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盞卿打開朋友圈,最新的一條消息就是陳嵐意小鳥依人的靠在江澈懷裡,笑的一臉甜蜜。
【從此以後,你我。】
她有些不死心的將照片點開,男人低頭看着着懷裡的女孩,俊朗的臉上掛着寵溺的笑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葉盞卿握着手機的手微微顫抖。
聊天框的文字刪刪減減,最後只敲下了一行字。
【婚約取消吧,江爺爺那邊我會去說。】
江澈回復很快,只有一個字,【好。】
葉盞卿熄滅手機,黑亮的屏幕折射出她面無表情的臉。
江澈對於這份口頭上的婚約一直沒放在心上,她是清楚地,只是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這麼乾脆。
乾脆的讓葉盞卿那份未宣於口的心情顯得可笑無比。
而工作還要繼續。
晚六點,葉盞卿從診室出來,剛準備回家,院長叫住她,讓她陪着去參加一項應酬。
“我去?”葉盞卿皺皺眉,應酬不是主任去嗎?怎麼落到她頭上了?
院長訕笑道:“是這樣的,你們主任請假了,其他的同事晚上都排滿了,現在就你還空缺……”
“這場應酬很重要,要是談下來了之後你們之前反饋的設備老化的問題都能直接解決掉了。”
葉盞卿心念一動,她是牙科的,作為這幾年新開設的部門,因為開設的匆忙,所以設備上還有一定程度跟不上標準。
要是能趁機換了一批,確實能解決很多技術問題。
於是她點點頭,同意了下來。
兩人打車出發,不多時就到了目的地。
T·light——榕市最大的紙醉金迷聲色犬馬的銷金窟。
院長陳德旺帶着她一路穿梭,從二樓酒吧上去,乘電梯到了跟投資方約定三樓的包廂。
陳德旺整了整衣襟,清清嗓子,叩動着門,“秦總,我是陳德旺,可以進嗎?”
沒多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來,“進。”
葉盞卿心念一動,總覺得這道聲音很耳熟。
下一秒,侍應生推開門,整個包廂的全貌映入眼帘,低調奢華的裝飾,包廂的燈光較為昏暗,牆上掛着一副巨大的壁畫,即使周遭環境昏暗,可大膽張揚色彩也無法隱藏。
而更讓葉盞卿震驚的,是那個沙發上的男人。
他一身黑色手工定製西裝包裹着健壯高大的身軀,大手燃起一支雪茄,紅色的火光在起伏的呼吸中明明滅滅,微弱的火光映照在他英拓的臉上,一雙鳳眼微眯,看上去充滿匪氣。
葉盞卿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誰。
秦捷。
江澈的小叔。
“坐。”
秦捷將雪茄摁滅,忽略掉陳德旺前屈準備問好的動作,對着身邊的人揮手,房間其他的人全部退出去。
陳德旺臉上笑意不改,拉着葉盞卿坐下,“盞卿,這位是秦總,秦總這位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牙科醫生……”
“我知道。”秦捷打斷他的話,他身軀微微後仰,靠在沙發上,淡淡開口:“葉盞卿,我的侄媳婦兒。”
不知道為什麼,葉盞卿總是感覺“侄媳婦”這幾個字從秦捷嘴裡說出來總是帶着一種戲謔的調侃意味。
陳德旺也沒有想到兩人居然有這麼一層淵源,當即喜不自勝。
“沒想到居然是一家人!”
秦捷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鳳眸淡淡的打量着葉盞卿。
葉盞卿被他略含嘲諷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我跟江澈取消婚約了,這次來也沒有想到合作方是秦總您,我來的路上也了解了合作的細節,希望秦總能給我個機會。”
秦捷眉頭微挑,端起桌面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他薄唇微微一曬,“我為什麼要給你這個機會?”
