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戰役中丰台之戰
中國人民解放戰爭進行到戰略決戰階段，黨中央和毛主席適時發起了遼瀋、淮海、平津三大戰役，把國民黨長江以北軍隊的主力基本消滅，扭轉了戰爭的形勢，加速了革命勝利的早日到來。平津戰役是繼遼瀋戰役結束、淮海戰役發起之後，由中央軍委組織領導、統一指揮東北、華北兩大野戰軍在華北地區進行的，消滅蔣介石、傅作義部隊犯余萬人，解放整個華北，取得偉大勝利，開創了新局面的一次戰役。在戰役過程中，參戰的野戰軍、地方武裝、·民兵以及地方黨的組織，堅決執行了中央軍委的戰役方針，把蔣傅軍抑留華北，不使其南逃西撤，採取分割包圍“隔而不圍，圍而不打”，最後就地殲滅。在這次戰役中我第5縱隊任在上級的指揮下，經過千里進軍，英勇奮戰，勝利完成了隔斷平張，搶佔丰台、圍困北平的任務，為縱隊戰史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遼瀋戰役後，華北蔣傅軍60餘萬，分布在東起津塘，西至張家口500餘公里的一字長蛇陣上，佔據着華北重鎮，分割我東北、華北的聯繫。傅作義集團雖是全國蔣軍唯一的機動兵力，但在我遼瀋、淮海戰役威懾下，唯恐我東北大軍入關，已成“驚弓之鳥”，惶惶不安。對他們的去向，蔣介石主張南撤，加強京滬、保住老巢;美帝則夢想扶植傅作義擴大實力、固守華北，牽制東北、華北我軍兵力，使我軍不能南下作戰，以便建立美在中國的殖民地和反共反蘇基地;傅作義自知是華北的地頭蛇，南撤難以帶走土著官兵，更怕被蔣介石吞併，故想留在華北，藉助美援，以觀時變，必要時西撤歸綏，保存實力。他們對我軍遼瀋戰役後的行動，也作了錯誤的判斷，認為東北野戰軍在遼瀋激戰兩個月，傷亡很大，急待休整補充，至少要3個月或半年才能人關。因此，蔣、傅和美帝都想利用此時機或南逃，或西撤，或現地固守，擴大實力，正處於舉棋不定，躊躇搖擺之際。
我中央軍委毛、劉、周、朱等領導同志，用兵如神，計高一籌，根據中央11月軍事會議精神，正確而銳敏地分析了敵情，巧妙利用敵人的僥倖心理，從全國戰局出發，決定堅決抑留蔣傅軍於華北加以消滅，一則便利東北野戰軍人關作戰;二則將加速蔣介石集團的崩潰，使其江南防線無法組成。華東、中原兩路我軍既可繼續在徐淮地區殲敵，也便於東北野戰軍南下，直搗長江。軍委要求參戰部隊採取隱蔽、迅速、突然的行動，分割包圍敵人，防止敵人南撤、西退。我作戰的基本原則開始是圍而不打，有些則是隔而不圍(即只作戰略包圍，隔斷諸敵的聯繫，而不作戰役包圍)以待部署完成之後各個殲敵。這一系列正確的戰役方針，指導着整個的行動，迫使敵人按照我們的計劃，步步處於被動，我軍則步步取得勝利，最後圓滿實現戰略計劃。
千里進軍隔斷平張
遼瀋戰役後，東北野戰軍原計劃休整月余，我們第5縱隊在義縣、阜新、彰武地區正抓緊時間進行補充。後來中央軍委和東總命令，為了抑留蔣傅軍於華北，就地消滅，不使其西撤，決定搶在敵人行動之前趁其不備，出其不意，發揚連續作戰精神，揮師南下。東北野戰軍除先遣兵團率4縱、11縱及步騎4個獨立師已第一批人關進至冀東，配合華北部隊粉碎敵人進犯平山、石家莊我中央及華北政府的企圖外，主力於1948年11月23日起分數路，取捷徑隱蔽入關。我縱隊為東野右路先頭部隊，從遼寧的義縣、阜新、彰武地區出發，分兩路開進，一路沿龍王廟、羊山、喜峰口、遵化;一路沿阜新、朝陽、葉柏壽、凌源、喜峰口之線行動。各部隊隱蔽偽裝，夜行曉宿，不顧天寒地凍、風沙襲擊，連續作戰的疲勞，披星戴月，忍飢挨餓，背負着沉重的武器行裝，夜行曉宿，踏上征途。許多東北籍同志離別了自己的家鄉，大家只有一個目標，以最快速度向平津奔馳，去接受新的消滅蔣傅軍的任務。經過10餘天的連續行軍，行程千餘里，12月10日先後到達河北的薊縣、三河地區集結。
