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玄怪故事——李擢投胎

2022年10月20日20:20:32 故事 1568

唐代德宗年間，隴西有一個叫做李沈的人。他的父親曾經在朱泚手下做事，後來朱泚起兵造反，失敗被殺，李沈見機不妙，僥倖逃脫。後來戰亂之後，唐德宗大赦天下，李沈這才敢公開露面。他將家產全都施捨給洛陽城北的惠林寺，本人也寄居在廟中，每天讀讀書，彈彈琴，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李沈很有才學，許多貴族子弟也都願意與他交往。清河崔家的崔群，以及堂弟進士崔於，對李沈都十分敬重，在李沈那裡以學生自居。其他與李沈往來的人，身份也都很不一般。其中與李沈關係最好，可以稱得上刎頸之交的是一個叫作李擢的人。

元和十三年秋天，李擢突然來見李沈，對他提了一個要求：“我有事要去河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兄長能否坐船送我一程？”李沈也捨不得李擢，想着他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於是就登上李擢的船。送了一段，兩個人原定在前面道別，可是李擢卻還有些不舍：“你我兄弟的情份，送到這裡怎麼行呢？”李沈於是又繼續回到船上，又送了一程。等到了要分別時，兩人又依依不捨，竟然又繼續坐船同行。就這樣，李沈一直將李擢送到了河時濉陽。

這時，天色漸晚，李擢收拾行李下了船，向船老大道謝離去，與李沈兩個人一起上了岸。兩個人在月下散步，李擢忽然對李沈說道：“與兄長相處日久，兄長可知道我是什麼人？”李沈覺得有些奇怪，不假思索地答道：“你是一個博學善辯的讀書人。”李擢笑着搖頭：“兄長說錯了，我其實是冥間的一個小官，擔任洛州都督，已經任職多年了。因為陰間的公事，都不是在白天辦理，所以我才有時間與兄長一同遊玩交往。上天命令我投胎轉世，我不得不離開陰間，我已經投胎在母親腹中，到現在已經有五年時間了。之所以請兄長與我一道，是因為有事情想要託付。”

李沈聽了，很是意外，好在他與李擢交往密切，倒也並不害怕，只是驚奇地問道：“你打算讓我做什麼？”李擢說道：“我這一生，也並沒有別的成就，除了這副軀殼之外，還有不少才藝本領。投胎之後，必然記不起前生，希望兄長能提醒我，幫我記起前世才學，這樣我就更容易獲取榮華富貴。我已經在母親腹中有五年孕期，家裡人都覺得太不正常，祈神祝佛，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就是想讓我儘早降生。可是我如果沒有去投胎，神佛也無可奈何。兄長可以去這一家，用硃筆寫一個‘產’字讓孕婦吞服下去，我就會出世了。”

“家人必定奉送一些財物，作為酬謝。兄長離去之後，等過了三年，再來這家看我。家裡人如果問你，你就說：‘主人家的這個孩子當初懷孕五年沒有出生，是我寫了一個字讓孕婦吞服下去，這才出世的，這個孩子與眾不同，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我特地來看看他，所以專程上門。’然後你就抱着我與我同住一晚，到了夜深人靜之際，悄悄呼喚：‘李擢，你還記得我嗎？’小孩子也許會哭，哭的時候你就用手拍打他，再三這樣呼喚幾次，我就會醒悟過來。兄長再告訴我當初在洛州居住的地方和游宴的場所，我自然就會徹底明白，前生的才藝能力也就不會失落，我的這一生，也必然會享受榮華富貴。”

頓了頓，李擢又對李沈說道：“此後幾年，兄長會更加出名，名聲遠揚，再過不久會有人請你做大官。兄長千萬不能去，做了這個官就不能長壽。濉陽城北外三十里有個小胡村，村中有一家位於大道旁邊，那就是我投胎的地方。”說完，李擢哭着拜別李沈。

第二天，李沈一路尋訪，果然找到了那個小胡村，他來到路邊的那家，敲門請求暫歇一會兒。開門的是一位八十來歲的老翁，拄着拐杖，請李沈進來。李沈坐下來，見老翁面帶憂色，就問老翁是怎麼回事。老翁嘆了一口氣，說道：“家裡的孫媳已經懷孕五年了，用盡了各種辦法，就是不見小兒降生。”

李沈便按照李擢教他的話，對老翁說道：“我當初學過一些道術，精通咒符，那些久孕不產的癥狀，我還是有些辦法的。”老翁大喜，連忙讓人把孕婦叫過來，李沈給她診了一下脈，瞭然地說道：“這懷的是個男胎，孩子聰明智慧，有非常之才，所以沒有按正常出生的月份降生。”

老翁請李沈施法，讓小孩子出生。李沈讓人準備好新生兒接生的用具，讓孕婦躺在床上，然後他提起硃筆，像一個很有經驗的巫師道士那樣，架式十足，寫了一個“產”字讓孕婦服下。不一會兒，孕婦就有了反應，生下一個男孩子。老翁喜出望外，送了李沈三十匹絹作為酬謝，李沈也不推薦，理所當然地收了下來，並且對老翁說道：“這孩子不同尋常，我過三年之後再來相看。”

三年之後，李沈如期而至，來到這家。“你家的孩子是當年我施法降生的，現在他已經三歲了，我今天晚上陪他住一晚，好好給這孩子看看相。”那位老翁當即答應下來，等到深夜無人的時候，李沈抱着孩子，輕聲呼喚：“李擢，你還認識我嗎？”小孩子不回答，反而大聲啼哭起來。李沈輕輕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又問了一遍，這樣重複了三四次，小孩子忽然開口說話了：“李兄，你果然沒有失約，來到這裡了！”李沈又對他說起洛州的那些往事，小孩子大笑了起來：“李擢已經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