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意公子說《心經》,她說:我們的人生,有着太多的不確定性,我們之所以感到苦,是因為我們太想要一份確定性,可是這個世界上,萬事萬物都在變化,每一刻都在流動,沒有什麼是可以確定的。而當我們無法安居在那些不確定里,心中就有了苦。《心經》就告訴我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只不過受想行識……
我聽着聽着,突然地就淚花跳出雙眼———那一刻,我被這說法觸動了心靈深處,心經對於我來說太熟悉了。回想起那段夜夜心經陪伴我的歲月,仍然會百感交集。
那應該是我一生中最低谷的時刻了,我心底最真實的狀態是充滿着恨,不是對社會或某個個人的仇恨,卻是對自身命運的怨恨,我恨命運為什麼要帶給我這麼多的苦。那時,如果命運是個有形的東西,我絕對會立刻用手撕,用牙咬,用腳剁,直至那東西成為粉末,仍解不了我心頭之恨。可見,當時我對這個人世間,是處於高度的對抗狀態。
可是,我那時主宰不了自己的內心,即便我再恨我的這個命運,我卻無法與它玉石俱焚,而且,我還必須使勁地活着,還得要笑着活,因為身邊那麼多的親人在關注着我,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她)們的視線里,一個不注意,傷的還有他(她)們。可是,我又沒辦法驅除我的心魔。
我沒辦法發泄,我夜夜失眠,失眠是因為內心在撕扯,在同什麼來較勁———現在想來,就是與不確定的未來在較勁吧?那種心苦的感覺,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要了。
友人對我說:聽聽心經吧。心經是驅心魔的,會讓你寧靜下來的。
於是,我用手機下載了一首心經音樂,夜夜放在枕畔播放,陪伴着我。
我清楚地記得,我聽這音樂最直觀的感受:她像一首催眠曲在我耳邊哼唱,而似乎,母親就在我旁邊,用手輕撫着我的髮絲,溫情的對我說,睡吧,睡吧,別想那麼多,不要把自己弄得這麼苦……我當時的眼淚,像開了閘一樣,只往外泄,我沒再忍了,只任淚水一個勁地發泄,似乎心中有無限的委屈要釋放出來,而我在發泄完之後,不知什麼時候就沉沉地睡入了夢鄉。
所以,心經對我來說,類似於知己,陪伴着我度過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給我的是一種撫慰,以及釋放。沒有過經歷的人,是無法感知那種感覺的。
我最喜歡的那幾句是: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懼,遠離顛倒夢想。曾經反反覆復地默念,就像是自己在安慰着自己說:不怕,不怕,什麼都不要想,一切都會過去的。
意公子用道家的「無為」觀念來解說,更讓我豁然開朗了。她說世間的一切苦,其實都是自己的心念給的,即使是失敗的人生經歷,你不去想着失敗會帶給你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會有啥的。你總是想着「我一定要」,於是腦子裡會有着許多的妄念,這樣會特別耗費心能,而事實上對你所做的事毫無幫助,那不如不想。道家的無為就是心不要想太多,同佛家的「心無掛礙」,也是一個意思。
她說這只是她個人的感悟,算不上知識,但她的個人感悟啟發了我,想更深層次地去感觸心經。
聽說心經是玄奘法師在西去取經的路途上寫的,他在取經的路途上,遭遇了很多很多的挫折和困苦,也偶爾動搖過信念,不知是什麼啟發了他寫下這則心經的,他每天不斷地默念,遭遇困苦時念,感覺堅持不了時也在念,就那麼念着念着,他居然就獲得了一種能量,鼓舞着他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我認為,法師最大的成功不是將印度的佛學傳到中國,而是他在西天取經的路上不畏艱險、百折不撓的精神,還有就是這支撐他精神的心經———它是治療人類心靈的一劑良方,千百年來被人傳誦,被人追捧。
再細讀心經,一個「觀自在菩薩」,即不受心靈約束的菩薩,「波若波羅密多」,梵語,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智慧到達彼岸」,觀自在菩薩,運用自己的智慧去到達彼岸,就這一點,就給我們暗示了「該怎樣智慧地去生活」,梵語成了哲言。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夠想行識,亦復如是。五蘊、空、色其實都是心像的折射。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這些,似乎不能做任何直譯,只可憑自己去意會,我看後想到的是:世間所有事,只要你不去想,它便干擾不了你。你所經歷的,帶給你的無論是苦是甜的感覺,就是你的心靈感觸而已,你不去想,就不會有感觸。
說到這,感覺矛盾了,因為心經叫人萬事不入心,不要想太多,而我沒法不去想,所以做不到觀自在菩薩的境界。
那麼,我這種寫文法,算是一種釋放吧。後面的梵語文字就不作過多解說了,其實心經就適合默念,你在默念的同時得到一種心靜,就是它的功效所在。解說出來,是想運用自己的智慧,更好地更高質量地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