12月10日，縱隊黨委在三河縣東南閔家店子召開了緊急會議，部署了新的任務。縱隊政委、黨委副書記劉興元同志主持了會議，我首先在會上作了情況介紹，提出下一步的任務。
除了13師進軍途中車輛出了嚴重事故，師長徐國富同志負重傷，政委李輝同志犧牲(同車的政治部主任胡寅同志也光榮犧牲)未能出席外，其他黨委委員都出席了會議。我根據上級通報介紹了以下情況:中央軍委為了抓住傅部，拖住蔣系部隊，不使其西撤南逃，已命令華北3兵團於11月29日包圍了張家口之敵孫蘭峰部約5萬餘人，現時不重在殲滅，而重在包圍，誘使傅作義調兵西援。果然，傅急調駐丰台之王牌35軍及駐懷來的104軍一個師分乘汽車4百餘輛，星夜馳援，30日已到張家口。12月4日傅作義飛抵張家口，親自召開高級軍官會議，部署防衛作戰。調懷來的104軍主力靠近新保安，接應35軍，把昌平、南口的16軍調至懷來，掩護104軍，同時又將駐天津、唐沽之62軍、92軍、94軍調北平外圍，分駐丰台、清河、南口等處以加強北平的防禦。這就是傅作義的所謂“連環套”用兵方法。然而，他哪裡知道這正是中了毛主席的誘兵之計。
12月5日，東北先遣兵團攻克密雲，並繼續向平張線逼近。傅作義由張家口飛回北平，發現東北野戰軍隱蔽人關，極為驚慌，更出他意料的是，我東北大軍已越過了長城，進入冀東，這使他預測到了自身的危急。於是急令35軍突圍於12月5日趕回北平，令13軍放棄懷柔、順義，撤至通縣，令101軍由保定撤至宛平、丰台，企圖固守。此時我華北第2兵力主力正緊緊抓住新保安之敵35軍，圍而不殲，東北先遣兵團第4縱隊、第11縱隊(每縱隊5萬餘人)及獨立師12月8日已進到延慶地區，正向南口西北鐵路線急進，緊密協同華北2,3兵團作戰。
關於我縱的任務，中央軍委的電令是:楊羅耿兵團正在新保安圍殲敵35軍，敵104軍由懷來西援正猛攻華北3,4縱隊陣地，敵16軍在懷來、康莊正準備西援，敵94軍已到南口，敵13軍在通縣、順義等處。程子華、黃克誠兵團以1個縱隊協同楊羅耿四個旅殲滅104軍兩個師，另1個縱隊在懷來、康莊之線阻隔敵16軍、94軍。在此情況下，我們第5縱隊西進南口方向是必要的，12日晨要到達南口以南抓住南口之敵，防止北平之敵北援，並在南口以南尋機殲敵。東總電令:我3,5兩縱有抗擊由北平向南口、懷來增援之敵和堵擊由懷來向南口、北平退卻之敵的任務。5縱應立即出發以強行軍插至南口以南通向北平的路上，截斷敵人，並構築向南向北防禦的阻擊陣地。
我介紹情況後，大家都十分興奮，進一步認識到中央軍委戰役方針的正確，為實現戰役方針，軍委決定從西線開刀，作戰指揮英明果斷，迫使傅作義於不知不覺中隨着我們的作戰計劃、着着陷於絕境。我縱是勝利之師、從出發到人關、情緒十分高漲，人人磨拳擦掌，決心打好人關第一仗，把蔣傅軍消滅在華北地區。我縱隊的任務是光榮而艱巨的，我們要克服一切困難，堅決完成。本縱隊的具體部署，經常委幾個同志研究後作了以下決定:要堅決執行中央軍委及東總交給的任務，切斷平張線東段，首先攻殲昌平、沙河之敵，並於12月12日凌晨進至南口及以南地區，攻殲南口之敵，佔領南口及八達嶺有利地區，堅決阻擊北平向北增援之敵，保證4縱、11縱兄弟部隊在平張線上作戰的安全。縱隊決定以13師從三河現地出發，沿順義、昌平路線前進，攻殲沙河以北之敵後，在沙河南北地區尋殲敵人。14師沿順義以北路線進至昌平南口地區，佔領昌平、南口、八達嶺有利陣地，向北堵擊懷來、康莊南逃的敵人，保證南面13師作戰的安全。以15師、獨9師為縱隊2梯隊。15師在13師後跟進，並以獨9師為縱隊預備隊在14師後跟進，根據情況聽候縱隊命令投入戰鬥。各部隊均於12月10日18時出發，以最快速度前進。縱隊指揮所在13師後跟進。大家一致同意以上部署並保證完成任務。
劉興元同志在發言中還強調了以下幾點:
1.萬毅同志的部署意見大家都同意，這是我縱人關的第一仗，也是貫徹中央軍委戰役方針，消滅華北蔣傅軍的重要一仗，一定要打好，保證堅決完成任務。
