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是被廢太子妃,帶娃二嫁鎮守邊塞的糙將軍,日子卻甜死人

1.

高徹盤坐在卧榻上,既不說話,也不躺下,既不離開,也不熄燈,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哄珞兒睡着之後,才轉頭回眸看向他,很平靜問:“你還有話要說?”

“慈母多敗兒,你太過寵溺珞兒了。”

高徹陰沉着臉突然說,似乎夾帶一絲醋味兒,隨後起身突然要抱起我,令我不禁驚慌壓低聲音急問:“喂!你要做甚?”

“你與珞兒也該分榻而睡了。”

他橫抱着我,直接轉身擠開帳幔離開卧榻,令我不禁更加緊張慌亂,“他尚且年幼,你莫要多管,你……你……去找你侍妾,或者賀拔瑛,我……”

“我沒有侍妾,就只碰過你……”他將我放到坐榻上,“當初,我早該請求賜婚娶你,如此也不至於……”

當他伏首要親下來時,我雙手連忙抵住他胸膛,不讓他再靠近,不禁驚慌急問:“你是否真心喜歡我?”

“這是當然,若不喜歡你,當初又豈會碰你?”

見他說得相當肯定,我不禁疑惑急問:“不是因為中了葯?”

高徹對視着我,遠處昏暗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半邊光亮半邊昏暗,他猶豫良久,才很嚴肅說道:“我若說,為了得到你,我將計就計,你是否會怨恨於我?”

我腦袋一下子嗡嗡作響,不禁腦中一片空白。

當初,我是真的中了葯,而使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卻從未想過,高徹當時是否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他是可以剋制住的話,那麼,他為什麼還要那麼做?讓我去承受那麼慘重的代價?

我不僅身敗名裂,臭名遠揚,被皇家毀婚,被太子羞辱,差點被賜死,還間接害死了母親,讓整個相國府跟着蒙羞,讓我和珞兒不受家人待見,只能寄人籬下……這五年多,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到底受了多少屈辱嘲笑,多少次抬不起頭,淚水都早就流幹了,他知道嗎?

委屈!怨恨!悲痛!霎時充斥着心底,猛地湧上心口,灌滿整個胸腔,堵疼整個喉嚨,淚水很不爭氣地一下子又流了下來。

它早就該流幹了才是,卻因眼前的男人,又流了下來。

心裡愛慕他不已是真,遭受來自他的傷害也是真,莫名的委屈、悲痛猛烈翻湧於心底更是真,我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當初實在是沒辦法……”

“起開!”

我再也抑制不住悲痛情緒,直接怒吼,引得睡在不遠處的珞兒霎時受驚醒來,頓時驚恐大哭,“娘親,哇啊……”

高徹頓時震驚愕愣,很不知所措,我奮力將他一把推開,從坐榻上站起身,一邊整理衣物一邊急走向卧榻,珞兒已經十分恐慌爬站起身,掀開帳幔在找我。

“娘親……”

“珞兒不哭,娘親只是起夜了,並沒有走遠,好了,不哭了,娘親在呢。”

我溫聲細語安撫好珞兒後,就同他一起睡下,之後沒過多久,高徹就熄燈也睡下來,並沒有離開,也不說什麼。

不過,我和珞兒在睡的這間屋子,是王府正院正宅正屋,他身為主人,這本就是他睡的屋子,讓他轉去偏房睡也不合適,於是,我也不說什麼,畢竟沒資格。

次日,高徹說要帶我和珞兒進宮面聖,但被我拒絕了。

我實在不想再踏足那種地方,那裡是獸籠,是斗獸場,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棺材,一旦涉足那裡,就休想簡簡單單地活着,不成獵者就成獵物,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我的珞兒怎能小小年紀就成為獵物?或踏上成為獵者的道路?

近午時分,皇帝第三次催促口諭到來,高徹很無奈又問:“你就不肯嫁予我為妃?讓珞兒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

我抱着珞兒坐在坐榻上,對視着他猶豫良久,才心一橫說道:“除非你成為太子,我成為太子妃,珞兒為世子。”

當年,我在成為太子妃的路上跌入泥潭,身敗名裂,成為笑柄,如今,我必須從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讓別人再也笑不出來。

高徹一聽,突然唇角上揚,直接爽快答應,“好!”

我抱着珞兒站起身,直接轉去梳妝打扮,準備進宮面聖。

隨着馬車緩緩進入宮門,腦中又閃過當年的屈辱,皇帝的龍顏大怒,要賜鴆酒,以及高秀的羞辱,我的雙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沒事,一切有我呢!”

高徹突然握住我的雙手,很堅定安慰,令我腦中突然想起當年,他不顧一切為我承受了皇帝怒火,擋住了賜死,讓我心裡頓時安心了幾分。

“對於當年之事,你可曾後悔過?”

“不曾!我只後悔未能及時娶你,讓你遭受諸多苦楚。”

高徹眼神堅定,語氣鄭重,透着自責愧疚,我姑且選擇相信他,並沒有再說什麼。

2.

乾清宮里,再次見到皇帝,較之五年前,他顯得蒼老了許多,給人一種暮色沉沉、風燭殘年的感覺,令人一下子不想和他再計較什麼。

“兒臣高徹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臣女顧青嵐見過陛下,願陛下萬福金安,福壽齊天。”

“孫兒見過皇爺爺,願皇爺爺萬福金安。”

聽到珞兒很稚氣地請安之後,皇帝陰沉的臉色才頓時緩和下來,變得和顏悅色,“免禮,平身。”並很高興向珞兒招呼,“來來來,到皇爺爺這兒來。”

“去吧!”