葉盞卿臉色僵住,再看陳德旺,始終笑着沒說話,眼角暗示性的掃到桌面上的酒杯。
她立即反應過來,拿起桌面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秦總不好意思,我不太懂規矩,先自罰三杯。”
三杯酒下肚,葉盞卿整個肚子頓時燒了起來。
秦捷饒有興趣的看着她,因為不慣飲酒,眼睛滲出淚花,俏臉浮上薄紅,更襯得她雙瞳剪水,唇紅齒白。
“秦總。”葉盞卿放下酒杯,對着他微微一笑。
帶着水音的聲音傳入耳朵,秦捷眸子一暗。
“德陽很需要這批設備,作為榕市最有潛力的一家醫院,我們擁有的醫生資源也是最好的,投資我們您不會吃虧的。”
秦捷靠在沙發上,修長的大手摩挲着杯壁,琥珀般的液體搖晃在水晶杯中,彩色的光線跟他身後的巨大油畫相得益彰。
“你平時也這麼說話嗎?”他冷不丁的問。
“什麼?”葉盞卿腦子一時間有些發矇。
秦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陳德旺笑着開口:“盞卿平時在醫院挺忙的,基本上沒怎麼看到她跟人交際過。”
秦捷嘴角微掀,看上去有幾分被取悅到的味道,“是嗎?”
葉盞卿腦子混混沌沌,有些不明所以兩人這番話的意思,杏眼微眯,突然想起了之前江澈跟她提過一嘴的關於秦捷公司的新風向。
“秦總,據我所知昇宇一直想進軍醫療行業,您的投資不僅對於我們來說是機會,對於您自己也是機會,德陽不會讓您失望的。”
葉盞卿伸出手。
秦捷掃了一眼女人蔥白嫩軟的手,鳳眸微沉。
“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男人粗糲的手掌覆上指尖,葉盞卿略微一怔,抽回手,站定一邊。
接下來就是一些東拉西拽的拉關係。
葉盞卿強撐着昏沉的腦袋坐到一邊,意識模糊。
秦捷眼睛微眯,放下酒杯噤了聲,陳德旺立刻見縫插針的買單。
從大門出來,迷迷濛蒙的雨絲拍在臉上。
葉盞卿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努力的提起精神。
陳德旺看着昏昏沉沉的葉盞卿有些難辦。
秦捷手指微碾,脫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我送她。”
邁巴赫副駕。
秦捷溫熱的呼吸撲灑在她的耳邊,葉盞卿身軀一震,“小叔……”
秦捷眼睛一眯,“別亂認親戚。”
葉盞卿呢喃:“之前有機會叫你小叔的。”
秦捷嗤笑一聲,幫她把安全帶系好,“可惜了,你現在沒機會了。”
葉盞卿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秦捷正靠在車窗打電話,寬廣的背影融在夜色中,優越的五官有一半匿於暗中,只留下好看的側臉輪廓。
她打量着四周的環境,是自己的公寓樓下,輕輕叩動車窗。
秦捷轉過頭看她,“其他的事明天再說,掛了。”
直到秦捷摁掉手機,葉盞卿才下了車。
他低下頭去看她,於是那張充滿攻擊性的臉就近距離的闖入眼帘。
“秦總,謝謝你送我回來。”
秦捷並沒回應她的道謝,看向對面小區不算明亮的環境,眉頭一挑,“上樓去。”
葉盞卿怔住,“秦總,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秦捷低頭看着她,半晌之後忽然嗤笑一聲,他靠近她:“我要是想對你做點什麼,你今天的不可能從我的車上下來。”
男人低沉性感的聲線在耳邊響起,葉盞卿耳廓直接染上紅雲。
“我沒亂想……”
秦捷輕嗤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葉盞卿摁下電梯,電梯門應聲關上,逼仄的空間內,男人高大的身軀跟女人嬌小的身形形成鮮明的對比。
兩人誰都沒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詭異的凝結,葉盞卿伸出手狀似不經意的搓了搓耳朵,脊背不自覺的挺直。
眼看着電梯到了二十八層,葉盞卿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下一秒,原本明亮的電梯暗了下來。
“怎麼回事?”葉盞卿下意識的就要去握身邊男人的衣袖,卻碰到一隻溫熱的大手。
“出故障了。”秦捷大步向前,摁下緊急聯繫按鈕,在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後,他轉頭看向角落雖然慌亂卻強裝鎮定的小女人。