2.中央軍委給的任務是光榮而艱巨的，我們進入敵人縱深，地形人情不熟，敵情不甚了解，又是運動中作戰，情況瞬息萬變，要求部隊各級指揮員行動迅速，指揮當機立斷，要克服困難，發揚遼瀋作戰精神，堅決完成任務，再立新功。
3.我縱作戰地區逐步接近北平，這裡是數百年來幾代王朝建都之地，城裡城外、遠近郊區文化古迹很多，丰台、長辛店、石景山是重要工業區，北平有名的大學不少。要嚴格教育部隊，加強紀律，既要完成作戰任務，又要很好保護這些目標，使其不受損失。對工人、工廠、管理人員、教職人員等要很好保護，對各種重要目標和物資必須原封不動，隨時上報聽候處理。對友軍對地方黨的同志要尊重，多聽取他們意見。我各級黨組織、政工人員、指揮員都要認真做好工作，嚴格掌握政策，保證在全戰役中圓滿完成任務。
4.為加強各級的指揮，縱隊領導同志分工掌握各師，各師也要加強各團，指揮靠前。
縱隊黨委會後，各師迅速開始行動。13師連續26小時強行軍140公里，沿途雖遭敵機轟炸掃射、炮火攔截。但部隊邊對空射擊，邊繼續前進，於12日上午10時到達沙河、溫井地區，正遇上敵16軍109師和交警13總隊沿平張線南逃，當即與敵展開激戰，至12時將交警總隊全部殲滅，戰至14時，殲滅109師一部，余敵大部逃往北平。共斃、傷敵300餘，俘敵800餘。
14師從三河地區出發，以急行軍向西奔馳，晝夜兼程，沿途不顧敵機的襲擊，仍一往直前，於12日上午10時到達昌平、馬池口地區。因敵主力已在懷來、康莊地區被兄弟部隊殲滅，只有小股敵人南逃，14師將其殲滅，俘敵400餘並佔領南口、八達嶺。該師主要是面向北，準備堵擊由懷來、康莊潰逃之敵，同時面向南，準備支援13師作戰。其他兩個師待機作戰。
二、搶佔丰台、隔斷平津
傅部104軍及蔣系16軍主力在康莊、懷來地區被我東北先遣兵團各部隊殲滅後，傅作義急忙利用險要地形，從北苑、清河、圓明園至望兒山、紅山口、萬壽山、玉泉山、卧佛寺、北山、香山、妙峰山等一線部署了防禦，這一帶是華北敵人老巢，北平西北的屏障，敵人企圖以此阻止我軍逼近北平。經初步了解敵人的部署是:109師位於清河、北苑、圓明園;22師之64團在望兒山、紅山口、青龍橋，65團在萬壽山、玉泉山;新編306師在碧雲寺;蔣氏父子經營的青年軍208師在卧佛寺北山、黃道嶺、玉泉頂;保安2旅在香山、門頭村;101軍在丰台地區;華北“剿總”後勤倉庫在丰台;“剿總”直屬隊一部在新北京，其他情況不詳。
中央軍委及東野總部電令:5縱暫勿向北平以南前進，應全力切斷宛平、丰台敵人退路，搶佔丰台，協同南苑方向之第3縱隊切斷敵人南逃和東竄天津的道路，從南和西南方向包圍北平。接令後，縱隊幾位領導同志立即在清河西北路邊的老鄉家，認真研究了這一艱巨而重要的任務。丰台是平漢、津浦、平張、平承諸線的樞紐，是通往鄭州、天津、張家口等處必經之地，是傅作義接受“美援”鐵路運輸的要道，又是華北“剿總”聯勤總部所在地，儲存有大批武器、彈藥和各種軍需物資，是傅作義擴大實力的命根子。我搶佔了丰台，3縱隊佔領了南苑機場，兩相配合，就從空中地面切斷了敵人的逃路，隔斷了敵人與天津、保定、張家口的聯繫，配合其他縱隊形成了對北平的嚴密包圍，在華北戰場這塊棋盤上就可能“將”死傅作義及“華北剿總”，使其欲走不得，欲戰不能，困而待斃。丰台是戰役要地，敵有重兵防守，它是敵我必爭之地，如被我搶佔後，敵必拚命反撲，在該處將有一場惡戰。
要搶佔丰台，首先要突破圓明園、紅山口、黃道嶺、香山一線防禦，然後插進敵人20餘公里的縱深，經過田村、黃寺、石景山、新北京、向丰台、蘆溝橋攻擊前進。我們鑽進敵人的心臟，實施掏心戰術，將是四面受敵，層層遭攔阻。要連續作戰，後勤供應暫時難以跟上，傷員必須就地安置。縱深地區究竟有多少敵人?具體部署、工事如何?戰鬥力如何?均需在戰鬥中繼續偵察，再加上時間緊、任務急，困難是不少的。我們要進一步鼓舞士氣，發揚遼瀋戰役中敢於向敵新1軍、新6軍縱深插去、與其死打硬拚，不怕傷亡，不怕困難的精神，為了整個戰役決戰的勝利，自己受的損失再大，也要堅決完成中央軍委賦予的艱巨任務，要為5縱隊打出威風，創造光榮的戰史。各師領導同志要抓緊時間在部隊開進中，利用戰鬥空隙，進行政治動員，發揮政治工作的強大威力，保證這次任務的完成。
