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我媽找我要40萬彩禮錢(完結)

2022年12月23日22:15:07 故事 1674

我結婚那天,我媽和我弟弟大鬧了婚宴。我從包里拿出一疊文件發給客人們看,我媽白眼一翻,昏了過去。17年前的賬,現在應該好好算一算了……

1

我叫顧一念,有個弟弟叫周思源。其實他本來叫顧思源,之所以改姓周,是因為我媽給我們找了一個姓周的後爸。


我家住在一個三線城市的城郊結合部。六十年代為了戰備需要,許多工廠往內地疏散,在我們這個小縣城也建立了一個機械廠。依着這個機械廠建起了工人居住區、食堂、門市部、子弟學校,形成了一個大型的社區,一應俱全。我親爸顧大安,就是機械廠的工人,我媽是子弟學校的老師,年輕時據說是廠區一枝花,經領導介紹嫁給了我爸。一年後就有了我,又過了兩年,生了我弟弟顧思源。


夫妻美滿,兒女雙全,本來和和美美的,可是天有不測風雲,我七歲那年,我爸因為急性肝衰竭,送到醫院就死了,從那以後我媽就一個人帶着我和我弟過日子,不過沒到一年,我媽就嫁給我了這個後爸,他叫周楚生,是她的同事。


我媽和周楚生結婚那天,我抱着6歲的弟弟在旁邊的小屋裡哭了,我對弟弟說:“不管後爸怎麼對咱們,咱們一定要努力撐下去,別忘了咱們自己的爸爸。”我弟似懂非懂地抹着眼淚,點着頭。


結婚的第二天,我媽就來找我們,提出讓我和弟弟都改姓周。我說:“我不想改。”


我媽火了,用手指頭戳我,聲音很尖利:“叫你改姓你就改!你不改姓,你爸憑什麼養你個外姓的!”


我懇求說:“我還是叫周叔叔,好嗎?我忘不了我爸,我想姓顧。”


我媽氣急敗壞地要打我,可是坐在一邊的後爸攔住了她:“孩子不想改就不改嘛,彆強迫孩子。”後爸一說話,她就不打我了,但還是惡狠狠地瞪着我。周楚生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卻看出他眼神裡帶着厭惡。


由於我的堅持,我最終沒有改姓,但是我弟弟還是被改姓了,變成了周思源。從改姓事件開始,我和我弟弟的生活就不同了。


2

我媽這個人不管是在外還是在內,完全是無條件地討好周楚生,有點什麼好吃的都得先給周楚生端過去。周楚生在外面總是特別和藹,對我和我弟弟顯得很關愛。人家都誇他,說這倆孩子命好,遇到了好人當繼父,不像是親媽和後爸,更像是親爸和後媽。


實際上,在家裡對我而言是後爸和後媽。因為我不肯改姓,不管是我媽還是周楚生,都對我冷眼相待。我8歲就被要求每天早起做早飯,幫他們疊被,還要打掃房間,做晚飯,睡覺前還要幫他們洗襪子。動作慢一點我媽就罵我“死妮子”,用指頭戳我,或者用掃把打我。她打罵我的時候,周楚生就跟看不見似的,坐在一邊看着書喝着茶。


對改了姓的弟弟他們反而很關照。每天晚上準備吃飯的時候,周楚生都要求我先把鍋和灶台清理乾淨再吃飯,理由是他有潔癖,其實我知道就是變相不讓我吃新鮮的。我在那裡擦灶台,他們三個就在桌上吃吃說說。等我端着飯碗過去時,很多菜已經被吃沒了,周楚生還在往我弟碗里夾菜。有時候飯煮少了,我都不能吃飽。但是我要是想多煮一點飯更是不行,我媽會罵我敗家,又用指頭戳我,用雞毛撣子打我。


