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蒼穹如墨。
瑞安京中最大的青樓——春風樓此時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燈籠和綵綢隨風搖曳,風中帶着淡淡的脂粉香氣,陣陣絲竹之聲伴着溫言軟語飄在空氣里。
春風樓頂層,最奢華的桃花邀客房,房中一個美姬帶着兩個丫鬟正在往浴桶中倒熱水。
“手腳麻利點兒,小王爺到樓下了!”粉衫綠裙的美姬跑到門口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又趕緊跑進來,往木桶里撒花瓣。
兩個小丫鬟又更加賣力地從凈室中擔水進來,“嘩啦”倒進木桶中。
房樑上,燈籠火光不及之處,一個黑色的身影正隱在黑暗中。
樑上地方狹小,暮煙的腿已經快憋麻了,心裡不停吐槽。
好好的不去凈室中沐浴,非要在寢房中沐浴,看這情形,趙君堯是打算和那個鳳桃姑娘來個鴛鴦浴?
哼!就讓你做個風流鬼。
暮煙握緊了手裡的小弓,盤算着等那個趙君堯進來,反手就給他一箭,然後大功告成,從屋頂上逃脫,趕回去向少主邀功。
“來了來了!”
門外一陣男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房裡的三個女人頓時安靜下來,那粉衫女子又伸手在木桶中攪了攪,試試水溫沒問題,便和兩個丫鬟一起,垂首恭立在門邊。
雕花鏤空的木門被推開,男子曖昧的聲音響起,“都準備好了?”
“稟小王爺,都好了,用的是上好的玫瑰花瓣和牛乳。”鳳桃的聲音裡帶着心動的顫音。
“嗯,下去吧。”男子丟了一個錢袋到粉衫女子手中,便邁着大步進來,先走到桌案旁給自己倒了杯醒酒茶。
“小王爺,真的不用奴家……留下伺候?”鳳桃接了錢袋,意猶未盡地朝那男子看了一眼。
這般神仙容貌,俊朗不可方物的男子可不多見,他在春風樓里住了十幾日,明日就要離開,鳳桃怎麼也不甘心就這麼……衣帶不沾地放他離開。
“鳳桃姑娘今日這般多話,莫不是嫌銀子沒給夠?”男子飲了一口茶,轉頭朝那粉衫女子一笑。
笑容中並無多少嚴厲,卻看得那粉衫女子心驚肉跳,額上冷汗直冒。
“奴就不打擾小王爺休息了!”鳳桃趕緊行了個禮,帶着兩個丫鬟退出去,將門也給關上。
男子在屋中踱了幾步,伸着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
隔着淡粉色的帷幔,暮煙看見他穿着月白色的圓領錦袍,墨發半束,姿態容貌果然如傳聞中一般,讓人只看一眼便淪陷,再也移不開眼。
男子走到浴桶前,開始寬衣解帶。
暮煙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握緊了手裡的小弓,輕撫羽箭,卻不知怎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砰!砰!”血液隨着心跳湧入她的頭腦。
她急忙別開眼不敢看下邊的男人,一手捂住心口,生怕這心跳的聲音被那男人聽了去。
從前的任務中也有些好看的男人,暮煙都能毫不猶豫地手起刀落,怎麼今日如此心神不寧?
一陣水花聲伴着牛乳和花瓣的清香傳來。
第2章 殺了你多沒意思?
暮煙心神一晃,看見下邊的男子正閉目坐在木桶中,一副悠然愜意的模樣。
這男人果然變態,一個大男人,用花瓣和牛乳沐浴,她已經不知道該吐槽他什麼好了。
總之這趙君堯身上都是槽點,能讓她回去跟蘇衍他們吐槽上一天。
屋頂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那是蘇衍在提醒她抓緊時間。趕緊的!看什麼男人?