這次任務的部署:縱隊決定13師在左翼，由紅山口、圓明園一線突破，經頤和園兩側，繼向田村、新北京發展，直插丰台;14師在右翼由卧佛寺北山、玉皇頂一線突破，經石景山、古城，直插宛平、蘆溝橋;15師為2梯隊，在13師後跟進，視情況及時支援13師作戰並保證13師側後安全;獨9師為預備隊，在14師後跟進，視情況根據縱隊命令及時投入戰鬥。
各師受領任務後立即開始行動，13師是主攻，仍由吳瑞林副司令、郭成柱副主任隨該師行動，加強指揮。面對的紅山口、望兒山、黑山息(229.8高地)、三釗山(308.8高地)一線高地，有敵1個多團兵力防守，是阻擋我們插進丰台的第一道主要陣地，不突破它就無法前進。頤和園(包括萬壽山)是數百年來皇帝的行宮，是勞動人民建造的文物古迹，敵人1個營在防守，也是阻礙我們前進的一個釘子。12月13日17時許，13師先頭之39團，消滅黑山息敵人之後，即向紅山口西山各陣地之敵發起進攻。炮火襲擊，打得滿山大火，岩石崩塌，炮彈的轟鳴聲，猶如連續的響雷，震撼了整個紅山口，就在這個時候，我突擊部隊在機槍的掩護下，很快衝了上去，不到20分鐘的時間，一個營的敵人，被我全部消滅了。同時，其他鄰近的敵人也被消滅，共俘敵800餘。後邊的敵人嚇得向青龍橋、萬壽山方向逃跑。紅山口的防禦被我突破，打開了攻擊丰台的大門，我部隊展開了追擊。當我部隊到達青龍橋的時候，接到了東總的緊急電示:為保護文物古迹，對頤和園的敵人不要實施攻擊，用部隊監視起來，待後邊部隊解決，你們的主力部隊應從頤和園東西兩側繞進。接指示後不久，頤和園的敵人也逃跑了。我部隊一路在頤和園東經海淀插向新北京，主力經玉泉山、田村、五棵松、新北京直撲丰台。
14師面對的是高山密林，道路狹窄，運動困難，人馬擁擠，至13日24時才到達黃道嶺以北。部隊到達後迅速組織兵力和炮火向401.9高地、黃道嶺573.1高地、玉皇頂一線發起進攻，與敵208師、306師展開了戰鬥，由於13師提前突破了敵紅山口防禦，動搖了敵防禦部署，起了有力的策應作用。至14日1時許14師消滅敵人一部，俘敵400餘，其他敵人向香山以南方向逃跑。14師突破敵防禦後，為了迅速插向宛平，便留下1個營繼續攻殲碧雲寺，香山之敵，師主力向石景山方向前進。
第1梯隊13.14兩個師，不顧一切困難，不怕寒風刺骨，不怕四面有敵，趁着夜暗，踏着薄薄的寒霜與敵混戰一夜，大家只有一個目標，迅速搶佔丰台。這兩個師在遼瀋戰役中曾經由阜新、馬牧池出發，一夜走了一百餘里，而且是邊戰鬥邊前進，及時到達二道境子地區，堵住了廖耀湘兵團回竄瀋陽的道路，會同兄弟縱隊全殲了敵人。現在他們又像那次一樣，動作勇猛，像尖刀一樣直插敵人心臟，所向披靡，無人敢擋。
半夜時分，隨13師行動的副司令員吳瑞林同志聽到39團的報告，他們從俘虜口中得知傅作義發現我向紅山口、香山等處的進攻，東北大軍向北平城的迫近，便收縮兵力，讓西部各部隊向北平城及近郊集中;現正在調動。吳要副師長翟毅東傳令各部隊提高警惕，注意掌握情況，作好與敵人遭遇的準備。傳令不久，在部隊疾馳的道路上，右旁有一支部隊與我們平行前進，還有兩輛大馬車，馭手吃喝着流星似的向前闖進。
