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戰鬥—美國人眼中的朝鮮戰爭(7)兵敗大田(下)

負責防守漢城-釜山公路以東陣地的韓國軍隊南撤的速度與西線的美軍一樣快,但他們也曾進行了頑強的抵抗。

沃克將軍前去拜見李承晚時稱讚了韓國軍隊,他的風度和必勝的信念吸引了李總統。這只是一次簡短的拜訪,但是,當諾布爾事後打電話給李時,發現他們夫婦二人的情緒都高昂了起來。他們終於盼來了一條真正的硬漢!

女記者瑪吉·希金斯仍避而不去沃克的指揮部。現在,要她回東京的命令已成為國際性的新聞。俄國的《新時代》周刊的一幅漫畫描述她正在被刺刀趕出朝鮮。漫畫題為《麥克阿瑟的第一個勝利》。

第二天(7月17日),沃克得到通知,在李總統的建議下,他將被授予韓國所有地面部隊的指揮權。

豪斯曼上尉和美國顧問團的高級軍官們都很歡迎這個消息,這些軍官曾和鍾日昆將軍一起重新整編了被擊潰的韓國軍隊。

韓國軍隊在戰爭開始階段損失慘重,他們的大規模重新武裝活動不得不推遲,因為公路和鐵路上都擁滿了美軍,對被圍困在半島東部的韓國軍隊來說,要得到數量極少的給養和武器裝備都是很困難的。

他們的顧問建議把尚存的韓國軍隊整編為兩個軍,在鍾將軍的協助下,軍隊已按建議進行了整編,現在需要補齊殘存的5個師的兵員。

吉姆·豪斯曼與沃克的第一次交談是在緊張的氣氛中開始的,沃克走到豪斯曼的桌子邊相當粗率地問:

你就是我必須徵得你的同意,才能調動韓國軍隊的那個上尉嗎?”

豪斯曼說:

我希望不是,先生。”

隨後,他解釋了顧問的職權範圍,終於使沃克將軍相信,如果他的命令通過韓國軍隊的指揮系統下達,定會得到最有效的貫徹執行。

他說:

只要你下命令,我就會監督執行。我會讓鍾日昆將軍下達指令。如果他下令調動某部而該部不動,該部指揮官將被當場槍斃。”

他還說,這項命令是李總統簽發的,非常有效。從那一刻開始,豪斯曼和沃克就一直保持了良好的關係。

7月18日早晨,瑪吉·希金斯走進了大邱沃克的指揮部,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因為她身穿卡其布軍裝,頭戴鋼盔襯帽,大家都以為她是個士兵。

當她問一位公共關係官員,記者們在哪裡住宿時,他認出了她,說:

我正要帶你去機場呢。現在我得去叫一些憲兵來,你可以把這些寫在你的小筆記本上。”

她問:

我被逮捕了嗎?”

那個人說:

“別廢話,我知道你那套宣傳克把戲。”

一到東京,她就獲悉麥克阿瑟已撤消了把她趕出朝鮮的命令。於是,她決定重返戰場。

當霍伯特·蓋伊——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曾擔任過巴頓的主任參謀——率領第1騎兵師到達朝鮮時,沃克將軍親自前往迎接。沃克問他怎麼樣,他說:

“還是老樣子。”

沃克說:

這裡卻不一樣,霍伯特,你離開日本後,情況就越來越糟了。你沒有整頓隊伍的時間。實際上,你不可能以團為單位集中隊伍。我需要馬上在迪安身後部署儘可能多的部隊,你要做好以營為單位調動的準備。”

沃克和他的老朋友多呆了幾分鐘。他說:

霍伯特,你手下的指揮官幾乎都沒有實戰經驗,就像巴頓常說的,他們只有匹夫之勇,容易受到敵人的攻擊。”

他把對迪安和基恩說過的話告訴了蓋伊:

我們必須以時間換空間。”

他還講了一些行軍打仗的基本原則:

儘可能久地控制高地,進行縱深防禦,保留預備隊,柱意兩翼,保護好大炮,不惜一切代價保持通訊的暢通;不要與敵人進行決戰。”

對老兵來說,這都是老生常談,但沒有實戰經驗的指揮官們卻常常要付出血的代價,才能懂得這些原則,第1騎兵師將在戰爭的祭壇上灑下更多的鮮血。

當沃克離開時,幾名記者圍住了他,有個記者問道:

騎兵師來了,你打算反攻嗎?”

