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8日凌晨,省級幹部胡長清因用假身份證飛赴廣州而被限制人身自由,當天晚上即被帶到北京監視並開始接受審查。
堂堂一省大員,胡長清在公眾面前是那麼風清氣正,可他為什麼要用假身份證乘飛機,又用假名登記住宿?
難道背地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這引起了有關部門的懷疑。
在胡長清隨身攜帶的手提箱里,有2部嶄新的摩托羅拉998手機、2萬元現金和一瓶已開封的“偉哥”。一大把年紀了,半夜不睡覺,偷偷摸摸飛廣州,他準備去幹啥?
原來,胡長清不僅喜歡舞文弄墨,到處題詞寫字,更喜歡把酒弄月,抱玉軟,醉香溫。那天,他私抵廣州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情婦胡慧蘭辦事,換一場密會幽歡。
貼身情婦
1995年8月,47歲的胡長清從北京調任江西任省長助理,是當時最年輕的省級幹部之一。他隻身一人來到南昌,平時就住在贛江賓館。
一天,胡長清從外面回賓館休息,碰到一位有點姿色的女服務員,色眯眯的盯着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呀?”
“首長,我叫胡慧蘭。”胡慧蘭非常靦腆地回答道。
“哦,姓胡啦,同我一個姓,就叫你小胡好了。好呀,以後房裡搞衛生,我會叫你的。”
胡長清看着這位比自己小20多歲的少女雲嬌雨怯的樣子,十分憐愛,便主動與她套近乎,邀她常來常往。
胡慧蘭家境貧寒,也想巴結巴結大領導,為自己和家人謀點好處,於是經常到胡長清房間幫忙洗衣服、擦桌子、拖地等。胡長清每逢看到她手如柔夷、香嬌玉嫩的胚子,總會不自覺陷入一種臆想,但他又一直在極力剋制住那種衝動的慾望。
突然有一天,胡長清想通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不負韶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1996年3月16日,胡長清邀請胡慧蘭看文藝節目,曲終人散燈火闌珊之時,他把小胡帶到了附近的五湖大酒店。銷魂,正那夜,香囊暗解,羅帶輕分。
經過半年的垂涎,胡長清終於如願以償,但胡慧蘭卻坐在床上大哭起來:“以後我怎麼做人,怎麼嫁人啊?……”
“嗨呀,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只要你能滿足我,做我的‘江西夫人’,我要讓你做人上人。我看得上你,是你有福份啊!”
此後,胡慧蘭就成了胡長清的“貼身情婦”,每周都要顛鸞倒鳳一兩次,不分晝夜。動靜一大,贛江賓館的同事便開始議論胡慧蘭的閑言碎語,“二胡”乾脆直接在外麵包房淫樂。
胡慧蘭以身體進獻領導,自然也得到了應有的“回報”。胡長清利用關係將胡慧蘭調到省無線電下屬的綜合服務公司工作,後又調至辦公室上班,並被轉為聘用幹部。只需服侍一人,就能從打掃衛生的服務員搖身一變成為事業單位的幹部,這種付出換來的回報還不止這些。
胡長清先後送給胡慧蘭30多萬元現金,還有手錶、金項鏈、手機、電視機等貴重物品,還為她在南昌買了一套房子,為她的弟弟安排有前途的工作。
1999年初,胡長清四處活動準備調回北京,不方便攜帶胡慧蘭回家,但他們畢竟做了三年的“貼身夫妻”,沒有感情也有激情。為解決胡慧蘭的歸宿問題,胡長清將她化名為“李玫”,又花費64萬港元給她在廣州買了一套房,裝修花費20多萬元,住宿問題解決後剩下的就是就業難題。
1999年8月8日,胡長清悄悄飛到廣州,就是想利用他曾當過國家宗教局副局長的身份,將胡慧蘭調到廣州佛教協會工作。
結果,他還沒給小情人落實好工作單位時就被接受調查了。
在江西任職期間,胡長清為了胡慧蘭這個女人把黨紀國法拋在了腦後,拿了別人太多的錢,為別人辦了太多的事,也給國家帶來了巨大的財產損失。
好色的男人對女人總是多多益善,胡長清也不例外,他玩弄過的女人又何止這一個呢?
