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說事」61：擁有的越多，越多的被佔有

　　撰文/夜辰·河南鄭州

　　編輯/渝夫·天津河東

　　【渝言不止】

　　面對無窮無盡的物質慾望或精神需求，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做？夜辰給出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享受擁有而非永久佔有，取悅自己而非取悅他人，沁入靈魂而非浮於表面。

　　說得再直白點，就是要知恩知足、自律自愛、內省內修。

　　一行禪師在《佛陀傳》里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國王悲痛萬分的找到佛陀尋求慰藉，原因是他疼愛的孫子死了。佛陀問他：「那你有多少個孫子呢？」國王說有30多個。佛陀又問：「這麼多孫子你都疼愛他們嗎？」國王說是的。佛陀說，你有30多個孫子，每個孫子死了你都會悲傷。你還有那麼多疼愛的妻子和子女，每個妻子和子女死了你也會悲傷。那這一生，你得多悲傷啊！國王聽後有所開悟。

　　尼采說過，誰佔有的東西越少，誰就越少被佔有。反之，誰佔有的東西越多，誰就越多被佔有。國王的孫子越多，他將來勢必失去的越多，每一次失去都伴隨着悲傷。而現實生活中，我們佔有的那些豪宅名車、珍奇異寶、古玩字畫、花鳥魚蟲等等，無不與「孫子」同理。

　　有的人，一生拚命工作，好不容易攢錢買了個商鋪，終於熬到可以收租子的份了，可卻因為租不出去或租金少了而鬱悶。有的人，財運爆發一下子擁有了10個商鋪，終於熬到「大地主」的份了，可卻因為2、3個商鋪租不出去而鬱悶，因為他每天都在算計着自己損失了多少錢。那些豪宅名車之類，無不如此。

　　今天見一親戚，家裡住着大別墅，可卻感慨，以前裝修的時候又是桑拿房、又是汗蒸房的，現在歲數大了只想着能住個平層，樓上樓下自己家裡爬得都覺得累。別墅太大了，家裡2、3口人，相互喊一嗓子都聽不到，除了能增添點孤獨感和家務活，真不知能用來幹什麼。

　　人這一輩子，活着的時候拚命地往回劃拉，恨不得把黃金鈔票、珍奇異寶都收入囊中，有些貪官房產動輒幾十處，豪車也幾十輛，可貪那麼多能用得過來嗎？除了提心弔膽外，也算是國家一個「盡職盡責」的保管員。

　　在我們拚命往回劃拉的時候，那些賺得缽滿盆盈的富豪們卻在那兒使勁地往出捐。有人說，人生就應該是這個活法，前半生拚命地賺錢把慾望填滿，直到享受得煩悶無聊時，再去追求精神層面的東西，物質都沒滿足，咋能找到視富貴如浮雲、視金錢如糞土的感覺，那不成了自欺欺人？還說，佛陀當年不也是王子當膩了，才想起出家！

　　如果悉達多出生在窮苦人家，尤其是大城市的窮苦人家，估計和我們一樣也在為了還房貸焦頭爛額，為了孩子的補習費朝九晚五呢！每日在地鐵里擠得呼吸不暢、暈頭轉向，哪還想着什麼開悟，估計只想着什麼時候能開車了。

　　如按這個邏輯，視金錢如糞土必須金銀滿庫的話，那我們視洪水如猛獸必須身陷其口，視瘟疫如死神必須身被感染，視酒駕如犯罪必須以身試法，這樣豈不是污辱了人類這點兒智慧。可事實確實如此，君不見吸毒者、抽煙者、酗酒者、酒駕者、熬夜者，哪個不是「拚死吃河豚」的勁兒，只要死神未加身，嘴裏只顧舔着蜜活。

　　當然，我們不可能像佛陀那樣放下一切，尋求證悟覺醒。可我認為，至少可以做到三點：

　　一是享受擁有而非永久佔有。有條件的話，我們可以盡情享受擁有的物質或者情感，這本無可厚非，但切莫把它當成一己所有、永恆所有。也就是說，我們要隨時準備失去它，包括一切金銀珠寶、古玩字畫以及親朋好友。這點得向古羅馬哲學家塞內加學習，他說過：「我從來沒有信任過命運女神。我把她賜予我的一切——金錢、官位、權勢，都擱置在一個地方，可以讓她隨時拿回去而不干擾我。我同它們之間保持很寬的距離。這樣她只是把它們取走，而不是從我身上強行剝走。」得而欣喜，失而不悲，以這樣的覺悟來享受生命，也算是種境界吧！

　　二是取悅自己而非取悅他人。這是至關重要的。喜好古玩、字畫、名車、豪宅之類的，只要是喜好，發自真心的喜歡就好，即使傾家蕩產、千金以求，即便玩物喪志、被人嘲諷，也在所不惜。對於這些痴情者、私奔者、戀物者，我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欣賞和羨慕的，以為他們大多擁有一顆獨立而有趣的靈魂。窮盡一生，博己一樂，也算一種活法！而那些只知物以稀為貴，不知貴在何處，只知名牌出名，卻不知名在何處，一切以別人的眼光為價值的人，倒是令人覺得有些可憐。

　　三是沁入靈魂而非浮於表面。哲學上有靈肉一元論、二元論之分。咱先不管它到底是一元還是二元，只管自己到底是否「幸福」。前提是需要認識到，心靈的幸福才能恆久。當我們享受物質，安撫好肉體這幅皮囊時，一定要最終指向心靈。說到享受，不過是吃喝玩樂，但一定要在吃喝玩樂中有所思、有所悟，最好來他個明心見性。以前看過一篇玄幻小說，說的是「凡事皆可入道」，有情道、劍道、商道、廚道，甚至連騙術也可入道，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可入道。古之，庖丁解牛，遊刃有餘；老翁賣油，但手熟爾；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伯樂相馬，得意忘形……榜樣是看得見的哲理。可見，萬物皆可作為媒介，悉心體察，則可以格物致知，以一得十，以十化百，終究歸入心靈，收穫人生感悟，活個明明白白。千萬別光在皮囊上折騰。

　　【作者簡介】夜辰，本名張燁琛，「80後」，生於鹿城，軍裝在身，奔走四方；以勞作礪志，以讀書修行，以文章會友，涵養心智，求索人生，現已出版多部個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