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貞觀年間,柳下縣有一個醫館,裡面的坐堂的郎中名叫劉守仁,此人醫術高明,不少疑難雜症到他這裡都可以藥到病除,不光醫術了得,心地還非常善良。
這天晚上,戌時已過天色已經大黑,醫館外面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此時應該不會再有病人上門,劉守仁便將門板放下鎖好大門,準備上炕睡覺,豈料剛一躺下就聽見有人咚咚咚地在敲門板。
怎麼晚了還有人上門尋醫,一定是有急診耽誤不得,劉守仁立馬下炕披上衣服就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大窯村的馬老三。
馬老三見開門的是劉守仁便着急地說道:“劉先生,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晚上剛要睡覺的時候,肚子就突然疼了起來,疼的那家那口子在炕上直打滾,我請村裡的郎中看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所以才來麻煩先生,希望先生可以跑一趟給看看,我怕在這麼疼下去,會疼死我那可憐的老伴呀!”
要說這馬老三,劉守仁是知道的,因為最近他家連連出事前段時間兒媳婦難產死了,兒子也因為受不了亡妻的刺激變得神經不太正常,整日里瘋瘋癲癲的,好端端的一個家一下子就變得支離破碎,如今她老伴兒也這樣,劉守仁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二話不說轉身回屋背上藥箱,就讓馬老三在前面帶路。
劉守仁來到馬老三家,只見他的老伴兒王氏安安靜靜地躺在炕上,並不像馬老三先前說的那樣疼痛難忍的樣子,給他的王氏把過脈後,發現她的脈象沒有一點問題,很健康。
馬老三不可思議地說道:“我離開的時候,她還疼得直叫喚,怎麼可能說好就好了呀!”劉守仁說道:“但是從脈象上看她的確沒有任何問題。”這時王氏從炕上坐起來,摸着腦門說道:“說來也是奇怪,剛才我的肚子還疼得要命,可就在你們剛進院子,我的肚子就突然不疼了。”
劉守仁起身,在屋內轉了一圈,神情嚴肅地說道:“馬大哥,你們家好像招惹上不幹凈的東西了。”
馬老三和王氏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身體都有些輕微的發抖,馬老三急忙問道:“劉先生,到底是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呀?”
劉守仁沉思了一會說道:“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明天你們最好還是找個道士來幫你們看看吧!畢竟這種事還是要找專業的人來處理比較好,而且宜早不宜遲,盡量要快點解決。”
其實劉守仁不僅僅只會看病抓藥,他年輕的時候救過一個老道士,老道士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就傳授交給他一些卜卦,驅邪的技能。只不過這些技能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展露,驅邪抓鬼的技能更是很少使用。因為在他眼裡,鬼也好,妖也罷,其實和人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挺不容易的,所以除了特殊情況以外,他是絕對不會去為難那些東西的。
其實就在剛才,劉守仁在給王氏把脈的時候,就看到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大肚子女鬼站在她的身邊。那個女鬼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王氏看,劉守仁消消地對着女鬼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離開這裡。
那個女鬼對劉守仁說道:“先生請您放心,我沒有想過要害她,只不過是懲罰她一下而已,如果我要想害她,她早就死了好幾回了。”說完,對着他施了一個禮,就轉身離開了馬老三的家。
當然剛才的那個女鬼只有劉守仁自己可以看見,她說的那些話也只有劉守仁一個人可以聽見。
劉守仁目送女鬼離開後,擔心她還會再回來禍害馬老三他們,就讓馬老三從灶台下面掏出來一碗草木灰,緊接着從藥箱裡面取出一包銀針,又從裡面抽出一根對準中指直接就扎了下去,隨後擠出幾滴中指血滴在那碗草木灰中,然後口中喃喃自語一番,好像是在念着某種經文。
將一切都做完後,劉守仁讓馬老三將裝有草木灰的碗放到大門門檻的正中間,並且囑咐他們天亮之前千萬不要將碗取下來。