珞兒有些不知所措,抬頭看着我,經我允許之後,他才邁步上前,並甜甜地叫喚,“皇爺爺。”

“哎!你叫何名字啊?”皇帝笑得合不攏嘴,一把將他摟進懷裡,抱在膝上,十分寵溺摸摸頭捏捏臉,逗着他玩。

“我叫珞兒。”珞兒回應說。

“你叫珞兒啊?”

良久之後,皇帝才笑着問高徹,“可曾取了名字?大名叫什麼?”

“尚未取名,只取了乳名,叫珞兒。”高徹很平靜回應。

“也該取名上譜了。”皇帝隨口說著,突然對一旁的太監總管說,“傳詔張太卜前來覲見。”

“喏!”

太監總管直接領命出去,吩咐傳詔下去。

我知道,這表示皇家接受了珞兒,但是,對於我將何去何從,被如何處置,還不得而知,興許將會是母子被迫分離也說不定。

“顧青嵐。”

皇帝突然很嚴肅叫喚,令沉於想事的我不禁受驚猛嚇一跳,“臣女在。”

“你可有話要說?”

我直接提裙下跪行禮,很嚴肅道:“陛下,臣女要狀告太子殿下,五年前設局毀了臣女的清譽,令臣女一直遭人唾棄……”

“住口!”我話還沒說完,皇帝就沉聲喝斥,“你還想舊事重提?可是嫌還不夠丟人?”

“可臣女確實是無辜,卻要承擔慘重後果,臣女的母親還因此亡故了,臣女就是不服,心有不甘,為何要如此?”我壓着火氣,很鏗鏘有力說道。

“你不服又能如何?叔嫂私通,有悖人倫,令皇家顏面蒙羞,天下人恥笑,此乃是事實,況且還因此誕下了珞兒,你說,還能如何處置?”皇帝很惱火斥問。

我心有不甘,直接反問道:“如此說來,難道就該臣女來承擔所有惡果,讓臣女母親白死,讓為非作歹之人依舊得意逍遙於法外不成?”

高徹突然提袍行跪禮,很堅決說道:“父皇,當初青嵐只是有文定在身,尚未過門,還未是太子妃,算不得是叔嫂關係,如今,事實已成,可不再舊事重提,但兒臣要娶青嵐為妃,讓珞兒名正言順,有嫡出之名,望父皇能成全!”

“此事容後再議!休要再說!”

皇帝怒不可遏喝斥。珞兒感受到危險,不禁恐慌,直接掙開他雙手,滑下他雙膝,拔腿就朝我跑來,拉着我的手就要離開,“娘親,我們回去,不待在這裡,走。”

但我怕他惹惱皇帝,就直接抱他入懷進行安撫,“珞兒乖,再等等,很快就好。”

見到這一幕,皇帝頓時動容心軟下來,緩言道:“顧青嵐,你將珞兒的生辰八字書寫下來。”

“是。”

待太監端過來筆紙之後,我直接寫下珞兒的生辰八字,交給皇帝,以便於珞兒認祖歸宗、上皇家宗譜。

之後,張太卜前來覲見,看了珞兒的面相、骨相,又看了生辰八字,給出的結論是:皇孫命尊,貴不可言。

皇帝聽後,十分高興給予賜名,單取一個“旭”字,寓意初升的太陽,合起來即是:高旭。還直接下詔入皇家宗譜,錄藉上冊,給予賞賜。

至於我嘛,不受待見的,依舊不受待見,始終被冷眼厭惡對待。

出了乾清宮之後,按禮要先去坤寧宮給皇后請安,之後才能去見高徹的母親蕭昭儀。

她原本是貴妃,五年前被連累,位分降為嬪之後,還沒有得以恢復妃位。

高徹抱着珞兒,和我聊着天,一起走到坤寧宮大門時,突然趕巧碰見太子妃張嫣玉,剛結束請安出來。一見到我們,一家三口正有說有笑,她的臉色霎時有些難看,還直接嘲諷罵道:“厚顏無恥!”

高秀並非皇后所出,他的生母是已故的楊賢妃,而且,他也不是當朝第一任太子。

皇帝生性多疑,城府深沉,曾廢黜流放過一個嫡出太子,貶謫過一個親王為庶人。

高秀在成為太子之前,曾冊封晉王,有自己的府邸,再加上他妻妾眾多,因此,一直都是住在宮外太子府,並不居住在東宮。

眼下,張嫣玉自然就是有事專門進宮請安,順便有所請求。

另外,她成為太子妃五年多,連續生了三個女兒,其中有一個還不幸夭折了。

而她之所以會怨恨我,估計是突然想起,我差一點就是太子妃,而她卻是撿了便宜才成為太子妃的事實吧。

我心裡惱怒,還沒有回懟什麼,高徹就雙眉蹙起,睚眥必報回懟道:“外頭都說,太子妃張氏,將門虎女,胸無點墨,舉止粗鄙,相貌醜陋,且還善妒,多番謀害太子子嗣,如今看來,仍是傳言過譽了,事實更甚啊!”