此時角度正好,暮煙把心一橫,戒絕雜念,輕輕一松弓弦。
羽箭瞬間脫韁,帶着“嗖”一聲破風之音,朝那男子的心口飛去。
“嘩啦”一陣水聲。
得手了嗎?暮煙緊張地睜大了眼眸。
一個身影忽然從木桶中一躍而起,擋開羽箭的同時徑直朝樑上的黑暗處攻來。
暮煙想逃,但是她腿麻了。要死!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瞬間扼上她的喉嚨,只消稍稍使力,她喉嚨必斷。
“蘇……”她手持小弓抵在男子寬闊濕滑的胸膛上,想要求救卻只能發出蚊子叫般的聲音。
沒救了,弓箭不適合近身作戰,蘇衍來不及救她,她這回死定了。
暮煙兩眼一黑,腦子裡開始回憶這十幾年來的點點滴滴。
別人穿越都是自帶金手指,有人疼有人愛,她倒好,穿到一個失憶的孤女身上,從頭開始學了十年武功。
老天爺,快讓我穿回去吧!下輩子再也不要當殺手了。
她漸漸閉上眼睛,扼在喉嚨上的手卻鬆了力道。
“蕭策派你來的?”男子將她拉下房梁,輕蔑地冷笑道,“蕭家的刺客越來越不行了呢,這種身手的也敢派來?”
“咳咳!”暮煙能喘過氣了,先咳嗽了兩聲,接着開始盤算怎麼拖延時間,以求逃脫,“我……”
她的注意力忽然被眼前挺拔俊逸、肩寬腰窄的身材吸住,如同鐵器遇到磁石一般,舌頭開始打結,“是我……我自己學藝不精,不關少主的事……”
“是個女人?”趙君堯低頭看看自己,又上前一步,玩味地端詳她覆著黑巾的臉,“想殺我?”
暮煙以為他要扯掉自己臉上的黑巾,誰知他只是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看,並沒有動手。
“你把衣服穿上!”暮煙臉上又紅又燙,要不是有黑巾遮面,這副樣子被對手看了去,定要笑話長州蕭家的殺手沒見過世面。
她這輩子發過幾次燒,可臉上從未像現在這樣滾燙!
趙君堯回身扯過外衣,隨手披在身上,微濕的身材和肌肉曲線還是若隱若現,不停在她眼前晃悠,“方才你那一箭射得不錯,只可惜……動了心神,我聽見屋頂上的腳步聲有了準備,所以你才失手。”
他語氣溫柔,似是在安慰她。
“不用你說風涼話。”暮煙一邊說,一邊偷偷瞥向天花板上,“落到你手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雖然沒有人教過她,可她隱約記得從前在電影里看到過,刺客被抓住的時候,好像要說這麼一番話。
蘇衍怎麼還不來救她?說好了同生共死呢,他這是打算獨自逃生?
“殺了你多沒意思?”趙君堯坐到窗前的軟榻上,朝她笑着招手,“來,到這兒來。”
第3章 士可殺不可辱
那副得意的神態宛如一隻抓住了小老鼠的老貓,在逗弄爪下可憐的小老鼠!
“士可殺不可辱!”暮煙的心早就猛跳到了嗓子眼。
趙君堯眯眸一笑,半帶嘲諷:“你不是早就對本小王動了心,還說什麼士可殺不可辱!”
他對那些青樓女子沒有興趣,卻忽然覺得這落在他手裡的女刺客有點兒意思,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不如逗逗她。
“不過去!”暮煙握着小弓,可恨這點距離沒法開弓,昂着頭道,“你殺了我吧。”
今天這局敗了,趙君堯詭計多端,若是自己落到他手裡,會讓少主為難。
這種時候是應該咬舌自盡嗎?