葉盞卿也看向他,那雙帶着水光的杏眼即使在暗中也亮的嚇人,他濃眉微蹙,靠過去,“維修的馬上來。”
兩人一時間靠的很近,葉盞卿甚至能夠隔着布料感受到,他緊實有力的大腿輪廓所傳來的溫度,因為距離很近一時間他身上那股略顯苦澀的香也不停的往她鼻腔里鑽。
秦捷的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沒什麼好怕的。”
葉盞卿心一抖。
男人的手指帶着薄繭,手指修長,敲的時候更像是在摩挲,傳遞的是試探地信號。
她心裡的恐懼慢慢褪去,“我沒怕。”她動了動手,不着痕迹避過秦捷的手。
秦捷輕嗤。
物業的維修工作人員來的很快,一邊維修一邊道歉。
秦捷斜靠在牆上看着她,葉盞卿轉過臉面無表情的開口:“我要除了道歉之外的解決方案。”
最後協議的結果是,電梯停運,晚上趕工維修檢查電梯,這也就意味着,在此期間,電梯無法正常運營。
葉盞卿轉身看向秦捷,神色有些為難。
秦捷沒說話,挑着眉看着她。
幾分鐘後。
秦捷進到公寓,目光平淡的打量着房間。
葉盞卿遞給他一雙拖鞋,秦捷看過去,碼數很大,看上去像是一雙男士的拖鞋。
“我不穿別人的。”
葉盞卿當然理解這些有錢人的講究,再者秦捷要不是因為她也不至於回不去,只能耐着性子解釋:“不是別人的,買一送一得的。”她頓了頓又開口道:“新的。”
秦捷看了她一眼,選擇了相信。
葉盞卿轉身去收拾沙發,“我只有一個卧房,秦總你睡吧。”
“你先洗我先洗?”秦捷問。
葉盞卿收拾東西的手一抖,“您先洗吧。”
秦捷不置可否,轉身進了浴室,不多時水聲響起。
葉盞卿有些臉熱,這個架勢怎麼跟開房差不多。
浴室的空間不算大,秦捷幾乎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浴室裡面的內褲,白色蕾絲,小小巧巧的一件。
他嘴角扯了扯,不再去看。
水流從頭頂淌下,划過他俊朗的臉頰,接着順着垂下的髮絲沒入起伏的胸膛,墜落於地漾開絲絲漣漪。
簡單的洗漱過後,秦捷拿起掛壁上的浴巾,圍上出了浴室。
葉盞卿的動作很快,趁着秦捷洗澡的功夫,已經把卧房的床單被罩全部換了一遍。
整理枕頭的時候,不小心碰倒手機掉進床底的縫隙,葉盞卿當即放下枕頭彎腰去撿,可手機掉進的縫隙太深,她只能再次壓低身子。
秦捷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畫面,纖細的腰肢,圓潤的臀部,因為不停前探的動作,那圓潤的臀部微微晃動。
他的腦子立刻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剛在浴室看到的那條內褲,鳳眸漸深。
“你在幹嘛?”秦捷出聲,聲線略微沙啞。
葉盞卿嚇一跳,剛拾起的手機差點又掉了進去。
“撿手機。”葉盞卿撿起手機站直身子,總覺得有些火辣辣的尷尬。
可轉過頭看向秦捷的裝束,頓時一雙眼睛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他赤裸着上身,圍着她的浴巾,鴉羽色的髮絲垂在額頭,跟蜜色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精壯結實的胸肌下是輪廓清晰扎眼的腹肌,晶瑩水珠掛在勁腰之上,看上去充滿色意。
“好看嗎?”
葉盞卿被他這話問的一僵,再去看秦捷,頭頂的暖燈打在他俊朗的臉頰上,一雙鳳眸微斂,活像是剛從水裡爬出來的男妖精。
她鬼使神差的開口:“好看。”
秦捷喉結滾動,一時間感到口乾舌燥,“給我一杯水。”
葉盞卿將水遞給他,健壯的身軀近在遲尺,只要她稍稍一抬伸手,就能碰到男人緊實有力的胸膛,感受到那活色生香的肌體上所傳遞而來的溫度。
她低着頭不敢去看。
秦捷接過杯子,微狹的鳳眸定定的看着她。
“我……”
“篤篤……”
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葉盞卿接下來準備說的話,她轉到一邊摸到手機接通電話。
“盞卿,你現在忙嗎?”江澈的聲線讓葉盞卿長舒一口氣,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眼不遠處的男人,他還是之前那個姿勢,可鳳眸微斂,嘴角抿起,看上去有幾分不悅。
“我準備睡了,怎麼了?”
