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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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林裴朝着主桌上看去，女人正貼心地為林培民整理領帶。
她保養得很好，眉眼之間看不出來有將近四十歲的年紀。
穿着一身的正紅旗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什麼正經原配夫人。
周漁膽戰心驚地看了眼會場，心道：今天這架勢，要是真的撕起來，明天一準兒上頭條。
反正林家也是娛樂板塊的常客了。
林裴解開西裝外套的紐扣，進門的時候臉上依舊保持得體的微笑。
今天是競標慶祝會，所以主角一定是他。
旁人再怎麼樣也蓋不過他的風頭。
前半場相安無事，正當周漁鬆了口氣的時候。
同為主桌上的林培民忽然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走向會場中央的檯子。
主持人看了一眼台本，有些慌張，低聲提醒道：“林總，您發言的時間段在後頭呢，再稍等一會兒吧。”
他接過話筒，緩聲道：“我就隨便說兩句。”
林裴微微皺了皺眉，他心中大概也意識到這個隨便說兩句一定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他爹一上台，開口就說自己年紀大了心力不足，希望接下來霖城集團的接班人能夠好好接下這副擔子。
“我年前就已經立下遺囑，百年之後這幅家業留給兒子。”
林培民忽然一笑，轉過頭來看向台下的林裴。
他們父子倆太像了，這些年內鬥甚至連招法和路數都一模一樣。
因為父親的牽制，他一直不能在大項目上展開手腳。
而林培民同樣也清楚，自己到底是老了，一旦從高位上退下來，他的情人和孩子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在今天這個節骨眼上，他竟然當眾向大眾宣布要將手上的股權稀釋成三份，作為遺產公證的形式，自己死後交給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殺人誅心，莫過於此。
這樣的場合和地點，等於是狠狠打了兒子一巴掌。
2
林裴握着椅子的把手，努力使自己看起來平靜些。
底下的賓客也是一片嘩然，人還沒死就做了遺囑公證，這是有多防著兒子？
周漁看向主桌的方向，那女人面含笑意，靜靜地抿了一口香檳，聽說她給林培民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小三，無名無份地跟在他身邊。
總算是蟄伏多年，一朝如願了。
倏然，周漁看見林裴緩緩解開襯衫袖口的紐扣，然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想也沒想，就貓着腰撲過去。
整個會場架設了八台機位，他今天要是真的動了手，後果不堪設想。
“你幹什麼？”
“老闆，你可千萬別衝動了。”
他無奈道：“起開，我要去廁所。”
周漁尷尬地鬆開手，訕訕道：“那你早去早回。”
不愧是干大事的人，這種場面還能穩得住。
3
整個晚會在林培民發言之後，氣氛到達了高潮，眾人都明白霖城內部即將迎來一場大洗牌。
大老闆的股份稀釋成三份，就意味着董事會又被劃分出來了三個小股東。
局勢瞬間就從平衡對弈變成了一超多強。
周漁看了眼老陳，悄聲問道：“現在怎麼辦？”
老陳無奈道：“我也不知道，你通知一下酒店，提前結束晚會。”
她走出宴會廳，老遠就看見林裴站在走廊的盡頭抽煙。
他單手挽着西裝外套，站在朦朧夜色中顯得格外落寞，雙指之間的煙頭明滅，煙塵又很快消散在冷風中。
說不在意是假的。
林裴在母親去世後的那幾年裡，一直在等父親的一句道歉。
只是很可惜，他們的性格都太像了，寧死也不肯認錯。
直到今天這場晚宴，才徹徹底底將父子倆之間的平衡格局撕裂。
他吸了口煙，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那頭很快響起一聲“你好”。
齊瀟等了很久都沒聽到聲音，正準備掛的時候，忽然聽見那頭傳來一道疲憊的聲音。
“阿瀟。”
她楞在原地，試探性地問了句：“林裴？”
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林裴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大約是物是人非，再難從頭了。
他忽然覺得沒意思，換了一副開玩笑似的口吻道：“抱歉啊，撥錯號碼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4
林裴收拾好心情，轉身回到宴會廳，正好看見周漁正在和經理交涉，提前半個小時結束晚會。
她比划了一下，道：“九點鐘，準時切進散場音樂，到時候麻煩你們的工作人員利索一點清場。”