沃克盯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上了飛機,林奇注意到了問話人臉上吃驚的表情,對沃克說:

將軍,這些傢伙不會很歡迎你。”

沃克說:

我知道,但是你無法給一個愚蠢的問題以聰明的回答。”

沃克飛到大田機場,把騎兵師到朝鮮的消息告訴了迪安,他估計蓋伊的先頭部隊抵達永同增援第24師得花兩天時間,他想知道迪安能否將大田固守至7月20日。

他們一起研究了地圖,迪安認為儘管兵力薄弱易散,在城西高地進行阻擊戰還是可以的。

儘管如此,戰局仍然無可挽回,迪安的第19團與敵初次交鋒即被擊敗,回到大田東南30英里處的永同——第24師後方指揮部所在地進行休整。

第21團在錦江北岸的防禦戰結束以後,情形與第19團同樣糟糕。這樣,守衛大田的只剩下第34團。另外,迪安還剩兩個炮兵營阻擊敵軍兩個精銳師的聯合進攻。

大田坐落在錦江以南一條南北走向的又長又窄的山谷里,共有人口13萬。它位於漢城-釜山公路上,距北部的首都100空哩,距半島南端的港口城市釜山130空哩。

沃克命林奇向南飛行,以便查看一下通往群山的公路。群山位於錦江的出海口,如果北朝鮮軍要包圍大田迪安的部隊,他們必定得經過這條路。

林奇降低高度從第24師偵察連頭頂上飛過,沃克看到他們佔據了大田以南約10公里處的最佳的一道防線。他們從那裡繼續飛行,飛臨大田正西的一道山嶺,通過大邱的公路在此經過一條隧道,有美軍部署在這塊高地上。

將軍命令道:

沿那道山嶺飛。”

林奇把飛機降低到與山嶺同樣的高度,繞行了一周,使沃克對戰地的情況有了總的了解,大田和大田通往隧道的道路一覽無餘,是一個帶有一片開闊地的理想防禦陣地。

飛回大邱途中,他們在山嶺和永同之間的地面上看到了第24師的許多部隊,沃克放心了,只要迪安不在大田與敵進行決戰,他就能堅守到7月20日。

到7月19日傍晚,迪安的防線就建立起來了。第34團1營在大田東北2英里處公路邊的一個高地上挖好了工事。該高地距大田機場1英里。第1營背後、距大田只有半英里的一道山嶺上,迪安部署了第3營。

1營東北是第19團殘部。晚上10點半,2營G連的羅伯特·赫伯特中尉奉命率全排47人從連部防線撤到營部所在地作預備隊。他的部隊在試圖衝破北朝鮮軍路障的行動失敗後,已變得疲憊不堪。

一到營部,上級就命赫伯特做好應付一切緊急情況的準備,翌日晨,將由他組建一支警衛部隊。

當赫伯特去營部附近的一個地方宿營睡覺時,四周是一片令人恐懼的寂靜,他有點擔心,便返回了指揮部。

他和營長麥格萊爾中校正在閑談時,聽到了急促的奔跑聲,一名士兵瘋了似地衝進來,結結巴巴地說E連已經全軍覆沒!每個人都遭到了無情的屠殺。

麥格萊爾命令赫伯特率領全排前去抗擊敵人。他剛率部走上公路,麥格萊爾就乘吉普車追來說:

“上車。”

他們一同前去偵察,到E連被“屠殺”的地方已是午夜,E連連長說,敵軍一個排的進攻已被擊退,現在一切正常。

麥格萊爾中校說:

好了,赫伯特,把你的人撤回去吧。”

當頭髮金黃、身材修長的赫伯特正準備撤回時,那個報告了屠殺消息的人又風風火火地跑來大喊:

敵人的一挺機槍正在大橋的另一端掃射吉普車,屠殺美軍。”

麥格萊爾耐着性子說:

赫伯特,帶你的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赫伯特立即帶人到E連駐地據說美軍正在被機槍掃射的地方,什麼聲音也沒有聽見,真是白折騰了一夜!

在東邊3英里處,令人不安的報告也不時地傳入第34團1營的指揮部,營長艾爾斯上校本人曾聽到坦克的轟鳴聲,並派出一個偵察員前去偵察。

但是,偵察員一直未回來報告,快到午夜時傳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大田以南的公路上出現了敵人,一輛巡邏的吉普車在大田以南6英里處為敵人路障所阻。

很顯然,朝鮮人民軍在向大田背後移動,7月20日凌晨剛過3點,1營參謀官跑進艾爾斯的指揮部說:

敵人已突破主要防線!”

