時他怎麼說的來着?
哦Ťŭ₃,當時他拍着胸脯,露出缺了一顆的門牙,對我說:「周小然,以後你就嫁給我,我保證給你抓更多的蝴蝶。」
我的心乍然收緊。
我看着眼前一臉狼狽的男人,心裏忽然有一千隻蝴蝶飛舞而出。
尾聲
我和程昱再一次相對而坐。
我將兩份合同甩在茶几上。
程昱癱倒在沙發上,抓狂:「怎麼又有合同啊啊啊啊——」
我瞥了他一眼,他瞬間坐直身子:「我簽,什麼合同我都簽,一百年兩百年,上下八百輩子我都簽。」
程昱的屁股朝我這兒挪了挪,靠着她肩上,狗腿道:「老婆說什麼都對!」
我白了他一眼。
我慢吞吞拿起合同:「你仔細看看是什麼合同。」
他定睛:「婚前協議?追求合同?那不是之前的嘛……」
我展顏一笑。
撕拉——
紙張在我手中變成碎片。
程昱驚愕:「老婆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婆你不和我續了合同了嗎,為什麼?我這麼好的甲方,你再考慮一下啊!」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閉嘴。」
程昱:不敢吭聲.jpg
我笑了笑,湊近霸道總裁的下巴,輕輕一咬。
「乖,我們還要做八十年的夫妻,時限太長,你要用一生來簽署。」
我輕吻着程昱,露出狡黠的笑:「這個,就當印章吧。」
回答我的,是炙熱的回吻。
程昱吮吸着我的唇瓣,聲音輕得如同嘆息:「遵命,程夫人。」
交疊的身影在沙發上纏綿,撕碎的紙張散落一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