雖然如此,我也忍了,因為至少弟弟還是被照顧得不錯。可是慢慢的,弟弟變了。


幾年下來,我變得又黑又瘦,周思源變得白白胖胖。他本來就對親生父親沒太多印象,現在完全把周楚生當成了親爹,一口一個爸。因為周楚生不喜歡我,周思源也開始對我呼呼喝喝的,還用小拳頭打我,用腳踢我。


在這樣的家庭里,我自然日子好過好不了,衣服是舊的和小的,吃東西都是剩的,周楚生這個人很陰,他從來不親自打罵我,可是他幾句話一挑撥,我媽就能對我又打又罵。我有一次忍不住頂嘴,周楚生的妹妹正好來了,當場就罵我“不感恩,是個白眼狼”。小姑子生氣,後果嚴重,我媽立刻又狠狠地揍了我一頓。


可能是因為前一天打得太狠,渾身疼痛,我第二天早上起來晚了,誤了做早飯。周楚生臉色一沉,我媽操起掃把沒頭沒腦地打過來:“你這死妮子,懶骨頭是吧?成天就知道躺着,我打死你!”


我護住臉,忍着疼痛,連書包都沒拿就衝出了家門。那一年我11歲。

3

我逃出家門後不敢去學校,只能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着,因為周楚生和我媽就是學校的老師。最後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心裡委屈,想我親爸,連早飯也沒吃,晚上回去可能還會挨打,終於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江楓就是在那時發現我的。


他比我大兩歲,當時已經上初中。江楓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工友,江楓的媽媽姓蔡,在廠醫院當醫生。我爸活着的時候,兩家人關係不錯,我爸死後他們還來看過幾次我和我弟弟。我媽再嫁後,周楚生不喜歡他們來我家,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和他們見面了。


“顧一念!你怎麼在這裡?”


後來江楓回憶說,當時他是在上學路上看到我,看到我這麼狼狽,就走過來問。走近了發現我袖口裡似乎有淤青,他就覺得不對了。江楓拉我的手,一碰到我的手臂我就疼得叫了起來。他立刻擼起我的袖子,看到上面的青紫,臉色一下子變了,學也不上,拉着我去醫院找他媽媽。


好巧不巧,一進醫院居然碰到了周楚生的妹妹周楚紅,她在廠醫院藥房工作,一看到我就從藥房里出來,追問:“顧一念,你怎麼沒去上學?”


江楓沒理他,拉着我直奔醫生辦公室,周楚紅也跟在我們後面。進了醫生辦公室,江楓的媽媽很意外,問江楓為什麼沒上學。等江楓把我袖子擼起來,蔡阿姨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房間里的醫生和護士也驚呆了,都圍過來看。


蔡醫生讓我坐在診床上,幫我脫下衣服看,看到我身上的那些傷,臉色發黑。她問:“念念,這是誰打的?”


我哭着說:“我媽。她昨晚打我,我太疼了,早上沒起來做早飯,她就又打我。”


蔡阿姨火了,問:“昨晚和今天早上都打了?還讓你做飯?”


周楚紅站在門口,說:“小孩子的話不能信,哪裡會讓她做飯?”


我指着她說:“昨晚就是因為你說我懶,我媽才打我的。”


周楚紅臉色變了,說:“你這孩子怎麼謊話連篇的?”


蔡阿姨呼地一聲站起來,指着她大罵:“她身上的傷也是撒謊嗎?誰讓你進來的?”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孩子,你先忍忍!阿姨就這樣帶你找校長去!江楓,去車間里叫你爸!去學校!咱們讓大家看看這幫天殺的造的什麼孽!”


醫生護士們都很憤怒,紛紛說:“蔡姐,你去吧!這裡我們看着!”


周楚紅一看,轉身跑了。蔡阿姨氣沖沖地帶着我出了醫院直奔學校。走到學校門口時,江伯伯也趕到了,一起趕過來的還有我爸活着時候的幾個同事,看到我這幅樣子,他們都怒氣衝天,帶着我直奔校長室。


周楚生和我媽應該是得到了周楚紅報的信,在樓梯間里截住了我們。周楚生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張口就問:“怎麼回事?念念,你怎麼沒來上學?這是惹什麼事了?”


