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回 三喜臨門
在歸來的路上,宋華一直沒怎麼說話,娟子問:「累了吧乾媽?不行你閉會兒眼睛。」
「沒有,我只是在想這個事。」
「怎麼想的,您說說好么?」
宋華心裏很亂,本來不想說,但娟子像是施了魔法,一問宋華就想向她傾訴。
宋華說:「娟子,不是怕你笑話,這個地方真好,也很適合我們。尤其是我們還有個商店,讓人給坑了,他明知要拆遷了,把地還租給我們,逼得我們現在走投無路,真是糟糕透了。」
「那就別猶豫了,回去就着手搬家唄,那些房子還不夠用么?材料拉來沒房子先蓋苫布,只要拉出來就踏實了,以後再從長計議。」
「事是那麼個事,但我還是考慮這租金……」
宋華說的是心裏話,這院子她是看上了,也確實很適合他們使用,甚至可以在這裡再開建材商店。但是,她發愁的就是租金問題。不給租金不合適,她不能那麼做;給租金又怕付不起,因為公司業務馬上停擺,就意味着沒有了經營收入,想起來真是兩難。她本想找個理由給推掉,但又實在捨不得……
娟子聽完真有點起急了,說道:「乾媽…可真有您的,我以為您尋思什麼呢,怎麼還嘀咕這點破事啊?說句不好聽的話,您這就是不信任我,把我當外人了。可我怎麼說才讓您相信呢?我說了您可別不愛聽:您給我爸那點租金,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您來說可能就是個事。我做過生意我知道,土木之工不可擅動,一動就是錢,一不留神就賠錢。所以要我說,您趁早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就這麼說吧,今天我認了乾媽,不過有沒有九洲這層關係,我只要有能力,就應當幫助您,也一定會幫助您。」
宋華是愛哭的人,聽了娟子這番話深受感動,鼻頭一酸就想流淚。她本來想把淚水頂回去,但發現越是想控制,淚水越是不聽話,一下子就湧現了出來……
娟子一看嚇一跳,連忙把車停在路邊,焦急的問:「乾媽你怎麼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宋華感到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捂着臉乾脆抽泣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情緒才平靜下來,擠出笑臉向娟子說:「娟子,沒事,我就是感動,讓你見笑了。」
「沒事幹媽,我太理解您了,創業的人都是一肚子委屈,滿腔的心酸,您看我歲數不大,眼淚早就就幹了。沒事,以後心裏有什麼苦楚,您就盡量對我說,咱們一起面對。您放心,沒有過不去的坎,天塌不下來,地陷不下去,無論遇到多大困難,也得吃飯過日子。」
「嗯,我知道了。不過娟子,今天的事別告訴九洲啊,不然他又該笑話我了。」
「哎吆,我的乾媽,您看我像那種八卦的人么?放心吧,別說九洲了,我連我自己都不會去告訴。紅樓夢不是說了么,女人都是水做的,什麼意思?就是女人必須要哭,不哭就不是女人了。您快別磨嘰這點事兒了,我不會的。」
宋華心裏又是一陣感動,心說如果沒有九洲的事,我們能能為莫逆朋友,那該是多好啊。
宋華問:「對了娟子,九洲今天與你聯繫了么?」
「沒有。」
「兔崽子,我回去告訴他,以後每天必須給你打個電話。」
「不用了乾媽,可別耽誤他的工作。」
晚上,娟子來到王守禮的房裡,關上門,向他彙報一天發生的這幾件事。
本來晚飯他們是一起吃的,但多年來倆人形成一個默契,有外人的時候,他們不說機密的事情。因為吃飯時郝姐在,他們就什麼也沒說。
「怎麼樣?」王守禮問。
「車子給她了,把她的菲亞特開回來了。」她說。
「奧,車給小郝開,她總說要學車,咱們有閑工夫教教她,讓她用菲亞特練練,這樣去駕校路考容易過。」
王守禮說這話時,迴避了女兒的眼神。雖然他與郝姐明鋪暗蓋的關係,娟子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面對女兒說起她,還是有些心虛。
娟子從記事起,就知道爸爸跟其他女人有染,開始她很看不慣,但隨着年齡的增長,她逐漸又變得理解了,認為父親之所以如此,與母親患病有很大關係。換句話說,像父親這樣身體健碩,充滿活力的男人,如果沒有情感發泄的渠道,可能也一定是有毛病。
她「嗯」了一聲,其實下午回來,她就把車開出去,在一個沒人的地方,手把手教了郝姐一陣了。
「她沒說不要吧?」
「說了,但我按照你說的勸她,最後她就答應了。」
「別的事呢?」
「我帶他去基地了。」
「嗯,她感覺合適么?」
「好像挺滿意的,就是怕付不起租金,我直勁的勸她,這才好些。她問我到底多少錢租金,少也得有個數,我說你去問我爸吧。」
「她同意見我了?」
「嗯,同意了,好像還挺着急,可能是那邊催的急,一個讓她搬家;一個讓她撤照。」
停了一下,她又說:「真挺難的,咱們還真得幫她一下。」
「能不難么?這本來就不是女人乾的事,不懂技術,又沒有人幫她,肯定遭罪,不過這精神可嘉。」
「嗯,我說了,我說如果咱們合作,我和我爸都會幫你。」
「嗯,我跟你說,你哥就是不走正路,我看準的道沒錯,踏實幹准能掙到錢。昨天我郊區的幾個朋友來電話,說是現在鄉村蓋二層沒人管了,家家都干,活忙不過來,還攛掇我拉隊伍干呢。我想了,現在咱們就是沒有出面挑頭的,如果她能挑頭,就吃鄉村蓋二層這一塊,保證有油水。」
「嗯,不管怎麼說,我跟她聊了,她責任心還是滿強的,管人也有一套,建材這塊做的不錯。」
「那就行,能管人就行。這人啊,能管仨人,就能管三百人,因為套路都一樣。」
「嗯,那你找她談談吧,我一會兒把她電話號碼發你手機上。」
「好吧。再有,那個九洲沒與你聯繫吧?」
「聯繫了,下班前給我發了微信,說是通知他到市裡學習,參加青年政工幹部培訓班。」
「你看是不是,我一猜他就會去,這次主要是培育軍轉幹部,凡是參加的人,出來以後都會有重用。對了,我也告訴你個信息,我的事定了,很快就要去集團上班,來通知了。」
「誰接您的班?」
「當然是李國豐了。」
「嗯,是您使的勁吧?」
「那還用說么?也幸虧我勁使上了,不然人家就安排人了,據說都私下徵求意見了。」
「那您還真行。」
「現在這人,給他個JB就給你辦事。」
當著女兒,他說了一句粗話。
在吃晚飯的時候,九洲說道:「好,人到齊了,我想宣布一件喜事。」
「怎麼了?是不是想與娟子結婚啊。」李國豐說。
「想哪去了,沒那麼迅速。」
「正好,我也想宣布一件喜事。」李國豐又說。
宋華說:「巧了,今天咱們家是三喜臨門,我也有件好事要宣布。咱們誰先說?」
「手心手背吧,誰輸了誰先說。」九洲提議。
這是他們仨人經常玩的遊戲,遇見仨人不好抉擇的事情,他們按照口令伸出一隻手,可以手心朝上,也可以手背朝上。如果有一個人與其他倆人不一樣,就算輸了。
這時,九洲喊道:「準備好,開始了啊,手心手——背!」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