張嫣玉頓時被氣得雙手握拳,牙根痒痒,臉色發青,恨不得直接動手打人,惱羞成怒指責道:“鎮北王,再怎麼說,我亦是你皇嫂,乃是陛下親封冊立的太子妃,你怎可以如此無禮,目中尊長?”

“哼!”高徹不禁嗤之以鼻,“你無禮,本王亦無禮,這叫禮尚往來,你無禮,卻要求本王有禮,這叫卑鄙無恥!你一個撿了便宜而成的太子妃,有何好炫耀?本王還是陛下親封的五珠親王,可曾有過嘚瑟?”

“你……”

張嫣玉氣得臉色鐵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但卻確實是胸無點墨,根本無從還嘴,只能眼露凶光,心裡干著急。

我伸手摸向高徹後腰,扯一下他衣袍,他立即意領神會,沒再繼續得理不饒人,隨即同我一起側身讓道,讓張嫣玉帶着侍從憤然離開。

待人走遠之後,高徹突然俯身湊近我耳邊,低語說道:“再過段時日,鎮守邊塞的幾個將領,即作為人證奉詔回到京誠,到時太子定會被廢除,將來總有一天,再無人敢嘲笑欺負你。”

對視他十分真摯的眼神,我卻突然只怕最後欺負我的人會是他,“那你是否會欺負我?”

高徹霎時莞爾一笑,十分肯定道:“當然是不會!我怎會捨得欺負你?”

“走吧。”

我直接轉身走向坤寧宮大門,和高徹一起要去給皇后請安,沒再繼續話題。

3.

皇后並非高徹的親生母親,感情上自然有些疏離,並沒有太多的話題可聊,只是盡到了禮數、尊敬就足矣。況且,皇后心裡對我似乎存有偏見,對我並不待見,對高徹、珞兒也有些冷淡,於是,我們並沒有待多久,很快就借故離開了。

之後,我們轉去永安宮,去見高徹的親生母親蕭昭儀。

蕭昭儀早就在等候,人在寢宮門口掛心踱步,顯得有些迫不及待,一見到我們進門,就歡喜急步迎接上來,“你們可算是來了?可真是讓我好等啊!”還十分開心接手抱過珞兒,“來,讓祖母抱抱,你吃過午膳沒有?餓不餓?”

“沒有。”珞兒也不怕生拒絕,直接讓她抱在懷裡,回應道,“我餓了。”

“好好好,就在祖母這裡用膳。”

蕭昭儀笑得合不攏嘴,抱着珞兒轉身就往寢宮內走,隨即吩咐眾太監宮女趕緊擺飯,要用午膳。

“這孩兒長得,跟徹兒小時候可真像!尤其是眉眼,取了何名字?”

蕭昭儀眉開眼笑坐在案桌旁,一臉寵溺端詳懷裡的珞兒良久,才突然想起已經很多年未見到自己的兒子高徹了,才抬頭看向高徹,細細打量着問。

“乳名:珞兒,大名:高旭,乃是父皇剛賜之名。”高徹微笑說。

“徹兒變黑了,臉也粗糙了些,手也是,在邊塞定是很苦吧?”蕭昭儀眼裡噙淚,很悲傷心疼問。

“還好,底下的將士更苦。”高徹盤坐在我身邊,頗有感觸,有些傷感說。

“嵐兒……”蕭昭儀抹着淚朝我看過來,很心疼溫柔叫喚,“這些年,可真是苦了你!一個人帶着珞兒,定是不好過吧?”

嵐兒?

自從我母親離世後,就再也沒有人這麼溫和叫喚我了!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起了淚水,模糊了視線,隨即低下頭哽咽道:“沒事,都已經過去了。”

高徹直接將我攬進懷裡安撫,讓我臉埋在他肩膀,隨後直接說道:“母親,我要儘快娶嵐兒為妃,父皇那裡,我希望您能多費些心思,多說幾句好話。”

“好,母親給你想想辦法。”

蕭昭儀很清楚當年事情的原委,也很清楚宮中、朝堂勾心鬥角、爭權奪勢的可怕,她與兒子同一條心,並沒有怪罪我的意思,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娘親……”

珞兒一見我落淚,就掙開蕭昭儀的懷抱,心疼朝我跑過來,直接要鑽進我懷裡,要我抱着。

“你啊!就一味粘着娘親,可是尚未斷奶?”

高徹咬牙切齒,捏着珞兒的臉頰,很寵溺笑着調侃,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且還吃醋無奈的神情。

珞兒靠坐在我懷裡,推開他的手,不讓他捏臉,有些沒好氣說道:“誰讓你們總欺負我娘親?讓我娘親落淚?壞人!”

高徹頓時很無語,很尷尬很慚愧笑着,並沒說什麼。

我霎時不禁覺得好笑,心情一下子就豁然了許多。

蕭昭儀看在眼裡,直接笑而不語。

在永安宮用過午膳之後,沒過多久,珞兒就玩累睡著了,之後敘舊得差不多了,我們就離開永安宮,直接返回王府。

在離開永安宮之前,蕭昭儀還特地送我一隻白玉鐲子、一對貴重金釵當作見面禮,以示對我的認可。

臨近傍晚,回到王府大門時,正巧碰見賀拔瑛高高興興出遊逛街回來,梳妝打扮已然換成漢地女子的裝扮,顯得秀氣許多。

但走路舉止依舊很奔放,不拘小節,懷裡抱着身上背着各種吃食果子,手裡拿着好幾串糖葫蘆,一見到我們,就很興奮拔腿跑來,很大聲呼喊:“高徹!”

