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衝突之後,美國將如何調整全球大戰略?

‎烏克蘭戰爭極大地改變了世界格局,並深刻地影響着國家的外交和安全戰略。畢竟,這是冷戰結束30年以來,首次發生的一個主權國家跟另一個主權國家之間,大規模的軍事衝突。‎‎戰爭結束後,主要國家尤其是美國,將如何制定自己的國家戰略,尤其是安全戰略,將取決於戰爭何時結束‎‎以及如何結束‎‎。

儘管如此,我們可以估計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在這場戰爭中,積極干預,並一直在推動戰爭的演變,其利益和價值觀,毫無疑問,將面臨窒命地挑戰。

在這場衝突中,美國至少有三個切身利益:與中國和俄羅斯的大國關係,氣候變化和流行病等跨國威脅,以及維持有利於美國所謂的的基於規則的秩序。對未來的估計往往被不可預測的事件削弱,儘管如此,當政策制定者駕馭未知事物時,有助於獲得普遍的方向感。也正是基於這一意義,我們可以提早預測,美國在俄烏衝突之後,將如何調整戰略。‎

‎自2017年以來,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一直專註於與中國和俄羅斯的‎‎大國競爭‎‎。中俄夥伴關係,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歐洲主要的安全架構北約,看起來似乎不再“‎‎腦死亡‎‎”(用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早些時候的話說)。而俄羅斯經濟疲軟,軍事聲譽受損,現在看起來越來越像初級夥伴。考慮如何將戰後的俄羅斯重新融入國際體系,是美國等西方國家外交政策,試圖做出的一項嘗試,儘管這項嘗試看起來可笑。‎

‎甚至在俄烏衝突之前,美國的大國競爭戰略就有兩個問題。首先,它將非常不同類型的國家混為一談——一個衰落的國家和一個‎‎正在崛起‎‎的國家。正如世界在1914年和今年不幸發現的那樣,衰落的大國往往更容易接受風險。俄羅斯正處於人口和經濟衰退之中,但保留了巨大資源,從核武器和網絡武器到中東或威脅其鄰國的一切破壞者。美國需要一個新的俄羅斯戰略,不希望俄羅斯跟中國走的太近。

‎關注大國競爭戰略的第二個問題是,對生態全球化對美國國家利益的新型威脅的關注不足。全球氣候變化將‎‎耗資‎‎數萬億美元,並可能造成戰爭規模的破壞。COVID-19大流行已經造成100萬美國人死亡 - 超過自內戰以來我們所有戰爭的總和。‎

‎一些政客稱當前局勢為“新冷戰”,並敦促採取孤立和遏制政策。但這個歷史隱喻,歪曲了美國面臨的戰略挑戰。在真正的冷戰中,美國和蘇聯幾乎沒有雙邊商業或社會接觸,遏制是有道理的。然而,今天,中國現在是比美國更多的國家的最大貿易夥伴。美國應該在技術的某些方面將安全風險脫鉤,但試圖‎‎限制與中國的所有貿易,肯定要‎付出代價太高。與與中國脫鉤相比,美國目前對俄羅斯的制裁對世界經濟的實際代價,都將相形見絀。‎

‎此外,即使經濟全球化的分裂是可能或可取的,美國也不能將遵循生物學和物理學定律,而不是政治規律的生態相互依存關係脫鉤。烏克蘭戰爭並沒有改變這些事實。一個好的戰略,要求美國在作為戰略對手競爭的同時,與中國合作。正如澳大利亞前總理陸克文所說‎‎,與中國進行大國競爭的目標,不是徹底戰勝生存威脅,而是“有管理的戰略競爭”。‎

‎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一些分析師認為,中國GDP(按市場匯率計算)可能會在2030年代超過美國。但中國面臨著許多經濟、人口和政治‎‎問題‎‎。中國的增長率正在放緩,全要素生產率低,勞動力在2015年達到頂峰。即使有俄羅斯,它也只佔世界經濟的五分之一,而美國、日本和歐洲只佔一半。換句話說,即使烏克蘭戰爭將俄羅斯與中國聯繫起來,直到普京時代之後,西方國家也試圖組織一個能影響中國行為的,所謂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維持這些聯盟仍將是美國後烏克蘭戰略的核心。‎

‎美國關心穩定和秩序。當美國談到國際秩序時,經常提到兩件事:潛在的權力分配或平衡,以及影響國家間關係的一套規範和做法。通過削弱俄羅斯的軟硬實力以及中國軟實力,烏克蘭戰爭稍微改變了美國所認為的戰略平衡。關於規範秩序,美國認為俄烏衝突破壞了1945年後《聯合國憲章》中所載的規則,大多數成員國仍保留‎‎着主權‎‎和領土完整原則利益。自1968年以來,對減緩核武器擴散的不擴散制度準則造成多大損害,還有待觀察。‎

‎簡言之,烏克蘭戰爭結束後,美國可能要進一步調整美俄關係,尤其是改變對主要大國的對外戰略。然而,我們也要注意到,歷史總是充滿着驚喜和意外。許多事件可能迅速摧毀這些有利美國的環境:例如,俄羅斯正通過戰術打擊,來強化國家安全。美國不斷在中國台灣問題上,採取邊緣化試探政策,如果局勢失控,將可能導致世界經濟的大規模脫鉤。作為霸權國美國,其內部分歧正在不斷地削弱了美國內部的軟實力,並影響其在對外戰略上達成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