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五年的人和室友在一起了，還是我撮合的（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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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暗戀了五年的人，和我室友在一起了，還是我撮合的……

我依舊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情形。

「到了。」謝童生打開了車門。

我看着那個站在我面前的男孩，心跳得厲害。

壓下心中的希冀，從副駕駛走了出來，我沖他擺了擺手，「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徑直地走過車，拉開門進去，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只留下汽車尾氣還停留在原地。

我正望着那車的背影出神，突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轉頭，顧鳳已經站到了我的面前。

顧鳳是我的大學同學兼室友，是我在學校為數不多的好友。

「阿水，剛才送你回來的誰啊？」

我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沫，我看得出來她眼底的驚艷，還有濃濃的興趣。

「高中同學，好哥們。」我模稜兩可地回答。

其實，我最想說的是，他是我喜歡的人。

「有女朋友了嗎？」

「沒有……」我看着她，心情沉到了谷底。

「那我……」顧鳳有些興奮，剛要出聲就被我打斷，「但是他有喜歡的人。」

「沒確定關係之前，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公平競爭？」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她後來說了什麼我沒聽進去，和她並肩回到宿舍。

顧鳳興奮地和室友們談論起來，「我跟你們說，阿水有個同學特別帥，還單身，剛才送她回來讓我撞見了，知道啥叫一見鍾情不，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啊……」

我拿着衣服去了浴室，再出來的時候顧鳳坐在我的床上，我就這麼看着她，她站了起來，抱住我的胳膊親昵地撒嬌道：「介紹給我認識唄。」

她沒有說是誰，但我知道，下意識的就想搖頭，而後她又說了一句，「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心就軟了，我點了點頭，她抱住我在臉側親了一口。

我笑着看她現在衣櫃前挑衣服，找到那個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按了下去，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

「林秋水?」他帶着一絲疑惑。

我點了點頭，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得到，「那個你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吃個飯。」

我們之間的關係，偶爾出來聚聚，吃個飯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次不一樣，我是讓顧鳳去的。

謝童生不會對任何人動心，我沒必要得罪顧鳳，她是我在大學僅剩的好朋友了。

「明天我有時間。」他聲音沉穩，聽不清語氣中的情緒。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不多時，我的微信界面彈出一條消息，是一個地址。

我沖一旁挑衣服的顧鳳喊了一句，「我幫你約到了。」

她很興奮，衝著我說了什麼，可是我沒聽清。

第二日，我把手機上的地址轉發給了顧鳳，然後打算在宿舍里躺屍，畢竟，人家的二人世界，我去摻和什麼勁兒?

顧鳳走了大概有一個半小時，我估摸着她應該已經到了。

我打開手機，她發了條消息給我，是一張謝童生的照片，我放大看着那張臉，而後用眼睛的餘光描摹他的神情。

我後知後覺的放下了手機，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消息，顧鳳太美了，就算我是個男人的話，也會對她動心的,更何況她還這麼喜歡謝童生。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我睡著了。

吱呀~門響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從床上坐了起來，而後看向宿舍門口。

「今天謝謝你送我回來。」她笑得很燦爛，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笑。

「不用謝。」我聽到了謝童生的聲音，我不敢抬頭看他。

「林秋水，你出來。」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我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樓道口，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林秋水，她是誰？」

「一個朋友，那天你送我回來的時候，她看到你了，想要你的聯繫方式。」我儘可能的將我的言語放的平緩。

「所以，你讓我和她見了面？」他語氣平緩，帶着上揚的輕佻，也聽不出來究竟是怒還是喜。

「謝謝，她很可愛。」謝童生的聲音深深的刺痛了我，看來他對顧鳳很有好感。

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從來沒有對女生這麼有好感過的，也不會誇誰可愛，當然也包括我。

