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明亮的房間里,陽光透過鐵窗,穿過微微泛黃的蚊帳,直直照到床上。
床上的人兒側着頭,發出清淺的呼吸聲,睡得正香。
“姑姑……姑姑……”
“姑姑……我餓了……”
被叫喊聲包圍,秦以歡從睡夢中驚醒。
翻了個身,不耐煩地皺眉。
這是誰家的小屁孩,大清早擾人清夢,怎麼也沒人好好管管?
床邊的小孩見沒回應,手腳並用地爬上床。
姑姑是個大懶蟲,太陽照屁股了,還不肯起床。
一邊喊,一邊不停用手扯被子。
“姑姑……姑姑……”
“姑姑……奶奶說了你不能賴床。”
秦以歡這下沒忍住脾氣,直接翻身而起。
她一個孤家寡人,怎麼可能是別人的姑姑?
一睜眼,頭頂極具時代特殊的蚊帳讓她徹底清醒。
映入眼帘的是紅色刷漆的雕梅床,有些地方的油漆已經掉了,斑駁了一片又一片。
牆壁上是混着泥土的青磚,連石灰都沒有刷過。
原木色的書桌,桌上還摞着整整齊齊的高中教材書。
書桌上,厚厚的日曆本靠立着,最上面那頁寫着:1975年5月4號。
桌子旁是一個簡陋的長木凳,凳子四周的木頭都起了毛刺。
門也是原木做的,透過門往外看,客廳是填的平整的泥巴地面。
她低頭,看着拽住她手的小東西。
小小的頭埋在懷裡,看不清長相。
毛絨絨的頭頂上,頭髮又黃又細,紮成一個小揪揪。
穿着灰棉布做成的衣服,膚色也黑,整個人瞧着黑不溜秋的。
小姑娘見她坐起來,利落地爬下床。
一股腦地往外跑,邊跑邊喊,“奶奶,奶奶,姑姑醒了。”
連話都沒有說一句的秦以歡,滿頭問號。
感情真的只是來叫她起床的?
突然想到什麼,猛地一低頭,軍綠色的上衣太過刺眼。
手指白皙又修長,明顯不是她的。
坐在床上整理思緒,想起自己從山上滾下去。
以那山的高度,除非被樹枝緩衝,不然肯定面目全非。
運氣好被搶救,還能有一線生機。
要是運氣差點,估計身體已經涼了。
“熙熙,你姑姑真的醒了嗎?”
“奶奶,是真的,姑姑還坐起來了。”
“我怕她罵我,就趕緊跑了。”
“熙熙真是個小機靈鬼,不過姑姑不會罵你的,你不要跑這麼快。”
“奶奶,姑姑生氣可凶了,我害怕嘛。”
“你呀,奶奶和姑姑好好說,讓她以後不要嚇你。”
交談聲伴着腳步聲,離房間越來越近。
秦以歡皺眉,想了想,她又躺了回去。
以不動制萬動,是最簡單的應對方式。
“嬌嬌,嬌嬌……”
秦以歡感覺到有人推她,才慢慢睜開眼睛。
腦海里響起警報聲,面上卻一派平靜。
還沒有摸清楚情況,她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面前和善的中年婦女,約莫四十多歲。
鵝蛋臉,微睜的杏眼,滿是擔憂的臉上,有着深深淺淺的皺紋。
上身穿着灰棉布做成的襯衫,下身穿着黑布做成的褲子,腳下是一雙同色黑布鞋。
頭髮利落地紮成馬尾,碎發被灰布包裹着。
看起來整齊乾淨,爽朗大方。
旁邊那個兩歲多的小姑娘,正對着她擠眉弄眼。
可那一頭黃毛,也能證明她有點營養不良。
魏梅香焦急地等了一會,見女兒睜眼,才重重舒了一口氣。
昨天女兒渾身是水的回來,整個人燙的跟個火爐似的。
她擔心焦慮得不行,就怕孩子撒手去了。
根本沒有上工的心思,直接請假在家照顧孩子。
等了又等,心急如焚,女兒終於醒過來了。
手習慣性地覆上她的額頭,如釋重負地說:“燒了一天一夜,這會終於退燒了。”
“你這死丫頭,跟你說了幾百遍,不要去河邊,不要去河邊。”
“非不聽,要不是溫知青把你救上來,你非得被淹死不可。”
“這會曉得苦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等會媽去買點東西,你帶着去謝謝溫知青。”
秦以歡額頭被她蓋住的時候,只想往旁邊躲。
有人離她這麼近,她十分不習慣。
直接問道:“溫知青,是溫瑤嗎?”