這時,艾爾斯聽見了輕武器的射擊聲,他走出指揮部,看見照明彈在炮兵陣地上空閃耀。

北朝鮮軍第4師正在沿公路向艾爾斯的右翼推進。凌晨4時,艾爾斯的指揮部受到了輕武器的掃射,他試圖與前線的幾個連取得聯繫,但未成功。

接着,他電告飛來朝鮮繼韋德林頓任第34團團長的查爾斯·比徹姆上校,敵軍坦克已突破了他的防線。

此刻,局面已經異常混亂,艾爾斯不得不下令撤出指揮部,當比徹姆要與他聯絡時,他已經離開了。

美軍防線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黎明時分,迪安在大田被零星的槍聲驚醒。他聞到了炮火硝煙的刺鼻氣味。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希望第34團固守陣地以待更多援軍到達的可能性已越來越小。

他的副官阿瑟·克拉克報告敵軍坦克已出現在大田郊區,克拉克在收拾鋪蓋時說:

我想,我們今晚不會再睡在這兒了。”

天快亮時,赫伯特中尉越過大橋去疏散村民,他在大橋另一邊發現了一輛還在燃燒冒煙的吉普車,司機已被燒死,他的助手躺在吉普車旁邊,也已死去。

他回到自己的指揮部不久,一輛吉普車從大田方向呼嘯而來,車上的人報告說公路上一處重要的交叉口已被敵軍3輛坦克封鎖!赫伯特看得見城裡的硝煙,也聽得見城裡傳來的爆炸聲。

麥格萊爾命令赫伯特會同第34團B連打通公路,但沒有反坦克火箭筒或手榴彈供給他。

於是,赫伯特率部向距大田市中心不足1英里處的那個交叉口進發,敵軍坦克顯然會沿公路前來進攻,所以赫伯特在交叉口附近的一個採石場周圍沒置了路障。

迪安將軍沒有離開大田,他和副官以及一名韓國翻譯在各處搜尋敵人的坦克。他們發現了兩輛被打壞的T-34型坦克,坦克附近有一輛美軍的無後坐力炮車。

炮車上的司機看到了迪安,迪安便把另外一輛未受損的敵軍坦克指給他。他一連打了4發炮彈,均未擊中目標。

受挫後,迪安調來攜有兩支2.36英寸口徑火箭筒的小組,步行追趕一輛向南駛去的敵軍坦克。

迪安將軍像獵犬一樣,終於在接近赫伯特設置的路障時追上了那輛蘇制T-34型坦克。赫伯特見坦克朝他駛來,正準備開火時,猛聽到有人喊:

別開火!那是我們的坦克!”

赫伯特趕忙住了手,因為他聽說大田有友軍的4輛坦克。那輛T-34型坦克在距路障30碼的地方停下來。坦克頂蓋打開後,一名北朝鮮坦克手探出頭來,看了看路上的屍體和燃燒的車輛,然後飛快地關上了頂蓋。

當赫伯特意識到那是敵人時,坦克已經開走了。繼而,他從望遠鏡中看到一支隊伍向他走來。他認出了在骯髒的公路上循坦克印痕而來的迪安將軍,他問赫伯特為什麼把敵人的坦克放走了。

赫伯特講了事情的經過,然後說:

士兵們會留在這裡戰鬥,但我必須告訴他們我們正在幹什麼。”

迪安說:

我們正在固守大田以西的陣地,等待第1騎兵師完成集結,前來增援。”

赫伯特問:

什麼時候,先生?

迪安說:

等他們集結完畢。”

赫伯特堅持問道:

什麼時候,先生?

迪安笑着重複道:

等他們集結完畢。”

他又說,第1騎兵師正在大田以南集結,而敵軍坦克已有9輛在早晨衝進了大田。

迪安命令赫伯特,如果剛才那輛坦克返回,就將它擊毀。然後,他帶着那支小隊伍和兩支火箭筒步行回大田去了。

赫伯特爬上公路交叉口南側的高地,發現從西南方向來了一支部隊,但看不出他們是敵是友。

美軍防線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在公路上,一路在山谷里,相距75碼遠。有人叫喊說敵人的坦克回來了!身材修長的赫伯特邊往山下跑邊喊:

打掉它,打掉它,看在上帝的份上!”

