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才是我最大的靈感，因為在自然中總是有新的事物等待我去發現。」
——馬特·莫洛伊
延時技術在攝影中的運用並不少見，但加拿大攝影師馬特·莫洛伊(Matt Molloy)的使用方式卻非常獨特，他通過堆疊數百張延時照片的方法，創造出如同印象派繪畫一般的風景圖像。在最後堆疊合成的靜態圖片中，延時拍攝出的變動軌跡變成了「畫作」中的多彩筆觸，展現出時間、運動和光影的變化過程，絢爛變幻的天空與靜態的地面景物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呈現出夢幻般的超現實主義效果。
馬特·莫洛伊 攝
莫洛伊之所以對延時攝影感興趣，在於這種技法對於時間的呈現有其獨特的視角——可以壓縮時間，將人眼在正常時空中無法觀察的事物呈現出來，展現出平常事物的非凡樣貌。在對延時拍得的星軌照片進行重疊之後，他又開始嘗試用白天拍攝的風光照片，隨後發現常見的日落景象能夠製造出令人震撼並讚歎的視覺奇觀。莫洛伊利用 Photoshop 圖像處理軟件堆疊的照片數量從數十張到上千張不等，但大多數作品由 200 到 300 張左右的照片堆疊而成，他將自己的這種創作方法稱作「時間堆疊」。
對話攝影師馬特·莫洛伊
你在《時間堆疊》這組作品中的觀點非常獨特，能告訴我們你的意圖嗎?
馬特·莫洛伊：《時間堆疊》是我拍攝過程中的偶然產物。我以前看過星軌圖片，還研究過其拍攝技術。第一步是拍攝延時照片，我以前就有過拍攝延時的經驗。
馬特·莫洛伊 攝
在學會將幾張照片組合成一張圖像之後，我便開始用以前拍的延時圖片來製作星軌圖。後來，我嘗試使用白天拍攝的延時圖像來進行重疊，想看看會是什麼效果。最終的視覺效果很獨特，尤其是日落的效果非常好。日落時的天空中，雲層不僅隨着時間留下運動的軌跡，其形狀和顏色也會隨之變化。
你的作品讓人聯想到莫奈、梵高等印象派畫家的畫作。能告訴我們你的靈感來自哪裡嗎?
馬特·莫洛伊：很多人都會將我的作品與印象派繪畫作比較。我也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我大學時的平面設計課程中有藝術史的內容，裏面涉及了印象派運動。很多事情都對我有啟發，但我不得不說，自然才是我最大的靈感，因為在自然中總是有新的事物等待我去發現。
馬特·莫洛伊 攝
我的重點通常放在天空，更具體地說是在雲上，但我也希望將有趣的風景融入到我的照片中，因此尋找新的拍攝場所是很有趣的，也很有啟發性。
你作品中的風景幅員遼闊，在拍攝時是如何選擇這些地點的?
馬特·莫洛伊：我熱愛徒步探索自然風光，尋找新奇有趣的地點對我來說很有意思，其中有些我喜歡的地方會反覆探訪。
馬特·莫洛伊 攝
我喜歡在場景中加入水的部分，尤其是能反射天空的水面。天空一般是我主要的關注點，但我還希望畫面中有能與雲層的運動形成對比的元素，所以，一般處於靜態的風景可以作為一張照片很好的基礎。
一般來說每次拍攝需要多長時間?
馬特·莫洛伊：很多因素都會影響拍攝時間的長短。日落通常會持續 30~45 分鐘，有時我會更早動手，拍攝的時間也會更長。
馬特·莫洛伊 攝
我一般要拍 200 至 300 張以上的照片，這樣我就能從很多延時素材圖中找出效果最好的來進行堆疊。我喜歡較長的雲層軌跡，所以也需要用很多照片。對於星軌照片，也是如此，而且由於星星的移動速度比雲層更慢，所以我可能會拍攝 3~4 小時以上。
能講一下這些照片的製作過程嗎?