參謀人員一問，原來這支隊伍是敵人保安2旅16團。於是悄悄傳達口令，要一起行動，繳敵人的槍。戰士們個個咬着耳朵向前向後不停地傳達，不久一聲令下，開始行動，幹部戰士一齊撲向敵人，摟的樓，抱的抱，勇猛地搶奪槍支。敵人直着嗓子叫:“弟兄們不要誤會，我們是保安16團”。戰士們回答說:“誤會不了，捉的就是保安16團”。這時吵鬧聲驚動了馬車上的女人，她氣勢洶洶地罵道:“你們這些丘八想造反，我是團長的太太……”，沒等她說完，7連3排長一步竄上去說:“你這個太太有什麼了不起?”伸手把她拖了下來。幾分鐘的功夫，敵人1個團800多人全部繳了械。13師留下小分隊把他們集中在一個村莊里看管起來，大部隊繼續前進。
當前衛部隊通過田村車站(西直門通石景山鐵路)時，發現由石景山方向開來一列火車，葉味葉味地由遠而近，裝載的是敵人還是物資搞不清楚。吳副司令、郭副主任與師的同志們研究，不管敵人有多少，決定在列車進站停止時消滅它，要師警衛營、工兵營完成這個任務，主力部隊繼續前進，兩個營很快隱蔽布置好了，也掌握了車站的調度，火車進站後果然很聽命令，頓時停了下來。一聲巨響，火車頭炸毀了，一個軍官走出車廂大罵:“你們是哪一部分的?他媽的，怎麼回事?”我戰士迅速衝上去，反問:“你們是哪部分的?”軍官說:“不要誤會，我們是保2旅的。”我戰士說:“沒有錯，就是來抓保2旅的”。很快，各車廂都衝進了戰士，端着槍對敵人說:“不要亂動，放下武器，繳槍不殺，優待俘虜。”不到半個小時敵軍兵、家屬1000多人乖乖地當了俘虜，被集中在車站的房子里，由1個分隊看管起來。
13師的前衛是37團第3營，營長邢嘉盛與7連長魏同東帶着尖兵排走在最前面，在夜色掩護下，奔走如飛。經過沿途消滅敵人保安16團，雖然費勁不大，但大家的警惕性更高了，做好隨時都可能與敵人遭遇的準備。凌晨2時許，部隊到達五棵松地區，進人到新北京，據抓到的傅部零散人員供稱，傅作義“剿總”指揮所於10分鐘前剛剛撤往北平城裡，沒有抓住傅作義，覺得非常遺憾。但敵人的軍官教導團和坦克訓練基地還沒完全撤走，我37,38兩團便向敵人展開了圍攻，敵人沒有作頑強的抵抗，只想突圍逃竄，在我迅猛的攻擊下，30分鐘結束了戰鬥，敵人大部就殲，俘虜官兵200餘，擊毀、繳獲裝甲汽車、坦克40餘輛。我7連1個班在堵擊敵人坦克時，由於沒有新式打坦克武器，只有手榴彈、爆破筒與敵人拚搏，被敵坦克撞擊、碾壓，全班同志壯烈犧牲。
部隊繼續前進，早晨7點多鐘，先頭抵達丰台北之岳各庄，抓到1個俘虜供稱，在丰台鎮及以北地區是 101軍272師，其餘各師在丰台以南及看丹地區，現正準備集結調往北平城裡。根據此情況，吳副司令告13師要召開個碰頭會。具體部署乘敵動亂之機，搶佔丰台。在丰台以北某處路邊老鄉家立即開了個簡短的會，會上吳副司令說，要把現在的戰鬥行軍隊形，調整為向丰台展開進攻的隊形。副師長翟毅東作了具體部署:決定用37,39團並肩突擊，37團攻殲大井之敵，然後向丰台西倉庫、車站攻擊，奪佔後鞏固起來;39團殲周庄之敵，然後向丰台車站以東孟家村進攻，奪佔後迅速鞏固起來;38團為2梯隊，補充團為預備隊，視情況加入戰鬥;師炮兵營支援37團戰鬥，奪占丰台後，全師要利用地形、房屋迅速構築環行工事，準備迎擊敵人反撲。敵人尚未發現我大部隊到達，也未作堅守準備，我們要利用敵人準備撤逃的混亂時機，發揚猛打猛衝英勇果斷的優良作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占丰台，完成這一重要任務。搶佔丰台是全縱隊的重大任務，它關係到切斷蔣傅軍逃路，完成就地消滅的戰役任務，我們要不惜任何代價，不怕任何困難，堅決完成。丰台有敵重要倉庫，佔領後要很好地、原封不動地看管起來，還要注意城市政策。
14日上午各團開始了行動，37團在師山炮16門、團屬迫擊炮20餘門支援下，攻殲大井之敵後，迅速向丰台進攻，該團如神兵天降，迅速沖人丰台。在丰台的敵人101軍主力已奉命東撤，還有一部分及“華北剿總”後勤的單位，尚未發覺我部隊的到達，在我戰士的突然襲擊下，他們驚慌萬狀，四散奔逃，被我37團及師警衛營、工兵營全部殲滅，俘獲計有“華北剿總”聯勤的大部人員，37團還佔領了“剿總”直屬戰車3團大部，還有修理廠、陸軍醫院、軍馬醫院、彈藥、軍需、糧株等倉庫(內有美國援助的各種槍支彈藥、被服、汽車等物資)。39團消滅了小並、周庄之敵後，直插前後泥窪、樊家村及丰台車站，敵人在混亂之中，沒有堅決抵抗就當了俘虜。丰台被我13師迅速佔領。