空投妓女
最了解胡長清本性的商人是一個叫周雪華的年輕人,27歲,與胡長清稱兄道弟,私交甚好。
1997年初,周雪華第一次見到胡長清時,投其所好送給他幾支高檔毛筆。
1997年4月,得知胡長清要去美國考察,周雪華試探性送去10000元,沒想到胡長清一點不客氣地收下了。從美國回來後,周雪華再次宴請胡長清,酒酣耳熱之際,胡長清死死盯住年輕漂亮的服務小姐發直,接着就一手把小姐拉進懷裡亂模起來,並語無倫次地說:“有酒喝,有女人陪,我這個省長都不願當了,當省長哪有這麼好玩啊……”
1997年6月,周雪華將賣淫小姐汪小蜜從珠海空運到南昌,胡長清一看到這位風姿綽約、曲線優美的姑娘,魂一下子就被勾走了。
此後,周雪華經常安排汪小蜜專陪胡長清解悶,後來又給他換了一個,讓他“享受”不一樣的風味。與此同時,周雪華還主動讓出自己的別墅,專門供胡長清與胡慧蘭交歡嬉弄。
胡長清對別人送過來的女人總是來者不拒,他總共笑納了多少美人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有一次,一個商人為他找來一個30歲的小姐,胡長清“享受”完以後,對那個商人說,這個太老了,下次找一個“嫩”的。
可胡長清畢竟是一個年近五十歲的人,身體很快被掏空,但他不服輸,更不服軟,為了能連續應戰源源不斷送過來的尤物,他只能用“偉哥”加油,這種神葯當然也是別人送給他的。
胡長清從北京來到南昌後,可謂徹底放飛自我,將貪色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在京城任職期間,身邊有妻子監督,他敢不敢在外面尋花問柳?
秘密夫人
胡長清在擔任國家宗教局副局長時,在一次社會活動上結識了湖南小老鄉慧小艷,胡長清還把她帶回家吃飯。他對妻子撒謊說,慧小艷是他一個戰友的親戚。
胡長清與慧小艷長期保持着曖昧的關係,但並沒有越過雷池一步,發生實質性的關係,直到他調任江西。
1995年8月,胡長清前往江西出任省長助理,主管外貿、海關、外事、旅遊等方面的工作,大權一朝握手,身邊的人明顯也變了。慧小艷悄悄地來到南昌,主動獻出了自己堅守25年的貞潔之身。
那夜,胡長清受寵若驚,當即把別人送給他的一條鑲有翡翠和鑽石的金項鏈轉送給了慧小艷。
後來,慧小艷在北京開了一間小公司,生意興隆財源滾滾。胡長清每次從南昌回北京探親時,總會偷偷地溜出去與慧小艷廝混一陣。
慧小艷是一個精明的女人,她是與胡長清關係最好,最有感情的一個,也是讓胡長清最放心的一個女人。然而,在胡長清東窗事發後,慧小艷卻給胡家幫了倒忙。
1999年8月8日後,胡長清突然失去了聯繫,妻子很擔心。8月9日早上,胡妻接到一個神秘女人的電話:“胡副省長出事了!”
“出車禍了?”
“他被審查了……”
胡妻一聽這消息如五雷轟頂,驚慌不安,隨後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轉移“贓物”。當天晚上趁天黑之際,胡妻找來幫手運走財物,直到8月10日清晨才搬運完,天亮後,她又開始到各家銀行提取現金。
其實,這一切都在專案組人員的監視下,他們正想查獲胡長清貪贓的證據呢,結果胡妻自己把贓物統統暴露了出來。8月11日凌晨3點,眼見時機成熟,專案組人員趕到胡家贓物的藏匿點,總計查獲現金200多萬元,名酒名表、金銀首飾等摺合人民幣約147萬元,還有兩部捷達王轎車,再算上房屋合計約794萬元財產。
事後了解到,那個給胡妻打電話報信的女人就是慧小艷,這正是福禍無門唯人自招。
法院審理後查明,胡長清在不到6年的時間內總計受賄545.55萬元,大部分都花在了女人身上。他對情婦們一揮千金一擲萬金,那他對自己的母親、姐姐、嫂娘怎麼樣呢?
