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世雍坊,有一婦人帶着一個女童叫賣,女童楚楚可憐。
孝廉張志文偶然遇見,便以三萬錢買下女童,取名梨花。梨花漸漸長大,越來越漂亮,濃妝淡抹總相宜,隨手插一朵小花,折一截小草,都好像是畫中美人。
府中其他女子爭相模仿,都不好看。梨花聰明機靈,府中上上下下人見人愛。
張志文有一個女兒,名叫嬌嬌,從小就許配李翰林家二公子。
嬌嬌出閣的時候,帶過去兩個陪嫁丫鬟,一個是梨花,另一個是海棠,海棠長得也很漂亮。
嬌嬌更加喜歡梨花,李公子也很喜歡梨花。好幾次想親密接觸,奈何梨花小心逃脫,雖然李公子甜言蜜語,梨花都不理會。(古代陪嫁丫鬟可以當小妾,只要願意。)
剛好李翰林升遷,去徽州當郡守,李家全家搬到徽州。
李家初到徽州,人生地不熟地不好辦事,於是找到趙森幫忙。趙森與李家張家都是親戚,他推薦了一個謀士給李家做幕僚。
三年後,李翰林又去廣東做監司。
寒冬十一月,謀士要上京辦事,路過趙森家,趙森熱情款待,謀士聊了自己在李家的許多趣事。
偶然聊到了小丫鬟梨花,謀士表情嚴肅地說:“梨花,他們家的那個美艷丫鬟,真是駭人聽聞,你是李府的親戚,居然都不知道!”
趙森搖搖頭,自己真不知道,讓謀士好好說說。謀士說:“這個是真的很離奇,需要美酒才能說。”
於是煮了一壺小酒,二人圍在火爐旁邊,開始講述梨花的秘密。趙森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哈哈大笑,轉而又感嘆不已,直拍大腿,真的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再讓謀士眉飛色舞的一講,真是妙趣橫生。
事情是這樣的:
李翰林去廣東上任,於是在張家灣買了四條小船,李翰林和夫人乘一艘;謀士自己乘一艘;僕人們乘一艘;李公子和嬌嬌,梨花,海棠乘一艘。
航行的時候排成一列,休息的時候就並在一排。
有一天,眾人乘船途經吳城,夜晚在碼頭休息。
大晚上夜空掛着一輪明月。謀士熱得受不了,索性起床出艙去吹吹風,當時四周安靜極了。
謀士忽然聽到第三條船有聲音,好像有人推開窗戶,謀士擔心有強盜,於是悄悄躲在暗處觀察,只看見一個女子走出船艙,站在船頭尿尿!
雖然中間隔了一條船,但月光明亮,謀士確信自己看到一個女子站着尿尿,而且還有牛子。仔細辨認應該是梨花,謀士覺得奇怪,心想梨花去張家的時候才十歲,現在十八歲。在李家的時候,也經常和梨花聊天,難道不是一個人?
仔細看看那條船,應該是李公子的船,尿尿的人也的確是梨花,但牛子也是千真萬確。
謀士實在是想不明白,違背常理呀!
次日清晨,眾人吃完早飯,各自都回到船艙休息。只有老管家一人坐在船頭,唉聲嘆氣,自言自語道:“我活了大半輩子,見多識廣,這次卻想不明白!”
謀士上前問他怎麼回事?
老管家說:“丫鬟梨花,明明是女人,說話卻是男聲!我想不明白。”
謀士說:“您社會經驗豐富,我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向您請教一下。”
老管家問何事,但說無妨。
謀士看看四周無人,小聲說自己昨夜看到的怪事,老管家聽後大驚失色,說:“你怎麼不告訴我家主人?”
謀士說:“本來我也想的這麼做,但轉念又想,我是客人不合適,又是李公子的房中人,只能當做沒看見。”
老管家:“這是什麼話,先生不說,就要出大事了!”
謀士:“那您先告訴李公子,怎麼樣?”
老管家:“可以,我現在就去報公子!”
老管家對李公子說:“二公子知道家中有妖怪嗎?”
李公子笑着說:“此話怎講?”
老管家說:“妖怪就在二公子的船上。”
二公子以為開玩笑,老管家貼到李公子的耳邊,詳細說了梨花的問題。李公子差點驚掉下巴,起身進了船艙,問嬌嬌到底怎麼回事,嬌嬌也是大吃一驚,回想了半天,說:“難怪她守身好像處女,而且十八歲了,也從未見過月經,聽你這麼一說,更有問題了。”
李公子叫來梨花,讓她如實交代。梨花卻一個字都不說,李公子關好艙門,就要親自檢查,梨花拼盡全力抵抗,趁她不注意,李公子抓住了她的牛子,居然還變成了大牛子。
李公子勃然大怒,將梨花五花大綁,帶到父親面前,李翰林着實嚇了一跳,看梨花不招,就取出刑具,要大刑伺候。
梨花十分害怕,哭着說:“我小時候家窮,父母就要賣我換錢,當時女孩比男孩貴十倍,所以就把我打扮成女孩的樣子,想多賣一點錢。既然今天敗露,罪該當死,希望老爺繞我小命,我以後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李翰林看他可憐,又讓人檢查,他還是童子之身,於是剪了長發,換了衣服,堂堂正正做一個男孩子。
李翰林叫來謀士,讓他檢查一下,說:“想不到居然有這樣奇事,梨花是男扮女裝,還好他本心不壞,依然是童子之身,免受處罰。先生看看,並非什麼妖怪。”
謀士笑着檢查一下,對梨花說:“別怪我多事,我老家那裡,雄雞可變雌雞,雌雞也能變雄;今天你能恢復男兒身,也是好事,以後不能忘了我呀。”
梨花面紅耳赤,嬌羞不語。
謀士贈送了一雙鞋和一把扇子。
回家後,李公子讓梨花當了護院總管,梨花盡職盡責,公子也更加器重,李翰林收為義子,並且把海棠嫁給他。
李公子閑得無聊,在梨花結婚的當晚,來到窗戶下,悄悄捅破窗戶,看到梨花的洞房花燭夜,真是好一幅梨花壓海棠。
李公子會心一笑,一年後,梨花和海棠有了一個兒子。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