14師為縱隊插向丰台的右翼師，在師長彭龍飛、政委丁國鈕指揮下突破黃道嶺、香山一線敵防禦後，師主力直插宛平，沿途路過石景山，殲敵一部，進至大瓦窯、東西五里店地區時，正遇宛平守敵271師814團向丰台方向潰逃。我先頭40團即向敵展開進攻，俘敵300餘，乘機戰領了蘆溝橋、宛平城。14師令1個團進至看丹及以東地區，直接協同13師戰鬥。
15師在13師後跟進，在師長王振祥、政委何善遠的指揮下，戰士們像飛一樣向前奔馳。走到西苑機場附近時，聽到路邊人叫馬嘶，一片混亂，大約有三、四百人。與我部隊在一條路上並行前進，他們未發現我們是解放軍，我們開始也誤為是兄弟部隊走錯了路。行進間聽到他們有人發牢騷說:“老子沒被共產黨打死，像這樣跑法也得累死”，這才知道是敵人。師長王振祥令參謀悄悄通知下去:聽命令一齊抓俘虜。不多時一聲口令，大家一起動手繳了他們的槍，一審問，他們是104軍安春山的殘部，從長城外逃向北平的。我們沒放一槍，就解決了他們。部隊繼續前進，當進到新北京時，遇到了由宛平方向向北平撤退的傅作義的後勤運輸隊。我43團迅速消滅了該敵，俘虜160餘人，繳獲戰馬20餘匹。8時許該團進到丰台東北財神廟、蓮花池、跑馬場一帶，與敵814團接觸，戰鬥20分鐘，殲敵一部，余敵向廣安門撤逃。由於我部隊逼近到廣安門，威脅到敵人的防禦，13時許敵約兩個團兵力，在坦克、裝甲汽車引導下向巧師剛進人的陣地進攻，我利用村莊和臨時構築的工事抗擊敵人。戰鬥1個多小時，將敵擊退。該師即在已佔領的地方，搶修工事，鞏固陣地，協同13師作戰，準備迎擊敵人更大的反撲。
獨9師由師長廖仲符、政委鍾民指揮，在14師後跟進，14日14時許進至石景山、八角村、古城、衙門口地區，遇到了退守石景山尚未來得及逃跑的敵306師及保2旅各一部共1000餘人，我先頭獨25團正準備向敵進攻，敵人偽稱投降，拖延時間，伺機逃跑。該團4連1個排突入石景山鋼鐵廠，佔領了水塔，俘敵300餘。該師因急於奔赴丰台，在石景山只留少數部隊監視該敵，主力全部前進了。敵人見我主力已走，便向我佔領水塔的分隊發起了進攻。我1個排頑強固守，激戰一天，大部壯烈犧牲，最後只剩4個人堅守。幸有11縱的部隊聞槍聲趕到，將該敵殲滅，救出了這4位同志。
經過長途奔襲，全縱隊勝利插進到丰台地區。13師在12月14日下午攻佔了丰台鎮;14師是日上午佔領了宛平及蘆溝橋;15師在14日進至廣安門西南地區;獨9師進至蘆溝橋以西地區;縱隊指揮所進至看丹。從此我縱隊完全佔領了華北鐵路交通樞紐、戰役要地—丰台，堵住了敵人南逃東撤的去路，配合兄弟縱隊完成了對北平的包圍。中央軍委和東總賦予的任務，我們勝利完成了第一步，受到中央軍委、東總的嘉獎。
丰台大戰，粉碎敵人反撲
縱隊指揮所到達看丹後，立即召集了有各師一位領導同志參加的小型會議，研究情況，作了防守丰台的部署。大家一致認識到，對戰役至關重要的丰台，中央軍委十分重視，我們是從老虎口裡搶佔了它，切斷了蔣傅軍的逃路，使北平成了一座死城，他們也成了瓮中之鱉。大批的美援武器裝備、糧株被服等被我控制，斷絕了他們的供應，也是置其於死地，敵人必將拚命與我爭奪。因此，能否守住丰台，粉碎敵人的反撲，將是對我縱的嚴峻考驗。我們一定要堅定信心，天大的困難也要克服，再大的犧牲也不怕，只要5縱有人在，就要守住丰台。我們要調整好部署，抓緊一切時間搶修工事，補充彈藥，傷亡大的連隊，要從補充團迅速調人充實。重要的西倉庫由縱隊唐凱副政委帶領13師的警衛分隊、縱隊的後勤人員妥善保管與處理，並協助地方軍管丰台。各級黨組織要利用一切機會深入動員，共產黨員要模範地帶動群眾堅決完成任務。