“你回來了?”

賀拔瑛跑到高徹身邊驟然停下,喘着氣笑問,顯得很沒心沒肺,一臉天真。

高徹懷裡抱着珞兒,眼見珞兒盯着糖葫蘆看,不自覺地吞咽口水,就伸手拿過一串,聞了聞氣味,覺得沒什麼異常才遞給珞兒,隨口問道:“你瘋夠了沒?京城可有被你逛遍?”

“當然沒有,這京城可真大,還很繁華,好多物件我都不曾見過,好多吃食我也不曾吃過,還有這裡的姑娘、郎君長得可真俊!我差一點就不識得歸來之路……”

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的樣子,高徹並沒有給予理會,直接抱着珞兒邁步走上門前台階,徑直進府。

我沉默隨行一起進門,珞兒把一顆糖葫蘆遞到我嘴邊,要我吃,我沒有拒絕,直接張嘴吃起來。

之後,進到後宅,高徹放下珞兒,讓我和珞兒自行回屋休息,他則轉去書房處理事務。

賀拔瑛很不識趣地直接跟上去,卻被護衛直接擋在門外,並沒有讓她進去。

“你與高徹之間的事情,我可聽說了。”

正宅主屋裡,我在坐榻上剛坐下休息不久,賀拔瑛就突然走進來了,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沒心沒肺,顯得有些蠻橫,不好相處。

“那又如何?”我很平靜問。

“你明明可以成為太子妃,為何還要勾引高徹?還被人發現,落得如今這般境地,非妻又非妾,還被人恥笑,值得嗎?”

果然,在高徹面前的天真爛漫、性情豪放都是偽裝的,背地裡嘲諷起人來,與那些個粗鄙狹隘婦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刻薄狠毒,口舌如刀劍。

我很不客氣地直接懟道:“我要如何選擇,與你何干?即便沒有我,你也嫁不進這鎮北王府,你想要嫁予鎮北王為妻?簡直就是妄想,痴人說夢!你頂多就能成個侍妾,等玩膩了被發賣出府去……”

“我對高徹有救命之恩,他絕不會如此待我!”賀拔瑛惱羞成怒,十分服氣反駁。

“難道有救命之恩就該娶你不成?我好心奉勸你一句,莫要開口閉口直呼鎮北王名諱,莫要自以為是,自認為自己在鎮北王面前很特別,是特殊存在,京城乃是注重禮數、講究尊卑之地,並非邊地鄉野,鎮北王鎮守邊塞多年,他與人相處不端着架子,並不表示你即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可以直呼他名諱,若是將他給惹惱了,可沒你好果子吃。”

“你個浪蹄子!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有臉對我說教?可真是厚顏無恥,自以為是!”賀拔瑛氣得臉色發青,惡狠狠地怒罵。

“真是鄉野潑婦,朽木不可雕也!”

我不想再費力氣爭論,起身牽着珞兒就往外走,要去廚房給他做好吃的,因為他一直盯着賀拔瑛手上的糖葫蘆吞咽口水,我不能讓他心裡委屈。

賀拔瑛見狀,心裡雖然十分惱火,卻也很識趣地沒再多說什麼。

4.

兩日後,過午時分,我在屋裡教珞兒識字,顧念念的同胞弟弟顧元芳突然跑來求見,在王府大門外吵鬧着必須見到我,不然,就撞死在王府門口。

沒辦法,我只好將珞兒交給僕人來帶,獨自一人走到王府大門見他。

“大姐,您饒恕二姐和我娘吧,求求您了,再如此關下去,不讓大夫給診治,她們都會死的。”

顧元芳一改往日驕橫氣焰,憂心忡忡長跪在大門外,一見到我出現,即刻跪爬到我面前,苦苦哀求,令我頓時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以往,仗着衛姨娘在背後撐腰,他和顧念念差不多,都是趾高氣揚、盛氣凌人。對我和珞兒,雖然不像顧念念那樣非打即罵,非常痛恨,但也從來沒給過好臉色,一直嘲諷罵我兒子是野種,如今,竟然像只喪家之犬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可真是諷刺得很啊!

“我不知你在說甚?起來說話。”我面無表情,很冷淡說道。

顧元芳並沒有站起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十分悲傷說道:“昨日晌午,鎮北王派人到相府將二姐和我娘給打了,先是各掌嘴一百,再各鞭刑一百,然後關至柴房禁閉,不給飲食,不讓請大夫診治,人當場昏厥,不省人事,至今尚未蘇醒過來,大姐,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網開一面?饒恕二姐和我娘的性命?我求求您了,大姐!”

顧元芳說著說著,連連磕頭,苦苦哀求,而我聽在耳里,卻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不悲也不喜,顯得淡然。

我很平靜反問:“你可知,你二姐差一點就取了我和珞兒的性命?她為嫁進太子府,強行給我和珞兒喂砒霜,差一點就得逞了!若不是鎮北王的護衛及時趕到,救下我們,我和珞兒早就死了,珞兒是皇孫,他若是被你二姐給毒死了,可是滿門抄斬重罪,如今只是掌嘴加鞭刑,你還覺得是重罰?”