打掉它並不困難,但發射火箭筒的士兵發抖了,火箭彈落到了坦克後面的地上,坦克絲毫未受損傷,仍在隆隆地行進。

赫伯特忽然恨起自己來,他本應該帶着火箭筒留在公路上,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會打偏,他又衝上高地,觀察正在靠近的那支隊伍。那支部隊人數很多,不會是2營,肯定是北朝鮮軍。

這時,北朝鮮軍隊的炮彈開始落在陣地上並炸死了幾個士兵,赫伯特在自己的觀察點看到第34團的官兵們撤出了大田,他決定固守至夜幕降臨即率部撤退,即使他沒有接到命令。

陣地上的情況很不妙,他只好派一名通信員去尋找迪安將軍。

迪安將軍回到大田以後仍在尋找打坦克的機會,他和副官克拉克中尉找到了一個攜有3.5英寸口徑火箭筒的小組,和幾名步兵一同爬上了一幢二層商業大樓的頂層。

迪安在窗口看到了一輛敵軍坦克,坦克的炮口離他只有大約12英尺遠!他完全可以打掉它的炮筒,他告訴火箭筒手應該精確瞄準的部位,火箭彈果然打中了坦克。

他們聽到坦克內的北朝鮮軍人在驚恐地尖叫。據克拉克回憶,第二發火箭彈“使大部分尖叫聲沉寂下來,第三發炮彈就使所有的尖叫聲都沉寂了”。

那天天剛放亮,邁克·林奇就和麥克萊恩上校飛到大田去取迪安的陣地圖。大田機場已遭炮火襲擊,麥克萊恩詢問了第34團指揮部的幾位軍官後,馬上飛回了大邱,他告訴作戰處敵軍已發起對大田的進攻,迪安需要一切可能的支援。

數小時後,一位空軍少校來到第8集團軍的航空分隊問:

邁克·林奇在哪兒?他得開飛機把我送到大田。24師急需一個空軍聯絡官。”

林奇告訴他:

大田已處在炮火之中,我今天早晨到過那兒。”

少校說:

沃克的指揮部要你把我送到那兒,另外我被告知機場仍是開放的。”

接着,他們立即就駕機起飛,然後降低高度,降落在大田機場,把飛機停在隱蔽着幾名步兵的散兵坑附近。

少校打開座艙蓋準備下飛機時,士兵們突然大聲喊道:

快離開這兒,機場對面的活動房屋裡有敵人。”

就在這時,機槍響了起來,他們來不及返回跑道,匆忙駕機起飛,在活動房屋和驚恐的敵人的頭頂上掠過。

升到空中後,少校看到兩架“雅克”飛機向他們開炮,均未擊中。

南飛途中,林奇發現偵察連已經開走,只有少數步兵守衛着那道山嶺。他知道,沃克很重視這兩處陣地,認為它們對迪安的大田保衛戰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一下飛機,林奇就向作戰處彙報了第24師處境的變化情況,由他們轉告沃克。

邁克還告訴沃克偵察連已開走,那道山嶺上守軍極少,沃克猜想是迪安改變了防禦計劃,而且知道這些變化。

可是,這個推測的結果是災難性的,因為迪安毫不知情。

正午以前,迪安成功地結束了他的坦克搜索戰,回到第34團指揮部找到比徹姆上校。

在吃C口糧時,迪安對打毀敵軍坦克一事津津樂道。這時,迪安和比徹姆都未意識到他們已陷入絕境,所以平靜地討論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認為他們的部隊還在西線1英里左右的地方阻擊敵人。

實際上,第34團的兩個營已在山上被擊潰,第19團殘部中也只有頑強的赫伯特少尉在堅持作戰。

儘管如此,當吃完午飯後,迪安還是命令比徹姆讓部隊在白天撤退,而不必按原計劃等到晚上再撤。

下午大約兩點鐘,比徹姆叫他的作戰主任用電報或電話給各部下達準備馬上撤退的命令。但是第34團1營和第19團2營都聯絡不上,只有第34團3營接到了命令。

北朝鮮人已從三面逼近了大田。守衛路障的赫伯特等人的彈藥已經打光,好在撤退的命令終於下達了。

這批英勇戰鬥了一天的戰士擠在剩下的卡車裡,很快就撤到了大田市中心。赫伯特看到第19團和第34團的大約150輛卡車一輛挨一輛停在那裡,其中有工程車、炮車、步兵的卡車、運兵車以及載重武器的車。每個人顯然都在為能否出城擔心,但大家都沒有恐慌。

將近下午6時,車隊出發了。由韋德林頓上校的吉普車當先開路,穿過瀰漫的硝煙向南行駛,大田的許多地方都在燃燒,破磚碎瓦不時落在橫七豎八躺着美軍和北朝鮮軍屍體的街道上。

混亂中,車隊的後半部分沒有跟上,停了下來。赫伯特走到最前頭,見有位炮兵少校迷迷糊糊地坐在吉普車裡。赫伯特說:

“先生,我們得往前開!”

少校說:

好的,好的。”

但他又問誰知道出城的路,赫伯特氣沖沖地大喊:

“往前開!”

