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發了。一路上風大雨也大,公園裡的遊客都往公園外走,只有我們往園內走。一陣冷風吹過,女兒縮了縮脖子。
我說:「很冷吧?要不我們回家吧?」女兒說:「不,我不冷,我要去玩。」我說:「公園裡有幾個亭子可以躲雨,我們去亭子里吧。」亭子里熱鬧非凡,原來是老爺爺老奶奶們在合唱。
我們沿着新修的小路走,女兒指着草地上的小鳥說:「小鳥為什麼不怕下雨呢?這麼大的雨它們還在外面玩。」我笑着說:「跟你一樣呀。」女兒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說:「你仔細看,小鳥的嘴裏叼着什麼?」女兒驚喜地說:「是蟲子!好長好肥的蟲子!」我說:「是呀,下雨了蟲子都從土裡出來了,小鳥可以飽餐一頓了。」
女兒點點頭,站在原地看小鳥叼着蟲子警惕地左右看看,像在尋找安全的地方。小鳥注意到了我們,它先跳到離我們更遠的草地上,然後跳到灌木叢後,最後跳到小湖中間的湖心島上。
小鳥終於把嘴裏的蟲子放下了,低下頭開始享用它的美餐。看不到小鳥的身影,我們撐着傘離開了。
女兒在大樹前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說:「你知道怎麼辨別方向嗎?」我說:「不知道。」女兒自信地說:「我知道。樹葉稠的一面是南方,樹葉稀的一面是北方。你看這棵樹,這一邊樹葉稠就是南方。」
我驚訝地問:「你從哪裡知道的呀?」女兒說:「課本上《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里說的,我還會背。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可千萬別慌張。大自然有很多天然的指南針……」
淅淅瀝瀝的雨聲伴隨着女兒朗朗的誦讀,奇妙的和諧,我的心非常非常寧靜。她背誦完,我說:「這篇課文真有趣呀,你是不是很喜歡?」女兒點點頭說:「嗯,我很喜歡!」她不由自主地又開始背誦。
「媽媽,你快看,這裡有隻蟲!」女兒指着樹榦對我說。我仔細觀察着蟲子,說:「這是打屁蟲。」女兒說:「原來這就是打屁蟲呀,你知道打屁蟲真正的名字叫什麼嗎?」我想了想,搖搖頭。
女兒肯定地說:「叫蝽蟓。」蝽蟓?我有點印象了,好像打屁蟲就叫這個名字。我問:「你從哪裡知道的呀?」女兒說:「《十萬個為什麼》的故事裏說的。」
我笑着說:「你聽故事好認真,聽過了還記得呢。我們離打屁蟲遠一點,它的屁可臭了。」
又走了一陣,我們走到了白馬雕像附近。女兒哀嚎一聲:「好累呀,我走不動了。」我說:「我也想休息,可是這裡沒有避雨的地方。」
女兒鑽到白馬的肚子下,說:「這裡可以避雨。」我說:「白馬的身體是圓滾滾的,雨水會順着白馬流到你身上的。」女兒擺擺手,說:「沒關係。我走不動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
說著,她靠着馬腿坐了下來,拍拍身邊的地說:「媽媽,這裡還有地方,你可以進來休息。」我笑着說:「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站一下。哇,你好像躲在窯洞里一樣。小心,你的頭頂有一滴水,馬上要滴下來了!」
女兒把頭往後仰,看着馬肚子問:「哪裡?」啪嗒,水正好滴在她的腦袋上。她咯咯咯地笑起來,摸了摸腦袋。我忍俊不禁地說:「果真跟窯洞里一樣,外面下大雨,洞里下小雨。」
女兒抬起頭看看頭頂上方,說:「現在沒有水了吧?」我說:「雨一直在下,水會慢慢匯聚到一起再滴下來。哎呀,快躲開,我看見水滴了。」女兒茫然地尋找着,問:「在哪裡?」
我說:「就在你頭頂上呀,快躲開,水滴越來越大,馬上要滴下來了!」女兒獃獃地說:「我沒看見呀。」緊接着,女兒脖子縮緊,兩手捂着脖子說:「哎呀!滴進我脖子里了!」她站起來躲到我的傘下,說:「我不能在這裡休息了。」
我們回到家,我開始工作。女兒小聲說:「你知道嗎,昨天語文老師氣得中午都沒吃飯。」我說:「老師中午飯都沒吃,看來真的很生氣呀。」
女兒難為情地說:「因為我們期中考試都考得不好,讓老師生氣了。老師是早上就把試卷批改出來了,氣得一上午都沒喝水,中午也沒吃飯。」
