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鬍子的手節和煙桿
河西走廊
我下鄉來到這個雲環霧繞到處是森林背後是懸崖和一條河的生產隊生產隊,看到這個老人家八鬍子時他已經八十掛零了,但是他還是下田耕地和上山砍柴。他看到我是,沒有和我握手,只是摸摸我的頭,輕輕地拍了我幾下,好像是安撫我似的,不過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微笑。
這個時候我看這個八滿公他個子高大,大概起碼有一米八左右,身體硬朗,一副國字臉,額頭上的青筋特別顯眼,一部如同關雲長的絡腮鬍,他的手節粗大,非常有力。
後來聽我們村裡面的人說這個八滿公的性格非常倔強,他和自己看不順眼握手時他會故意攢勁捏,讓你痛得渾身發抖,你又不好發著,只能是哭笑不得。
因此許多人怕和他握手。特別是那些來搞生育的幹部,更是最怕和他握手。有一次駐隊計劃生育工作隊的隊長和他握手,他討厭這個二假二假的小白臉隊長,就用力和他握手,小白臉隊長被他幾乎眼淚都捏出來了,但是又不好意思發氣,只好強裝笑臉吃悶盆。從此再也不敢和他握手了
另外他有一桿煙頭和煙嘴都是黃銅擦得錚亮的長煙桿,這支煙桿幾乎和他的身體一樣長,他可以做拐杖和攆狗。他卷的旱煙又粗又長,如果他長長的吸一口旱煙噴在你的臉上的話,你可能要昏昏迷迷酔上一天。
有一次桓哥好奇拿他的煙桿抽了一口煙,結果被煙醉了一天,第二天還是昏昏沉沉的,如同酒醉一樣。
因此我們整個大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對他有兩怕,一怕是怕和他握手,二怕是怕他噴煙子。
他對我們知青非常好,說我們小小年紀就來農村了,太可憐。過年或過其它的節日經常喊我們到他家去吃飯、吃粑粑,我們也經常從城裡給他帶點小禮物來,因此他和我們知青的關係非常融洽,
他在這個寨上年紀是最大的、輩是分最高威望最高的老人,村裡面有什麼大事都請他做主。我們村裡有的人沒大沒小 高興時叫他八滿公,不高興時叫他八鬍子,毛鬍子。反正不管叫什麼,他都是笑眯眯的答應,你想要他生氣他都難得。他覺得喊八滿公和喊八鬍子沒有兩樣,只不過是一個稱呼符號而已。
村裡面不管那個小孩或年輕人生了什麼皰皰瘡瘡的,哪怕是生了癀,都是不去醫院,而是請他去看。他也不用什麼葯,而是用一塊瓦片裝上一點黃泥巴,摻上一點水,把它攪成稀泥,塗在瘡瘡皰皰的周圍,念上幾句口訣,不到兩天就好了。
如果是傷口,而且比較嚴重的話,他就用鐵絲把他那煙桿裡面的漆黑的煙油捅出來,小心翼翼地塗到你患處,再念上一段“太上老君,華佗師傅急急如令耶”之類的口令,不出三天這個傷口或癀就會癒合或消失的。
他不會收你一分錢,如果你條件比較好的可以給他一捏草煙或一壺酒就完全可以了,條件不好的他任然笑眯眯的儘管“義務”把你治好。
有一次我們生產隊的老狗割田坎,突然被一條約有三四斤的劇毒的棋盤蛇串出來把他咬了,當時手腫得比大腿粗,黑水直往被咬的地方流,村裡人發現他人時他基本上昏迷不醒了,那條蛇還在旁邊,啞子把蛇打死打手勢叫來人,他完全昏迷了,這個時候如果把他抬到醫院去也來不及了。村裡面的人馬上找來八滿公。
八滿公一看,馬上回家從家裡拿來一顆七葉一枝花,叫人用土碗和酒拚命的磨,把酒磨得如同黃湯,他然後把磨好的酒分成兩份,一份讓人捏住他的鼻子灌進老場的嘴裡,一份用於洗傷口。然後他把他的銅嘴煙桿的煙頭擰下來,他用掏煙屎的小瓢把煙桿裡面的黑黝黝的煙屎——煙油刮出來放在碗里,然後塗在老場被蛇咬的地方。不一會看到血水和毒水流出,不到一個時辰,老場居然醒了,蛇咬處傷口好像有點乾涸了。八鬍子又塗了一次煙油,第二天一看,傷口已經結疤了,不到一個星期,老場居然能夠下地幹活了。這家人為了感謝八滿公,逢年過節就請他吃飯,他不得空就把他的煙桿搶去拿去擺在上八位。
後來我問八滿公:“八滿公,您怎麼知道治蛇咬傷啊?”八滿公說:“七葉一枝花是專門治蛇毒的,煙屎其實是個寶,它又是蛇的剋星,七葉一枝花和煙屎兩樣內外夾擊,以毒攻毒哪樣蛇毒不能去掉?”從此我對八滿公的煙桿簡直有點崇拜了。
村子裡哪個小孩肚子痛或者拉肚子了,只要討得他的煙屎化上一碗溫開水,給孩子喝下去,不一會那個孩子就活蹦亂跳了,這比進入醫院還靈。我也不知道他的煙屎怎麼是那麼的神奇?這在現在是不可思議的。八滿公簡直是我們生產隊及周邊坡前坎後人的一個真正的寶貝 是我們生產隊一個國寶級的人物。
(請看下文《奇人羅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