母親、嫂娘、姐姐
胡長清的老家在湖南常德,1948年農曆九月,42歲的郭九菊生下最小的一個兒子,父親為他取名“長清”。由於母親年紀大了,沒有奶水,胡長清就是靠吃大嫂李銀仙的奶水長大的。
在他出生之前,胡家本就生活困難,祖祖輩輩以種田維生,沒有一個文化人。為了讓家裡出一個有出息有文化的人,全家人省吃儉用供胡長清讀書,希望他以後能上大學。
12歲時,父親因營養不良患水腫病不幸去世,小腳母親郭九菊帶着一家七口艱難度日,每天揀野菜回家煮上幾兩粗米稀粥,一人喝一碗。姐姐胡桂枝雖是棉紡廠職工,但薪資微薄,她每餐只吃一份兩分錢的鹽菜湯、一份三分錢的小菜,省下錢來供小弟弟吃穿和讀書。
1966年,胡長清高中畢業。不巧的是,從那一年起政策調整了,上大學只能通過工、農、兵推薦,胡長清先是在老家參加勞動,雖然勞動很賣勁,但跳出農門之夢想仍遙遙無期。
1968年3月,胡長清選擇了另一條路,報名參軍,雖然他體檢合格了,但政審遇到了一點問題。巧的是,一位接兵領導很愛才,看到胡長清寫得一筆好字,又是少見的高中生,便頂着種種阻力,協調武裝部批准了他的入伍。
在部隊期間,胡桂枝把自己的徒弟介紹給了弟弟胡長清,還在長沙為弟弟操辦了隆重的婚禮。
1979年,胡長清轉業回鄉,先後在湖南省勞動人事廳、人保湖南分公司任職,1987年1月調入京城,先後在國家稅務總局、國家宗教局任職。
胡長清為官二十年,老家的親人們都以為他兩袖清風,一身正氣。
胡家人遇到困難,找到胡長清均被他一口回絕。有一次,李銀仙的兒子托胡掛芝求情,請胡長清幫他找一份好工作。沒想到,胡長清拍着桌子說:“那麼大一個棉紡廠,要沒工資大家都沒有,為他一個人搞特殊,我的鐵飯碗還要不要?”此後沒人敢再找他辦事。
胡長清對嫂娘李銀仙一家僅資助過一次,1996年,李銀仙四子身患肝癌在醫院搶救,胡長清來到醫院探望,掏空錢包翻遍衣袋,湊出1000塊錢給侄兒治病,還說,千萬不要讓他北京的妻子知道。當時李銀仙十分感動,心想胡長清冒着被妻子指責的風險拿出1000元錢來,太不容易了,但那時她哪裡知道,他完全是在演戲。
胡長清轉業以後,每月給母親郭九菊生活費5元,1983年後是10元錢,90年代以後是50元,每年給母親的生日禮金也就200元、300元。
家裡人以此判斷胡長清收入不高,生活清苦,還想方設法接濟他。
有幾次,胡長清回家總是穿着同一套衣服,李銀仙和胡桂枝商量在常德做幾身衣服送給胡長清穿。在胡長清任省長助理時,郭九菊看到電視裡頭的兒子連個戒指都買不起,於是召集兒女媳婦們湊齊2000元,為胡長清打了一枚刻有“福”字的金戒指。
1998年4月,胡長清到長沙開完會順道回常德看望老母親,郭九菊從床頭一個布包里翻出那枚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戒指,顫顫巍巍地走到兒子跟前,慢慢給他戴上,並叮囑說:“讓它保佑你歲歲平安。讓它提醒你,不要忘了本啊!千萬不要犯錯誤啊……”
1999年8月,胡長清被抓的事情曝光,李銀仙、胡桂枝等親人不敢相信一向生活清苦的胡長清會是一個大貪官,可在電視和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他的新聞,他們雖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但也不得不面對。
郭九菊對胡長清有生育和養育之恩,李銀仙對他有哺育之恩,胡桂枝對他有供養之恩,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胡長清會這樣報答。
結局
2000年3月8日上午8時4分,胡長清被執行槍決,身中五槍才斃命。
那天晚上,李銀仙從電視上看到這條新聞後,撕心裂肺用手捶打沙發,然後昏迷過去,再醒來時已得了全身麻木症;李銀仙的三子看到叔叔被槍決後,病情迅速惡化,不到一個月就離開了人世;也是在那一晚,胡長清的岳父熱血上涌,一頭栽倒,氣絕身亡。