我們部署調整如下:13師以丰台鎮為中心，佔領辛庄、觀音堂、紀家莊、同埠窪、孟家村、王家衚衕、樊家村、劉家墳、前後泥窪、東西管頭地區，利用地形構成縱深的防禦陣地;14師42團前伸到水頭庄、財神廟、西局、西管頭(不含)一帶，構成防禦陣地，緊密協同13師戰鬥;師主力在宛平城以東、大井、大瓦窯、田各庄地區，為縱隊的2梯隊，根據情況隨時加入戰鬥;15師在蓮花池、水口子、財神廟、跑馬場、核桃園、東西靛廠、金家村、小井、岳各庄地區，師指在蔣家墳構成防禦陣地，堅決阻擊敵人，協同13師守住丰台;獨9師在小郭庄、小瓦窯、黃庄、衙門口、八角村地區，為縱隊預備隊，隨時準備加入戰鬥;縱隊炮團(野榴炮48門)在七里庄、周家莊、前後泥窪地區佔領發射陣地，支援各師作戰，重點支援13師堅守丰台。
華北12月中旬的天氣，已進入嚴冬，冰霜覆蓋著大地，河水、地面已開始結冰。戰士們冒着嚴寒、迎着刺骨的北風在當地群眾的大力支援下，晝夜不停地搶修陣地工事。在我陣地構築還未完成的時候，不出所料，敵人開始了反撲。大規模的反撲共兩次，第一次集中了7個師，第二次是5個師，重點突擊丰台，主力是蔣系部隊，由右安門至丰台之間，在強大炮火支援以及坦克、鐵道裝甲列車引導下，向我實施連續猛攻。第一次反撲發生在15日7時左右，敵人糾集了蔣系94軍之5師、13軍之89師、92軍之56師、142師、101軍之271師、272師、273師共7個師的兵力由復興門、廣安門、西便門出動，分數路(約1個師向南苑方向)向我展開了進攻。先實施猛烈的炮火轟擊，10餘分鐘，在坦克、裝甲車的引導下向我衝擊。271師、272師、273師在坦克引導下向我15師正面財神廟、跑馬場和42團正面之西局一線進攻。我部隊頑強抗擊，發揚近戰殲敵打法，待敵進到陣地前300公尺以內時，火炮、輕重機槍等同時開火，激戰3個小時，斃敵近千人，敵人被我打退下去。另一路是敵人的主攻，重點指向我13師。他們使用的是蔣系第5師、56師、142師及89師，在百餘門榴彈炮支援下，由兩列裝甲列車引導，沿鐵路及其兩側，向我13師正面之紀家莊、沙帽園、孟咸、同埠窪、觀音堂等陣地發起猛烈的進攻。我部隊在縱隊、師、團強大炮火支援下，與敵人展開了激戰，指戰員打得十分英勇，在“守住丰台，寸土必爭，堅決完成中央給的任務”口號鼓舞下，打退敵人多次成連成營成團的衝擊。有的連隊連排幹部全部傷亡，剩下20餘人，仍然堅守陣地，前後7次打退了敵人的衝擊。有的連隊彈藥打光，端起刺刀與敵拚搏，打退了敵人。有的連隊突擊組，在機槍掩護下，用炸藥包、爆破筒前赴後繼地向敵人裝甲列車、坦克前赴後繼地連續爆破，炸毀了敵人的烏龜殼。戰鬥持續到16時，激戰7,8個小時，斃、傷敵千餘人、擊毀裝甲列車1列，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被打得屍橫遍野，丟盔棄甲，狼狽潰逃，驕橫的氣焰被打了下去。緊張激烈戰鬥了一天，已經夕陽西照，我英勇的指戰員本應休息，可是還要修補工事，補充彈藥，調整組織，準備再戰。大家談笑風生地議論着戰鬥，總結經驗，忘掉了疲勞，又緊張地投人到準備再戰的工作中去了。
12月16日，北平城郊寒風刺骨，飛沙撲面，朝霞映着塹壕的薄霜，戰士們靜靜地守在陣地上，做好了迎擊敵人再次反撲的準備。蔣、傅軍的頭目們，不甘心反撲的失敗，仍妄想奪回已失去的戰役要地，即控制他們南逃的門戶—丰台，更想搶回他們的大批美援倉庫物資，便又糾集了5個師的兵力。南面敵94軍兩個師，在數十門榴炮的支援下，沿於家衚衕、老河、王爺墳向我觀音堂、紀家莊一帶進攻。敵92軍142師，在裝甲列車引導下沿鐵路及其北側向我同埠窪、孟咸、沙帽園一帶進攻。
