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講了一個故事：塞外秘聞

一

父親生前多次給我講過，民國初年歸化城裡一個著名的飯館（一說棋盤街的榮升元、一說三官廟街的旺春園），發生的小故事：一天午間，一位食客在火鍋里撈出了一隻小老鼠。滿座嘉賓頓時狂怒，粗言惡語地把跑堂的喚來，大聲地責罵。這位跑堂的是一位老於世故的夥計，見狀，用筷子把幼鼠夾了起來，不無怨憤地說：“這哪裡是老鼠？分明是一塊干蔓菁嘛！”說時遲，那時快，他一下子就把幼鼠扔進嘴裡，三嚼兩嚼便咽進了肚裡。那桌食客驚得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垂頭喪氣地結賬離去。

過後，目睹全過程的老掌柜重金嘉獎了這位夥計，後來還給他分了若干乾股，並寫下永不辭退的文書。

二

還聽父親講過，民國年間《歸綏日報》記者，利用職務之便蓄意敲詐的小故事：《歸綏日報》有個記者，手頭一缺錢花，就會設法敲詐一些私營老闆。他自己先寫好一段讀者來信，匿名通過郵局給報館寄來。隨之便拿着這封信去找客棧或飯館的掌柜，謊稱來信已經排版，明日見報，為了避免傳訛，前來落實云云。

給客棧看的讀者來信，大多反映半夜鬧鬼；給飯館看的讀者來信，則反映湯鍋里撈出異物，比如死鼠等等。敲詐每每立竿見影，掌柜的看信後頓時汗如雨下，慌忙用麻紙卷好一疊現洋奉送，還要對該記者千恩萬謝。他們信以為真，深知此信一旦見報，生意將一落千丈，甚至關門大吉。尤其客棧，想出手都難。

三

黑刁”是歸化城專門服務於各炭店、炭鋪人員的總稱，這些人專門從事坑、蒙、拐、騙之能事。雖說對炭店的生意有一定的負面影響，但為了推銷煤炭不得不依靠他們這個群體。

昔日，歸化城的煤炭長期處於緊張狀態，煤炭行業的商人大多奸頑刻薄、缺斤少兩、瞞哄勒索。炭店其實也和其他生意一樣，有“坐櫃的”“上街的”（專門負責推銷煤炭的業務人員）和打雜下夜的夥計，但還有一幫不頂生意、不吃勞金的“頭兒”（炭店中負責掌秤的人）。“頭兒”手下領着一夥“吃黑的”幫手，這些人合起來明吃賣主、暗吃買主。

炭車進店往下搬炭、煤車進門往下鏟煤，搬多鏟少沒有定數，全看賣主“頭皮”的軟硬，這二者的組合就是人們所稱的“黑刁”。當“上街的”領來賣主向買主交炭時，“頭兒”就領上“吃黑的”給卸炭、垛炭。“上街的”讓“頭兒”給買主交夠分量，多餘的歸“頭兒”和“吃黑的”分配。“頭兒”在秤上作鬼、“吃黑的”伺機偷摸、賣炭的心中有數，“上街的”肚裡有準；買炭的則被蒙在鼓裡。

“黑刁”們“吃黑”並不犯法，官家不管、衙門不問。一旦被人發現，大不了把炭扔下，挨幾個耳光。因而這幫人膽子很大，能夠長久在歸化城混事，顧客也就源源不斷地栽進他們事先設好的圈套中。

四

昔日歸化城有一家中西旅館，位於北門裡。日偽時期，旅社老闆姓潘，是我小學同學潘某的父親。潘某曾對我講過一段日偽時期的趣聞：

當年一個日本軍官長期住在中西旅館。這鬼子好嫖花姑娘，卻又擔心染上性病。每次出行前，在熱水瓶里灌好溫水，便於回來及時沖洗。

這一日，有四位麻友到中西旅館開房搓麻。賭興正濃，想喝茶卻發現水瓶里空空如也。其中一位鬼使神差，摸入小鬼子房中拎來一瓶水，喝進嘴裡方知是溫水。這位言道：“這日本人不喝滾水？”另一人胡解：“各地各鄉風，倭國人有此習俗。”又一人道：“我們喝了日本人的水，他回來豈不惹禍？”即對先一人道：“哎，後生，你腿腳活泛，打一壺溫水送回去。”誰知這後生此時湊了一付清一色一條龍的好牌，心中不願。先前發話人道：“你去打水，今天不要你的頭兒錢。”這後生無奈，怕麻友看他的牌，抓了幾張灌入口袋中。來到廚房，卻又惦記手中的好牌，見鍋灶中有滾開的水，遂將水瓶灌滿拎進日人房間。

接下來的事我不說諸位也該知道了。這鬼子回來後又輕車熟路，徐徐而施。哪知此水非彼水，直燙得口中啊啊大叫，拔槍欲要行兇卻又出不了門。潘老闆聞聲過來，看情景即知根源。一邊去取治燙傷的獾子油，一邊吩咐手下夥計讓麻友們快逃。這些麻友一聽魂飛魄散，一邊翻牆，一邊埋怨那後生：“叫你灌溫水，你咋灌滾水呀？”那後生道：“我惦記獨吊幺雞、清一色一條龍，那管滾水溫水！”

五

呼和浩特老火葬場始建於上世紀五十年代，地址在南茶坊正南兩公里處。當年主體工程已基本完工，火化爐也安裝調試完畢，只剩下六十米高的方形煙囪還在砌築，差幾層磚即可封頂。因為頂端地勢狹小，只留兩個瓦匠在離地幾十米的架子上忙亂。中間凌空歇息時，甲向乙打趣說：“你說這第一爐燒的人是誰？有主兒了嗎？”

“我看你就正合適！”

“撇球呢，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那天不是還躺進去試了嗎？長短正合適你！”

甲佯裝生氣，用安全帽甩打乙，他沒注意腳下，突然失衡，從六十米高空重重栽下。乙嚇得魂飛魄散、面色如土。

據知情人講，呼和浩特老火葬場第一爐試爐，燒的就是那個砌築煙囪的瓦匠。

六

某年，“***”在內蒙製造冤案，抓三十四萬，打死兩萬。後來落實政策說是誤傷，每死一人家屬獲賠六百元。一個死者的兒子拿到這六百元後，請兇手吃飯。席間掏刀將兇手刺死，並立即將六百元送給兇手的孩子，說：“你父將我父殺死，我等了好幾年才得到這錢，現在我殺死他，也按此例馬上賠錢。”

七

呼和浩特九十年代拆除新建工會大樓，舊建築爆破時圍觀者眾多，其中有一人在北邊住宅樓室內臨窗遠觀，剛巧被一碎塊衝破窗戶擊中腦門而亡，據傳該人是XX單位員工，嗚呼，何其巧也！（作者 韓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