車隊終於又啟程了,赫伯特認為他們出城不會有什麼困難,就和通信員跳上了離他最近的一輛炮車。

敵人從沒有燃燒的建築物中用輕武器襲擊車隊,美軍則在車上開槍回擊。在車隊最前面,韋德林頓的吉普車遭到了密集火力的阻擊,人們紛紛跳出車外。

待敵人的射擊稍一放緩,韋德林頓又命令車隊繼續前進,他本來可以跟上,但因他的吉普車落在了卡車之後且難以超過去,便命司機繞道往車隊最前頭趕。

隨後,他們不幸迷了路,開進了一所校舍附近的一個死胡同,敵人的輕武器火力使他們無法調轉車頭,最後吉普車被打壞,他們都逃走了。

車隊的後半部分由於拐錯了彎,也恰好開進了這條死胡同,他們和韋德林頓一樣放棄了汽車,赫伯特也在這批人中間,他走回去找自己的部下,但未找到。

迪安等人的兩輛吉普也迷了路。迪安的司機沒有看到前一輛汽車向左拐上了通往釜山的公路,而是照直往前開,第二輛吉普和L連的汽車尾隨而來。

克拉克中尉發覺他們忘了拐彎,但不等他們調轉車頭,敵人的槍聲就響了起來,他們只得繼續往前開。

開往釜山的主要車隊行駛數英里後,遭到了敵人迫擊炮的猛烈轟擊。當先開道的半履帶式車被擊中起火,第二輛半履帶式車把它的殘骸推下公路,繼續前進,但司機又被打死,車也燃燒起來。

敵軍機槍火力橫掃路面,迫使美軍爬進了路邊的溝里。北朝鮮士兵從稻田裡爬起來,用衝鋒槍向公路上掃射。

美軍衝上公路,把汽油澆在汽車上點燃,然後向公路北側的高地上轉移。

在車隊的後半部分受阻的地方,赫伯特聽到一位少校在命令部下往高地上沖,少校的部下共有125人,其中有些人已被打死,剩下的驚恐萬分,沒把汽車燒毀就四散逃上了山。

赫伯特指責了他們的軍官,但也於事無補,他還有一支M-1型步槍和四五梭子子彈,又從他乘過的卡車上抓起4顆手榴彈,把2顆給了他的通信員,然後向山上爬,赫伯特跑到隊伍前頭去負責指揮。

這時已是傍晚9點左右,赫伯特在徐徐降臨的夜幕中,看到一支北朝鮮軍隊從西北邊逼了過來。

到達另一個山頭時,殿後的一位中校向前面的隊伍下達了休息的命令。但是性格堅毅的赫伯特知道休息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所以繼續前行,有大約60個人跟隨他。

走到另一個高地上時,他回頭遠望,聽到槍炮聲在其他人休息的地方不斷傳來。他猜想,他們那批人很快就會被打死或俘虜。

緊接着,他率領疲勞之兵繼續南進,終於潛出敵軍防線,來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們後來又參加了戰鬥。

迪安舊照 圖片來自網絡

迪安將軍的吉普車拐錯彎之後,他查看了一下地圖,決定走另一條路,沿這條路走可能比卡車堵塞的大道走得更快。

在大田以南1英里處,他們遇到幾個步行的傷員,迪安讓他們坐進了吉普車中。這時候,有個狙擊手放了一槍。

迪安瞥見山頭上有個北朝鮮人的影子,就端起M-1型步槍放了一槍,那個影子應聲而倒。

不久,兩輛吉普車遇到了路障,敵軍以密集火力掃射公路,迪安摔到溝里後,把M-1型步槍和手槍都丟了。

克拉克和他在同一條溝里,另有17名美軍和一個被嚇昏了頭的朝鮮平民,他們爬過一塊豆地,坐在一條河岸上休息,幾乎沒有武器,克拉克還有一支手槍,他堅持讓迪安帶上它。他說:

反正我已不能用它了。”

因為,他的肩膀受了傷。

迪安率他們涉水過河後,又爬上了一個陡峭的山坡。這時,天己漆黑,已看不見公路上的其他美軍。

有一次休息時,迪安聽到了流水聲,就循聲去找水,結果失足滾下了山坡,摔下去後失去了知覺。

克拉克到處找他,都沒有找到,蘇醒過來時,迪安將軍發覺自己起不了身,頭暈眼花地看了看手錶,才知道當時是7月21日午夜12點半。

迪安獨自一人躺在乾涸的河床上,兩面都是陡峭的山坡。他想:

“我的上帝,上邊的那些人怎麼樣了?我不知道我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