在這個時候,他第一句話居然是往我頭上扣屎盆子,影射我是逃學在外面弄成這樣。我媽看着我,也是瞪起眼睛。我有些害怕,但是蔡阿姨開口就罵了過去:“滾開!不要臉的狗男女!咱們找校長去!”


“蔡文娟!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媽也撕破臉。


“什麼關係?”蔡阿姨就在教學樓走廊大聲喊,“大家來看看!叫老師孩子們都看看!親媽為了討好男人,把自己的女兒打成什麼樣了,啊?”一邊說她一邊擼起我的袖子。


這麼一喊,兩邊教室里的老師和學生都湧出來了,連校長都聞聲趕來。周楚生和我媽急了,想阻攔蔡阿姨,想把我拖走,江伯伯和同事們差點把周楚生揍了。最後校長把大家帶到校長室,在去校長室的路上。有老師勸着說讓大人保證以後不能這麼打孩子,可是我媽又羞又憤,發狠說:“顧一念你晚上等着!”


周思源也擠在學生里,他指着我說:“姐,你慘了,嫌平時挨打還不夠多是吧?你還想吃飯嗎?”


周楚生想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我弟弟的話被所有人聽到了。連老師們聽了臉色都變了。


我很害怕,但是蔡阿姨握着我的手,跟我說:“別怕!阿姨管你!”


校長看到我身上的傷以後,臉色也變了。我媽狡辯說是我不聽話才打的,周楚生則開始假模假樣地批評我媽說“早就告訴你教育孩子要注意方式方法”,試圖往“管教方式不當”上引。我看着我媽那張扭曲的臉,越來越心寒。我說了他們不讓我吃飽飯的事,說了他們逼我幹家務的事。


我媽瘋了,她指着我怒吼:“你這個黑心的死妮子!養你就是養了個白眼狼!嫌我們對你不好,你就滾!從家裡滾出去!”


蔡阿姨:“行!這個女兒你不要,我要!張月娥,你做得這麼絕,今天咱們就沒完!”


這件事的後果是我媽“為了討好老公毒打和不要親生女兒”的名聲傳遍了全廠區,學校老師和家長們都對她和周楚生指指點點,在學校呆不下去,廠里把她調去門市部當了管庫員,周楚生倒是逃過一劫,還保住了教師職務。我不敢回家,從那天起就住在了江伯伯和蔡阿姨家。這也歸功於江伯伯和幾個同事,在他們的目光下,周楚生不敢不答應,把我的衣服什麼的送了過來。

4

從此我脫離了苦海。

在江家,我終於吃上了飽飯,還有了新衣服穿。江伯伯和蔡阿姨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給了我親媽沒有給過的關愛。江楓像個大哥哥一樣,每天晚上輔導我功課。在他們的關心下,我身體漸漸好了,人也變漂亮了,學習很快追了上去。


偶爾上學路上我會碰到我媽,她惡狠狠地看着我,似乎我不是她的女兒,是她的仇人。我弟弟在學校每次見到我都罵我,還用東西砸我,有兩次周楚生就在旁邊,他裝着沒聽着沒看着。


我就這樣上了初中,高中,後來還考上了和江楓同一個城市的另外一所大學,所有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江伯伯一家掏的。每年春節我也是跟江伯伯一家過的,對我來說,江伯伯就是我爸,蔡阿姨就是我媽。至於原來那個家,除了偶爾回去看一眼,幾乎不怎麼來往。


