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步深被關進了一個小房間里。這個小房間只有一個送飯和透氣用的小窗,房間里有一個馬桶和一張小床,別的空無一物。坐在床上的京步深聯想到接觸到那張信紙的兩名警員的下場,便已預見到自己的結局,他心灰意懶,對於送進來的飯和湯,他連動都不敢動,因為他明知道,在小個子和那兩名警員就是通過飲食被毒死的。
這樣捱過了兩天,到第二天晚上,這時候,京步深感到已經虛脫了,但他的信念是,寧願餓死也不願被毒死。就在那晚,小房間的門被打開了。巡長牟騰展帶着幾個手下走進來。他們有兩個人抬着一張小桌子,另外兩個人提着兩摞食盒,不一會兒小桌子上就擺滿了豐盛的飯菜。牟騰展來到床邊,彎下腰對薄被蒙頭的京步深說:“老弟,關你幾天禁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那個洞是不是你帶人進去的?人是不是進了洞以後丟的?老兄我總要給上面一個交代吧!”
他又說:“放心吧,我這邊已經把案情彙報呈上去了,過兩天,我就做主把你放出來。聽說你這兩天耍小孩脾氣鬧絕食了,這是不可以的!你還嫌你老哥的事情不夠多嗎?”
牟騰展說完就示意兩個手下把京步深從床上攙扶到小桌子旁邊坐下。牟騰展自己先拿起筷子在每樣菜饌上夾了一點,一邊吃一邊誇讚廚師的手藝好。然後他又拿起一雙筷子塞到京步深的手裡,京步深也就坡下驢大吃大喝起來。等到京步深吃飽喝足以後,牟騰展讓手下收拾了食盒和小桌子,又讓京步深等候好消息便退了出去。等到小房間里只剩下京步深一個人的時候,他陷入了沉思。
首先他想到的是,今天已經動筷子吃東西了,那明天送來飯菜是吃還是不吃呢?接着他又想到,今天巡長牟騰展陪着他這個“犯人”吃一次飯,等到自己真的絕食而死的時候,他就可以免除責任了,想到此,京步深不由得暗暗佩服牟騰展的經驗老道。他又想起倒頭飯的說法。被執行死刑的犯人吃的最後一餐都是非常豐盛的,而巡長陪着她吃的這頓飯,也可稱得上很豐盛了,這意味着什麼呢?想到這裡,京步深無心睡覺了,只是躺在床上瞪着牆壁發獃。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看見一個人站在他的床頭,他定睛一看,看出來人正是巡長牟騰展。只見牟騰展穿着軟緞的褂子,滿面帶笑地坐到床頭上說:“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是多年過命的兄弟,我怎麼可能對你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呢?現如今我手下能幹好事又聽話的人可不多哦。老弟,你可不知道啊!現在上面有人憋着勁想要害我,你說他想害我,那咱就挑明了真刀真槍地干唄!俺們這條命,就是從刀槍里滾出來的,還怕這個嗎?可人家偏不這麼著!”
京步深從小床上坐起來,專註地聽巡長牟騰展說話。
“他們跟我玩陰的,玩起了妖魔鬼怪那一套。這次好再來客棧的這個案子,老弟你知道嗎,就是衝著我來的!”
“那想害你的人是誰呢?”京步深問。
牟騰展一時無語,干杵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對你更有好處。”
兩個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巡長我問你個事。”
“說。”
“你到底準備怎麼處置我呢?”京步深問這句話,是備了豁出去的勇氣的。
“哈哈哈......”牟騰展大笑着說,“處置你談不上,我這裡倒是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替我完成。”
“將功補過嗎?”京步深揶揄到。
“那倒也不是,這相當於是我私人的事情。”牟騰展一面說一面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布包,用兩手托着,遞到京步深手裡。京步深接過來打開布包一看,裡邊露出來的竟然是兩條黃魚(金條)。
“這麼重的酬勞,不是要我潑命去嗎?那你還不如現在就把我宰了爽當!”京步深一面說一面把小布包扔還給牟騰展。
“你知道你上次帶人進入的那個房間是什麼所在嗎?”牟騰展問。
“不知道,我們幾個人被營救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是我感覺那一段是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你的感覺沒錯,那裡正是老百姓居住的地方。你們那天所走的洞穴,是工人們排布水管用的通道,而你們到達的那幢樓房,其實是好再來客棧和居民區公用的水塔。你們進到的那個居所原本是水務公司老闆的住家,可在兩個月前,這一家老小忽然在一夜之間就失蹤了。後來有傳言說這個傢伙藏匿了公司的巨額財富,帶着全家老小到南方一個小鎮過太平日子去了。”
“那麼你讓我去完成的任務是怎麼樣的呢?”京步深問。
“你還記得你們從窗戶跳下去以後進到的那間卧室嗎?”