馬特·莫洛伊：我用 Magic Lantern 這款軟件拍攝延時攝影，它可用於大多數佳能相機，不僅有定時間隔拍攝功能，還有很多其他功能。拍攝時使用三腳架是非常方便的，如果有風的話可以懸掛重物以保持穩定。我還有一個電池手柄，這樣就能裝兩塊電池，這對長時間拍攝很有用，尤其是在寒冷的環境下。
馬特·莫洛伊 攝
進行間隔拍攝之後，我會在 Photoshop 中對其中一張照片進行調整，在此同時記錄動作，以便將這些設置應用於其他所有照片。這一過程是自動化的，只需要執行一次，然後使用「圖像處理器」將設置自動應用於所有照片。我之前說過，會用幾百張照片進行堆疊。Photoshop 的內置腳本可以用來生成堆棧。
具體操作方法是在 Photoshop 中點擊：文件/腳本/將文件載入堆棧。記得要選中「創建圖層後創建智能對象」這一選框，然後運行腳本。完成後，就需要選擇堆棧模式:圖層/智能對象/堆棧模式。大多數時候，我都使用「最大值」堆棧模式，這一模式可以顯示較亮的像素。有時我使用「平均值」堆棧模式，這個模式是顯示所有像素的平均值。極少數情況下，我會用到「最小值」堆棧模式，該模式會優先顯示最暗的像素。在按照我喜歡的方式疊加完圖像之後，我一般會進行第二輪處理，調整顏色、亮度和對比度。當使用 「最大值」模式堆疊時，最終效果看起來可能稍微有些褪色（因為它顯示的是圖片中最亮的像素），所以我需要集中精力給亮部區域調出一些細節。
馬特·莫洛伊 攝
每幅作品都需要好幾百張圖片來進行堆疊嗎?
馬特·莫洛伊：堆疊的圖片數量不盡相同。我喜歡有充足的照片，這樣我就可以使用所有圖片中最適合的部分。我用過不到 50 張照片進行堆疊，也用過 1000 多張，但是一般情況下 200 至 300 張就夠了，不過這全都取決於元素隨時間發生的變化，以及多少圖片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我一般先堆疊 100 張照片，然後再把所有照片都組合在一起，對比看看效果如何。
在拍攝中有什麼困難?
馬特·莫洛伊：最困難的是我無法控制的事情，例如雲的運動、自然光以及天氣情況。有時延時攝影的效果並不理想，由於雲的移動方式或受光不佳。在有兩層雲的時候，堆疊之後經常把天空變得一團混亂，但有時效果卻還可以。
馬特·莫洛伊 攝
由於各種原因，我拍攝的一些最好日落照片在堆疊後的效果卻不佳。過去我還學到了很多克服困難的辦法，例如購買鏡頭加熱器以防止鏡頭在夜間拍攝時起霧、結霜。雲的運動速度與拍攝的間隔時間，廣角鏡頭或長焦鏡頭，都可以改變雲的軌跡效果。一般來說雲運動得越快，拍攝間隔應越短，雲運動得越慢，拍攝間隔越長。用長焦鏡頭會讓雲看起來移動得更快，而廣角鏡頭則更慢。間隔越短，雲跡越平滑，而間隔越長則會形成如虛線般的軌跡。
觀眾對你的作品有什麼反應?
馬特·莫洛伊：也有些人不喜歡我的時間堆疊圖片，因為看起來不真實，但有些人卻很喜歡，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很多人說我的照片是 PS 過的，我不打算反駁，因為我確實使用 Photoshop 進行圖片堆疊， 還有色彩校正、亮度對比度等後期處理，但是我一般會盡量保留圖片的自然效果，並使其符合實際發生的情況和相機在一段時間內的真實記錄。有時我會進行一些藝術處理，如果飛機的飛行痕迹破壞了圖片效果，我會去除，但很多時候我都將其留在畫面中。
馬特·莫洛伊（Matt Molloy）
編輯：高益涵 王羽涵
內容選自《攝影世界》雜誌第 45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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