就這樣短暫地回去看一眼,我也了解到了不少事情。周楚生別的不說,把我弟弟還是當成親生孩子養的,結果把周思源養得脾氣暴躁,成了個小霸王,初中畢業後就沒再上學,幾年後被安排到廠里當小工,沒幾天就因為偷東西被開除了。我媽所在的門市部效益太差,被工廠裁撤,我媽買斷工齡後呆在家裡,後來在街邊開了個小鋪子給人家做縫紉活。


周楚生現在又黑又瘦,早已沒有當初英俊教師的樣子,我媽也臉色枯黃,只有周思源白白胖胖,一臉橫肉,完全認不出當年的模樣。知道我考上大學,他們突然態度好起來了,我媽開始講起下半輩子指望我這類話,還讓我以後幫幫自己的弟弟。他們似乎不記得當年是怎麼虐待我的,不記得這些年沒管過我,不記得我上大學他們一分錢沒掏,他們想的是:你上大學了,以後可以靠着你了!


我沒說話,起身走了。


也是在我大一的下半學期,我和江楓正式戀愛了。我感覺很緊張,怕自己這身世配不上他,但是江伯伯和蔡阿姨很高興,說這樣我就更像他們的親女兒了。


大學畢業後,江楓到北京工作,兩年後我也去了北京,他在某區公安局治安隊工作,我則進了一家報社。工作安頓好以後,我們就開始籌備結婚。


沒想到就在這時候發生了變故,周楚生病倒了,他這一病倒,引出了17年前的真相。


5

事情是我和江楓五一假期回家探親時得知的。周楚生病倒了,醫生查出他得了白血病。蔡阿姨說這個病廠醫院治不了,已經轉到市醫院去住院了,據說很嚴重。聽說我媽把鋪子盤了,在那裡伺候病人。


我聽了以後心裡也不知道什麼滋味,現在的我對周家一家人已經無感了,儘管裡面有我親媽和親弟弟,但我不想和他們再發生什麼關係,不過江伯伯覺得那邊畢竟是我母親,怎麼著都應該過去看一眼,放下一點錢。江楓也這樣認為。於是第二天江楓陪着我去了市醫院。我身上帶了一萬塊錢,還在醫院附近買了個果籃。來到住院部問到周楚生的病床在哪裡,我和江楓就一起找了過去。


來到病房外,看到門邊寫着周楚生的名字,我正要敲門,突然聽見裡面有人說話,正是我媽的聲音。


我媽:“思源啊,你可不能不管你爸啊!這配型都成功了,你怎麼能不救你爸呢?”


周思源的聲音:“我不捐!捐骨髓傷身子,我還年輕呢!你怎麼不找顧一念?那小賤貨不也是你女兒嗎?你怎麼專門可着我坑啊?”


我媽:“她幫不上啊!她又不是你爸親生的,連血型都不對!你是你爸親生的,所以才能配型成功,思源啊,你要救救你爸爸啊!這是你親爸啊!”


我的耳邊轟地一聲,好像炸了個雷,整個人都木了。


江楓一把扶住我,無聲地帶着我離開。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被江楓拉到醫院後面的花園裡,坐在長椅上,耳邊轟隆隆地想着剛才聽到的話:“……你是你爸親生的,所以才能配型成功,思源啊,這是你親爸,你要救救你爸爸啊!”


周思源是周楚生親生的?


我爸爸死的時候,周思源已經五歲了,如果我媽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說,在我爸活着的時候,她就背着我爸和周楚生有了孩子,我爸還當成自己的孩子養着?


一旦接受這個事實,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一下子都變得合理起來:


——為什麼周楚生和我媽會要求我們改姓?實際上真正的目的是讓周思源改姓!所以我不肯改姓他們也沒有一再強求。


——為什麼對弟弟那麼好?因為周思源本來就是周楚生的兒子!至於我,對周楚生來說,我本來就是外人,所以搬走了反而更好!


我想衝上樓去,質問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我爸爸和我,可是剛一站起身就感到頭暈目眩。江楓怕我受不了,扶起我離開了醫院。


6

在車上,江楓拿了瓶水給我。我喝了兩口,力氣似乎慢慢回來了。江楓怕我承受不住,勸我說:“不要着急,先把事情調查清楚。”


我問:“怎麼調查?”


