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條追逐流量的導向，成了盜版書商的魔指。”7月6日，噹噹向字節跳動及董事長張一鳴隔空喊話，未獲對方回應。6天來，噹噹又發布了5條關於打擊盜版、尊重版權的微博，參與評論的網友也越來越少。
連日來，新黃河記者調查發現，抖音和頭條確實存在售賣盜版書的商家。今年初，北大出版社將抖音一家盜版書商和抖音App運營者北京微播視界科技有限公司同時告上了法庭。
噹噹6天內兩次喊話頭條、抖音
12日傍晚，噹噹再次借鄭淵潔之口喊話頭條、抖音。噹噹發微博稱：“童話作家鄭淵潔，是國家反盜版形象大使。‘童話’爸爸喊話頭條、抖音：別給壞人流量！皮皮魯、魯西西、舒克貝塔、大灰狼羅克一起喊：我們反盜版！”同時@了全國“掃黃打非”辦公室和國家版權局。微博發出24小時後，有88名網友評論。
7月6日晚，噹噹發微博向字節跳動隔空喊話時，引發了一陣關注。“字節跳動以及尊敬的張一鳴董事長：你們不好！……噹噹網屢屢發現盜版書店在頭條和抖音非常活躍。頭條追逐流量的導向，成了盜版書商的魔指。”噹噹在微博中稱，噹噹專註推廣閱讀、銷售圖書20多年，我們希望不被頭條和抖音上的盜版書商淹沒。截至發稿，這條微博獲得了299次評論和726次轉發。
字節跳動方面始終未作回應。7月7日至9日，噹噹連續3天晚上發微博，先“謝謝‘童話大王’鄭淵潔老師，共同發聲，打擊盜版”；又建立#百家出版社齊聲討伐盜版#話題，並@了30餘家出版社。回應者寥寥。
11日下午，噹噹又@了樊登和易中天等26位專家、學者，附上他們此前公開發表過的反盜版言論，稱“學者觀點鮮明：遏制盜版，平台要有責任有擔當”。很快有網友發現，“艾特這些人好多都是用戶不存在啊”。新黃河記者逐一驗證發現，被@的26人中，的確8名用戶不存在。
12日傍晚，噹噹又發出了近期的第6條反盜版微博。這是噹噹較為罕見的密集發聲打擊盜版書。2014年至今，噹噹共發過10條與“盜版”相關的微博，其中6條為最近一周內發布。
抖音運營方曾因銷售盜版書被告
噹噹此次叫板字節系成盜版書商魔指，起因是7月6日華為發《聲明》，與陳春花教授無任何關係。噹噹認為，此事源於盜版書商、個別自媒體，為銷售盜版書籍做引流，將一兩篇文章反覆杜撰成不同版本，冠上搶眼球甚至庸俗標題。
7月6日，機械工業出版社也發出一份《聲明》，“網絡上有多篇誇大、演繹陳春花教授對華為解讀、評論的文章和視頻，這種用虛假信息吸引流量、售賣盜版圖書的行為給陳春花教授、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和機械工業出版社造成精神上的困擾、名譽上的傷害和經濟上的損失，我社對此類行為表示強烈譴責。”一天後，機械工業出版社刪除了這份聲明。
陳春花的多部著作由機械工業出版社出版，包括《協同共生論:組織進化與實踐創新》、陳春花管理經典系列套裝等。
機械工業出版社在聲明中表示，已於2021年11月對涉嫌製作與傳播該文案的盜版書商（包括自媒體賬號），向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並將繼續通過法律手段維權。
最近半年多，機械工業出版社在抖音7次發布打擊盜版書的視頻。2021年11月，機械工業出版社華章分社發布了圖書《底層邏輯》反盜版聲明，同時，主播發現有人在抖音直播間賣平裝版本《底層邏輯》，紙張模糊，但該出版社並未出版過平裝版。
現在，抖音仍有商家在銷售平裝版本的《底層邏輯》，售價僅為正版書的2折。12日下午，記者向機械工業出版社求證，該出版社表示，始終未出版過平裝版《底層邏輯》。