經理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就這一瞬間，林裴忽然覺得有些荒唐，其實從始至終周漁都不像任何人。
她是她自己，永遠只能是她自己。
他承認，一開始留下這個姑娘純粹是因為她和齊瀟長得很像，尤其是那一雙雲深霧繞的眼睛，讓他格外恍惚。
可是此刻他才忽然意識到，齊瀟那雙眼睛裡透的是迷離和嫵媚，而周漁，是實打實的迷糊和蠢。
她們一點都不像。
周漁見林裴回來，悄摸塞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給他，低聲道：“吃點甜的吧，心情會變好。”
“拿走，不吃。”
正當她收回手的時候，林裴忽然又接了過去。
“算了，勉強收下了。”
晚宴已經接近了尾聲，賓客們也道是好戲散場，識相地離開了。
林裴坐在位置上，倒了杯酒，仰頭一口喝盡。
老陳站在一旁沒說話，只是默默將酒拿遠了。
“你送周漁回去吧，我一會兒自己打車走。”
“不用了，小林總，我男朋友一會兒來接我。”
聽到這話，林裴有些不自在起來，悶聲道：“那你趕緊走，別在我眼前晃悠了。”
周漁從包里翻出一盒薄荷糖，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道：“你喝了酒嗓子不舒服，吃點這個糖壓一壓。”
說完就離開了。
梁霄等在酒店樓下等了十五分鐘，看見周漁下來，登時不耐煩道：“不是說好一會兒嗎？怎麼這麼久？”
她連忙哄道：“耽誤了一小會兒，別生氣嘛。”
他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剛才導師說的話。
5
“聽說你那個女朋友在霖城集團總裁辦？”
鄭老頭明顯是已經調查過周漁的身世，也知道她是林裴的助理。
梁霄有些不安，停了好久才道：“教授，我會儘快和她分手的。”
鄭老頭笑了笑，道：“我倒不是來勸你分手的，只是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這一次檢察院能夠這麼快提起公訴，是因為手裡有了關鍵性的證據，而這份證據的出處是霖城的小林總。”
“你女朋友既然在他身邊工作，多多少少也能打聽得到些許內部消息吧？”
梁霄頓時不安起來，猶豫道：“這不好吧，周漁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我不想利用她。”
鄭老頭看了眼手上的資料，緩聲道：“梁霄，人生最重要的也就這麼幾步，一旦走過了頭就沒有回頭路了，把握眼下的機會才是最要緊的事情，既然你遲早都要和她分手，不如在分手前套點有用的消息出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到底是象牙塔里出來的學生，心思不夠沉，耳根子又軟。
這樣的人到哪兒都是一把軟刀子。
該鋒利的時候不亮刃口，該收斂光芒的時候又莽進。
鄭老頭拍了拍梁霄的肩膀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具體怎麼做全看你自己。”
很顯然，梁霄是動了心思的。
否則他不會在今天這麼晚了還來酒店接周漁。
兩人在世紀廣場逛了逛，周漁看出他有心事，問道：“怎麼了？是找工作不順心嗎？”
他搖了搖頭，忽然停住了腳步。
“阿漁，你能幫我個忙嗎？就一個小忙。”
“什麼忙？”
“我...我最近接觸了一個非常棘手的案子，需要一點資料。”
周漁疑惑地看着他。
“可是我也不懂法，怎麼幫你啊？”
梁霄撇過臉，狠了狠心道：“你能不能幫我查查你們老闆這三個月的私人行程，尤其是和醫療人員相關的接觸。”
周漁警惕起來，狐疑道：“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麼？這個案子和小林總有關嗎？”
她的腦子轉得飛快，還沒等梁霄開口，周漁就腦補了前因後果的劇情。
“是不是我們小林總和哪個女明星又鬧出了不可描述的緋聞，然後對方懷孕了，想要母憑子貴上位，但是因為洽談不成，所以找了律師打官司？現在對方想方設法想要證明肚子里的孩子是林裴的，所以迫切地想知道他和醫療相關的行程。”
有理有據，無可反駁。
梁霄的話卡在喉嚨里，好半天才說了句：“不是的。”
但是周漁已經入戲太深，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我知道你們律師都簽了協議，不能亂傳當事人的信息，你就悄悄告訴我那個女明星是誰？或者告訴我首字母，我可以猜。”
不愧是常年混跡於微博貼吧的資深吃瓜群眾。
周漁的腦子甚至已經開始自動列了一份名單。
這消息要是爆出去，明天的熱搜標題她都想好了。
話被打斷，梁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只能順着她的意思，道：“就當是這樣，你能幫我注意一下林裴的行程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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