“當然記得。”
“我交給你的任務其實很簡單,只不過要抓住時機,這時機就是明晚的月圓之夜。明天晚上,你要提前進入到那個房間,進到房間以後,你就用鑰匙打開那個衣櫥的門......”
“可那個衣櫥的門沒有上鎖啊。”京步深插話說。
“你上次進去的時候沒有上鎖,可現在它上鎖了。你打開衣櫥的門以後就會看到在衣櫥的後壁上貼着一張符咒......”牟騰展見京步深又要開口說話,就向他搖搖手,示意他不要發問,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房間每天都在變化,不是你當初進去見到的那個樣子了。”牟騰展說,“你見到那張符咒,千萬不要去碰它,更不能揭下來。這時候,你就在房間里等着,等月亮出來。在衣櫥旁邊有一個站立的穿衣鏡。在月亮出來以後,你要調整穿衣鏡的位置,讓穿衣鏡反射的月光照到衣櫥裡面的符咒上,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就這麼簡單嗎?那......”
“這酬勞並不在於事情簡單還是複雜,好做還是不好做;而是在於它事關重要啊,它容不得半點閃失,懂嗎?”牟騰展一面說一面把那個小布包重新放到京步深手裡。
“開衣櫥門的鑰匙也在這裡面。你完成任務回來以後,還有同等的賞賜。老弟,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和你個人的升遷榮辱,可都關聯着這件事吶,要慎重啊!”
京步深抬眼看向牟騰展的時候,見牟騰展也正注視着自己,雙目淚光瑩瑩。
第二天傍晚,京步深早早就來到了大院靠居民一側的水塔前。此時的居民區已經空無一人。好再來一側的奇怪案件造成了眾多人員死亡和失蹤,雖然沒有波及到居民區,但為了安全起見,警方還是以麻風病爆發為由,將大院內所有居民都疏散了出去。京步深抬眼看去,果然望見有一條管道從好再來客棧一直連通到水塔的頂部。
為了熟悉環境,京步深順着樓梯走了上去,來到了四樓的大門前,但發現大門緊鎖。京步深從隨身攜帶的挎包內拿出所謂萬能鑰匙的兩根帶鉤的鋼條,捅進了鎖眼裡,他握緊鋼條仔細地撥弄了一會,又猛地向外一扥,只聽得鎖眼內發出輕微的“咔噠”聲,他再一拉門把手,門就開了。
如果說盜匪們能和他們的對頭警察一樣,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專業的培訓班的話,那他們所學的科目和警察們的一定高度重合。比如這開門別鎖,比如犯罪痕迹,比如量刑裁決等等。知識和技能都是相同的,主要看什麼人去用它,或者說為了什麼目的去用它。所以說我們不能一聽見學士、碩士、博士乃至學者、研究家、科學家、將軍就認為那些自帶褒義,原因很簡單,這些人物納*粹曾經也都有。
如果說京步深在房間外面已經感到很寂靜的話,進入到房間裡面就更是安靜到讓人無所適從,因為他只要輕輕挪動一下腳步,就會發出令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的動靜來。京步深在自己駭人的腳步聲中來到了那間有大窗戶的卧室。幾天前,他和手下就是從這個窗戶進到房間里來的,但是在幾個房間里,他丟失了一大半的手下,至今不知去向。
京步深發現,卧室里除了在衣櫥旁多了一面站立的穿衣鏡外,一切陳設都還是原來那個樣子。穿衣鏡映射着窗戶外面昏暗的情景,慘白無光的月亮剛剛逃出地平線。京步深伸手去開衣櫥的門,但卻沒能打開。他從腰間取出裝有兩條金條的小布包。牟騰展說衣櫥的鑰匙也在小布包里。但京步深在小布包里卻沒有找到什麼鑰匙。最後他把兩根金條放在地板上,把小布包翻過來,也沒有找到鑰匙的影子。
京步深抬頭看見鏡子中的月亮漸漸有了光輝,窗戶的影子也隱約地顯現在地板上。這是一種無聲地催促,催促他趕快把衣櫥打開,先在衣櫥的內壁上找到那張符咒,但是沒有鑰匙,怎麼才能打開衣櫥的門呢?冷汗從京步深後背冒了出來,此時他不光沒有找到開衣櫥門的鑰匙,也沒有在櫥門上找到鎖眼。他想,現在即便找到鑰匙,沒有鎖眼,又怎麼能把門打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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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