這次他跟顧鳳的見面，是我設計的，可我後悔了。

二人似乎是交換了電話號碼，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他們打電話，發語音。

顧鳳的手機裡面傳來他的聲音，雖然很沉悶，雖然距離我遙遠，雖然聲音很小，但我知道那是他。

2

我從來不敢問顧鳳,他們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直到那天，我提前做完了資料頁，準備回宿舍。

站在宿舍門口，我聽到了顧鳳和謝童生的聲音。

「其實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因為我覺得你內斂，有一種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魅力。」

顧鳳說話斷斷續續，我輕推開門，看到她抱着謝童生的腰。

「我知道。」謝童生沒有推開，而是回抱住了對方。

他看着顧鳳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種別樣的神采，那是和我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神采，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輸了，輸得徹底。

顧鳳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連忙推開謝童生。

我低着頭，強忍着眼中的淚水，「抱歉，我打擾你們了。」

是啊，我有什麼資格難過，明明是我親手把顧鳳推過去的，我是最沒有資格難過的。

可我以為，以為謝童生不會動心的，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動心，從來沒有……

我還以為這次跟之前並無不同，結果他二人卻發展得如此迅速。

謝童生沒有說話，只是和顧鳳拉開了些距離，二人雙手依舊緊扣着。

「你回來了，那個我們……」顧鳳羞紅了臉，儼然一副小媳婦兒的姿態。

「我知道，我明白，我還算是你們的媒婆呢，怎麼不請吃飯啊？」我笑着打趣道，可心裡已經猶如泣血一般疼痛。

我頭皮發麻，盯着二人甜蜜的樣子，只想逃離。

我的確心虛，手心都出了汗，可我沒辦法告訴任何一個人，因為謝童生他不會喜歡我的，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歡我這樣的女孩兒，能配得上他的，也的確只有顧鳳這樣美貌跟才華兼備的。

但我依舊在悵惘，如果當初我能對他說出來那三個字，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沒想到那頭的謝童生立馬答應下來，「好啊，明天我有時間，明天我陪阿鳳跟你一起吃飯吧，就當謝謝你送給我這麼好的女朋友。」

阿鳳，好親昵的稱呼，他從未叫過我阿水的……

他的眼神好溫柔。

我曾經也幻想過，如果能讓那雙眼睛變得溫柔，變得有光，變得動情，會是什麼樣子，我今天看到了，可那個讓他做出這種改變的人不是我。

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已經沒了心緒管理面部表情。

「好啊。」

我應承下來，而後隨意找了一個什麼由頭，就出了宿舍樓。

3

坐在酒吧的吧台，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點了兩杯烈酒。

這是我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地方。因為今天的我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想如果找不到一個宣洩點的話，我會瘋的。

一杯酒下肚，我只覺得胃中火辣辣的疼，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借酒澆愁，這麼辛辣，那不是愁上加愁嗎。

我只喝了一杯，另外一杯放在吧台沒有動，我付了錢走出酒吧，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沒想到那杯酒的後勁兒居然那麼大。

我扶着路邊的路燈桿，眼前迷迷糊糊的，我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給謝童生。

那邊很快接通了，還不等我說什麼，謝童生的的聲音傳了過來，「喂，林秋水，我正忙着呢，你等會再說。」

不等我回答，他便迅速地掛斷了電話，我倚靠着路燈，夜裡的風很涼，刺骨的涼。

我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一時之間，我覺得我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人，顧鳳和謝童生。

我已經沒有辦法和從前一樣面對她，我只要看到她，就會想到他們兩個人接吻的畫面，刺的我生疼。

「給。」我正哭的起興，一包紙巾遞了過來，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看不清楚他的臉，我抬起袖子擦了擦淚水。