我試探性地問:「你覺得我生氣了沒有?」女兒搖搖頭,說:「你沒生氣,我覺得你反而很高興。」我笑着說:「我就是很高興啊。」
女兒撅着嘴說:「哼,我考得這麼差你還高興。」我解釋道:「早一點發現問題、面對問題,就能解決問題了呀。問題是越早解決越好,漏洞補上了木桶就不會漏水了。」女兒點點頭。
我問:「你怕我生氣嗎?」女兒說:「不怕,但是我怕你不理我。」我摸摸她的頭,問:「對了,既然已經發現問題了,你打算怎麼解決,有什麼計劃?說說看。」女兒問:「什麼計劃?」
我說:「五一勞動節要放假五天呢,你不安排着把問題解決?」女兒突然倒在了沙發上,說:「好吧,我打算每天練字。」我問:「沒了?」女兒說:「還有什麼呀?」我想,又開始裝傻了。
我說:「你這次沒考好的原因是什麼?」女兒說:「哦,可是已經考過了呀,現在學也沒用了。」
我故意板著臉,雙手叉腰,大聲說:「現在是期中考試,不是期末。這學期才過了一半呢!而且老師不是說了,這次考試只考了一半內容,還剩一半沒考呢。」女兒裝模作樣地說:「啊?什麼時候說的。」
我說:「你昨天跟我說的。」女兒轉轉眼珠說:「哦,老師是說這次考了一至四單元,有可能還會考。那老師也沒說一定會考呀。」
我肯定地說:「老師說可能會考就是一定會考,只是現在老師沒時間,等有時間絕對會考的。你連老師想表達什麼意思都弄不懂。」女兒愣了愣,獃獃地說:「哦。」
我說:「怎麼,你放假不安排補起來,想等到什麼時候再補?」她低着頭沒出聲,像下定不了決心似的。
我指着我的書桌說:「你看看我在幹什麼?我知道現在放假了,早上我也跟你一起出去玩了。但是我有我的計劃要完成,放假或不放假跟我沒關係,該做的事情我會主動做。什麼時候我需要你催着我去學習了?我都是主動學習。」
女兒想了想,從沙發上坐起來說:「好,我知道了。」我問:「你知道什麼了?」女兒說:「我會把一至五單元重新複習。」我問:「具體怎麼安排?」女兒說:「我一共放假五天,每天複習一個單元。」
我說:「好,還有一件事。你重寫的那篇作文還是偏題了,你找時間重新寫,要根據題目要求來寫。」女兒不情願地說:「啊,為什麼?」
我說:「因為偏題了,你交上去老師也會要你重寫的。而且第一次就是因為偏題重寫,第二次交上去還是偏題,老師會覺得你反覆犯同一個錯誤,會更生氣的。」女兒想了想,答應了。
我繼續工作,女兒玩了一會兒摺紙,好奇地問:「媽媽,中午了,你不睡覺嗎?」我說:「剛吃完飯,我先工作一會兒再去睡覺。雨好像停了,你看看外面有沒有小朋友,要是有小朋友你可以出去玩。」
女兒跑出去玩了,半小時後姥姥跟我聯繫,原來女兒到姥姥家去了。我忙完來到姥姥家,女兒光着腳丫跑過來,嘴裏喊着:「媽媽,快看我新寫的作文!」
我接過作文,吃驚地說:「你寫作文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寫呢。」女兒笑着說:「我已經寫完了。而且我打算把兩篇作文都交上去,看老師喜歡哪一篇。這是兩篇作文的PK!」我也笑着說:「這樣可以。」
讀完作文,女兒問:「你更喜歡哪一篇?」我說:「不看題目要求,我更喜歡你昨天寫的那一篇。但是要扣題,我就會選你今天寫的這篇。」女兒點點頭,說:「我也更喜歡昨天的。」
我問:「你寫了作文,是不是沒時間複習了?吃完晚飯再複習吧。」女兒睜大眼睛說:「我已經複習了啊。」我不敢相信地說:「不會吧,你寫了作文還有時間複習?」
女兒說:「我把第一單元都複習完了。」我試探性地問:「我能考你嗎?」女兒點點頭,說:「隨便你考,我都會。」我笑着說:「那我就不考你了。」女兒好奇地問:「為什麼?我真的複習了,你要相信我!」
我湊到她身邊小聲說:「上周五我要給你報聽寫,你那麼不情願的樣子,其實是因為你知道自己不會不想面對,很心虛吧?」女兒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說:「這次就不一樣了,你知道自己掌握得很好,我感覺到了,我相信你。」女兒笑着歡呼着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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