胡長清被槍斃後,胡桂枝不敢把真相告訴96歲的老母親,只能騙她說:“弟弟打官司輸了,他是個貪官,至少要坐5年牢……”
老母親郭九菊痛哭兩天後,召集子女們說:“以前我們胡家有人坐牢去了,在牢里表現很好,立了功,減了刑,還提前出來了,你們代我寫封信去教他,要他在牢里好好改造,將功補過,爭取能早點出來。他是個聰明人,一定會知錯就改的。他貪污錢做什麼用?要他退出來交給國家,少了我們大家湊一點,幫他還清……”
無論兒子犯了什麼錯,母親都會原諒他的,這就是母愛。可一個人如果使自己的母親傷心,無論他的地位有多麼顯赫,名聲有多麼大,他都是一個卑劣的人。胡長清是一個卑劣的人,更是一個腐敗的人。
案發後,胡長清的“小老弟”周雪華曾這樣評價他:
“胡長清有着強烈的錢財佔有慾,這種慾望充分地表現在我送錢給他的時候,他的那種實在感。他除對錢財有慾望外,對女色同樣有強烈的追求,暗示我給他找女人,我領悟他的意思後,不惜花重金給他物色了兩個美貌的女人。胡長清生活腐化墮落,我感到他已經暴露出自己貪得無厭的本性,從這個角度說,胡長清‘傍大款’,以權謀私還是一種比較文雅的說法,實際上可以說他就是一個政治流氓。”
胡長清死後,沒有人(包括他的妻子和兒子)去江西領骨灰。這就是他的下場,死無葬身之地,魂也歸不得故里,直接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色字頭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難逃。胡長清貪財貪色,罪大惡極,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警世後人。在擔任副省長期間,他平均每天收受的錢財高達5000元。九十年代,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多少錢?
胡長清走向犯罪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看到人家下海的,手頭有花不完的錢;又經常接觸一些生意人,看他們生活瀟洒樂無邊,穿名牌坐豪車喝洋酒,出入賓館還握着姑娘的小手。胡長清看到這些,心裡有幾分羨慕,他知道自己身份不允許,條件也不具備,起初只是在思想上先忍着。
可大家同處在一個社會,為什麼有的人可以花天酒地,紙醉金迷,自己卻只能拿着死工資,處處受限還活得很憋屈?胡長清看得越多,玩得越深,心裡就越不平衡,收了第一次錢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有人說:勞動的錢,讓人幸福坦然;獎勵的錢,讓人倍加實幹;積攢的錢,讓人珍惜勤儉;偷來的錢,讓人膽戰心驚;受賄的錢,讓人貪得無厭。
胡長清就是這樣,貪猥無厭,至死不休。被判死刑後,他還說:“我其實是個書法家。求你們不要殺我。我在這裡給你們免費寫字,每天給你們一幅。” 像他這種有才無德的小人,國家抓住一個嚴懲一個,絕不會寬赦。
在臨刑前他仍表示不服,說:“褚時健、周北方犯罪數額比我還大,也沒判死刑。”
法警反駁道:“他們有立功表現,而你的坦白交代和立功情節沒有認定。”
胡長清無言以對,稍停片刻後,他悲哀無奈又不無自嘲地說:“我可以載入史冊了,到現在為止,我是建國以來被判死刑的最高幹部。”
人性嗜貪,雖然胡長清已經成為歷史,但像他這樣貪婪的人卻層出不窮,嚴重危害社會,損害人民的利益,懲治貪腐,國家一直在行動。
參考資料:
- 法制時空 【胡長清和他的情婦們】
- 甘肅稅務【嫂娘厭惡的巨貪胡長清】
- 光明網【追訪大貪官胡長清的百歲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