顧元芳聽在耳里,如受霹靂,不禁瞠目結舌,震驚至極,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你回去吧,我做不了鎮北王的主,干涉不了什麼。”

說完,我直接轉身往回走。

“大姐……”

顧元芳心急如焚,很哀傷叫喚,但我沒再理會他。

我做不到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但也做不到以德報怨、既往不咎,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袖手旁觀,不管不顧,不上前補刀。

“看來,不守婦道,還十分心狠絕情,高徹怎會中意你這種女人?”

顧元芳苦苦哀求的樣子正巧被正準備出門的賀拔瑛看到,她霎時一副聖人姿態,立即很鄙夷地沖我嘲諷起來。

我心情本就不好,頓時火冒三丈,直接大步上前,揚手就狠扇巴掌過去。

然而,賀拔瑛長得比我高壯許多,還會些身手,直接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令我根本扇不到她,還不禁笑着嘲諷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妄想打我?簡直不知天高地厚!”隨即她猛地將我一把推開,令我不禁踉蹌後退幾步,險些狼狽摔倒,“我可不是男人,可不會憐香惜玉,再有下次,休怪我動手打人!”

“來人!將這野蠻女人逐出府去!不許她再踏足王府半步!”

高徹曾說過,我即是這王府的女主人,不會讓人再欺負我。我氣不打一處來,頓時怒火中燒,直接叫喚守院護衛,厲聲下令。

“是!”

多名守院護衛訓練有素,齊唰唰圍困過來,準備強行驅逐賀拔瑛,令她不禁驚慌惱怒道:“誰敢?我可是高徹的救命恩人!未來這府上的女主人!誰敢無禮?”

“簡直痴人說夢!賀拔瑛,你識相的話,就自己走出去,休讓護衛強行趕人!如若不然,你執意反抗,將會被押往衙門,以外邦細作、企圖盜取朝廷機密論罪,會被處決。”

聽到我厲聲警告,賀拔瑛也不是沒長腦子,還一意孤行,很識相地怒道:“顧青嵐,算你狠!回頭高徹一定會找你算賬!你給我等着!”

說完,她直接轉身往外走,並沒等眾護衛動手趕人。

“關門!”

看她邁出門檻後,我立即下令關門,隨後看着大門被關上,才深舒一氣,緩下情緒,轉身返回後宅找兒子。

傍晚,王府飯廳內,我親自下廚,和珞兒剛準備吃晚飯,高徹在外忙完事務回到王府,突然走進飯廳來,直接坐到案桌旁,要一起吃晚飯。

我猶豫了一下,直接說道:“我將你那胡人相好給逐出府去了。”

高徹沒有生氣,只是莞爾一笑,辯解道:“嗯,亂說,除了你,我可沒有什麼相好。”

我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又試探問:“你不生氣?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這王府未來的女主人。”

高徹笑着給我夾菜,隨即調侃道:“在邊塞鎮守,領兵打仗,受傷在所難免,倘若替我擋過刀,受傷時得過別人的恩惠、照料,我就該娶回府中的話,這府上估計都安置不下,而且,還多是男子。”

我霎時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又問:“那她為何會認為,在你這裡,她是特別的存在?”

“自以為是,一廂情願而已,在這京中,垂涎於我的女子可多的是,多她一個也不足為奇,對吧?”

這話說得倒也是,單拎相貌身形來說,高徹算得上是人中翹楚,整個人丰神俊逸、皎如日星,當真會令許多女子為之痴迷,再加上是皇子,受封五珠親王,品行上乘,私德正直,就更不用說了。

但看到他甚是得意的樣子,我卻忍不住潑他冷水,直言道:“自以為是,孔雀開屏,自戀自傲。”

“哈哈哈……”

高徹霎時忍俊不禁,笑而不語。

見他心情不錯,我猶豫了一下,試着問:“對於顧念念與衛姨娘,能否饒恕她們的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高徹笑容消失,很平靜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就沉默着照顧珞兒,繼續吃晚飯。

5.

半個多月後,經過高徹一再堅持,蕭昭儀多番幫忙,皇帝終於鬆口,讓高徹正式娶我為妃,但是,沒有賜婚,只有冊立文書;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一切要從簡低調,婚事絕不可張揚大辦。

不過,這已經是看在高徹、珞兒的份上,皇帝、皇家最大的妥協了,所以,我並沒有任何不滿。

但一切娶妻該準備的,高徹是一樣都沒少,並沒有虧待於我。

經過好幾天的籌備,臨近成親的前一晚,高徹將我和珞兒送回顧家,讓我們帶着侍從住一晚,次日要正式上門迎娶。

相國府門前,大紅燈籠高掛,高徹並沒有進門,我牽着珞兒、帶着侍從走進大門後,徑直往後宅走,我父親不情不願迎接出來。

“回來了?”

顧敬謙面無表情,很生硬問候,見我和珞兒身後帶着侍從,他也不好說什麼過分的話,即便有事想求,也開不了口。

“我去給我娘親上柱香。”

我面無表情,很冷淡地說,隨即直接朝祠堂走去。

說實話,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明日正式出嫁後,我該是再也不會踏足這相府了,就算是去給我娘親掃墓,也不會再回這裡了。

“嵐兒……”

在祠堂里上完香,剛準備離開,靜站在一旁的顧敬謙突然欲言又止叫喚。

我沒有應聲,只是停下腳步,想知道他到底還想說什麼。

“明日,能否讓青珚[yān]隨你過府?”