「謝謝……」

我站了起來，可因為長時間的跌坐，腿部已經被壓麻了，再外加喝了一杯烈酒，頭腦也不大清楚。

正當我快要倒下的瞬間，他抬手接住了我，我撲倒在他懷裡，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

怎麼會有男生身上這麼香的，相反我身上一身酒氣，邋裡邋遢，臉上大概是布滿了淚痕，狼狽至極。

他從那一包紙巾中抽出兩張，他是我臉上的淚痕，我從未見過任何人能這麼溫柔。

我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總覺得是有些心疼。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我搖了搖頭，「我家是外省的，我在北師大上學。」

他沒說話，而是將我打橫抱起，也不顧我的反抗，我醉了酒實在沒力氣，只能嗚咽地趴在他的胸口。

4

他在路上同我說了許多，我大都記不清了，左右就是問我叫什麼，住在哪個樓層，是什麼系別之類的。

我只告訴他，我叫林秋水。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我躺在宿舍的床鋪上，頭痛欲裂。

昨天晚上送我回來的那個人，我記得迷迷糊糊中，他告訴我是計算機系的學弟。

可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記憶，興許是昨晚在夢中胡亂編造的也說不準。

我搖了搖頭，喝了一杯蜂蜜水，又緩了好一會兒，頭痛才稍微好了點兒。

「阿水，有人找。」舍友叫了叫我，說是那人等在樓下好一會兒了。

我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心裡正好奇是誰在找我，人已經走到了樓下。

「你……」我皺了皺眉頭，還不等我出聲，他就伸出一隻手來向我問好。

「程星河，昨天是我送你回來的，就是那個計算機系的學弟。」

他眉眼彎彎的沖我笑着，我從沒見過這麼溫暖的人。

「謝謝。」我點了點頭，沒有回握住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對我的這份上很溫暖，但又有一種別的含義。

他心思不單純，我不太喜歡。

「林秋水，這是誰？」謝童生的聲音幽幽在我身後響起來，夾雜着一些憤恨和不滿，可那不應該是他的情緒，起碼對着我的時候不會。

「謝童生，我……」我話還沒說完，程星河抬起手使勁一拉，我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中。

「你好，我是林秋水的男朋友。」

我聽着他的這句話，使勁地皺了皺眉，而後想要把他推開，可是根本推不開，我跟他的力氣相差太大了。

我吃驚極了，欲要解釋，可他的手握住了我的，就在那一刻，他的溫度從他的手上傳到我的手上，而後又傳入心裡，那份溫熱像是要灼燒我一般。

鬼使神差的，我沒能說得出來，或者換句話說，我想看看謝童生會不會在乎。

我在他的懷裡，安靜的待着，謝童生只是看着我和他，卻沒有說話，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那個眼神讓我終身難忘，我垂了垂眼眸，不想與他對視。

「林秋水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怎麼我這個老朋友連知道的權利都沒了？」

我知道，他不在乎，我也知道，他知道我喜歡他，只是從來沒有在乎過我，從來不會把他的一個眼神留給我。

「沒……」我低着頭，還想說什麼。

「我們剛確定關係的。」程星河和他寒暄了兩句，而後顧鳳來了，我看這兩個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心裡就像是被針扎了一樣，有些刺痛。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吃午飯的，就不奉陪了。」程星河似乎像是看出了我的窘迫，而後拉着我的手將我帶出「戰場」。

「不好意思啊，剛才……」

離開那兩人的視線，他迅速地鬆開了我的手。

「因為那天你喝醉酒了之後一直在跟我講他，所以聽到他的名字，我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那個我撒謊，你不會怪我吧……」他抬起手來撓了撓頭，看向我的眼神，誠懇又無辜。