裁判文書網顯示，北京大學出版社有限公司發現，抖音平台開設的“彩雲書齋”店鋪長期、大量銷售盜版的涉案圖書，認為微播公司作為抖音的運營者，為飄香書坊提供商品展示空間、從涉案行為中獲利並幫助飄香書坊發布推廣視頻及鏈接，未盡平台的審核義務，構成幫助侵權，應承擔連帶賠償責任。該主張未獲法院支持。
“抖音迅速關店上百家，盜版書出現的概率變小”
噹噹叫板字節跳動成盜版書商魔指後，字節跳動、抖音和頭條均未作出公開回應。新黃河記者向字節跳動和抖音方面求證平台銷售盜版書情況，截至發稿，未獲回復。7日，公開報道顯示，抖音電商相關負責人表示，抖音電商自成立起便將平台治理作為重中之重，未來更將持續投入大量資源，不斷完善治理體系、升級治理能力。
連日來，記者蹲守抖音和今日頭條，發現仍有多家店鋪銷售疑似盜版圖書。“壓在庫里的圖書扔了可惜只要1.9隻為清庫存”，7日晚，抖音一直播間正在銷售書籍，顯眼處有“正版圖書”和“七天無理由退貨”字樣。點擊主播講解的商品《山海經》，有1154條差評，消費者認為書的紙張差、印刷不清楚、有異味。
“庫存積壓”“書店搬遷”“庫存清倉”“扔了可惜”“10元10本”“找書打書名”是這類抖音直播間慣用的標識，直播背景大多是書店的錄播視頻，直播中銷售的書籍以暢銷書、童書居多。直播間售價遠低於圖書定價。
這類直播間銷售的書籍都有中差評記錄，中差評內容主要圍繞“紙張刺眼、薄、褶皺、質量差；字體小、有錯別字；書籍內容刪減、尺寸小、厚度薄”等展開。部分給出中差評的消費者稱自己買到了盜版書。
還有很多直播間的名字為“西弗弗”，或在直播間顯眼處有“西弗弗”字樣。今年3月，西西弗書店曾發布《聲明》，稱發現部分線上視頻平台出現打着“西西弗”“西西弗弗”等旗號的視頻賬號。西西弗書店稱，這並非該書店的官方行為，從未進行過類似“倒閉清倉”的營銷活動。
這些直播間存在時間並不長。7月7日、8日，新黃河記者發現了10餘家疑似銷售盜版書的抖音直播間，5天後，其中7家直播間已無法找到。部分仍然存在的用戶，清空了所有短視頻作品。
在抖音上，一名消費者給買到手的《山海經》打了中評，該消費者稱她在萬達西西弗書店買了一本，覺得不錯，在抖音直播間發現一套書便宜太多，忍不住購買，“確實與實體店賣的有本質區別。”該消費者曬出了兩處購買書籍的對比圖，認為抖音購買的圖書紙張、印刷和裝訂都有差距。
黑貓投訴平台有8條關於抖音銷售盜版書的投訴。7月初，一名消費者稱在抖音買到盜版書，商家要求必須先刪除差評才能退貨。另一名小紅書用戶也分享了自己在抖音買到盜版書的經歷，她找到平台，“追着非投訴主播，於是給他（主播）限流了”。
在抖音買到盜版書維權並不順利。今年3月，一名抖音用戶發短視頻稱，在噹噹和抖音各買了一本《圓圈爭議》，發現兩本書顏色不一樣。該用戶還發布了字節跳動給她打電話處理此事的錄音，她認為，“抖音勸我把這本書退了了事，假一罰三呢?平台規則呢?消費者權益呢?官方明知這是盜版書還替商家來當說客。”
抖音清楚平台存在銷售盜版書的行為。2021年12月，抖音配合警方破獲盜版圖書案，查獲侵權書籍十餘萬冊。公開報道顯示，2021年，抖音電商上線了知識產權保護平台，為各版權方開通了線上維權的專屬通道。抖音電商全年受理侵權投訴超1萬次，刪除侵權鏈接超4.8萬條。
至今，抖音平台仍有多家店鋪正在銷售的疑似盜版書，銷量過萬。
13日下午，噹噹再次發微博，態度發生了極大轉變，“相信頭條，感謝張董和團隊”。噹噹表示，噹噹網7月6日致信字節跳動後，《半月談》隨後報道抖音加大保護正版力度，抖音迅速關店上百家，搜索中盜版書出現的概率變小，噹噹努力促成了大平台的小進步。
新黃河客戶端記者：杜林 編輯：孫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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