顧敬謙以一種請求的口氣,弱弱地問。問得很含蓄,但我卻聽出了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我攜帶媵妾出嫁的意思。

青珚不是別人,正是我堂妹,是嫡出。

五年前,我被賜婚定為準太子妃之後,他與衛氏就想硬塞顧念念為媵妾,要同我一起嫁進太子府,這叫利益捆綁,多重保障。反正與其便宜別家,不如便宜自家,將來在後宮也更加穩固,更有保障。

如今,見太子高秀勢頭不對,就想轉向投靠向高徹,認定他將成為下一任太子,要塞顧念念為媵妾斷然是不可能的了,就想轉塞顧青珚為媵妾嗎?

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是啪啪作響啊!

是不是就認定,高徹一定會納側妃良妾,所以不能便宜別家得利?

是不是就不想讓我好過?認為我不可依靠,所以必須另外扶植靠山,成為家族的依靠?將來某一天再藉機除掉我,以佔據所有果實?

“顧敬謙,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可是撿來的?”

我壓着怒火,冷冷地斥問。

被冒犯直呼名諱,顧敬謙頓時惱羞成怒,語沖甩語道:“當然是親生!”

“既然如此,你為何就是見不得我好過?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是連禽獸都不如!”

“你……”

顧敬謙頓時氣得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我甚感窒息,心疼難受至極,懶得再費力氣爭執,就牽着珞兒直接離開祠堂,去我該住的屋子休息。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幾乎是一夜無眠,相國府的飲食,我和珞兒是一樣都不碰,就只吃喝從鎮北王府帶來的食物,以免遭人暗算。

次日清晨,有侍女服侍,我和珞兒早早起來漱洗梳妝,然後先給珞兒換上一身大紅喜袍,我再換上一身紅裝喜服,接着等候高徹親自前來接親。

因為我情況特殊,顧家覺得丟人,怕被說閑話,並沒有大辦什麼喜宴,就只是簡單宴請了一些親戚朋友同僚來吃個飯而已。

當我頭頂紅蓋頭,懷裡抱着珞兒,由媒人侍女攙扶着熱鬧出門時,根本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私底下各種議論嘲笑,說三道四。

但坐上八抬大轎之後,我頓時松下口氣,只覺得只要過了今天,我的人生就算是翻篇了,就可以堂堂正正重新開始了。

一路吹打,熱熱鬧鬧到達鎮北王府正大門,我一手牽着大紅花,一手牽着珞兒,隨同高徹一起走進王府正大門,霎時引起眾賓客不少嘲笑議論,說三道四,但礙於高徹的威嚴、面子,並沒有人敢太放肆,一直嘲笑不斷。

等順利拜完堂,被送入洞房,掀下紅蓋頭,喝下合巹酒,成親禮節就算是走完了。

待高徹離開洞房,前去會客之後,我是徹底安心放鬆下來了。看着珞兒在吃糕點,想到從今往後,他即是名正言順的鎮北王府世子,再沒人敢罵他是野種、是私生子,我心裡頓時寬慰不少。

“娘親……”

珞兒吃完手上的糕點,揉着眼睛朝我走來,隨即攀腿爬上我膝蓋,想要我抱着。

“怎麼了?要不要飲水?”

“不要,要睡覺。”珞兒睡意上來,趴在我懷裡,很依賴說。

“好吧,珞兒睡吧。”

我只好即刻幫他寬衣脫鞋,等他睡着之後,再放到卧榻上睡覺,並蓋好被子。

6.

夜裡,大紅喜榻上,我都快睡著了,高徹才突然回屋,身上散着濃烈酒氣,還沒走近卧榻,酒氣就撲鼻而來。

當他坐到卧榻邊上,俯身親下來時,酒氣更重,令我不禁急忙推開他,“嗯……你酒氣太重,莫要靠近我。”

“今日成親大喜,理應圓房,你不可再拒絕我。”

他伏首親上我雙唇時,我才突然想起,珞兒睡在旁邊呢,於是轉頭看向珞兒,令他一下子心領神會,反應過來,隨即直接橫抱起我,轉身離開卧榻,走向外室的坐榻。

讓我橫坐在他腿上,火急火燎退去我裡衣,撫上我頸肩胸前,恨不得將我攬進他灼熱胸膛里,嘴上沙啞道:“嵐兒,你是否也真心喜歡我?”

“嗯,自從在花燈節上遇見就開始……”我主動親上他雙唇,捧着他的臉對視,“可在宮裡再次遇見,你為何待我那般冷淡?”

“當時我心情極差,因為太子弄權,我舅父剛被貶謫……”

他轉身將我放到坐榻上,火急火燎退盡自己的衣物,露出孔武有力的身軀,結實而健壯的胸膛,極為緊緻的腰身,隨即欺壓下來,耳鬢廝磨,十分沉醉親上我雙唇頸肩,“在邊塞,我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離京前,本想去見你,但又心有顧慮未能成行……當得知你懷上身孕,並生下了珞兒,我心裡既高興又自責……對不起,讓你遭受諸多苦楚……”

聽到他誠心道歉,我的淚水又一下子控制不住,又流了下來,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發不可收拾。

在他面前,不知為何,總是倔強硬撐不起來,似乎總覺得他會懂我、心疼我,不會辜負我,可以有所依賴,可以異體同心、同甘共苦,可以攜手餘生,與他共白頭。

總之就是,在我的生命里,他不可或缺,否則,就會不完整,會有所遺憾殘缺。

次日晌午,我和高徹需要進宮謝恩,並帶上了珞兒。

並坐在進宮的大馬車裡,當我感到腰酸無比,下意識伸手向後揉腰時,高徹突然笑而不語,看着我的眼神變得很意味深長,令我心裡霎時鬱悶,直接翻白眼瞪視他。

然而,他卻笑得更加放肆,還伸過手來幫我揉腰。

“你笑夠了沒有?”我伸手擰上他腰間,嬌嗔喝斥,“言而無信,卑鄙小人!”