魏梅香頭疼地看着她,女兒莫非腦子進水,把事情都忘記了?
手又摸上她的額頭,即使什麼都不記得,命撿回來了就是好事。
回應道:“沒錯,就是溫瑤溫知青。”
秦以歡一口氣梗在胸口,剛才還帶點疑惑,現在就直接確認了。
認真地說:“要不是她,我也不會掉下河。”
“我不會跟她道謝的,她不配。”
自己的女兒,只要一張口,她就知道話的真假。
丫頭仗着自己好看,一直瞧不上面相清秀的溫知青。
兩人相處時,說起話來針鋒相對。
自家丫頭向來攻擊力強,直來直往,溫知青也只是綿綿地回應。
而且以她素來端正大方的形象,怎麼可能推女兒下河?
嗔道:“可不能這樣說,要不是她,你這會身體都該涼了。”
“如果是別的,我也就隨你胡鬧。”
“可對於救命恩人,你的態度要改改。”
秦以歡在心裡應和道:可不是嘛,你女兒身體涼了,才換了我過來。
昨天上午掉進河裡,原身燒了整整一天。
加上沒有特效藥,身嬌體弱的她沒挨過去。
再次睜眼,來自21世紀的秦以歡,成了小名嬌嬌的村花秦長樂。
準確來說,是成了一本年代文里出場不過五章的炮灰女配。
看過書,她知道溫瑤不像表面那麼溫柔善良。
魏梅香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受教了。
對着從小寵到大的女兒,她說話都是點到為止。
溫柔地看着女兒,爽快地說:“家裡還有一點紅薯粥,你喝一點吧?再給你蒸個蛋羹。”
“昨天去代銷點買了幾個蛋,剛好給你補補身子。”
秦以還想好好捋一捋思緒,也就隨意地說:“成,都聽您的。”
魏梅香站起身,剛往外走了一步,瞧見孫女做鬼臉。
一把拉過她,嗔道:“熙熙,別在這鬧騰。”
“讓你姑姑再好好休息一下,她生病了,不能跟你玩。”
秦熙乖巧地跟在奶奶身後,還對床上的秦以歡做了個鬼臉。
嬌聲道:“奶奶,我也想吃蛋羹。”
蛋羹太好吃了,可雞蛋很貴,平時很少有機會吃。
姑姑是個大人,還可以吃蛋,她也很想嘗嘗味道。
魏梅香卸去了心裡的重擔,豪氣道:“行,我蒸兩個蛋,姑姑吃一個,你和明明吃一個。”
家裡買了五個蛋,準備過節吃頓好的。
女兒恢復了,她心情不錯,多造一個也不心疼。
秦熙高興壞了,蹦蹦噠噠地出了門。
開心地說:“奶奶,我去找哥哥回來,我們一起吃蛋呀。”
魏梅香含笑道:“行行行,你去吧,小心點,別跑太快了。”
“我知道啦。”聲音傳回來,人卻早沒了蹤影。
秦以歡直起身,認真思索着該怎麼走下去。
能重活一世,已是上天垂憐,她不可能放棄生命。
但既然用了別人的身體,自然要替她討個公道。
秦以歡有着前世的記憶,書里一字一句,總不會有假。
作為動植物學家,她很少和人聊天。
若是空閑時間多,為了打發時間,也會去看看小說。
有天她剛洗完澡,看見一條年代文的推薦鏈接。
百無聊賴點起來看,見女主把女配推下河,就直接關了窗口。
溫瑤,呵,女主名字倒是挺溫柔美好的。
奈何面甜心苦,名不副實。
為了個男人,把無辜的女配推下河,這難道就是那些作者的三觀?
