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邢桂珍
萬物復蘇的3月,伴隨金雞的長鳴,迎着朝陽的笑臉,我呱呱墜地。
4歲去叔叔家祭奠爺爺3周年,大人背我爬崎嶇的山路,我嫌樹枝刮眼睛,鬧着自己下地走。
因爹體弱多病,哥哥姐姐都輟學回家干農活了。我生逢其時,爹媽給了我上學的機會。
1968年春天,我挎上書包,踏殘雪,越冰河,找到第9生產隊場院。郭立金老師站大門口迎接新同學:「你好,那是教室。」我沒敢說話,朝粉房隔壁的教室走去。屋裡黑壓壓一片,我臉蛋感覺冒火,兩腿綿軟地坐上涼板凳,書包掛在木板頭上。
一個教室三個年級。郭老師安頓好三、四年級的學生,轉身給一年級8個學生上課,他考我們數數,我腦袋嗡地漲大了,數到27就不會了,其他人輕鬆數到100。我羨慕同學們,下決心追趕他們,不久當上了學習委員。
冬天的一天,我挽起高年級大姐姐的胳膊,頂着細雪,迎着咆哮的西北風,步行到供銷社買本。回來拐過11生產隊外牆角,一個持刀少年截住了我們。
學姐們愣怔之後,跟少年展開了周旋。我嚇得拽着她們的衣角,像小雞躲老鷹一樣藏在身後。刁姐遇事不慌,勇敢地跟他鬥智斗勇,給同伴打掩護,她們嚇得四處逃散,躲過了一劫。
最後甩下我一個膽小鬼,少年晃動雪亮的尖刀,兇巴巴沖我一步步逼近。我渾身直哆嗦,心怦怦跳,嗓子冒煙,麻木的手腳像過電,淚水沾住了雪花……就在這時,學姐們不約而同,呼啦返回來包圍了少年。小花姐掏出糖球,鳳姐遞本子,梅姐給鉛筆:「給!給!給!」少年猛然轉身,被腳下的冰滑個趔趄,刀從他手上滑落,我抓住時機拚命跑,姐姐們助我逃脫了險境。
半路上,雪停了,姐姐們陸續回家了,剩下一半的路靠自己走。臨近黃昏,感覺身後有人跟蹤,我不敢回頭,好在有喜鵲和野雞給我壯膽。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趟着積雪,向山裡炊煙升起的家奔跑。
拐過山腳,聽見大鵝嘎嘎叫,大黃狗搖着尾巴來接我,望見媽媽腰間扎個藍圍裙,一手提個豬食桶,一手搭額頭向路口張望。我上氣不接下氣,一頭撲進媽媽懷裡,眼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媽彈掉我頭上的霜花:「咋渾身濕透了?」我把驚險的一幕告訴了她。媽說:「沒有傘的孩子,要學會自己奔跑。」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風雨沐浴我成長,山水安撫我孤獨的心靈。 2022.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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