江楓思索着說:“首先要確認周思源是不是周楚生的親生兒子,如果能取得他們的樣本就好了。”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對江楓說:“掉頭!回醫院!”


等我們重新回到醫院,遠遠的看到周楚紅陪着我媽出了醫院,不知道去幹什麼。她們不在,正是好機會!


重新來到病房前,我深呼吸一聲,敲門而入。裡面只有周思源靠在窗檯邊玩着手機,離周楚生遠遠的。周楚生躺在床上,聽到聲音,微微轉頭,看到是我,眼睛睜大了。


這個男人現在頭髮花白,骨瘦如柴,臉上的肉都深陷進去,皮膚是黑褐色的,鼻子里插着管子,完全看不出當年的英俊模樣。周思源也放下手機走了過來,他倒還是白白胖胖的。


看到他們,我從內心深處感到厭惡,甚至帶着一點恨意,可是我現在另有目的。我擠出笑臉,過去扶住周楚生:“叔,你別坐起來了,快躺着!”


周楚生懷疑地看着我,發出微弱的“好”聲,似乎不相信我會有這樣的態度。我強迫自己自然一些,帶着關切說:“剛聽說了,趕緊過來看看。”隨後主動拍了拍周思源的肩膀:“小源,這裡就你一個人照顧嗎?看你都比上次見面瘦了。”


周思源也有點懵。這麼多年,我和他已經很疏遠,這樣的親近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剛才一臉的不耐煩里,現在又多了一些疑惑。


我也沒跟他多解釋什麼,徑直掏出之前準備好的信封,放到周楚生枕頭旁邊,說:“叔,我來得匆忙,這一萬塊錢你收着,”


這錢一放,周楚生愣了,微微抬手,微弱的客氣了一句“這怎麼好……” 可是周思源卻立刻竄了過來,一把將錢拿在手裡,神色也熱情起來:“哎呀,姐!你看你這……爸,我姐一片心意,我先替你收着!”


周楚生明顯急了,他應該知道這錢落到周思源手裡是什麼後果,連忙喘着氣說:“給你媽……”


周思源卻根本不搭理他,把錢都塞進了口袋:“我媽不是不在嗎?我先收着!”


我忍着不適,坐在一邊,假裝整理着周楚生身上的被子,一邊嘮叨着:“小源,你們平時要多給叔翻翻身,勤換洗衣服和被子,這樣不容易生出褥瘡來。你看看這醫院的被單枕套,都怪髒了,該洗洗了。”我一邊說,一邊細緻的給他掖好被角,拍了拍枕頭,順便撿了一下枕頭上周楚生掉下來的頭髮,扔到垃圾桶里。

江楓打了熱水回來,我已經整理好了周楚生的病床。我又看着周思源,一臉心疼,說:“你也可憐,年紀輕輕這麼重的黑眼圈,熬夜熬的吧?”


剛揣好了錢的周思源心情好得很,他眉開眼笑地說:“可不是么,姐,我這幾天累的啊。”說完還一臉諂媚地坐到了我旁邊,裝出一副好弟弟的模樣。


我忍着心裡的噁心,和言細語地對他說:“照顧病人就是這樣的,吃不好睡不好的,等叔叔出院了就好了。哎呀你怎麼都有白頭髮了?這才多大啊!姐給你拔了。”


我說著就自然而然地扒拉着他的頭髮,把兩根白頭髮拔下來了,嘴裡還囑咐着:“你年紀輕,少打點遊戲,平時一定要吃飽睡好,知道嗎?”


“知道知道!”周思源樂滋滋地說,“姐,姐夫,你們常來啊!”有了錢,姐夫都叫上了。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說改天再來看望,就和江楓告辭。走出門口,就聽見周楚生顫巍巍的聲音:“小源,那錢……”接着就是周思源的吼聲:“你吵死了!”


