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傳奇故事:韋齊休、房陟、王超


韋齊休  

韋齊休進士及第後,官職不斷升遷到員外郎,是王璠轄下的浙西團練副使。唐文宗太和八年,他死在潤州的官舍中。

王璠:唐大臣,字魯玉。元和五年擢進士第。太和六年八月,檢校禮部尚書、潤州刺史、浙西觀察使。

潤州:鎮江舊稱。鎮江古稱京口、潤州、南徐,現是江蘇省轄地級市。

三更過後,家人打算給他穿衣殮屍,他突然在西面牆壁下大聲喊道:“告訴娘子,暫時別哭了,一切我自有安排。”妻子大驚失色,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韋齊休在被子下厲聲說道:“娘子如今已經成為鬼妻了,聽了鬼講話,還突然受驚嚇了嗎?”妻子從地上爬起來說:“不是害怕,是不該突然與你陰陽相隔,自己孤獨惶恐無所依靠。沒想到神靈有知,突然讓我們互通言語,禁不住昏倒了。我誠心等候你的教誨,怎敢有所違抗?”

韋齊休說:“生死的期限,在於上天的安排;夫婦相處之道,重在人倫道德。我跟娘子情深義重,來生也不捨得分開。如今我的屍骨還在,足以讓你寬心。家裡大小事情,還需商量,不要像孩子一樣只顧悲泣,讓我在陰間更加擔憂妻兒。夜裡的所有事情,我自己來操心。還好沒有什麼遺漏的事情,讓我心裡挺高興。”

妻子問:“你說的什麼事?”韋齊休說:“昨天湖州庚匕寄放的人頭稅錢,倉促慌亂之際,仍然專心辦好了。如今一文錢不欠他,也足以安慰了。”過了很久韋齊休不說話了,於是各人都去忙着料理喪事。

天才亮,又聽到韋齊休呼喊,說:“剛才到張清家,他最近建了三間草屋。前面的房屋夠我住了,不用去煩勞他人,再找住處了。”

當天晚上,張清像在夢中一樣,忽然看見韋齊休,對他說:“我昨天已經死了,先吩咐你買三畝墳地,你趕緊去安排布置。”然後一一交代清楚分明,張清全都聽從了去辦。等到要下葬時,韋齊休自己挑選了發喪的日子。他呼喚人跟平常一樣,婢女僕人打算偷東西,他全都揭露出來,及時棒打懲罰。

等到了京城,便下葬到墳地,張清全都按計劃操辦結束。十幾天後,快到三更了,韋齊休突然招呼下人說:“快點起來,到大堂去通報一聲,蕭三郎來看我。可以準備點吃的,照過去那樣款待,不要讓人家着急。”兩人說話的聲音,清晰可辨。

蕭三郎,就是職方郎中蕭徹。當天在興化里死去,晚上就過來了。不久聽到蕭三郎大聲感嘆道:“生死是天理,我不敢有怨恨。只是有一件怪事,我幾天前去少陵別墅,偶然題寫了一首詩。現在想起來,是活人寫了一首鬼詩啊。”

於是吟誦道:“新拘茅齋野澗東,松楸交影足悲風。人間歲月如流水,何事頻行此路中。”韋齊休也悲嘆道:“您的這首詩,大概是預示了後事。我生前有點科舉功名,也有一些人知道我這個人。死了沒幾天,就有一個無名小鬼贈我一首詩,寫得特別差勁。然而細細想來,我已經是落在他那荒蕪的鬼境地盤裡了。”

韋齊休於是也吟詠道:“澗水濺濺流不絕,芳草綿綿野花發。自去自來人不知,黃昏惟有青山月。”

蕭三郎忍不住讚歎,羨慕地說:“韋四公死去已經很長時間了,還是不忘詩賦辭章。我是剛來的人,馬上變成了漫遊泰山的魂靈,讓我情何以堪?”接着,聽到二人告別離去。

又過了幾天,正午時分,只聽到韋齊休喊道:“裴二十一郎來弔唁,可準備飯菜,我自己去迎接。”當天,裴氏兄弟果然要過來。來到啟夏門外,突然神經緊張,又一向聽說韋齊休死後的事情,於是不敢來憑弔,轉頭回去了。

裴二十一郎就是長安縣令,名叫裴觀,是韋齊休妻子的兄長。他的下屬和弟子,動不動就被怪罪責罰,大家都非常畏懼他。至今還是這樣,不知裴觀他現在怎麼樣了。

(出自《河東記》)

房陟  

房陟擔任清河縣尉,妻子是滎陽人鄭氏,很有姿色。當時村裡有一個老婦人,準備去拜謁禪師。還沒走到,途中行走在荒野間。看見一位白衣婦人,在樹木荊棘叢中走着,哭得十分傷心。

白衣婦人繞過一個土丘,距離老婦人幾十步遠,好像能看到她在做些什麼。老婦人感到奇怪,於是上前去詢問。等到她靠近了,白衣婦人卻躲遠了。老婦人剛剛離開,那白衣婦人又回到原處。如是再三,總是這樣。

老婦人猜測白衣婦人可能不是人,當時天色昏黑,老婦人於是就離開不再管她。等到了禪師那裡,老婦人把自己看見的說給禪師聽,還描述了白衣婦人的外形和着裝。禪師也覺得奇怪,於是把這些記在了牆壁上。

過後一個多月,房陟的妻子突然死去,果然就葬在之前她哭着繞過的土丘那裡,而鄭氏下葬時的容貌和衣着,就像老婦人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出自《通幽錄》) 

王超

唐文宗太和五年,復州有一個醫生王超,很擅長針灸,給人治病沒有治不好的。

王超死後,過了一晚上蘇醒過來,對旁人說起他做的夢。

他來到一個所在,城池牆壁亭台樓閣,像是帝王居住的地方。他看見一個人卧床,召他上前切脈診視。這人右胳膊上有個腫塊,有杯子那麼大。

病人讓王超幫他治療。王超給他用針,放出一升多的膿液。那人看着黃衣小吏說:“可以領他去看看畢院。”

王超跟隨黃衣小吏進了一扇門,門上寫着“畢院”二字。院子里有幾千隻人的眼睛,聚成了山,看過去頻繁不停地閃滅。黃衣小吏說:“這就是畢院。”

不一會兒有兩個人,身形奇高偉岸,分站在左右兩側。他們搖動巨形扇子,用風吹動聚起來的眼睛。扇子搖起來,這些眼睛或者飛起來,或者走開變成人,很快都沒有了。

王超問這是怎麼回事,黃衣小吏說:“有生命的東西,先死就叫做‘畢’。”說完,王超忽然活了。

(出自《酉陽雜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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