暮煙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但是她怕痛。都怪少主不給她安個牙後毒囊,不然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咬破了。
“你不是想殺我嗎?不過來……怎麼殺?”趙君堯翹着二郎腿,朝面前的蒙面人挑了挑眉。
暮煙思忖片刻,將小弓收到背上,緩緩走上前,眼角餘光卻瞥着屋頂方向,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枚不知名的暗器,忽然手握暗器向自己的脖頸割去。
糟了!這丫頭要尋死!趙君堯想也沒想就飛身去阻止。
暮煙見他飛撲過來,又調轉方向,靈活地將暗器在他脖頸前晃了一下,眼角一彎。
趙君堯大驚,迅速低頭後退半步避過。
只聽“轟隆”兩聲巨響。
先是屋頂被炸出一個大窟窿,接着一個黑色身影如鬼魅般潛入,拉起黑衣女子二話沒說就飛上了屋頂,兩個小黑點兔起鶻落間消失在夜空中。
整個桃花邀都被白煙充滿。
“咳咳!”趙君堯抬頭望着夜空,掩口咳了兩聲,回頭見身後的軟榻上騰起一團白煙,走過去撿起一個還在冒煙的小球看了一眼,“什麼鬼東西?!”
這暗器除了冒煙,沒有一點殺傷力,發出的轟隆聲倒是十分唬人,還以為要把人炸碎了。
死丫頭騙子!
夜風呼嘯。
兩個小黑點一前一後,在瑞安京繁華的屋宇瓊樓之上飛馳而過。
“蘇衍你等等我!”暮煙扯掉了臉上的黑巾,露出清麗脫俗的面容來。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跟你結對子!”前面的小黑點慢下腳步,“你什麼時候才能不用人救?”
蘇衍早就一肚子怨氣。
雖說凌霄閣的殺手都得兩人結成一對兒外出行動,可通常是實力相當的兩人結對子。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憑自己的身手,少主為何讓自己跟這個半桶水結對子。
不管任務成功還是失敗,她十回有八回要人救。
“少主不是說,咱們要守望相助,二人一心……”暮煙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巴結道,“你有難時,我也會救你的。”
“你救過我嗎?”蘇衍嫌棄地摘開她的手,“今日要不是那樑上地方狹小我藏不進去,早就一箭要了趙君堯的命!你說你……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以後還能幹什麼?”
“你這麼不樂意,方才就別救我,讓我死了算了!”暮煙也生氣了,別過臉去不理他。
第4章 那趙君堯出手太重!
蘇衍方才還真有這想法,心想這累贅要是死了,以後就再也不用跟她一起出任務了,所以猶豫了一會兒才出手。
“暮煙!你清醒一點,那個趙君堯是個衣冠禽獸,你以為他看上你了?”蘇衍揪着暮煙的耳朵,“你忘了?豫州趙家姬妾成群,他不過是進京的時候寂寞了,尋你開心呢!”
“我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暮煙被他說得滿面羞愧,可憐巴巴拉住他的衣袖,“今日之事可千萬別讓少主知道,就說那趙君堯武藝高強,我不是對手。”
“唉!”蘇衍嘆了口氣,又使勁揪了揪她的耳朵,在她臉上也揪了一下,“趙君堯武藝高強,稍後見了少主,你毫髮無傷的可說不過去,我給你加點兒傷。”
“嗯,使勁多加點兒!”少女用力點頭。
凌霄閣。
院中瀰漫著薄紗般的夜霧。
圓形木門前,站着一位身姿清瘦的少女,少女一身黑衣,身披月光,緊張地喘着大氣。
“進來吧。”低沉磁性的男子聲音傳來。
少女輕輕推開木門,先探身看了看,見周圍沒有旁人,才小心走了進去。
空曠的大殿中沒有桌椅,只有一個香案,香案後邊的白牆上繪製着大周全境輿圖,前面光滑的地面上擺着幾個竹藤坐墊,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不像是會客的大殿,若不是那張輿圖,倒像是個佛堂。
一襲青衣的年輕男子衣襟鬆散,墨發低垂,盤腿坐在一個竹藤坐墊上,面前一個青銅小爐,手裡拿着竹製的茶杯、茶勺,正在煮茶。
“少主。”少女忐忑地在他身旁坐墊上盤腿坐下。
“回來了?”蕭策垂眸沒有看她,只是遞了一杯茶到她面前。
“少主,那趙君堯武藝高強……”
“我知道,蘇衍都跟我說了。”暮煙話音未落,蕭策便打斷她,又湊過來盯着她的臉端詳,面露疑惑,“你的臉和耳朵是怎麼回事?”