剛才劉守仁所做的一切,都將馬老三夫婦看傻了,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劉先生不光醫術高超,居然還有這等本事,他們連忙詢問那個碗有放到那裡有何用處,劉守仁淡淡地說道:“這個可以阻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進來,但這個只是治標不治本,你們還是儘快找個道士來吧。”
劉守仁臨走之時又向他們囑咐了一遍,那個碗天亮之前千萬不要取下來。囑咐完後這才挎上藥箱離開。馬老三見怎麼晚了,說什麼也要送他回去。可是劉守仁害怕萬一那個女鬼在路上對馬老三不利可怎麼辦,於是他就沒有同意。
離開馬老三家後,劉守仁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往回趕路。大約走了半個時辰,他看到前面不遠處是一片亂葬崗,傳過亂葬崗有一條小路,走那條小路少走好幾里路。
很久以前,那個地方其實不是亂葬崗,而是一間寺廟,據老人們說哪裡的香火曾經可是非常旺盛的,只是後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一天夜裡寺廟突然着起了大火,那場大火燒死了很多和尚,只有少數幾名和尚逃了出來。從那之後這個地方就變成了亂葬崗,那些乞丐、上弔死的、被砍頭,總之那些死後無人埋的,進不了祖墳的,就會被統統埋到了這裡。附近的百姓都嫌這裡陰森恐怖,平時就算是大白天都沒有人願意從這裡走。
可是劉守仁卻不害怕,只見他昂首挺胸大步前行,因為他認為自己一不愧對天地,二不愧對良心,就算是從百鬼中走過也沒什麼好怕的,再說要是真的碰上個不講道理的惡鬼,自己也能對付的了。
當他走到亂葬崗的時候,原本被烏雲遮掩的月亮忽然露出了半個腦袋,皎白的月光下一個個孤零零的墳頭出現在劉守仁的眼前。此時正是秋季,夜晚的風將雜草吹得瑟瑟作響,遠處樹上的幾隻貓頭鷹爭先恐後地叫着,凄慘的叫聲令人不寒而慄。
就在這個時候,劉守仁看到前面不遠處的路中間站着一個女人,女人身穿一身白衣,長長的頭髮在風中亂舞。劉守仁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碰上鬼擋道了,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從藥箱中取出一根銀針,悄悄地握在手中,心中暗想,只要她敢亂來,就別怪自己手下無情!
劉守仁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繼續往前走着,走到女人跟前一看,道路中間的那個女人居然就是剛剛從馬老三家離開的那個女鬼。
他以為女鬼是來找他麻煩的,沒好氣地說道:“好你個孽障,剛才在馬老三家我好心放你一馬,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還敢跑出來擋我去路?你要是再不讓開,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永世不得超生?”說著將手中的銀針亮了出來。
沒想到那個女鬼居然向他跪了下來,只見她雙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說道:“劉先生,今日妾身在此等候您並沒有惡意,只是想求先生幫妾身一個忙?”
劉守仁好奇地問道:“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
女鬼面露羞澀地說道:“妾身想請先生幫我把肚子裡面的孩子生下來,我都快疼死了!”
劉守仁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劉某隻會給人接生,從來沒有幫鬼接生過,你最好還是另請高人,恕在下無能為力。”
女鬼一聽對着他就是連連磕頭,苦苦哀求道:“先生,您就發發慈悲救救我吧!自從我死後,每日都要忍受腹中胎兒給我帶來的痛苦,可是每次都無法將孩子生下來,我是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出此下策在這裡攔您,我是真的受不了了。”
劉守仁見狀連忙將女鬼攙扶起來,他見女鬼說的非常誠懇也不忍心在拒絕,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他將隨身攜帶的藥箱打開,從裡面取出幾根銀針,就見他手起針落照着女鬼身上的幾處穴位紮下。沒想到剛才所用的方法還真的管用,不一會兒,那個女鬼就真的將腹中的胎兒生了下來,當然,女鬼產下的嬰兒也是一個死嬰。
女鬼產下死嬰之後,劉守仁談談地說道:“你的忙我已經幫完了,現在你趕緊離開吧!以後千萬不要再出來傷害別人了,尤其是馬老三那二口子,他們家最近連遭不幸,兒媳婦因為難產死了,兒子也因此瘋了。就算他們那裡地罪過你,也請看在我幫助過你的份上,以後不要再找他們麻煩了,行嗎?”