“哈哈哈……”高徹忍俊不禁,一臉欣慰,並沒有任何反駁。

珞兒坐在他懷裡,很疑惑好奇看着我們,並沒有說什麼或問什麼。

乾清宮大殿前,我和高徹牽着珞兒走到時,正巧碰見太子夫婦雙雙跪在殿門前,似乎有要事求見,卻被拒之門外。

當他們看到我們時,臉色頓時極其難看,似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羞愧得不行。

據說,太子妃張嫣玉的父親、大將軍張牧失勢了,人已經被關押在天牢里,正在接受軍政貪腐方面的審理。

不過,他攬下了所有罪行,企圖棄車保帥,以保住太子尊位。

因此,太子夫婦估計是在為此事求情。

經過通傳之後,皇帝准許我們直接進殿覲見。我們並沒有向他們打招呼,高秀很惱火看着,什麼也沒說。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萬福金安。”

“臣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孫兒見過皇爺爺,皇爺爺萬福金安。”

“免禮,平身。”皇帝一臉歡喜,直接沖珞兒招呼,“珞兒,過來,到皇爺爺這兒來。”

珞兒也不畏懼,直接小跑上前,撲進皇帝懷裡,令皇帝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這些天,皇爺爺新得了個玩意兒,就想送予你……”

皇帝抬手接過太監總管捧上來的木雕套球,蛋般大小,金黃木質,雕紋精美,底下懸着淺黃穗子,看着十分玲瓏精緻,巧奪天工。

珞兒霎時看得兩眼發直,伸手就要拿,“乃是給我的?”

“嗯,喜不喜歡?”

“喜歡,多謝皇爺爺。”

珞兒十分高興拿着木雕套球把玩,隨口道謝,皇帝十分寵溺看着他,一臉的和藹含笑。

對於我,直接就是忽視不見,自然就沒有所謂的待不待見問題,更沒有指責說教的重話,因此,讓我待得倒也輕鬆。

“青嵐。”

良久之後,皇帝看也不看,突然叫喚。

“臣妾在。”

我以人家兒媳自居,很恭敬回應。

“你母親之事,朕會下旨晉封誥命,往後,休再舊事重提。”

“是,多謝陛下隆恩。”

我直接行禮謝恩。人死不能復生,也不可能跑去手刃太子和父親,這已經是能爭取到的最好結局了,我也沒有什麼好再說的,只能這麼認了。

7.

我們離開乾清宮時,太子夫婦還在跪着求見,但我們沒去做理會,直接就轉去坤寧宮請安。

皇后見到我,態度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冷淡,不待見我,反而有些想要和高徹套近乎的意思。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如今太子失寵,即將失勢,很有可能會被廢除,如此狀況下,當然是人人自危,要及時物色新的勢力,以站好隊,免得會被殃及,將來失去依靠、出路。

離開坤寧宮後,我們轉去永安宮,去見蕭昭儀。

“哎喲,珞兒,你手裡所拿乃是何物啊?”

一見到我們走進永安宮門,蕭昭儀就立即迎接出來,十分歡喜詢問珞兒。

“父王說,此乃是套球,皇爺爺剛送的。”珞兒手上提着木雕套球,一臉稚氣,很高興說。

“這樣啊,來,給祖母抱抱,祖母特地給你準備了你喜歡吃的桃酥,回去之時,可帶回去吃。”

蕭昭儀抱起珞兒轉身返回寢宮,很高興說道。

我和高徹跟在後面走進寢宮,剛坐下,蕭昭儀就忍不住交代道:“徹兒,最近朝堂不穩,局勢敏感難料,你需多小心謹慎才是,如今你乃是有家室之人,可不是孤身一人。”

“我知道,放心吧,不會有事。”高徹很篤定說,一副很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珞兒是否已在開始識字?”蕭昭儀十分寵溺摸着珞兒的頭笑問。

“有在識字,但尚未請先生。”我回應說。

“嗯,等過了冬,也該請先生開蒙了,太早太晚皆好。”

“嗯,好。”

蕭昭儀說的沒什麼不對,我就直接答應,沒什麼反駁。

珞兒四歲多,快滿五歲,等過了年,就虛歲六歲了,是真的該正式拜師開蒙了。

之後,蕭昭儀被皇后傳喚過去,臨走之前,她將一些桃酥糕點,以及給珞兒做的冬衣,一併交給我們帶回王府,然後才道別去忙。

幾天後,為了避免被株連問罪,太子高秀服毒自盡了。

之後沒過幾天,張牧等一些將領就被抄家問斬了,但太子府的妃嬪以及眾子女卻能倖免於罪,只是被貶為庶人。

因此,在權利之籠里,五年前的獵者最終也變成了獵物,並沒有能一直得意到最後。為此,今年的中秋宮宴取消了,並沒有大辦團圓筵宴。

中秋節這天,經我同意,高徹讓賀拔瑛來王府過中秋,吃團飯,理由是:她獨自一個人在京城,沒什麼家人在身邊,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在高徹的援助下,在京城開了一家酒館,賣胡人菜食,不過,才開張沒多久,據說生意很一般。