男子前傾了身子,從暮煙這個角度看,他雪白的脖頸和胸膛在寬鬆的錦袍中一覽無餘。
方才在春風樓中看見的一個不雅畫面閃現在腦海,暮煙驟然低下頭,不敢再看。
從前少主也曾這樣不羈,穿着隨意地出現在她面前,可是那時她並未多想,今日見了那趙君堯的身子,不知怎麼的,看見少主也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蕭策墨玉般的眸子在她臉上遊走,暮煙一臉羞慚,恨透了自己沒見過世面,不對,應該說是今天剛見了世面。
“我問你的臉和耳朵是怎麼回事?”見她不答話,蕭策指着她通紅的耳垂和臉頰,嘟囔道,“怎麼連脖子也是紅的?”
“是……那趙君堯出手太重。”暮煙咬唇答道。
“他揪你耳朵?”蕭策不悅地蹙起長眉,眸中一抹怒色,“他還……輕薄你?”
暮煙不懂這些,蕭策可不是小孩子,一看這傷痕便心生警惕。
他實在想不明白,暮煙明明應該是黑巾覆面,那趙君堯是怎麼傷到她的耳朵和臉頰的,除非是扯下了面巾。
若是扯下了面巾……
第5章 到我身邊來
“沒……沒有!”暮煙心裡此時把蘇衍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打她哪裡不好,非打臉!“少主,真的是那趙君堯武藝高強,我才……才失手的。”
她一抬頭,看見蕭策半開的衣襟,微動的喉結,覺得腦海里又是嗡嗡聲一片,思考停頓,眼睛也不知該往哪兒看。
“你……看了他的身子?”蕭策一手捂住心口,只覺一陣鈍痛自心口傳來。
這丫頭看他的眼神跟從前不同了,必然是外出時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就……就看了一眼……”暮煙將頭壓得不能再低。
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小銅爐還在發出“咕嘟咕嘟”的水聲。
似是覺得那銅爐的聲音討厭,蕭策煩躁地取下茶壺,熄了爐火,“喝茶吧。”
暮煙忐忑地端起竹製茶杯,輕輕嗅了嗅茶香,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凌霄閣賞罰分明,此次任務失敗,她恐怕要連累蘇衍被罰幾個月的俸祿。
“少主,屬下下回見到那個趙君堯,定會取他首級,絕不會再失手!”暮煙一想到蘇衍那張嫌棄自己的臉,就覺得脊背發寒,求情道,“少主別……別罰我和蘇衍的俸祿。”
她這聲音軟糯,蕭策聞言眉梢一跳,端起茶飲了一口,待平穩了心情才道,“你那點俸祿,我可看不上。不過,趙君堯明日就將返回豫州,你錯失這麼好的機會,不能不罰。”
“那……那你說罰什麼。”暮煙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你暫時不要外出任務了,”青衣男子臉上微紅,後傾了身子,盯着她一本正經道,“輕舟不在,我身邊正缺一個侍衛,你來頂上吧。”
暮煙猛一抬頭,正對上他那雙深邃如夜空的眸子。
能去少主身邊當侍衛,那是多少殺手夢寐以求的事,再也不用刀尖舔血,風餐露宿,還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將來升遷有望,這簡直是一步登天的美事啊!