只見那女鬼站起身,將死嬰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對着劉守仁說了一聲“我答應你。”,說完頭也不回地抱着死嬰鑽進了旁邊的一處孤墳之中。
劉守仁見女鬼已經離開,便將銀針擦拭乾凈收回到藥箱中,然後又看了看那座孤墳後便挎上藥箱回家去了。
第二天剛剛吃過早飯,馬老三夫婦就來到藥鋪,說是要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向他道謝,昨天晚上讓他白跑一趟,心裏面過意不去,所以一大早就帶着禮品過來道謝。
幾人一陣寒暄之後,馬老三夫婦便打算要起身離開,可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王氏突然看到劉守仁的那個隨身藥箱的背帶上面掛着一根白玉發簪,只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連忙上前一把將發簪取下,經過仔細打量之後,問向劉守仁:“劉先生,這根發簪你是從哪裡得到的?”
劉守仁從來沒有見過這根發簪,突然被怎麼一問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過了好一會才說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去你們家的時候還沒有呢?從你們家回來後我就將藥箱放到了桌上,直到現在為止我還都沒有動過它呢。怎麼了,這根發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還是你們見過這根發簪?”
馬老三嘆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這根發簪乃是我那死去的兒媳婦的,我記得很清楚,當初這根發簪就是她陪葬品中的一件。”
劉守仁聽後心中一驚,難道昨天晚上自己遇見的那個女鬼就是馬老三家的兒媳婦?他有些敢不相信,天下哪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呀!他連忙讓馬老三描述一下他家兒媳婦生前的相貌特徵。
馬老三也沒多想,就仔仔細細地將兒媳婦的相貌特點說了一遍,根據馬老三的描述,劉守仁可以非常地肯定,昨天晚上他遇見的那個女鬼就是馬老三的家兒媳婦。
他讓馬老三夫婦重新坐下,然後向他們講述了昨天晚上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為他們兒媳婦接生的事情。王氏聽完嚇得臉色煞白,渾身上下抖如篩糠,如果不是馬老三扶着早就癱軟到地上了,只見王氏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道:“都是我都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死,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你!”
劉守仁滿臉疑惑地看着王氏,她的兒媳婦不是因為難產死的嗎?怎麼就變成她害死的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嗎?他帶着疑問看向馬老三,馬老三輕嘆一聲,將實情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原來,王氏對他們的這個兒媳婦看不順眼,自打兒媳婦進門後,她就變着法去刁難和折磨兒媳婦。儘管兒媳婦對她百依百順,將家裡家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可她還是沒有給過兒媳婦一個好臉色。
過門沒過多久她兒媳婦就懷孕了,本以為她會因為兒媳婦懷孕後會改變一些態度,可誰承想,她的態度非但沒有任何收斂,反而變得更加的變本加厲,天天對著兒媳婦指桑罵槐。可兒媳婦卻從來沒有和她計較過,依舊每天挺着大肚子盡心儘力地伺候着公婆。
直到兒媳婦懷孕的第九個月頭上的那天晚上,馬老三夫婦剛躺下準備睡覺,就聽見兒媳婦那屋傳來一聲痛苦的大叫聲。馬老三連忙翻身下炕,披上衣服就要去看看,不料卻被王氏一把給拽住了。王氏拉着一張黑臉說道:“大晚上的,你一個公公往兒媳婦屋子裡面跑合適嗎?你個老不正經的東西。”
馬老三被王氏怎麼一說,老臉頓時被羞得通紅,囁嚅着說道:“咱家兒子外出打工不在家,剛才兒媳婦大叫一聲會不會是要生了呀?如果真是沒人管可是不行的呀?