我怎麼好意思怪他，只是笑着點了點頭說，「沒關係，不是要吃飯嗎，那我們一起去吧，我請你吃飯。」

就連一個剛認識的人都能看出我的窘迫，他跟我相處了整整五年，卻看不出來。

或許，他不是看不出，而是根本就不在乎。

吃飯的時候，程星河和我說，那天晚上看到我跌坐在酒店門口，像極了路邊沒人要的小貓，讓人忍不住想要撿回家。

他說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能哭得像我一樣，無助的讓人心疼。

「你這耳朵後面是怎麼回事？」我發現他耳朵後面有一排牙印，好像還是新的，不會是我趁他背着我的時候咬了他吧，我的臉瞬間通紅。

「被小野貓撓的，怎麼小野貓是不是也要負責任？」他在打趣我，但我能看得出來，他言語跟神情之中都帶着認真。

「別鬧了，小野貓怎麼可能負責，要不帶你去打兩針狂犬疫苗？」他很可愛，我對着他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放鬆的，心理壓力全部都被拋之腦後。

在追逐謝童生的日子裡，我變得有些自卑，會不自覺地將他的形象美化，從而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顯得弱小而敏感。

5

「阿水，我可以追你嗎？」他盯着我，眼睛裡有星星，那雙手也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那雙手生得好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我以為只有小說中的虛擬人物才能擁有這樣一雙完美的手。

我有一時間的失神，剛要開口拒絕，卻被他打斷，「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他，可給我個機會，好嗎？」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這麼需要被我保護的女孩兒。」

最後，我還是拒絕了他。

因為我心裡還是放不下那個暗戀了五年的人，雖說謝童生現在跟我的室友在一起，可總是要有一些時間緩和一下的吧。

之後，他有事兒沒事兒就會過來找我，帶我出去吃飯看電影。

我都佩服他的堅持不懈，亦或者說，他們計算機系課很少嗎，有這麼閑天天來找我？

起初我也會隔三差五的跟他一起出去，他沒有再說過要追我之類的話，我以為我交到了一個新朋友，也樂得自在。

直到那日……

「林秋水，你已經很久沒跟我聯繫了。」

謝童生的聲音帶着一些疲憊，我看向程星河去買薯片的背影，放輕了聲音，對這手機話筒說道，「最近有點忙。」

我仔細想了想，而後補充道，「你這是鬧彆扭了？」

他沒有說話徑直給我掛掉了電話。

我皺了皺眉，不知他又在發什麼脾氣，正想着，程星河來了。

他把手中的零食遞給我，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包，跟我並肩走向電影院。

剛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一個強有力的手拽住我，我一轉頭看到那個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這就是你嘴裡的有點忙嗎？」

我一驚，而後下意識地想要退後，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臂，攥得生疼，手裡的薯片也掉在了地上。

「你弄疼她了。」程星河也抓過我的另外一隻手，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這一刻才看到他胡茬長了出來，白色襯衣上皺巴巴的，還濺上了一滴油漬，雖說不太明顯，但平日里他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他最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了。

「我……」

還不等我說什麼，他就打斷我，「忙着交新朋友，忙着跟新朋友逛街，吃飯，看電影？」

他有些刻薄，他平時對我也算不上溫柔，可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他很陌生。

「沒事，你去看電影吧。」他放開我，徑直走向人海，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有些落寞。