再次見到我,她再沒有了之前的傲慢、鄙夷、囂張,學會了許多漢人禮儀,再沒敢直呼高徹的名諱,顯得很恭敬有禮。

見她這樣,只要不再冒犯到我,不再妄想着染指高徹,我也沒有什麼好再計較的,不就是一起同桌吃個飯而已,又不是沒有過。

在飯桌上,眼見高徹對她也沒什麼出格的舉動,看向她的眼神也很一般,並沒什麼異樣,我心裡就不由安心不少。畢竟有些東西,若是高徹有意,不自覺斷絕,我是阻止不了的。

大約三個月後,皇帝日漸體弱力衰,高徹被冊立為皇太子,並代為監國,處理政務,在冬至日這天,代為天子主持祭天大典。

在年關之前,擇了良辰吉日,我和珞兒搬進了東宮,和高徹一起住在東宮正寢,依舊沒有分開居住。

夜裡,東宮暖閣內,我和珞兒剛睡着不久,高徹就突然掀開被子睡進來,使得一陣寒意頓時襲來,令我霎時有些蘇醒,隨後他整個人雙手摟抱貼靠過來,還親上我臉頰頸間,令我直感有些寒涼,不禁有些哆嗦,整個人完全蘇醒過來。

“阿徹,我有了。”

我閉眼不睜,壓着鬱悶,很平靜說。

高徹解我裡衣,肆意游撫,上下其手的動作並沒有停,親我頸肩沙啞問:“有甚?”

“身孕。”

高徹頓時震愕猛然抬起頭,很驚詫問:“當真?大夫可曾號過脈確認?”

“已確認,將近三個月。”

高徹臉上先是無比歡喜,隨後是無比失落,很無奈笑道:“眼下該如何是好?我想要你……”他撩撥着我的鬢髮,很曖昧道,“很想很想!”

我翻身摟抱向他腰間,親上他雙唇試問:“那你可是想納妾?”

“不想!有你足矣,女人多了煩!”他回親我雙唇,很傷感說道,“我可不想你將來像我母親一樣,過得抑鬱寡歡,心中怨恨自己的夫君,時而還被其他妃嬪欺負。”

隨着高徹被冊立為皇太子,蕭昭儀的位分已經由嬪位晉陞為皇貴妃,在後宮只在皇后之下,位分稍低一點,但她過得還是不快樂,雖然在高徹,珞兒,還有我面前,顯得很開心歡喜,但是,也只是在我們面前會這樣而已,私底下一定沒法這樣開心無憂慮。

因此,我突然十分感激高徹,感激他能真心為我着想、為我打算,於是,我忍不住翻身壓上他,很開心笑道:“阿徹,你我之間乃是真心換真心,你若一直真心待我,我亦會一直真心待你,我們會一直異體同心,白首不相離,不然,我寧願去住冷宮,或者出家為道姑,再也不見你,死也不相見!”

“哈哈哈……當真會那麼狠心啊?”高徹很寵溺捏着我的臉頰,很欣慰笑問。

“當然!總之,你絕對絕對不能辜負我,聽到沒?”

“好!我發誓,絕不辜負你,否則,我遭天譴……”

聽到他信誓旦旦、極為爽快的承諾就夠了,我不想聽到他立下毒誓,作為獎勵與回應,我直接笑着親上他雙唇,堵住他的嘴,不讓他再繼續立誓,並主動寬解他裡衣,令他不禁很驚詫笑問:“你這是做甚?不是不可……?”

“無妨,只要足夠小心謹慎即可。”

聽到我這麼說,霎時像是得到了允許,高徹頓時笑得合不攏嘴,隨即一個激動翻身壓上我,直接變被動為主動親上我,而且肆無忌憚,一發不可收拾。

但是,高徹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失控的人,他的剋制、隱忍、自律、意誌異於常人,遠比一般人要強上數倍。

因此,他很理智,並沒有失控,真的要棄我與腹中孩兒的安全於不顧,真的要行房,而只是很依賴地進行一番纏綿之後,他就停下了動作,抱着我很安分睡覺,並沒有真的要行房。

兩個多月後,皇帝壽終駕崩,守孝三個月後,高徹正式登基為帝,並尊封老皇后和蕭皇貴妃為嫡太后和庶太后。

而我懷着身孕,順勢被封為皇后,珞兒為太子。

至於顧家那邊,高徹一直怨恨他們曾虐待我和珞兒,所以不賞也不罰,該如何就如何。

但聽說,顧念念受不住接連打擊,整個人瘋掉了,衛姨娘倒是還能正常生活,但是,鞭刑所留下的疤痕觸目驚心,卻是永久性的。

一個多月後,我順利生下一個女兒,珞兒很高興多了一個妹妹,高徹更是愛不釋手,十分高興得了一個女兒。

而後宮的一切,就像高徹所承諾的那樣,並不添加妃嬪,始終就我一個人,再無人敢欺負我、嘲諷我。

至於將來,應該也是不會有的吧?一定是!

我相信自己,也相信高徹,絕對不會辜負彼此的真心,一定都在心裡祈求: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原標題:《籠中獸雀(下)》)

本故事已由作者:六月瑤,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號“每天讀點故事”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