一上車,我就把手上攥着的兩個人的頭髮交給了江楓,又拔了兩根我的頭髮。江楓用三個信封裝好,說交給他來處理。


7

親子鑒定結果第三天出來了,周思源果然與周楚生有血緣關係。這意味着,我媽——張月娥在我爸活着的時候,就已經出軌和周楚生生下了孩子,還欺騙我爸來撫養。至於我,與周楚生沒有血緣關係,說明我是顧大安的女兒。


江楓這兩天也沒閑着。他找到了在本地當警察的同學幫着查檔案,發現了一個新的線索:張月娥和周楚生是小學、初中和高中同學!高中畢業後又一起進入了我們廠的子弟學校當老師!


“據說當年周楚生家裡條件差,你姥姥姥爺不同意,所以後來才嫁給你爸。”江楓拿着資料跟我說,“現在想起來,兩個人可能就沒斷過。”


我坐在那裡,想到死去的爸,心裡感覺屈辱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我爸得病死了,他這頂綠帽子是不是會長期戴下去呢?他死得早,卻也間接成全了周楚生和張月娥這對姦夫淫婦!難怪取名叫思源,思源思源,思念來源!


突然間,我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爸爸的死……


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江楓卻已經說出來了:“念念爸爸當年死得那麼早,是因為什麼病?”


蔡阿姨回憶着,說:“這事我記得,是急性肝衰竭,送來就走掉了。死亡證明還是咱們廠醫院開的。”


江楓皺起眉頭:“廠醫院還有他的病歷嗎?”


蔡阿姨和江伯伯都吃驚地問:“你想幹啥?”


江楓說:“我要查一查,幫我和念念求個心安。”


假期接下來的幾天,江楓和我就泡在了醫院的檔案庫。在如山的文件包里翻找着,好在那時的檔案總算是整理得不錯,第二天我們就找到了我爸爸的資料,發現我爸之前的體檢一直都是很健康的。


這就非常讓人懷疑了,一個健康的人是怎麼突然出現急性肝衰竭癥狀的?


蔡阿姨聽了我們的講述,脫口而出:“藥物性肝損傷?”


8

我和江楓請了兩天假,這一次連蔡阿姨都幫我們去查找了,我們專門查詢了當時醫院裡開藥和拿葯的底單。到了第二天,我們驚訝地發現了一張單子:xxx。數量還很大。(省略的是一種葯的名字,出於安全考慮,這裡就不寫出來了,各位應該也能理解。)

這是治肺結核的葯。工廠醫院能治的病不多,大多數為頭疼腦熱,一些複雜的病都轉到市醫院去了。像肺結核這種病工廠醫院是肯定不會治的,為什麼進這麼多這種葯?蔡阿姨都覺得不明白。當我們查看是誰領葯時,上面的名字讓我們極為意外:周楚紅!


xxx是治療肺結核的藥物,吃多了會造成肝損傷,引發肝衰竭!周楚紅當年是醫院藥房的人,她是周楚生的妹妹,我爸爸死後,我媽嫁給了周楚生……


所有的關節都想通了!我一下子癱倒了,內心充滿了悲憤。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但是這一切的巧合難道是偶然嗎?不僅我這樣想,江楓、蔡阿姨、江伯伯都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周家兄妹和張月娥合謀害死了我爸!以便張月娥帶着周思源和周楚生在一起!難怪會那樣對我,對他們來說,我本身就是外人!


江楓抱住我,我在他懷裡大哭。我恨張月娥,我恨她是我媽,我恨自己身上有她的血。我恨自己明明猜到了真相,卻不知怎麼為爸爸報仇。我爸當年是火化的,現在想驗屍都不可能了!


江楓抱着我,對我說:“顧一念,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討一個公道!”


