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朵飄在空中,“一”字形或“人”字形的鶴群飛翔在雲朵之下,看上去好似鶴群推着雲朵在游移。往白鶴洲遠處看,又恍若是天空之河流動的鏡像。
白鶴一陣接着一陣,目不暇接。數不勝數,有的在覓食,有的在追逐,有的在起舞,有的在飛行,分明那是白鶴的世界。藉助望遠鏡仔細辨認,我發現白鶴洲上不僅有白鶴、灰鶴、白枕鶴,還有鴻雁、豆雁、斑嘴鴨,以及天鵝與東方白鸛混雜其中。雖看不出它們家族的等級與親緣關係,但我可以感受到鳥類大家庭的融洽、美好。

白鶴洲 作者供圖
“天上白鶴落一羽,地上白雪厚一寸。”意思是說,白鶴來了,預示着一年寒冬的到來。我到白鶴洲這天,剛好是民間稱“冬九九”的二九,一路上陰晴不定,寒氣逼人。出乎意料的是,一到白鶴洲,天氣放晴了。想想白鶴從遙遠的西伯利亞,飛到鄱陽湖東南岸的余干縣白鶴洲越冬,這馬拉松式的遷徙,在天地間留下的應是生命的傳奇。在白鶴洲觀鳥台,每一位拍攝者、觀鳥者的身體都是前傾的:意欲靠近些,再靠近些,都想與白鶴有個親密的接觸。遇見萬鳥齊聚,群飛群舞的場面,誰不動容、心顫呢?白鶴長相俊秀,羽毛白凈,無論散步還是飛行,都十分優雅,民間歷來視為吉祥、長壽之鳥。能近距離觀賞白鶴,自然是幸福的事了。悠然自得的鶴群,忽兒漫步,忽兒飛行,洲灘、濕地都成了它們的遊樂場。我沉浸其中,也挪不動腳步了。放眼望去,白鶴洲稻田的黃與鶴群的白,色調分明,一如油畫般調和。遠處洲灘與濕地上的蘆花、灌叢、樹木以及池塘中枯萎的荷葉與芡實葉,幾乎成了點綴。
觀鶴,品茗,給冬日的旅途增添了幾分詩意。在聞鶴茶室,友人之間佐茶的話題當然離不開余干——“白鶴之鄉”。我們所在的白鶴洲,屬余干縣康山墾殖場插旗洲分場的一分子。而插旗洲,據說歷史上是朱元璋攻打陳友諒在鄱陽湖畔插旗布陣之地。誰會想到,曾經枕戈寢甲的插旗洲,幾年前源於大批白鶴的聚集,竟更名“白鶴洲”,成為最大的白鶴越冬地。

白鶴洲 作者供圖
白鶴屬雜食性鳥類,它們的食單上,吃素的有苔蘚、苦草、眼子菜,吃葷的則有魚、蝦、蟹、螺、蚌,也有昆蟲,葷素搭配的選擇餘地更多。白鶴洲的自然地理條件,恰恰能夠滿足它們的食物需求。想來,成就白鶴洲的自然因素是洲灘、濕地、湖泊,而更主要的因素還是人——當地人把白鶴當“貴客”,每年都要預留千畝生態種植未收割的稻田,作為白鶴等候鳥越冬的食物補給。沒有人對白鶴的友善,白鶴會不會年復一年來白鶴洲越冬?
在余幹人心中,鶴是自然生靈,也是祥和美好的象徵。事實上,白鶴在余干無處不在,我感受到當地人對白鶴的友善與喜愛。
天空、湖面,好比是冬日黃昏雙重的吸光器。我站在康山大堤上,目送着鳥群一點點在暮色中淡去。“咯咯……咯啊……”白鶴在鳴,那是鶴的歡歌。在白鶴的歡歌里,傳遞的是人鳥共家園生生不息的氣息。
欄目編輯:史佳林 文字編輯:錢衛
來源:作者:洪忠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