江澈那邊沉默了幾秒之後,略帶歉意的開口:“是這樣的,嵐意牙疼的厲害,想找你幫忙看看。”
葉盞卿嘴角扯了一下,語氣淡了些,“怎麼不去找其他的牙科醫生?”
“現在太晚了,我怕值班醫生不專業……”江澈欲言又止,“幫幫忙,盞卿。”
葉盞卿沉默兩秒,“我知道了。”
她掛掉電話,下一秒位置信息發了過來。
“江澈的心上人有事找你去插手?”
“心上人”這個字眼刺痛了葉盞卿,她熄掉手機,沒有回答,沉默的收拾能用上的工具。
秦捷站在她身後看着她,忽而輕嗤一聲,諷刺意味十足。
“秦總你先睡吧,我出發了。”她拎着包,轉身跟正在穿褲子的秦捷道別。
秦捷大手扣上皮帶,拿起襯衫,邊走邊穿,“我送你去。”
葉盞卿有些訝異,但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上了已經維修完成的電梯。
街道上寂寥無人,濛濛細雨在頭頂紛飛,葉盞卿在秦捷的安排下上了他的副駕。
雨絲拍在車窗上,路燈一點一點划過黝黑的車身,像是一道道流光眷戀輕撫。
葉盞卿臉朝看向車窗外,努力壓抑住跟秦捷獨處時的詭異氣氛。
秦捷斜睨了她一眼,手指在方向盤上碾了碾,也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一路到了江澈發的位置,是一家酒吧。
還沒來的時候她就在思考,一向喜靜的江澈怎麼會在這裡。
直到她看到坐在江澈身邊委屈巴巴盯着酒的陳嵐意才明白過來。
原來被偏愛的那個真的是特殊的。
特殊到能讓一個人改變多年的習性,努力去適應以往不能接受的環境。
她發白的指節握了握肩上的袋子,遂即隱藏好心緒,面無表情的走到兩人面前。
“什麼情況。”
江澈見她來,連忙推了推身邊的陳嵐意,陳嵐意撇了撇嘴:“牙疼,之前還沒事,就喝了酒之後就開始疼了。”說著她又去推江澈,“都怪你,不攔着我。”
“好好好,怪我怪我。”江澈眼角帶着寵溺的笑意,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盞卿你幫忙看看。”
葉盞卿平靜的點點頭,帶上一次性手套,從包里翻找出手電幫陳嵐意檢查。
“蛀牙,不算嚴重,飲食,衛生方面都注意一下。”
“不可能吧!我很講衛生的,盞卿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葉盞卿剛把手放下,陳嵐意就叫了起來。
她的聲線偏細,高聲震驚時的就會讓人感到有些尖銳,葉盞卿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一瞬間耳朵感到有些疼。
酒吧的聲響震天,這讓葉盞卿本身就疲乏的心情染上一層躁鬱。
不過她還沒說話,身邊的男人就開了口:“看完了嗎?看完就就走,吵死了。”
江澈順着聲音看過去,在這注意到在昏暗牆緣邊那個高大身影。
面色微微一怔,“小叔?你怎麼在這裡?”
