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把我的故事講給你聽,只是想通過你的筆,讓世上許多像我這樣的女孩子,不要陷在太深的感情泥淖里。因為與幸福相比,這樣的痛苦太多太多,而且是終生難以忘懷的。
1、初戀像一碗濃甜的酒釀
我和我的男友苦戀了8年,時間長得都可以打跑小日本了。我不知道現在還有誰會像我們這樣,戀愛時間這麼長。
我和男友都是初戀。那時,我們剛從大學畢業,分在一個單位里。我們那時和現在不一樣,在大學裏認認真真地讀書,從來沒有想到要談戀愛。老師、家長一直在我們耳邊敲木魚,而且管得也十分嚴格。因此儘管大家在一起很長的時間,有些男同學也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一畢業,大家都各奔前程,也就過去了。
那天我和他一起去報到。報完到離開單位的時候,天下起了大雨。
我帶了傘,而他沒帶。我剛要走,他叫住了我,說:「請問小姐,能不能借光讓我免受雨淋之苦?」說完,他給我做了一個抱頭鼠竄的動作。我朝他一笑,同意了。他就打開傘,我靠近了他,一起走進了雨里。
在雨中,他給我說了許多笑話,笑得我前仰後合,以致錯過了車站。最後,他把我送上車,悄悄地對我說:「為了答謝美人救英雄的壯舉,我拿了第一次的工資,一定要在肯得基請你吃飯。」那時候肯得基剛來上海,還是時髦的玩意兒。
這樣,我們就走到了一起。我喜歡他無拘無束,喜歡他妙語連珠。經常等不到下班,我就鑽到他的辦公室,聽他說話,天黑了也不知道。
慢慢地,我對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他讀書的時候一直是好學生,一切都很順利。工作以後,他不甘心於就這麼一直默默無聞地幹下去,希望能做出一番大的事業來。
他對我說,讓我等他幾年,到三十歲的時候,他一定要做出一番名堂來,到那時候,他才和我結婚。他要讓他心愛的女人過得比任何人都好。
這些話現在聽起來十分空洞,沒有什麼具體內容。但當時對我來說,我已經激動得不得了。我想,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一定能給我幸福。
接下來,單位里效益不好,開始有人下崗了。我們當然還輪不到下崗的份,但收入非常微薄。我們想,這樣下去可不行,於是就決定自己來做一番事業。他搞了一家網絡公司,我和一個同學一起去搞廣告。這是他的安排,他說這叫兩個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藍子里。
不久,他的生意起來了,很紅火,足足賺了幾十萬,而我則勉強能夠糊口。
我們間因為事情太忙了,見到的時間很少。他再也沒時間給我說笑話了。我呢,因為事情做得不順心,經常和他吵。
有一個聖誕節,我和他在一起吃飯。
吃飯間,我對他說,我們結婚吧,都已經談了8年了,我都快30歲了,夠了。
他卻說明年明年,你再等我一年好不好,不是說好到30歲再結婚么,讓我的生意再做得大一點。
我說,我現在什麼也不要,只要你,哪怕你就是討飯,我也只要你。
最後他生氣了,說你怎麼這麼搞,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我們辛苦了那麼多年,還不是就為了這一天的早點到來嗎?
我對他說,要麼馬上結婚,要麼再也別來找我。說完我就獨自一個人走了。
2、我第一次喝乾紅酒又酸又澀又有回味
話儘管是這麼說,實際上我也是同意他的話的。
靜下心來想想,要搞到他現在這樣,是十分不容易的。我自己也在做事情,知道他的情況。
那天晚上走後,我就十分後悔。但我是個要強的人,我發誓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我們足足三個月沒有見面。他每次來找我,我都不見他。這倒不是我生他的氣,而是我想我一定也要做出個樣子來給你看看。
同時,當時我正在接觸一個大客戶,特別忙,只想把這個客戶接受下來再去找他,順便也讓他知道我現在也做得很好。
這就要說到肖了。
開始的時候,跟肖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和朋友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認識,40多歲的人,也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吃完飯也就結束了,也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只記得他是做機械加工行業。我想這行業也不要做什麼廣告,也就沒有往心裏去。
過了有半年的時候,他忽然打電話給我,說有一個飲料大品牌,要進上海,要做一些廣告,你感不感興趣?