我搖了搖頭，「程星河，我可能，不能陪你看電影了。」

程星河的眼睛暗淡了下來，他什麼都沒說，也放開了我的另外一隻手，默默地將包掛在我脖子上，而後撿起地上的薯片。

「對不起，程星河。」

他笑了笑，沖我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只是在強顏歡笑。

我追上謝童生，拉住他的袖子的時候，他幾乎是渾身一僵，而後迅速的轉過身來，將我抱進懷裡，「你喜歡我，是不是，林秋水，你只准喜歡我。」

謝童生身上很熱，他發燒了，是不正常的熱，他低下頭就想要吻我，我躲開了。

他不清醒，而且他和顧鳳在一起。

我沒多想，打了車，把他送回家，幫他蓋好了被子，燒開了水，拿出來退燒藥喂他喝下。

「林秋水，你喜歡我。」

他迷迷糊糊的一直在重複。

6

「林秋水，你喜歡我。」

「阿水，我喜歡你。」

兩個都是喜歡，怎麼相差就這麼大呢，謝童生說的，是我喜歡他，是事實，是站在制高點的睥睨。

然而程星河不一樣，他的喜歡很珍重，是他喜歡我，不求我也能回應他，只是想告訴我，他喜歡我。

就這一刻，我好像有所抉擇了……

我把燒開的水壺放在謝童生睜眼就能看得到地方，而後幫他蓋好了被子，輕手輕腳地離開他的房間。

他依舊囈語着什麼，其實這樣放任他一個人，我也是不放心的，我走到陽台，確保聲音不會吵到他的情況下，打了個電話給顧鳳。

我向顧鳳簡單交代了一下這邊的情況，顧鳳也沒有多問，只說會過來照顧。

外面下了雨，我回到學校的時候太陽剛落山，月初升起，皎白的月光落了下來，我抬手從雨傘探了出去，雨滴落在我的手指尖上，月光折射，就如同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濕濕的涼涼的，就如同我現在的心情一般的難以形容。

「阿水。」

我正出神，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我轉過身，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程星河，你怎麼在這裡。」

他身上被淋透了，白色的T恤緊緊地貼在身上，露出少年佼好的身形，以及平日里被衣服蓋着的腹肌胸肌，我一下子羞紅了臉。

而後才後知後覺地將手裡的傘舉過他的頭頂，可是沒用，寒風刺骨，程星河被凍得一個哆嗦，我緊張極了，拉過他的手，就要躲到一旁的屋檐下。

他身上很涼，他動作輕緩地把手從我的手心抽了出來。

「怎麼了？」他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水，我身上都是水，你挨我近了會把你的衣服弄濕的。」他皺着眉頭，眼睛紅紅的。

「沒關係，濕了換下來。」

他在這裡等着我，因為我去追謝童生了。

他淋成這樣，我有些心疼，可他還在擔心會不會弄濕我的衣服。

我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覺得他對我有些小心翼翼了，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他沒有必要這麼對我的。

「我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了……」

他聲音很小，而且一邊說一邊在打量我的神色，我能看的出來，他挺難過的，但是為了顧慮我的情緒並沒有表露出來。

可眼神不會騙人，我喜歡謝童生那麼久，我比誰都懂這樣的眼神代表着什麼。

「我和他不可能……」我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和他說，還是在和自己，我只知道，在他說出來我喜歡他的那一瞬間，我就放下了，不是沒有感情，是再也不會心動了。

我看到他那雙原本暗沉的眼睛重新恢復了光亮，而後不等我反應，就將我擁入懷中，又迅速地拉開與我的距離，站到雨里。

「對，對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濕了。」他面色紅紅的，整個人像個傻子一樣淋在雨中。

他太可愛了，我沒有見過這麼可愛的男孩子。

「我不怪你，你先回來，外面雨大。」聽了我的這句話，他才後知後覺地重新走到屋檐下，「你身上都濕了。」

「你等一下，我先去換身衣服，等會兒陪你去換衣服。」

一想到，原本是要跟他一塊兒看電影的，只是中途我為了謝童生離開，他還因為我在這裡淋了雨，還因為抱了我一下弄到身上水了就這麼的忐忑。

這樣的程星河，我心疼，他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我曾經用盡一腔熱血，卑微到泥土裡，也沒能換得那人的一個回眸。

程星河不會了，不會跟我一樣，再經歷心痛和心碎了。

7

我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樓，換好衣服，下來的時候他依舊站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我跟他一起到了家裡，在路上的時候，我是有點後悔的，倒不是後悔跟他一塊兒，而是後悔，我這麼不矜持，萬一他要是把我當成那種女孩兒，該怎麼辦？

他幫我沏了一杯薑茶，說是暖暖身子。

「行了，你現在渾身上下淋成這樣，回頭再着涼感冒了，你先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再出來好了。」