秦捷從懷裡掏出火機,燃起一支煙,俊朗深邃的五官上刻滿了不耐,他沒有回答江澈的話,而是問向葉盞卿。
“看完沒有。”
葉盞卿脫掉一次性手套,“看完了。”
秦捷呼出一口煙,“走吧。”
“可是我的牙疼怎麼辦?”陳嵐意拉着江澈的衣袖撇嘴。
秦捷冷嗤一聲,語氣寡淡,說出的話卻尖銳刺耳:“牙疼找醫生,她又不是你媽,大半夜的誰有心情管你。”
“阿澈……”
陳嵐意扯動江澈的衣袖,眼眶泛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江澈將她攬進懷裡,眉頭輕皺,“小叔,嵐意不是那個意思。”
秦捷鳳眸微闔,手指抖落煙灰。
“牙疼。”陳嵐意嘟囔着。
江澈看向一旁的葉盞卿,“盞卿……”
“我累了。”葉盞卿拎起沙發上的袋子,轉身面對秦捷:“麻煩秦總再送我一次吧。”
秦捷嗯一聲,碾滅香煙,“走吧。”
“盞卿……”
“江澈。”葉盞卿轉過身,眼神平靜的看向他:“我累了。”
江澈對上葉盞卿那雙平靜的眼,拜託的話也卡在喉嚨里。
葉盞卿也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徑直轉身離開,秦捷抬起眼角,輕飄飄的瞥了一眼江澈,眼底閃過一絲似有若無的嘲弄,抬起步子追上身後的人。
江澈看着葉盞卿離開的背影,卻也只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去醫院看看牙吧。”
陳嵐意扯了扯江澈的袖子,繼而望向葉盞卿的離開的方向,用撒嬌的語氣問道:“好吧,不過盞卿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江澈眉心微皺,將陳嵐意的手攛進手心,“沒有,盞卿就是這樣的性格。”
陳嵐意撇撇嘴,沒再說什麼。
街道上。
雨勢漸無,本就寂靜的夜色下只剩車輪滑過濕漉漉的地面,帶動一串水音,還有面頰上徐徐拂過的冷風。
葉盞卿靠在車窗上,藉著反光鏡去偷偷打量着秦捷。
他面無表情的駕車,掌控着方向盤的大手青筋虯起,顯得十分有力,濃眉之下的鼻子很挺拔,側臉看過去的時候尤其好看。
說起來她跟江澈這位小叔並沒有過過多的接觸,算起來也不過寥寥三次,一次是她在江爺爺的主持下跟江澈“訂婚”的時候,另一次是在一年前她出車禍的時候,最後一次也就是今天了。
“到了。”
秦捷開口,低沉的嗓音猛地讓葉盞卿回神,轉過頭對上秦捷那雙略帶戲謔的眼,她的臉兀自發燙。
壓下心頭的窘色,葉盞卿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秦總,今天多謝你了,改天請你吃飯。”
“周二。”
“啊?”葉盞卿詫異的看向他。
秦捷慢悠悠的朝她看過去,手掌摩挲着方向盤,“周二我有時間,到時候請我吃。”
翌日,葉盞卿剛從公交車下來,就看到醫院門口堵了好幾輛貨車,院長陳德旺站在一邊指揮着叉車司機下貨。
見到她來,陳德旺立馬高聲招呼着她,一臉喜色,“小葉,這邊!”
葉盞卿小心避讓着貨物,走到陳德旺身邊,看着貨箱上【晟宇科技】幾個字,心念一動,看來是秦捷那邊的設備到了。
“院長。”葉盞卿點頭跟陳德旺打招呼。
陳德旺看着她笑的一臉喜不自勝,手掌小心地拍着貨箱,感嘆道:“都是市面上最新款的!”
葉盞卿看着這些設備,也是心頭一動,對於她們這些常年要跟醫療設備打交道的人來說,一台好的設備跟左右手一樣重要,嘴角也不自覺掛上些笑容。
陳德旺看了她一眼,從懷裡掏出個信封遞給她,看上去足有一指厚,葉盞卿瞬間頭都大了,當即就要拒絕,陳德旺一把攔住她。
“小葉,晟宇這批無償捐贈的設備對於醫院來說太重要了,你居功至偉,拿着,拒絕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葉盞卿詫異的看向他,“不是合作嗎?怎麼變捐贈了?”
“原本是定的合作,不知道為什麼後面改成了捐贈,這其中的恐怕是看在看了小葉你的面子了。”
葉盞卿握着信封,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捷看她的面子?她有這麼大的面子嗎?恐怕是看在江家的面子上吧。
陳德旺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繼續招呼叉車卸貨,葉盞卿眉頭輕蹙,心下決定找個機會當面感謝秦捷的照拂,將信封慢慢放進包里,進了更衣間換上無塵服。
從更衣間出來,在診室門口,主任劉世芳拉着其他幾個科室的醫生笑着叫住她。
“院長還真是看好葉醫生啊,不過年不過節的就發紅包,葉醫生見者有份吧。”
葉盞卿腳步頓住,看向劉世芳那張調侃的臉,她淡笑道:“主任還是眼尖,要是昨天晚上主任沒請假,說不定這份紅包就是主任的了。”
劉世芳笑笑:“瞧你小葉這話說的,就算我跟着院長去了,也談不下來這批無償捐贈的設備啊,還得是小葉你,年輕,漂亮。”
“我就不行咯,老了老了。”
葉盞卿對上幾人內涵的眼神,神情微斂,剛準備說話的時,卻看見劉世芳身後的江澈攬着陳嵐意突兀的出現在走道上。
“盞卿,怎麼了?”