一番吐槽後,就把這本書給丟到一邊。
沒成想,她狗血地成了那個炮灰女配。
攤開手裡差點被扯破的手帕,也能感受到原身那時候有多絕望。
害了人還想得到救人的好名聲,溫瑤也配?
她們的說話聲,引起隔壁鄰居的注意。
牆那邊大聲問道:“梅香,長樂丫頭醒了嗎?應該沒事吧?”
魏梅香大聲回應道:“剛醒呢,退燒了,能清醒跟我說話。”
“他嬸,我要給丫頭煮點吃的,就不閑聊了。”
牆那邊爽快地應道:“成,快去吧,人沒事就好。”
“都快端午了,能救回來也是樂丫頭命大。”
“唉,有這麼一個丫頭,你也是操心的命。”
“都快十八歲了,還整天到處跑,都是你們慣壞的。”
魏梅香一邊聽,一邊皺眉,反駁道:“他嬸,你這話就說錯了。”
“長樂只是嘴巴說話直,可從來沒做過害人的事。”
“我們兩家知根知底,您可不能敗壞她的名聲。”
隔壁的鄒家嬸子無奈地搖頭,也就秦家人奇葩。
兩個勤快能幹兒子不疼,偏寵那好吃懶做的小女兒。
快十八歲了,天天啥也不幹,只知道到處亂晃。
昨天還濕漉漉地被人扛回來,說是落水了。
端午節前掉水裡,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多得是那被水沖走了,找都找不回來的那種。
犯了這麼大的錯,還捨不得教,以後呀,可有得受!
要不是有着當大隊長的爹,日子哪能過得這麼輕鬆?
輕輕地搖了搖頭,唉,慣子如殺子啊。
秦以歡把話聽進耳朵里,眉頭皺得更深。
如果只是個炮灰女配也就罷了,奈何性子一言難盡。
原身憑着一副好相貌,在家自私懶惰,在外卻任性不懂事。
村裡討厭她的姑娘媳婦一大把,哪裡還有什麼名聲?
想到這些,她就覺得頭大如斗。
面色如常地喝完粥,剛要張口吃蛋羹,就對上兩雙滿含期待的眼睛。
侄子秦明不過四歲半,侄女秦熙才三歲。
平時喝的是紅薯粥,沒有油水,算不上面黃肌瘦,卻也很是瘦弱。
面對着這樣的眼神,她着實吃不下去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給他們碗里一人挖了一勺蛋羹。
秦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還是沒忍住誘惑,大口把蛋羹吃掉了。
抹了把嘴,大聲道:“姑姑,這是你給我吃的,可不是我自己要的。”
“奶奶問起來,你可不能出賣我。”
話音剛落,人就一骨碌地跑遠了。
秦熙更乖巧一些,甜甜地笑着說:“謝謝姑姑,最喜歡姑姑了。”
說完,才小口小口地開吃,像是吃什麼山珍海味。
秦以歡哭笑不得,剛才還說姑姑嚇人,現在就最喜歡姑姑了。
小孩子的嘴巴,有吃的就更甜。
想了想,又給侄女挖了一勺蛋羹,如願看見那甜甜的笑容。
她才低頭慢慢吃蛋羹,心裡不停地盤算着。
現在是1975年,雞蛋要五分錢一個。
家裡除了她,其他五口人都在公社上工。
每年公社把糧食上交後,再按照工分來分糧。
家裡有五個壯年勞動力,才能勉強讓日子過得不錯。
平時他們都在食堂吃飯,只有她和侄子侄女在家。
食堂也不能頓頓吃上白米飯,時不時地還得喝些紅薯粥,綠豆粥,青菜粥。
在家裡還能隔三差五吃上一次雞蛋,改善一下伙食。
肉是十天半個月都很難見上一面。
高強度地工作,又不能吃到有營養的飯菜。
家裡人除了被偏愛的她,都瘦的跟麻桿似的。
這樣下去可不行,她嘴巴有點挑,吃不了粗茶淡飯。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則是,想讓家裡人吃頓好的。
這個時候,豬肉九毛五一斤,還要肉票。
想要買肉吃,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只能用別的辦法。
以她對山上的了解,應該能找到一點能吃的東西吧?