我在關心他，然而他遞給我的那杯熱茶，也溫暖了我。

聽着浴室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我心頭有些微動。

原來放下一個人，放下心中的執念，試着去接受另外一個美好的事物是這麼的心情舒暢。

我在情竇初開的年齡，偷偷發現了一個寶藏，遺憾的是沒能成為那個藏寶的主人。

可慶幸的是，在我對愛情失去信心之前，老天爺讓遇到了那個比寶藏更加合適我的滿天星河。

出來的時候，他穿着家居服，讓本來就嫩的臉更青澀了。

我臉有些紅，看着他身上的水汽，我的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他坐在我身旁，而後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薑茶。

看得出來，他洗澡洗的很粗略，就連擦頭髮的步驟都省了，他的頭髮還在往下滴着水，從臉頰流到脖頸處，划過喉結，沒入鎖骨。

我吞了一口口水，他外形還不錯，我默默的想着。

他打開電視機，而後隨便調了一個台，我正襟危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你為什麼喜歡我？」我很久之前就想問了，他一直說喜歡我，究竟是為什麼？

「你還記得在高二的時候嗎？」

我有些疑惑，盯着他的眼睛。

「那時候你高二，有一群人在欺負一個比較瘦小的男孩，而後你挺身而出，嚇跑了那群高一的。」

他講得繪聲繪色，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個事情。

「但其中有一個並沒有離開，繼續欺負那孩子，你就挺身而出教訓了一頓，那個欺負人的。」

「那個被欺負的得救了。」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就是那個孩子？」

「不，我是被你教訓的那個。」

我看着他那張極其認真的臉，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我沒想到我和他之間竟然還有這回事兒，更沒想到他被我教訓後居然一直記得我，一直再找我。

我就說，怎麼可能見了我一眼就喜歡上我，那種小說中的套路都是假的。

「其實那段時間我是中二青年，你的教訓，讓我覺得我還有被拯救的可能性，從此開始發憤圖強。」

我倒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拯救中二少年。

那個時候的我少不知事，只是一時的正義感驅使罷了。

「後來搬了一次家，再回去的時候我才發現，沒有名字，沒有具體的年級，班級什麼都沒有，我沒能找到你。」說這段話的時候，他顯得異常的失落。

「可後來，在酒吧門前看到你，因為覺得像，所以才救你。」

「然後我又存了一點自己的小私心，調查了一下……」

我聽着他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所有的防備都放了下來。

「阿水，你不會怪我吧……」

我搖了搖頭，我怎麼會怪他，這麼珍重的把我放在心上，我怎麼可能怪他。

8

那天迷迷糊糊的，在他又一次表白的時候，我淪陷了，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我沒有回去，他抱着我，我感受到了他的溫度。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室友問了問我昨天晚上的去處，我只說是跟男朋友在一起。

程星河隔三差五的來找我，在那些人的心底深處，已經默認為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最初我是不屑於解釋什麼，現在是直接承認了。

「回來了。」顧鳳黑眼圈很重，顯得很疲憊。

我走上前去，問了問她的情況，她閉口不提謝童生。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還有，我就覺得程星河不錯，早就勸你和他在一起了。」

我笑着點了點頭，她不願意說，我自然也不會問，大抵兩個人鬧了矛盾吧。

我和程星河依舊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他一直在迎合我的喜好，雖然他比我小一歲，但在這段感情裡面從來都是他包容我，照顧我。

謝童生來找過我幾次，不過每次都不說話。

我問他，他也不說。

問的急了他就抱住我，而後聲音帶着哽咽的說道：「林秋水，我允許你喜歡我，你只喜歡我一個人好嗎。」

「你喜歡了我五年，為什麼突然就不喜歡了？」

「林秋水，我以為我喜歡的不是你，我以為我喜歡顧鳳的，我和她有很多共同話題，可哪些話題都是你。」

他情緒有些崩潰，我不否認我喜歡過他，而且在那漫長的五年，我不止一次的想要靠近他，可沒用，他推開我了。

而在現在，我和程星河，很好，我輕輕拍了拍謝童生的背，寬慰道，「你只是一時不習慣，我們還是好朋友。」

他沒愛過我，起碼我以為。

「我和顧鳳分手了，就是你喊她來照顧我的那天，她說我在那一整夜，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愣了一刻，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蔓延，五味雜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今年的生日，你沒陪我過。」他似乎有些委屈。

