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年軍校同學開玩笑說要娶我老家姑娘,沒想到他後來成了我小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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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知魚

我叫陸一鳴。

1984年9月的清晨,西南陸軍學校的梧桐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我攥着入學通知書跨進宿舍樓時,正對上一雙亮得像淬火鋼的眼睛。

那同學穿件洗得發白的綠軍裝,袖口微微卷到手肘,露出裡面小臂上結實的肌肉,正踮着腳往牆面上貼“戰友互助公約”。

聽見腳步聲,他轉頭咧嘴一笑,笑起來眼睛眯成兩條縫,露出一口大白牙,熱情地幫我接過行李,“兄弟,我叫王大剛,以後咱就是鐵打的戰友!”

我笑着回應,“我叫陸一鳴,以後還得多仰仗你!”就這樣,我們成了上下鋪的舍友,也成了往後幾十年都割不斷聯繫的親人。

王大剛,來自山東煙台,說話時總愛揮舞着蒲扇大的手掌,聲如洪鐘,帶着股渤海灣的豪邁勁兒。

記得初見那天,他熱情的不由分說奪過我手中的行李,扛在肩頭就往三樓跑。

樓梯震得直響,“一鳴,我在最裡頭那間,以後咱就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等我氣喘吁吁跟上去,發現他早把我的床鋪收拾得整整齊齊,軍被疊得像刀切的豆腐塊。

軍校的日子,那是艱苦又充實。

每天五點半,王大剛總比軍號早五分鐘翻身下床,用涼水抹把臉,利落地套上膠鞋就開始整理內務。

別看他長得虎背熊腰,可他疊被子有自己的獨門訣竅,膝蓋壓着被面反覆擀,邊角捏得能戳破紙張。

我那時候,挺笨的。

疊被子四不像,還是王大剛不厭其煩的一遍一遍教我,要不然在軍校我怕是整理內務這一條就不過關。

他總是嚴肅的說,“一鳴,看這兒!”

他指着被角示範,“疊不好就別吃早飯!”可真等我手忙腳亂時,他又悄悄把我的飯盒揣進懷裡保溫。

真是貼心暖男一枚!

訓練場上,王大剛像頭不知疲倦的豹子

五公里越野,他總把裝着磚頭的沙綁腿藏在褲管里,衝刺時還能回頭朝我喊,“一鳴,加油,當年我們膠東民兵跑山路,可比這訓練帶勁多了!”

我咬牙跟上,心裡特別佩服他的體能。

戰術訓練匍匐前進時,碎石劃破他的迷彩褲,膝蓋滲出鮮血,看得我眼睛直抽抽,他卻咧着嘴大笑,“就這點小傷,比在礁石上抓螃蟹輕鬆多了!”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這王大剛真漢子!

那時,“兩山輪戰”的硝煙常常縈繞在我們戰士們的心頭。

有位老兵,他曾跟隨老部隊在老山前線浴血奮戰一年,親眼目睹戰友們為了祖國和人民,不惜犧牲一切。

他講到,有個戰友,上戰場前收到女朋友的分手信,整個人失魂落魄,可當戰鬥打響,他依然義無反顧地沖在最前面,最終壯烈犧牲。

王大剛突然翻身坐起,月光照在他緊繃的下頜,“憑啥?咱們在這兒流血拚命,他們連封信都守不住?”

他猛地捶了下鐵架床,震得整棟樓都嗡嗡響,“一鳴,你說,是不是咱當軍人的,天生就不配談感情?”

我說,“咱軍人是鐵打的,但也是血肉築成的,我們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漢子,和我們談感情,我們會向忠於黨一樣忠於她們……”

老兵講的這些故事,不僅沒有讓我當退堂鼓,反而讓我更加堅定了保家衛國的信念。

在軍校組織的“理解萬歲”專題討論會上,我和王大剛常常坐在一起,激烈地討論着軍人的使命與擔當。

有一次,王大剛皺着眉頭問我,“一鳴,你說咱們在這兒拚命,到底圖個啥?”

我看着他語氣堅定地說,“就圖個國泰民安!哪怕不被他人所理解,我們也得守住這一方土地!”

王大剛重重地點了點頭,“一鳴,你說得太對了,咱當兵的,就是要把胸膛挺得直直的,堂堂正正的當兵……”

說著說著,最後話題不知怎地就轉到了終身大事上。

王大剛一拍大腿,咧着嘴笑道,“以後我就娶你們河南的姑娘當媳婦,聽說河南姑娘又賢惠又能幹!”

我也不甘示弱,“那我就娶你們山東大嫚,豪爽大氣!”