腦海里這樣想,面上卻分毫不露。
她深知自己此時說話沒有可信度,除了無腦寵她的爹媽和哥哥,嫂子們都對她有意見。
原身知道這一點,可管不住自己的嘴,她不能繼續錯下去。
行動比語言更有效,等把吃的端到他們面前,才能給自己洗刷一點黑歷史。
她把碗筷一收,坐在凳子上等家人回來。
現在融合了原身的記憶,還需要認認人。
不然要是認錯了人,豈不是糟糕?
年約二十三,面相忠厚老實的男人率先邁進門口。
這是大哥秦為民,他朗聲道:“媽,媽,小妹好了嗎?”
其次進來的是年紀略小一點,看起來機靈活泛的男子。
乃是二哥秦建民,他疊聲道:“沒錯,小妹好了嗎?”
中間進來的是年齡相仿的兩個少婦,她們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倒是沒看見多少傷心。
分別是大嫂劉娟和二嫂肖秀華。
最後面的則是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褲腿上還有不少泥巴印。
他就是秦家的當家人,秦先林,活脫脫的女兒奴。
天大地大,女兒最大。
聽見兒子說話聲音那麼大,立刻出聲制止。
皺眉道:“你們兩個,嗓門不要那麼大,等下把嬌嬌吵醒了。”
一行人進了堂屋,自然也看見了坐在凳子上的秦以歡。
秦為民憨厚,看見妹妹醒了,大笑道:“爸,我就說嘛,妹妹一定會沒事的。”
秦先林見女兒安然無恙,輕輕鬆了口氣。
緩了緩聲音,溫聲道:“嬌嬌,溫知青剛才說要來我們家看你。”
“我見她說話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隱瞞。”
“你跟爸實話實話,是不是她把你推下河的?”
秦以歡還在猶豫着該怎麼解釋。
作為宅女,她話不多,只會和教授時不時地在微信上聊幾句。
平日里,很少和人面對面聊過天。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話頭就被搶了過去。
魏梅香端着菜進了堂屋,嗔怪道:“建民,你怎麼和嬌嬌一樣亂說話。”
“近來雨多,河裡漲了水,要是溫知青沒有叫人,嬌嬌都不知道會被衝到哪裡去。”
“對待救命恩人,該有的禮貌不能少。”
秦建民脫口而出道:“救人的是解放軍同志,溫知青不過是找人而已。”
“嬌嬌別怕,你只管說實話,要真是她,我會讓她給個交代。”
魏梅香放下手裡的菜,直接在他頭上敲了一下。
“說什麼說,解放軍同志不見人影,不然也該好好感謝人家。”
“你性格那麼莽,不要把嬌嬌教壞了。”
肖秀華也有點生氣丈夫的口無遮攔,可被婆婆用力敲了一下,又有點心疼。
打圓場道:“媽,建民也沒說錯啊。”
“那會只有她們兩人在場,還是讓嬌嬌說說情況吧。”
秦先林輕哼一聲,“我還沒開口,你們就說了那麼多。”
“嬌嬌從小到大,除了嘴巴毒,說話直來直去,什麼時候騙過人?”
“你還是她媽呢,就不能聽孩子好好說句話?”