「生日……」我喃喃道，「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我……」

我還沒說完，他緊緊地擁住了我，而後放開，「是我僭越，我們還是鐵哥們。」

我目送他離開，一轉頭程星河就在玄關處，我皺了皺眉頭，生怕他誤會，剛要上前解釋，他就牽住我的手，將我帶進了屋內。

不由分說地落下一個吻，他的吻平日里很溫柔，可這次不一樣，帶着佔有，帶着慾望的吻。

他的吻強勢且鋪天蓋地，直到我頭暈暈乎乎的，有些呼吸困難，這才放開我。

我能感受到他對我的深情，我也願意給他，可他每次都是強忍着，直到額頭青筋暴起，這才去沖涼水澡。

他和我說，「我不能保證以後可以和你結婚，不是因為不能保證我的心，而是害怕你會有一天不喜歡我了。」

「我尊重你的意願，更希望我的女孩即使離開我了，在下一段感情中也不會因為這個和另一半心生芥蒂。」

每次這麼說，我都是心疼的，心疼他為什麼這麼懂事，這麼護着我。

他抱着我，久久不能平靜，開口的聲音是暗啞的，「我去沖澡。」

我按住他的手，欲要挽留，「程星河，我們結婚吧，等你年齡夠了，我們就結婚吧。」

和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二十二歲，他二十一歲，再過五個月，程星河就到了可以結婚的法定年齡了。

他終於沒再去沖涼水澡，卻整夜都在問我疼不疼。

第二天他向學校請了假，就帶着我回了他家，在他家住了兩日左右，他父母待我極好，而後程星河應該是說了我們之間的打算，他父母便和我們回了我們在高中時代，共同生活過的城市。

談婚論嫁的時候，我的父母跟他的父母一見如故，事情很快定了下來。

在同居之後，他會主動洗衣做飯，承擔一切的家庭事務。

在我生理期的時候，他會準備上一切需要用的東西。

在平日里，他會給我做飯，偶爾會準備些驚喜和禮物。

他二十二歲生日那天，凌晨四點鐘醒過來就一直在挑衣服準備出門，卻聲音極輕，生怕打擾到我。

他果真是個傻的。

不過才六點半，我和他已經到達了民政局門口，民政局還沒有開門，甚至路上的行人車輛也少得可憐。

我們牽着彼此，就一直在這裡等着，十一月的風，涼的刺骨，可我的心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火熱過。

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看到我們的時候有些詫異，我和他走進去的步子幾乎可以用挪來形容那份謹慎。

出來的時候，我們的手裡多了兩個紅色的本子，他興奮地抱着我上了車，也不顧周圍人的眼光，親了上來。

我的婚禮並沒有邀請很多人，左右不過是身旁的三五好友，和一些重要的親人。

謝童生也來了，帶着一個女伴，樣貌和身材都不錯，我和她也有談了幾句，她性格內斂，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前些日子聽聞他女朋友換得勤了些，還有些擔心，不過，若能一直是眼前的女孩子，也是不錯的。

「阿水，來。」他喚我。

「來了。」我將手中的紅酒放在托盤上，看向他的位置，程星河逆光而站，我看到他的身上彷彿發著光。

……

我攜秋水攬星河，他與清風皆過客。

程星河和謝童生都是這輩子我頂重要的人，一個是此生摯愛，另一個則是差一步就成為愛人的摯友。

這一點，此生不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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