衝擊前，先實施了20多分鐘的轟擊，比上次進攻火力更加猛烈，打得我陣地上和丰台鎮火光四起，濃煙衝天，接着就是成連成營密集隊形的衝擊，大有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架勢。我守在陣地上的部隊，在強大炮火支援下，沉着應戰，發揚近戰殲敵的作風，讓敵人接近到陣地前沿100米左右時，我各種火器一齊開火，對更近的敵人就用手榴彈轟擊。敵人哪能經得起這樣鐵拳般的捶擊，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垮。對敵人的裝甲列車，採取等它進到陣地和丰台裡邊來，用炸藥包、火箭筒攔頭爆破它，後邊集中輕重機槍等火力攔住跟進的步兵，使其人車分開，首尾難顧，利於我各個消滅。我各分隊打得英勇頑強，有的地方敵人沖人陣地，我集中兵力就把它反擊出去。守沙帽園的39團8連，打得只剩下15人，卻始終守住陣地，使敵人不得前進;;7連剩下19人，在排長姜新良帶領下，躍出塹壕，與敵展開白刃格鬥，消滅了進攻之敵，守住了陣地。其他部隊也都堅守陣地，巋然不動。
敵人101軍271師、272師在坦克、裝甲汽車各10餘輛的引導下，向我15師水口子、蓮花池、跑馬場、財神廟等陣地進攻，炮火打得十分猛烈，企圖配合94軍、92軍奪取丰台。敵人在猛烈炮火支援下連續向我衝擊，水口子陣地曾一度被敵人佔領。我15師43團的各個反坦克小組，在炮火掩護下，炸毀敵坦克、裝甲汽車多輛，步兵實施了陣前反擊，終於擊潰敵人。
激戰至下午7時，我各師在炮火掩護下，向突人陣地和陣前之敵展開了反擊，處於丰台方向之13師，在縱隊炮團及師、團炮火百餘門支援下，發揚了猛打猛衝的精神，組織全線出擊，把敵人打得四處奔逃。我各部隊乘機沖了出去，輕重機槍、衝鋒槍、手榴彈一齊開火，再加上猛烈的炮轟，象疾風驟雨一般。敵人的反撲被我徹底打垮，紛紛退回到北平城裡，再也不敢出來。一天的奮戰，又斃、傷敵200()余，擊毀鐵道裝甲車I列，坦克、裝甲汽車20餘輛。我縱隊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傷亡1770餘人。37團政委張同新同志，發揚政工人員衝鋒在前退卻在後的精神，在反擊中光榮犧牲;38團團長翟秉濤同志負重傷。
丰台之戰，我縱有60餘名營、連、排幹部陣亡。他們都是我軍的寶貴財富，為了中國的解放事業，為了平津戰役的勝利，獻出了自己的鮮血和生命。30多年過去了，每當我們還活着的人經過丰台戰場時，憶起了他們，總是熱淚難抑，默默地悼念那些為革命捐軀的烈士們。如他們在九泉之下有靈，看到的今日首都在黨中央領導下，社會主義建設的繁榮景象，他們將膜眸含笑，得到無限安慰。
丰台之戰，我縱共斃、傷、俘蔣傅軍、交警等8071人;和平改編101軍8000餘人(共16000餘人)。繳獲坦克117輛，裝甲運輸車24輛，火車頭45個，大口徑火炮75門，輕重機槍225挺，各種槍2000餘支以及軍需、軍械倉庫5座(內有美國援助的卡賓槍7萬餘支)，炮彈2萬餘發，槍彈約30萬發，汽車100餘輛。
平津戰役中，我縱隊(現在的第42集團軍)勝利完成了中央軍委、東總交給的千里進軍，隔斷平津，平張，搶佔丰台，圍困北平，和平解放北平，改編傅部等一系列任務。這是由於中央軍委的英明指揮，平津前線總前委的具體領導，兄弟縱隊的有力協同，地方黨、政府和廣大人民的大力支援以及全縱隊在堅強有力、及時的政治工作鼓舞下，堅決執行命令，團結一致，英勇奮戰取得的。在兩個月的戰鬥中，有3000多名好同志，為了爭取戰役的勝利，完成縱隊的光榮任務，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在38年後，全國正進行振興中華，建設四化的今天，回憶總結這段歷史，可以激勵我們發揚光榮傳統，繼續奮進。我們由衷地懷念在這次戰役中英勇奮戰，流血犧牲的英烈們。
1987年1月
摘自《黨史資料通訊》總第6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