9

張月娥和周思源又來找我了,大概是我上次送錢過去讓他們覺得我好說話。張月娥知道我和江楓要結婚了,開口要40萬做彩禮,說20萬給周楚生治病用,另外20萬留給“你弟弟將來結婚用”。


我說:“為什麼要給你們彩禮?你們又沒養我!”


張月娥跳起來,指着我的鼻子說:“顧一念!你是誰生的?你有沒有良心?”


周思源在一邊像小流氓似的,用手指點着我們說:“這錢你們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要不然你們別想結婚!”


江楓冷冷地看着他,說:“你要是想單挑,我們現在就可以出去。”


周思源知道江楓是治安警,會擒拿格鬥,立馬慫了。這次談話不歡而散,張月娥和周思源幾乎是被趕出去的。他們破口大罵著離去,吵得左右鄰居都出來看熱鬧。江楓眯着眼看着他們,我知道,這次他是真的火了。


後面他們又來了兩次,那時我們已經回了北京,蔡阿姨和江伯伯連門都沒讓他們進。據說他們在廠區到處說我沒良心,還聲稱讓我也好過不了。


10月份,趁着國慶假期,我和江楓回老家結婚了。


這次結婚我們請了廠區里認識的人,足足擺了三十多桌。我婆婆問我要不要請周楚生一家,我堅決不肯。其實我知道他們拿不到錢,肯定會來搗亂的,既然這樣,我連基本的客氣都懶得講了。不過以防萬一,我也做了另一手準備,至於是否要拿出來和他們撕破臉,完全取決於他們。


果然,婚禮舉行到一半,張月娥和周思源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於是就發生了開頭的那一幕。我發給大家的,就是親子鑒定報告的複印件。


今天來參加我們婚禮的,絕大多數都是廠里的老人,知道我們這一家子的故事。一看到這份報告,他們基本都是秒懂:張月娥在婚內給別人生了孩子,騙顧大安撫養!聯想到後來的再嫁,幾百雙眼睛像刀子一樣看着張月娥和周思源。


周思源掐了一會兒張月娥的人中,很快,她悠悠醒過來,看到我們緊盯着她,渾身發抖。


我問:“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月娥牙齒打着戰,說:“這是……這是假的!”


我問:“那要不我們一起再去做一次鑒定?”


張月娥不敢回答。我突然轉換問題,大聲問:“給我爸吃xxx,是不是你的主意?”


其實我根本沒有證據,連我爸爸是不是吃了xxx都不能確定,完全是趁着她慌亂去詐她,張月娥可能已經心神大亂,慌亂間說:“不是,是楚紅……”


她突然捂住嘴,睜大眼睛,接着爬起來奔了出去。然而已經晚了,在場很多人都聽到那句話。


我感覺一陣眩暈,“楚紅”,不就是周楚紅嗎!我的猜測居然真的變成了現實!他們真的給我爸吃了葯!我爸爸真的是被謀害的!!


我渾身發抖,淚流滿面,江楓緊緊抱着我撫摸着我的後背,公公婆婆也在安慰在場的賓客。過了一會兒我終於平靜下來,江楓放開我,改成緊緊牽着我的手。我對着所有的賓客鞠了個躬,說:“各位叔伯嬸子,各位親戚朋友,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鬧出了這麼一遭,實在是對不起大家。你們很多人都認識我,也認識我爸爸,我爸叫顧大安,以前也是咱們廠里的!17年前我爸突然不明不白地死了,然後張月娥就帶着我和弟弟改嫁,改嫁以後不讓我吃飽,還老是打我,要不是我婆婆養我,我沒有今天!前幾天我才發現,我那個弟弟居然就是我那個後爸周楚生的親兒子,而我親爸死之前,可能是被人下了葯!剛才大夥也都聽見了,張月娥承認給我爸吃了不該吃的葯!還說是周楚紅的主意!”