我一聽這消息,眼睛就發亮,做廣告的哪一個人不希望是大品牌的?我連說願意願意。當天他就把這個客戶介紹給我。
一個大客戶,一年幾千萬的廣告款,真是誘惑人,但你要接下來,你就必須做許許多多的工作,了解市場,搞創意,文案一做就是幾十個。
那時候我真是沒日沒夜地做。一是做個大客戶不容易,二是我想做出點樣子來給我的那個他看看。
肖對廣告一竅不通,但他看我那麼忙碌,又插不上手,在一邊干著急,天天陪在我邊上。
我對他說,你別為我着急,我有我的辦法。
他說,我哪裡是為你發愁,我是為我自己。我當初看你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找了個朋友把這個生意給你介紹了,要是你最終做不下來,我在朋友面前也不好交待,我可是在他們面前誇了海口的。現在我倆是綁在一起了。
我當時有些感動,一個算不上朋友的人,只是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就給介紹了一個很大的客戶。而且這個客戶做完了,他也未必能攤上多少好處。
我對他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坍台的。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信任我,一下子就把這麼大的客戶給我介紹過來了?
他說,我那天聽你說廣告生意不容易做,我想要是我能幫你忙就好了,因為我也是這麼過來的,一個人要做些事情,離不開朋友幫忙。我在這個圈子裡不熟,因此一直幫不上忙。現在有機會了,我一定要幫你這個忙。
聽了這話,我心頭一熱,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在他朴樸實實的臉上,我看到了一種成熟男人的凝重感,我的心突然間狂跳起來了。
足足兩個多月的時間,方案終於搞定了,客戶接受了我做他們品牌的廣告總代理。
那天,為慶賀勝利,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喝了酒。
喝酒的時候,他一個勁地誇我方案做得好,創意也很獨特。
實際上我知道,肖在裏面做了許多關鍵性的工作,使他們最終選定了我。但他一句也沒提,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總是誇我。
喝酒喝到情不自禁的時候,我抱住他的臉,吻了他。
他忽然間驚呆了,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我對他說,我喜歡你,你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裏。
當天我喝醉了,是肖把我送到我自己的住處。
當他幫我把家裡收拾乾淨後想離開的時候,我把他拉住了……
3、現在喝的都是苦酒
我的男朋友發瘋一樣地找我。
我把我的住處搬了,把手機也換了,把廣告公司也搬了,不讓他找到我。
我和他已經完了,儘管我們相戀了8年,但肖給我的感覺是,那8年還不值現在的一天。
肖是有家庭的人,而且他的家庭責任感還很強。
我和他在一起,百般纏綿,百般恩愛,但我知道,他不會和自己的妻子離婚。
我也從不逼他。
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我們只要真的很好,何必追求婚姻這個形式呢?
那些日子,我的心裏很單純,白天在公司里工作,晚上回家,他有空就過來,我們像一對恩愛夫妻一樣過着平常的生活。
他要是來不了,我就獨自坐在沙發上,回味着我他在一起的種種細節,心裏只覺得一陣陣暖意湧起來。
漸漸地,他來的越來越少了。
我知道他的心裏有一種負罪感,他覺得對不起他的家庭。但他又離不開我,只能在我和他的家庭之間猶豫。
每次到了我這裡後,他總是默默無語,然後匆匆離去。
我知道,因為有了我,他的良心受到了難以負擔的重載。
看着他那種難以排遣的痛苦,我心裏也很難受。我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也在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為了自己的快樂,把自己的心上人弄得愁眉不展。假如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有什麼快樂可言。
但是我實在太喜歡他了,你很難說出他有多麼好,但他就是給你那種踏踏實實、敦敦厚厚的感覺。
你可以像小妹妹一樣對他撒嬌,也可以像大姐姐一樣對他指手劃腳。你的所有快樂和痛苦,在他的面前,就像紅蠟燭遇到了火一樣,慢慢地都融化了,融化成一股熱流,注入心裏,讓你充滿暖意。
我見不得他那種愁眉苦臉的神情,但我實在又捨不得離開他。最後我想了一個辦法,我要悄悄地懷上他的孩子,然後和他分手。
等我確切感覺到已經懷孕後,我突然在人間蒸發了。
肖再也找不到我了,我的手機再也接不通了,辦公室也沒有了。
我不知道肖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但我能夠想像他痛苦的神態。
這能怪我嗎?我比他更痛苦百倍。他還有他的家庭,我有什麼呢,除了我腹中的這個註定沒有爸爸的孩子?
孩子在我腹中一天一天長大,我的思念也越來越強烈。
有好幾次,我都撥通了肖的電話,聽到了他的聲音,但是我最終還是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這一步跨出了,我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也只有這樣,我和肖的生活,還有他的家庭,才能真正保全。而相反,將會是怎麼樣的苦果呢?
但當我的孩子將來有一天,用疑惑的眼睛看着我,向我要爸爸的時候,我將怎麼來回答他呢?我能把這個故事告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