王氏兇巴巴地說道:“誰告訴你她要生了,這才第九個月,離孩子出生還差一個月呢,我看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變着法想往兒媳婦屋裡鑽。”馬老三被王氏說得滿臉通紅,無奈之下只好繼續躺下睡覺。
第二天早上,馬老三見兒媳婦沒有像平常那樣起來做早飯。忽然他想起昨天晚上兒媳婦屋裡傳出來的叫聲,心中頓時感到有些不安,他連忙來到兒媳婦屋外敲門,可是敲了半天門裡面卻沒有一點動靜,他心知大事不妙,連忙將門撞開,發現兒媳婦躺在地上,下身還有一大片血跡,他哆哆嗦嗦地上前摸了摸兒媳婦的鼻息,發現早已沒有了呼吸,看樣子應該是昨天晚上兒媳婦不小心摔了一跤導致流產,因為沒有及時施救,所以才死的。
馬老三看着死去的兒媳婦心痛難忍,如果不是因為昨天晚上王氏阻攔自己,兒媳婦估計也不會死,他當時恨不得上去給王氏幾個大嘴巴子。
再看王氏,她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悲傷的情緒,反而面帶喜色。她一邊安排人去給兒媳婦的娘家人報喪,一邊派人到亂葬崗挖墳坑。在當時那個年代,女子因生小孩而死的。死後是沒有資格葬入祖墳的。因為沒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就是沒盡到一個為人婦的責任。所以一般因為難產而死的女人都會被葬到亂葬崗這種地方。
兒媳婦的爹娘聞訊趕來,王氏告訴他們女兒是因為難產而死,娘家人也就沒有深究,見了女兒最後一面,就同意他們把女兒埋了。
馬老三老淚縱橫地講完了實情後,咬牙切齒地訓斥王氏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婆婆,要不是因為你,兒媳婦可能就不會死。我真的是搞不明白,兒媳婦到底哪裡得罪過你,讓你多麼恨她,就連她下葬的時候,你都不舍的為她買一口薄板棺材,而是裹了一張破席子就將兒媳婦給下葬了,天下有你怎麼做婆婆的嗎?”
聽完事情的原委後,劉守仁瞬間就明白了當初那個女鬼為什麼要搞王氏了,他對王氏說道:“你知道昨天晚上你的肚子為什麼會劇痛無比嗎?”王氏茫然地搖了搖頭。
劉守仁輕嘆一聲說道:“那是因為你的兒媳婦在懲罰你!”王氏聽後罵道:“沒想到是她在背後搞鬼,明天我就找個道士收了她,看她還怎麼害我!”
劉守仁語氣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怎麼到現在還如此地執迷不悟呀!你兒媳婦要是存心想要害你,你早就沒命了,怎麼可能讓你活到現在呀?她叫你肚子疼也只不過是為了讓你感受一下她死前所承受的痛苦罷了,她沒有要你性命,那是因為她還當你是她的婆婆!”
這一番話說的王氏無地自容,低下頭久久無言,沉默了半天,她突然抬起頭對馬老三說道:“老頭子,我們現在就去給兒媳婦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材,將她重新安葬,你看如何?”馬老三聽後流着眼淚連連點頭。
當天,馬老三就買來上好的木材,又請來工匠為兒媳婦打造了一口棺材。棺材做好後,又請人挖開了那座孤零零的墳墓。可當人們打開包裹她的那個草席的時候,驚奇地發現女屍的旁邊居然躺着一個死嬰!
王氏見到這一幕後,終於流下了悔恨的眼淚,她哽咽地說道:“老頭子,咱們就破個例,將兒媳婦埋進祖墳里吧,她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的怪可憐的,好嗎?”馬老三說道:“當然沒有問題了,咱們當初就應該怎麼辦!”
重新下葬的時候,王氏留着眼淚將那根白玉發簪重新插到了兒媳婦的頭髮上。
在場圍觀的百姓無人不在心裡責備王氏,真的應了那句老話,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如果當初你能對人家哪怕好一點點,現在早就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孫子了,也不至於現在一屍兩命,兒子都為此給瘋了。真的是天作孽有可原,人作孽不可活啊,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呀!
完
小冉想說:婆婆會為媳婦奪走了自己兒子大部分的愛而吃醋;婆婆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總想做家庭的權威;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王氏如此憎恨這個兒媳婦呢?
不管是什麼願意,王氏的做法的確是太讓人心寒了,雖然婆媳關係是天底下最難相處的一種關係,但是我認為,只要以“責人之心責己,恕己之心恕人”這種態度去相處一定不會錯的。
婆婆讓兒媳婦當女兒看待,兒媳婦將婆婆當親媽看待,只有這樣才能家和萬事興。
正所謂人心都是肉長的,天下沒有捂不熱的心。你們說對嗎?
現實生活中你們都婆媳關係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