江澈問的是葉盞卿,看向的卻是劉世芳。
他到底是出身在極具底蘊的豪門世家,光是站在那兒,不俗的皮相,再加上一身芝蘭玉樹的氣度就讓人生不起輕視的心來。
劉世芳眼神卻有意無意的打量着幾人,她也是個會看眼色的人,雖然針對葉盞卿,卻也看得出來眼前的青年扮演的是保護者,朝着葉盞卿笑笑,打着哈哈帶着自己的姐妹團走開。
葉盞卿察覺到劉世芳看戲的眼神,再對上陳嵐意那張與世無爭的笑臉,心裡沒由得升起一絲煩躁,“同事間聊天罷了,你怎麼在這兒?”
江澈看了一眼拉幫結派離開的劉世芳,眉頭微蹙,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輕拍了拍陳嵐意的手,陳嵐意乖巧一笑,將空間騰給兩人。
“我陪嵐意來拿葯,不過更主要的是,爺爺準備了一場家宴,讓我邀請你。”江澈頓了頓,“我正好準備在家宴上跟爺爺說取消婚約的事。”
“是嗎?”
江澈的話像是一根根細密的針迅猛的扎進她的心裡。
她還是太傻了。
以為自己多拖一天,再拖一天,不去跟江爺爺提解除婚約,江澈就會在名義上多屬於自己一天。可他卻先她一步,提出解除婚約,為的不過是,給陳嵐意一個光亮的名分。
葉盞卿喉嚨發緊,手指不自覺的蜷縮,“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江澈張了張嘴,對上她那張沉靜的臉,最終淡笑着,“好。”
晚六點。
葉盞卿乘坐着江老爺子派來的車,到了江家老宅。
剛下車,就見一個身形瘦削卻神情矍鑠的老人拄着拐杖大步朝着她走來。
葉盞卿害怕老人磕碰到,連忙上前扶住老人,“江爺爺。”
老爺子一把抓住她的手,笑罵道:“可算來了,這麼久都不來看爺爺,真沒良心。”
葉盞卿素來沉靜的臉上此時也帶着點笑意,順勢攙過老人,將他扶的更加穩當,“江爺爺就知道調侃我,快進屋,外面風大。”
在場的人並不多,正如江澈所說是場家宴,來的人都是葉盞卿認識的,一一打過招呼之後,葉盞卿在管家老先生的指引下,朝着茶室的方向走去。
茶室過道外,燈光並不亮眼,迎面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她微微一愣。
“小叔。”
葉盞卿主動打了聲招呼。
江家重禮,現在她還沒徹底跟江澈解除婚約,這聲小叔還是該叫的。
寬敞的過道里,男人身着一身黑色長款風衣,面容剛毅,他身形頎長,足足比葉盞卿高出兩個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對面的小女人,面對着對方的問候不咸不淡的回應了一聲。
管家對着秦捷恭敬問好之後,轉身對着葉盞卿微笑示意“葉小姐,請。”
葉盞卿對着秦捷點頭,轉身進了茶室。
秦捷則是掃了一眼她的身影,接着轉身上了江澈的書房。
剛進書房,江澈立馬放下手裡的動作,招呼着秦捷上座,喚來傭人上茶。
“小叔剛碰到盞卿了?”
秦捷撥弄着茶麵,鳳眸輕掀,隨意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江澈輕笑,並沒在意秦捷的態度,沉吟片刻之後才對着秦捷講出自己的目的:“小叔,我爺爺這場家宴為的是我跟盞卿的婚事,侄兒請您過來,主要是想讓您幫幫侄兒……我對盞卿……並沒有多餘的想法。”
江澈對着秦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秦捷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這位外人盛讚的江家少掌門,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就已經將旗下的生意經營的如日中天。
在江家幾近嚴苛的家教之下,有朝一日做出忤逆祖父的意願之事,哪怕知道自己會受到責罰,卻還是堅持一條路走到黑。
秦捷手指輕叩桌面,定定的看着對面的青年,半晌之後才淡淡的開口。
“江澈。”
“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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