秦以歡:我還沒開口,你們就說了那麼多。
輕聲道:“溫瑤說找我有事,還約在河邊。”
“我腳下的鞋子是新的,走路的時候還特意看路了,不可能自己滑到河裡去。”
“我能肯定,是溫瑤把我推下去的。”
話音剛落,客廳的空氣突然安靜了好幾秒。
之後,則是徹底沸騰起來。
秦為民憨厚,話不多,卻一直把妹妹放在手心寵。
從小寵到大的妹妹受了委屈,他連飯都不想吃,就要衝出家門。
秦建民和哥哥一條心,默契地跟着往外走。
劉娟和肖秀華雖有些小心思,可對於自己人,她們也是真心維護的。
二話不說,也要跟着往外走。
魏梅香頭疼不已,都怪他們太過魯莽,嬌嬌都被慣壞了。
大聲道:“現在知青點估計也在吃飯,要算賬,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
“平時都在公社食堂吃飯,難得在家吃一頓,我今天特意炒了雞蛋。”
“別杵着了,快點來吃飯,吃完再一起去。”
秦先林壓軸,大手一拍道:“聽你媽的,就這麼辦。”
“你們先回來吃飯,我們是去跟別人對峙的,也要想想她的反應。”
“直接去了,要是她否認,該怎麼辦?”
“再說,等下溫知青會來家裡,先別急,好好商量出一個章程來。”
一家人復又重新坐下,開始你爭我搶地夾菜。
秦以歡還有點懵,這是什麼走向?
剛才氣氛那麼緊張,現在就能這麼和諧了?
但前世十分缺愛的她,對於他們的反應也很感動。
能被人無規則的信任偏愛,也是一種幸運。
魏梅香往女兒碗里夾了兩筷子雞蛋,柔聲道:“嬌嬌別怕,我們會在後面給你撐腰的。”
“昨天發燒,你都沒有吃過半粒米,多吃點,好好補補。”
秦先林也往她碗里夾菜,“你媽說得沒錯,好好吃才能身體好。”
“別擔心,有我在。只要你沒錯,就不怕別人往你身上潑髒水。”
秦以歡點頭,她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只埋頭吃飯。
即使快十點才吃早飯,也認真地把碗里的飯菜吃乾淨。
一粥一飯,都來之不易,不能浪費。
吃過飯,一家人坐在桌旁閑聊,順便等溫瑤上門。
秦先林面色很不好看,他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
溫瑤心思多,溫婉的面龐里藏着掩不住的精明。
嬌嬌被慣壞了,識人不清,喜歡聽好話,被人一哄就跟着她玩。
誰知竟然會生出害人的心思,要是嬌嬌沒醒過來,他們還得把她當恩人。
想想都覺得晦氣,又覺得她城府頗深,害了人,還能狀若無事地來找他聊天。
上天保佑,嬌嬌醒過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魏梅香坐在旁邊,似有所感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越是生氣越要冷靜,敢動她的心肝,自然要付出代價。
溫瑤手裡提着一包奶糖,一步一步地走到秦家門口。
剛抬手要敲門,又把手放下,理了理額頭上的劉海。
一邊整理形象,一邊醞釀著等下該說些什麼。
昨天聽說秦長樂燒了一天,中間都沒有醒過,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要是沒醒,她的謊言就不會被拆穿。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秦建民一個健步上前,飛快地打開門栓。
溫瑤輕輕笑了笑,含笑道:“秦二哥,吃過午飯了嗎?”
秦建民不理她,自顧自走在前面。
他不敢說話,不然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直接把人揍一頓。
溫瑤偏過頭,眼裡閃過些不憤。
要不是有個好爹,她至於熱臉貼人冷屁股么。
秦以歡端坐在一旁,不眨眼地看着她,沒錯過她的表情變化。
以她多年的看書經驗,也能真心實意地說一句,溫瑤的臉確實有當女主的資格。
巴掌大的臉,似笑非笑的含情目。
長及腰間的黑髮紮成馬尾,利落地散在背後。
眼波流轉間,偽裝出來的端莊,抵不過偶爾露出來的風流。
身高約莫一米六,上身是的確良做成的襯衫,下身則是黑色棉褲,腳下一雙白色布鞋。
要是在後世,誰看了不得說一聲,好大一朵白蓮花。
她作為當事人,直截了當地問道:“溫知青,你要給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