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87歲,患肝癌已經5年了。這次住院雖然在ICU闖過了鬼門關,但依靠輸液維持生命,估計時日無多。
我們準備去醫院探望老人家。妻子立即去買了兩桶奶粉和一拎蘋果,這差不多是她去醫院看望病人的“老兩樣”。我就奇怪了,人都不能吃了,還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不如帶個紅包去。
妻子說,“到醫院看病人不都是這樣嗎,兩手空空的,別人還以為我們沒送東西呢。現在送紅包,他去世了不是還要送嗎?這回就意思一下。”看望病人還搞形式,我心裡有些犯嘀咕。
到了病房,看到瘦骨嶙峋的姨父鼻子插着胃管,閉着眼躺在床上。我叫了兩聲,他也沒有反應。
姨兄悲悲戚戚的坐在床沿,姨嫂子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說實話,姨媽去世以後,我和這個姨兄就很少來往。他家裡有織機,條件不錯。自己住着三層的大樓房,父親卻一個人睡在光線陰暗的矮房子里,平時吃喝也沒人過問。我覺他很搞笑,裝孝順像演戲一樣。
病房的牆根下,放着好多的牛奶、餅乾、黑芝麻糊、蛋糕和塑料袋裝的桔子、蘋果之類的東西。應該也是前來探望的人送的。
說怪也不怪。我父親10年前賁門癌手術,親戚送的這些東西把床下都塞滿了,都知道我父親不能吃,可他們偏偏送。後來,水果腐爛了,食品也過了期,都扔掉。
我們放下東西,和姨兄聊了幾句就離開了。在樓下大廳,突然感到自己在親戚裡邊還是個幹部,只買了二三百元的東西,面子上實在過不去,又到車上包了1000塊錢,趕忙送上去。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正準備進去,一眼望到姨兄正在用腳在撥拉我放在牆角的塑料袋,聽見姨嫂子嘴裡嘰咕着,“越有錢的人越摳,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原來他們是指望送紅包的!
正巧姨兄看到我了,臉色非常尷尬。我裝着若無其事的說,“你們醫院這邊需要什麼直接打電話,這邊我有熟人。”他們連忙說謝謝。我捏着信封的右手最終也沒有從口袋裡掏出來。
回家的路上,我很氣憤的說這事,就被妻子嘲笑了一頓,“我說的偏不信,就是包1000,他們也嫌少,聽見了是你自討沒趣。”心裡也只能自我安慰,姨嫂子可能說的不是我。
這人情世故也是隨波逐流,進也不是,退也不能。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心,每個人想得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給不能吃的人送吃的,還真的不是送給病人的,送的是人情世故,走的是過場,估計很多人都是如此。
面對人情世故,我們需要的是真情以待,一句溫暖的話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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