賓客們都交頭接耳,我繼續說:“我是個當女兒的,我爸如果有冤,我得給他伸了!我不求別的,等警察來問大家的時候,我求各位叔伯嬸子把今天的事給做個見證!”


說著,我撲通一聲跪下了。江楓二話不說,也陪着我跪下。我爸當年的車間主任,一個老爺子上來攙扶,說:“閨女!大家都聽着呢!你這孩子仁義,伯伯給你作證!”


“沒錯!我也作證!”


“我也作證!”


江楓站起來,向大家鞠躬,說:“大家的禮金,我們如數奉還,今天的婚禮到此為止,我們要立刻去派出所報案。萬一有警察來問,各位叔伯嬸子幫着作個證,這個大恩,我們記在心裡!”


說著,我和江楓手牽着手奔出禮堂,向廠區派出所奔去。


10

後面這些事,是江楓向當地同行打聽到的。


周楚紅被傳喚到派出所後,先是百般抵賴,可是等警察把她當年領葯的記錄拿出來,詢問她在顧大安死前一個半月為什麼領了那麼多xxx時,她就回答不上來了。等警察告訴她,張月娥當眾說是她的主意、有很多人可以作證時,周楚紅招供了。


據周楚紅交代說,她哥哥從高中時起就和張月娥在一起了,雖然後來沒能結婚,但兩個人一直就沒斷了聯繫。張月娥和我爸結婚後,兩個人藉著在同一學校當老師的便利還是時常幽會。周楚生曾經親口告訴她,顧家的小兒子實際上是他的孩子。


時間長了,周楚生就不滿足於和張月娥偷偷摸摸,他覺得只要顧大安不存在,張月娥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和他在一起,張月娥的父母也就沒法再反對,畢竟那時候張月娥已經生了倆孩子了。而且只要顧大安死了,顧大安的家產也可以落到他和張月娥的手裡。


問題是顧大安身體健康,工作環境也安全,周楚生和張月娥不敢直接下毒,於是就打算在日常用藥物損壞顧大安的身體。他們和周楚紅商量說有沒有傷害身體的葯,周楚紅是藥劑師出身,就推薦了那個葯。周楚紅利用職務之便,從醫院藥房拿了大量xxx,交給周楚生;周楚生又拿給張月娥。張月娥利用顧大安每天回家吃飯比孩子晚的習慣,把藥粉摻在藥酒和給他留的菜里。這樣密集下藥,終於讓我爸因為急性肝衰竭而死亡。當年的工廠醫院條件差,人送來已經不行了,人死後也沒做屍檢,我爸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被謀害了。


據周楚紅講,我爸死後,他們一開始都很害怕,還把所有的藥酒都倒掉,一年之內也沒敢提結婚的事,直到一年後好像風平浪靜了,他們就假裝戀愛,然後結婚。他們以為我爸的死沒人會知道了,畢竟屍體都燒掉了,哪想到17年後,我竟然會猜出真相,我媽也會失口承認!

這一定是我爸冥冥中借我的手復仇!


周楚生沒被拘留,因為他已經沒幾天好活,直接辦了取保候審;張月娥則在他病床前被帶走了,聽江楓說當時她尿了褲子,是被女警拖走的。可能這一幕對周楚生刺激太大,張月娥被抓走的第三天他就突然發病,醫生和護士既找不到周思源捐骨髓,又找不到人簽字,周楚生就那麼死在了搶救台上。


半年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去醫院做B超,發現居然是雙胞胎。我婆婆主動說孩子生下來以後一個姓顧。也是在那個月,法院宣判了,張月娥因為故意殺人罪被判處15年有期徒刑, 周楚紅被判處6年有期徒刑。她們的律師曾聯繫我,懇求得到我的諒解書,這樣能夠爭取從輕處理,我回答說: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她們,也不會再見她們了。


至於周思源,聽說他失去了父母的支持,徹底成了二流子,後來因為盜竊被判了刑。


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監獄裡團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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