“怎麼,你不願意?”蕭策別開眼,盯着青銅茶爐看,燈燭映着他臉上一抹橙紅色,直延伸到鬆開的衣襟里。
“那……蘇衍怎麼辦?”暮煙心想自己不能就這麼一步登天,不管蘇衍的死活了。
“蘇衍……跟燕如組隊吧。”蕭策手裡拿着小勺,心不在焉地在茶壺裡攪着。
“真的?”暮煙鬆了口氣,“我這就回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到我身邊來,你高興嗎?”蕭策忽又抬眼看她,目光里有些遲疑和閃爍。
“高……高興。”暮煙一愣,臉上的興奮旋即又變成猶豫,“可我怕……其他人不服。”
她這個半桶水,和從前的輕舟相比實在差得太遠,少主身邊高手如雲,那是人人盯着的位置,她這樣輕易地去了,只怕難以服眾。
“咳咳!只是暫時的,等輕舟回來,你就回原來的地方,”蕭策嗆了一口茶水,偷拿眼角餘光瞥着小姑娘,見她面露失望,勾了勾嘴角道,“好了,你明日一早來紫雲殿吧。”
第6章 你想!
第二天一早,暮煙梳洗過後,樂顛顛地跑到紫雲殿去聽吩咐,卻聽說少主出去了。
“少主去哪裡了?”暮煙拉着紫雲殿的丫鬟朝雲問道。
“早上鎮北王府的小王爺派人送了帖子來,說是離京前要在明月樓宴客,請少主前去。”朝雲說著,注意到她身後的人影,連忙屈膝行禮道,“如姜小姐。”
暮煙回過頭,見一個身穿草綠色衫裙的少女也蹦跳着到了紫雲殿門口,正上下打量自己。
聽朝雲的稱呼,她便明白過來,此人是越州蘇家的嫡小姐蘇如姜,前幾日剛進京來投奔蕭家。
“如姜小姐。”暮煙謹慎地一低頭。
“你剛才說,蕭表哥去明月樓了?”蘇如姜背着手走進紫雲殿,四處望了一眼,沒有看見蕭策的身影,略顯失望。
“是,一早就出去了。”朝雲笑着勸道,“小姐不如下午再來……”
“你就是暮煙吧?”蘇如姜忽然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白衣少女。
“是。”暮煙覺得奇怪,她怎麼知道自己?
“表哥提起過你,說你會武功,將來能保護我,”蘇如姜熱絡地拉起她的手,眨着狡黠的眼睫,“你……想不想去明月樓?”
“不想不想……”暮煙急忙撇開她的手。
那個趙君堯就在明月樓,昨夜自己剛刺殺過他,現在哪裡還敢去他面前晃悠?
“你想!”蘇如姜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就往游廊上拉,“你陪本小姐一起去明月樓。”
“小姐不如找朝雲陪你去!”蘇如姜是少主的遠房表妹,暮煙不敢出手太重,只好垂頭喪氣像個死貓似的被她拉扯到了游廊上。
“我不管!表哥說你會保護我,我要去明月樓!”蘇如姜鬆開她的手,開始耍大小姐脾氣。
“要不蒙個面吧!”暮煙見躲不過,急中生智,見蘇如姜搖頭,又趕緊道,“那要不……扮個男裝,少主不喜歡女人出去拋頭露面。”
她可不想在趙君堯面前露臉。
“行!”蘇如姜想了想,表示贊同。
明月樓就在瑞安京西門不遠處,看來那趙君堯是真的打算要走,今日是擺送別宴。
除了蕭策,京中貴胄還去了不少。
三樓月華殿中。
幾個舞姬正在跳着凄美的送別舞,殿中氣氛卻沒什麼離愁,一圈人各懷鬼胎地坐着。
“小王爺才剛來半個月,怎麼就要走?”京兆尹黃為舉杯敬向趙君堯。
鎮北王府是大周勢力最大的異姓王,趙君堯在趙家排名第十三,人稱趙君堯。
趙君堯行事乖張荒唐,名聲早就爛透了,可卻是趙家唯一的嫡子,穩坐小王爺之位。
“本小王與那清河公主無緣,既然無緣,多留無益。”趙君堯做出一副失戀的愁苦狀,飲了一口酒,目光掃過眾人,落在對面一位青衫公子身上。
如今大周雖然是四分五裂,鎮北王趙家、武清侯蕭家和越州蘇家三家鼎立,可大周皇室的嫡公主還是個香餑餑。
清河公主剛剛四歲,就已經被各大世家的公子搶破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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