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風流劫

文/楚墨青衣‖今日頭條號獨家發布

蕭遠念估計連做夢也沒想到,他這次會栽倒在無名小卒的小女人周小魚手上。

當初周小魚來應聘的時候,啥都不會,就只會一句,我會學的。

蕭遠念看着那一張祈求的臉,猶豫着要不要給她一個機會。後來到底是看在她一臉膠原蛋白的份子上,給了她一個學習的機會。

然而,人是留下來了,蕭遠念卻在如何安排她的工作上犯難了。因為對一個連最基本的電腦常識都不懂的人來說,啥崗位都沒她的份,除了把她安排在他的辦公室搞搞衛生,順便做一些接待工作。

而當時蕭遠念的公司,清一色都是重本以上的員工,沒有985,也得211,而周小魚算啥,初小還沒畢業,最要命的是不讀書了,人也沒走出社會,就一直被老母親箍在身邊,在家裡幫着她做一些不經腦子的手工活,賺的那點零頭小錢,不夠被她爹拿去換酒喝。

突然有一天,周小魚腦瓜子開竅了,覺得不能再過這樣的日子了。那時離她離開學校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吧,二十剛出頭的年輕姑娘,模樣已經出挑得凹凸有致,白晳,美目,黛眉,朱唇,走在路上,擁有絕對的回頭率與吸睛效應。

可惜那會的周小魚不懂得利用自身的優勢,去給自己爭取到一個好飯碗,而是聽從老母親的經驗之談,覺得女孩子一到了她那個年數,就應該談婚論嫁了。

於是,就有媒婆上門來提親了,不過因爹媽自身門檻不高,貧家薄業的,特別是老爹那一副嗜酒如命的樣子,更是名聲在外,搞得周小魚的條件,本來在講究門當戶對的媒婆那裡,已經是毫無資源可言,有了如此一個爹,更是拉低了一個檔次,以致介紹來的人,不是無業就是務農,也有一兩個是吃社會飯的,細一打聽,其實也跟遊民無異,只不過運氣好的時候,抓住某一口袋略鼓的東家,需要時混一口飯吃,屬於臨時的,不長久。

這種人落在周小魚眼裡,是最不確定性的,風險大,關鍵是那嘴已經被外面的飯菜養刁了,吃不了苦。

因為周小魚隔壁家有一個小哥就屬這類型的人,後來娶了一個老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手頭一有錢,家裡就像擺酒席,天天有摩拳擦掌的兄弟上門來,酒足飯飽還不夠,還組團出去找樂子。

周小魚曾經隔着那一堵女兒牆,看着那些人進進出出,掐着手指頭暗地裡幫他們數一數賬,覺得照那樣的花法,好傢夥,僅憑那一桌飯菜,她就算是干一個月的手幹活也抵不上,心想這些人怎麼這麼有錢啊,可沒過幾天,就見那個小阿哥哭喪着臉,從外面回來。

一回來,看桌子上不復往日的山珍海味,只幾樣配粥的小菜,粗茶淡飯擺他面前,他一怒,立刻責問老婆怎麼回事,老婆一臉委屈,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錢你叫我上哪去給你弄吃喝。

話沒說完,小阿哥的拳頭已經過去了,隨口而出的還有一句,沒錢你就不會想辦法啊,借都能借回來啦,真是個沒用的臭婆娘,你說我娶你回來幹什麼,連自家男人都侍候不好,要你有何用。

老婆經他這一拳,當場嚇愣了,等回過神來,自是不甘受辱,於是拿出女人最忍無可忍的架式,潑婦本色跟他大幹一場。

自此,這個家整天就在吵吵鬧鬧中度過,有錢還好說,彼此吃喝不愁,等到沒錢了,相同的戲碼又上演了,至於到底是誰佔上風。周小魚沒仔細跟蹤下去,畢竟一個女孩子家,這種事她還是少關注為好。

但因有隔壁這個小阿哥作例子,周小魚就對這一類人無感。所以不用說,任憑媒婆說得天花亂墜,她一概回絕。

後來媒婆沒辦法,問她想要哪一類的。

周小魚試探着說,最好是有一份正當職業,至於家境,好是再好不過,沒有她也能跟對方同甘共苦,一起奮鬥未來。

媒婆一聽,笑笑說,有倒是有,但條件是只能屈尊去給人家當填房。

周小魚一聽,不吭聲了。在家裡想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凌晨,突然把老母親推醒,說她已經考慮好了,想進城去打工。

母親一聽,趕緊用手按一下她額頭,以為她是發燒說胡話了。

沒想到周小魚把母親的手一推開,說我是說真的。

真的假的我都當你是說著玩的,這個時候出去,外頭又沒親沒眷的,誰幫你找活兒,萬一找不到活兒,又把年齡給耽擱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到時後悔都來不及了。

周小魚搖了搖頭,說我不怕,我想好了,我出去,啥臟活苦活我都願意干,聽說城裡的女人大部分人都上班,沒人幹家務,需要找人幫忙,給的工資,還挺高的。

幹家務不是需要老媽子嗎,哪用得着年輕女孩子,況你在家裡,幾時干過那活兒,還不是我在干,你吃現成的,你說你到人家家裡,你會幹哪樣,樣樣不行,你還出去幹什麼?

