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柳暗花明又幾村(1)
男人妄自尊大的心態,別人讀不懂,只有自己最清楚,屬於打死也不說得絕密。
司馬相關當觀眾,默默地看着卓雅君的敬酒表演,心裡盤算着如何向孔德陽索要經費。
卓雅君敬過一圈酒後,司馬相關提議他倆共同敬孔局長酒,感謝孔局長對他倆的關心愛護。希望孔局長在關心他倆的同時,也關心愛護特查分局,下撥些經費改善辦公環境。
孔德陽的思路與司馬相關的提議發生碰撞,他也考慮着如何藉著下撥經費,對司馬相關實施第二輪精確打擊,把司馬相關灌成醉棗才算扯平。
因為快到歲末年終,孔德陽手裡還剩九十多萬元專項經費,按規定今年必須花出去。只要申請的名目合情合理,給哪個地方都是給。司馬相關的彙報出乎意料,愛才識才的孔德陽,十分器重司馬相關抓重點抓要害的功夫,決定給司馬相關抬抬點兒。至於撥款附加的喝酒條件,也是個小小花絮,僅為活躍酒場氣氛,傳出去沒啥了不起。
司馬相關主動送酒上門,捎帶一個脫俗超凡的麗質女人,孔德陽肯定會招待他倆。孔德陽若有所思地回應,“你倆先對着面喝乾這杯酒,再說經費的事。”司馬相關無奈官大兩三級壓死人,招呼卓雅君喝乾杯中酒,先滿足孔德陽的小條件,也就具備了說事的資本。
他上趕着孔德陽套近乎:“請孔局長來個仙人指路,只要有利於為分局多撥些經費,再苦再難的酒,我也能含笑承擔。”
孔德陽不緊不慢地說:“撥經費的事,我完全能做主,必須拉着卓老闆當陪綁。你攜卓老闆每敬一圈,我撥款十萬元,上不封頂下不保底,請李局長和省局辦公室孫主任當證人。”
卓雅君覺得關鍵時刻到了,應給司馬相關賣一膀子,便嫵媚地笑道:“孔局長,我也有個小條件,敬酒打圈沒問題,只能敬省局領導。畢竟經費從省局而來,應讓市局領導保持頭腦清醒,防止喝多酒算錯賬。”
美婦出面求情,孔德陽難得糊塗地說:“本局批准你的條件,打圈要全封閉,偷工減料不行。”
卓雅君改成大義凜然的面孔下戰書:“這樣吧孔局長,一小杯一小杯地喝太麻煩,也容易跑冒滴漏,我和司馬局長換三兩的大杯,每杯等於敬兩圈。我倆喝一大杯,你們喝兩小杯,二十萬元的經費可別反悔。”
卓雅君倒滿兩大杯,監督孔德陽他們先喝乾第一小杯,然後示意司馬相關端大杯,兩人陪着幹掉另一小杯。
孔德陽受到鼓舞和感動,嚷道:“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典型代表,如果你倆還想要經費,就接着敬酒,我也換大杯喝。”
卓雅君邊說沒問題,邊特意給孔德陽換大杯倒酒,司馬相關倒滿了另兩杯。卓雅君的酒意往上涌,強壓着酒意說話:“經費都在酒里,乾杯吧領導,四十萬元到手了。”
她帶頭喝乾,酒意已經寫在臉上,有點站立不穩。
卓雅君的果敢精神征服了孔德陽,他喝乾杯中酒,擔心卓雅君喝出問題,顯得自己欺負女人,正想勸說打住別喝了。卓雅君意氣風發,要求再干一大杯,說非把孔局長的錢袋子喝光。
孔德陽的酒量離上限差二兩,口氣堅決地發令:“酒喝千杯也如此,司馬局長已經喝跑了,咱倆也到此為止吧。看在卓老闆積極主動當陪綁的分兒上,我給特查分局追加十萬元經費,這樣湊成五十萬元,下周肯定撥款到賬。卓老闆意下如何?”
卓雅君喝得偏高,意識卻沒模糊,知道見好就收逢難必退,以談判的口吻說:“孔局長講話可要算數,別戲耍小女子。”
孔局長說:“卓老闆瞧好吧,請你轉告司馬局長,此款可是專款專用,裝錯了兜要挨鐵板子。今天大家喝酒都很盡興也很到位,最後喝杯滿堂紅酒,大家隨意喝,喝啥都是酒,接下來的節目吃飯。”
桌上的最高領導發話結束,別人無條件地服從。
散場後,李局長酒精繞體精神抖擻,沒等司馬相關亮相,便請孔德陽到星光夜總會消化消化酒。孔德陽淺笑着說:“別扯淡了,哪裡是消化酒,分明是去喝第二場。我回賓館休息,願意去你們去吧。”
李局長叫省局的處長們開闢第二酒場,孔德陽的秘書怕領導臨時抓差,沒敢擅離職守,逃過了酒劫。偷偷摸摸到夜總會瀟洒的三位處長,遭到李局長及其得力部下們的圍攻,被灌得東倒西歪。
司馬相關喝成仙翁沒蹤跡,卓雅君送走稅務局的客人們,坐在廳里等待司馬相關露面。一刻鐘後,司馬相關紅着眼進門,渾身散發著變質的清香味。原來他跑到馬路對面的花叢里,吐得昏天黑地。
領導們都去該去的地方了,兩人秘密約定到上次去的那家茶館喝茶。司馬相關成心先走一步,並給張二爺打電話,交代定那間老屋,便截了輛出租車等候卓雅君現身。三分鐘後卓雅君上車,倆人到老屋擺弄茶道。
早晨醒來後,司馬相關出現失憶狀態,幾點回的家怎麼回的家,大腦里記憶蕩然無存。他的胃口隱隱作痛,酒後副作用卻未上頭,孔德陽的汾酒論在他這裡得到應驗。
治醉酒後的胃疼,司馬相關自創了獨家秘方。他命令司機開車拉他去曹記羊腸子小攤,十元錢的肥瘦羊腸外加兩隻燒餅下肚,胃裡暖暖的挺乖順,再沒有醉疼的感覺。司馬相關的所謂秘方,是早晨喝羊腸子的心得體會,別人沒用心感應,卻被他總結出來推廣了,純粹屬於歪打正着。
依秘方治醉酒後胃疼的朋友,時常向他反饋最新動態,聲稱此方太靈驗了,以後再不怕醉酒。
司馬相關初次聽到別人恭維,沒喝羊腸子也像喝過羊腸子般舒坦。以後反饋的人多了,他不禁捫心自問:自己向外傳授獨家秘方,是保朋友的胃,還是害弟兄的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