宿舍里的其他戰友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誰也沒想到,這句玩笑話,竟成了真。

1987年,我們從軍校畢業,被分到豫北一個野戰步兵團當排長。

我在二連,王大剛在三連,雖然不在同一個連隊,但周末一有空,我們就湊到一起,聊聊工作,談談生活。

他總說自己是“泥腿子出身”,訓練時比新兵還拼,帶的班連續三個月拿流動紅旗。

但私下裡,他對着宿舍的鏡子梳三七分頭髮的樣子,倒像個靦腆的小夥子。

那時,我們都到了娶媳婦的年齡。

我的婚事倒是一帆風順,王大剛可謂是一波三折……

老家給我介紹了縣中學的老師李淑芬,她老家是山東的,我們通過書信往來,分享着各自的喜怒哀樂。

李淑芬文筆很好,小楷鋼筆字,秀氣好看的緊,她在信中描繪的校園生活,常常讓我心生嚮往。

經過兩年的通信,我們就結婚了。

婚後,我把妻子淑芬接到部隊小住,王大剛知道後,三天兩頭往我這兒跑,就為了懶着蹭吃蹭喝。

淑芬也熱情好客,每次都變着法子做好吃的招待他。

一來二去,王大剛和淑芬也熟絡起來,還經常開玩笑說,“嫂子,你可得給我介紹個對象啊,像你一樣的最好……”

淑芬笑着答應,“行!包在我身上!”

然而,王大剛的感情之路卻並不順利。

他曾回老家相過一次親,和姑娘通了幾個月信,滿心期待着能修成正果。

有次他紅着臉掏出張皺巴巴的信紙,小心的遞給我,說,“一鳴,你幫我看看,這封信是不是寫得太土了?”

那是他老家相親對象的回信,末尾那句“下次寄張要穿軍裝的照片”,被他用紅筆反覆圈畫。

可惜這段感情終究敗給了現實。

得知姑娘另嫁他人那晚,王大剛獨自在體育器械場做了五百個俯卧撐,兩個手掌磨得血肉模糊。

我拽住他不斷汗濕的胳膊,大喊一聲,“大剛!”

他卻突然蹲在地上,聲音悶在臂彎里,“她說她爹嫌我工資低,以後孩子生病找不到我,可能都沒錢看……”

月光下,他的肩膀微微顫抖,像棵被狂風折斷的青松

他癱坐在地上,抽了整整一包煙,平時不抽煙,沒想到王大剛竟然抽了那麼多,還是一根接一根。

有句話說的好,“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我走過去,拍了拍王大剛的肩膀,好言相勸道,“大剛,你別灰心,這天底下好姑娘多的是!”

他抬起頭,眼神里滿是失落,“一鳴,你說咱當兵的,是不是真的給不了人家幸福?”

我堅定地說,“胡說!咱問心無愧,總會遇到懂咱的人!”

這事被我媳婦李淑芬知道後,她把織到一半的毛衣往腿上一扔,“哪能讓大剛這麼委屈,我同事張秀蘭,正想找個軍人呢!”

說這話時,她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晶晶的。

等我打聽清楚,才發現張秀蘭竟是我遠房表舅的堂妹。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王大剛,他正蹲在炊事班幫廚,手裡的擀麵杖噹啷掉在案板上,“老天爺!這緣分,怕是月老拿鋼絲繩拴的!”

當我又說出秀蘭和我的關係時,王大剛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這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我鬱悶的後槽牙疼,這波操作虧大了,這好端端的兄弟,這要是和秀蘭成了,豈不成了我小姨夫?

1989年夏。

淑芬帶着女兒和秀蘭來部隊探親。

王大剛特意借了台嶄新的海鷗相機,提前三天就開始擦皮鞋。

見面那天,他站在招待所門口,軍裝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耳朵尖紅得像煮熟的蝦。

秀蘭秀氣的很,穿件碎花的確良襯衫,扎着一烏黑的麻花辮,低頭絞着衣角的樣子,倒比王大剛還靦腆。

淑芬朝我使個眼色,我們倆人借口出去給帶孩子買冰棍,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等我們再次回來時,正撞見王大剛手忙腳亂地給秀蘭遞汽水,易拉罐“啪”地一聲噴了兩人一身。

淑芬小聲對我說,“這兩人有戲……”

沒想到一語成讖。

1990年的婚禮在團部禮堂舉行。

王大剛穿着筆挺的新式軍裝,胸前的大紅花顫巍巍的。

當司儀宣布禮成,他突然轉向我,咧着嘴露出標誌性的大白牙,“一鳴,按輩分,你得叫我聲小姨夫!”

全場鬨笑中,淑芬笑得扶着腰直不起身,秀蘭紅着臉躲在王大剛身後,只露出半隻綉着並蒂蓮紅蓋頭

我氣的扭過頭,心裡頭一陣嘀咕,突然有點後悔讓淑芬給他介紹對象了,這傢伙鬼的跟!

2000年轉業那天,王大剛把身上的肩章摸了又摸,突然把我拽到訓練場角落。

他貼心的從帆布包里掏出兩瓶二鍋頭,瓶身上還沾着軍營小賣部的灰塵,“一鳴,這杯酒,敬咱們共同的迷彩歲月!”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就像二十年前在軍校宿舍的那個夜晚,兩個年輕人暢想着未來的樣子。

如今,我們兩家的孩子都已長大成人。

每次家庭聚會,王大剛總愛端着酒杯坐到我身邊,用胳膊肘一個勁的捅我,“小姨夫的酒,你得先干為敬吧?”

說罷他自己先笑得前仰後合。

窗外的陽光灑在他漸漸花白的鬢角。

恍惚間,我彷彿又看見那個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在宿舍里談天說地的年輕戰士。

歲月帶走了青春,卻留下了這份比血緣更珍貴的迷彩情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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