不行我就學唄,我還不信我就學不會。

於是周小魚不夠母親的勸阻,打點幾身衣服,就往城裡來。

但一個人冒冒然地跑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且這地方的大,大到她就像劉姥姥第一次進大觀園,既新鮮好奇眼花繚亂又少見多怪大開眼界。

所以周小魚這一個猛紮下去,剛好就初生牛犢不怕虎地跑到人才市場,還跑到蕭遠念的招聘攤前。

沒想到當時的蕭遠念腦子一熱,還真的把她的給留了下來。等過後腦子清醒一想,覺得自己當時估計是腦抽風了,才會要一個啥都不會只會說你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學好的。

好不好不是她說了算,關鍵是他的單位要的人,不是她這種劉姥姥式的人。換言之,他單位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人。

這個社會的人太多了,蕭遠念不可能大發善心,把不適合的人硬塞進去,只能有的放矢,找他需要的人才。

所以周小魚就屬於他單位不適合的人,但他已經答應她來了,他就得踐行諾言,暫且把她安置在他辦公室。

就當要來一個打雜的,這是蕭遠念說服自己的理由。

第二天,周小魚來了,打扮倒是平常,着一身她母親親手縫製的藕色素裙,後背拖一條馬尾,輕盈盈就走到前台,算是報了到。接着就拾級而上,上了他三樓的辦公室,輕敲一下他的房門,得到一聲請進之後,就真的推門進去了。

這一進去,沒想到從此就有藕斷絲連的故事流了出來。

剛開始,周小魚看着蕭遠念面前的那一張大方桌,雖大放的東西卻不多,其中有一塊薄薄的金屬盒,她問蕭遠念這是什麼?

蕭遠念幾乎是抬起難以置信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直到真正看清楚她確實是不懂,才說一句,筆記本電腦。

過後一想不對,難道她不上網嗎?有上網就算她是從窮鄉僻壤里來,多少還是知道這個東西的。

誰知一問,周小魚卻告訴他,她沒有手機,所以沒辦法上網。

這下蕭遠念徹底無語了,但同時也把心底里的那一汪同情心給泛濫出來,當下帶着她,直奔商城,給她配置了一部,同時覺得她身上好像還缺少了點什麼,於是就在同一個商城,給她舊貌換新顏,一改舊時容。

等出了商城的門,周小魚已經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令蕭遠念想起一句話,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他突然覺得讓這朵芙蓉去干一些打雜的活兒,有點摧花殘瓣,從人性上來說,自己是否顯得太過冷酷無情了。

於是,當場做了心理調整,跟周小魚說,明天你去上個電腦培訓班吧,學費拿來我報銷。

周小魚一聽一愣,等到明白這話的意思時,酡顏醉臉,沒來由地覺得這是天上掉餡餅,花感雨恩,方得此艷麗,自問自己是否得遇貴人。

此時蕭遠念在周小魚心目中,確實如貴人般存在,所以他想叫她去幹什麼,她無有不應承之理,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以崇拜的眼神望着這個從天而降的男神。

而男人最享受的就是女人的崇拜,特別是美人,可以說這是他們自信的源泉,也特別容易對崇拜他的女人產生好感。這是多數男人都會幻想自己有一天會走桃花運,和哪個美女有這情那情的。

現在無意中乍一出現周小魚這樣的小美女,用她那種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眼神看着你,任是哪個有定力的男人,也禁不住會想入非非。

於是蕭遠念又重新在想着應該把周小魚安排在哪個崗位比較好呢,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家裡那張大床。

第一次跟周小魚上了那張床,蕭遠念是做夢也沒想到周小魚會把這一夕風緣當成是他選中她,準備娶她的回家的前奏。

所以,當第二天起來,周小魚問蕭遠念幾時托媒人回家去求親時。他整個人就懵了,沒反應過來,還問她啥意思?

我們不是那個嗎,在我老家,有了那個就是你家的人了,你就得明媒正娶我。

啊,蕭遠念這一聽,變臉如翻書,神情一瞬陰鬱,再也顧不上提褲子,當場火氣就大了,說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娶你,也不拿鏡子照一照自己,就你,就你這泥腿子都還沒洗的村姑,要我娶你,發白日夢吧。

這邊蕭遠念越說越來氣,而那邊周小魚越聽臉色越灰暗,到後來,已經變得一臉慘白,等到她徹底明白跟蕭遠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時,在生無可戀的那一刻,突然就想起了老家隔壁小阿哥老婆的潑婦行徑,她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以你不讓我活我們就一起死的大無畏精神,當場就跟蕭遠念開撕。

蕭遠念當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按壓下心頭怒火,只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周小魚,然後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開個價吧。

啥,你說啥?

沒啥意思,就是補償你的損失。

我哪有損失,你只要娶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以後我就全心全意地侍候你,隨便你貪。就像我爹我娘,想起這個,臉上不禁難為情,突然露出一個赧顏的笑。

此時蕭遠念再也聽不下去了,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現在倒好,招誰惹誰不好,偏要去招惹這種思想不開化的女人,現在黏上了,以後估計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

不行,得想個辦法把她給打發出去。

於是蕭遠念披衣下床,再也顧不上刮鬍子洗臉那一系列的操作,拎着個公文包,轉頭跟周小魚說,還不走。

去哪?

你不用去上課嗎?

說完,自己在內心想,得讓她多讀點書,見識多點世面,自然就把那事給淡化了。想的時候,已經把她的崗位也想好了,準備把她安排在業務部,叫業務部那個入世已深的白經理好好給她洗洗腦,開化開化,說不定會是一塊好料子。

這樣一想,蕭遠念就覺得自己雖然經此一波風流劫,但只要假以時日,就憑周小魚那一副美人皮相,說不定可以成為他手下一名得力悍將,幫他開疆拓土。

因為他相信業務部白經理調教人的本事,那可是一個有着千年道行的白骨精,只要上了她的道,沒有她擺不平的事,搞不定的人。

何況區區一個剛從田地里上來的泥腿子村娃,只要她願意學,沒有學不會的東西。

所以這對周小魚來說,這就是機會,他給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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