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六月,不管你看沒看過《夢華錄》,身邊一定有“錄人”的身影。
有多少人一開始磕着“顧盼生輝”入坑,最後卻一再陷入宋代的市井煙火氣中!
沒有一個朝代比宋人更懂得美,
也沒有一個人比宋人更懂得生活。
《夢華錄》再現了1000年前宋朝的雅緻風情和民俗百態。蹴鞠、索喚、勾欄、點茶......滿城煙火,人間繁華,好一個富貴迷人眼的東京,好一幅盛世大宋市井畫卷,沒想到宋朝這麼潮!
眼尖的小寵觀劇的時候發現,《夢華錄》全劇一共出現了3次狗的身影。
根據歷史記載,國人將貓狗作為伴侶寵物的歷史,應當不晚於唐代。到了宋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喵星人”和“汪星人”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1000年前的宋代鏟屎官對毛孩子們的喜愛可不亞於現在的我們呢!
你可知,
宋代養一隻寵物要花多少銀兩?
宋代養一隻貓又需要做好什麼準備?
宋朝人為何買貓不叫買貓,叫聘貓?
人稱“大宋第一貓奴”的又是誰?
今天小寵就跟你一朝夢回宋代,一起還原真實的宋“潮”養寵——
宋潮養寵——寵物經濟初現萌芽
《夢華錄》在花月宴中完美復刻了唐代《簪花仕女圖》。在原畫中一位貴婦手執拂塵,與好友一同戲狗。這隻活潑可愛的茀林犬,是唐初的時候從西域高昌那邊進口來的,又稱猧(wō)子,非常名貴,在當時是宮廷貴妃才養得起稀罕物,堪稱京圈白富美的標配。
唐代《簪花仕女圖》
等到了宋代,經濟空前繁榮,養寵物狗已經不再是上流階級的專屬,這幾乎是一個全民養寵的時代。
《東京夢華錄》中記載着:為滿足當時龐大的寵物買賣和飼養需求,北宋首都汴京城內的大相國寺出現了專門的寵物市場——
《夢華錄》男主約女主前往大相國寺約會遊玩
“每月五次開放萬姓交易,大三門上皆是飛禽貓犬之類,珍禽奇獸,無所不有”。
市場上還有貓糧、狗糧出售:“養犬,則供餳糠;養貓,則供魚鰍;養魚,則供蟣蝦兒。”
南宋周密《武林舊事》中記載這個時候就有寵物周邊和寵物服務了,其中有“貓窩、貓魚、賣貓兒”。特別還提到一種職業“改貓犬”,大概類似於今天的寵物美容和整形了。
有愛美的鏟屎官會用鳳仙花汁液給貓狗染色:“今回回婦人多喜此,或以染手並貓狗為戲”。像不像今天給毛孩子打扮的你?
▲北宋王居正 紡車圖 故宮博物院
宋潮養寵——滿城儘是“鏟屎官”
宋人養狗,主要還是“蓄以警盜”,或者用於狩獵。在《夢華錄》第4集里,追殺顧千帆時出現的這隻高高瘦瘦,看起來聰明又機警的狗狗就是我國古老原生犬種——中國細犬。
在《文獻通考》中專門提到了細犬,“宋太祖……始狩於近郊,先出禁軍為圍場。五方以鷙禽細犬從出城”,描述的是宋初時期的宋太祖田獵的景象,帶上猛禽和細犬圍獵,可見這個時候大型犬還是狩獵功能為主。
宋朝養寵環境也更加開放,相傳宋神宗熙寧年間,蘇東坡在一次政府招待會上發現有狗肉,便與當地官員展開了激烈的論辯。真·愛狗人士了!宋徽宗甚至頒布禁令禁止民間殺狗。並且專門任命一名官員,負責執行禁殺令。
不止皇帝和士大夫,平民們養狗也蔚然成風。趙萬年在《襄陽守城錄》中記載:“各家所養之犬,在城外百十為群,有數千隻,每遇夜出兵攻劫虜人營寨,則群犬爭吠。”皆可見宋人養狗之多。
《夢華錄》里顧千帆送狗給盼兒解悶
根據《夷堅志》記載,有一個叫員琦的人,養了一隻狗,取名銀蹄。非常可愛,有一天狗突然丟了,主人還貼出啟事,懸賞尋狗。這可能就是最早的尋狗啟示了吧。
《夢華錄》劇中半遮面的看門狗
宋潮養寵——不給主子寫詩畫畫不是好屎官
宋代人有多愛貓狗,從後世流傳的文學作品也能窺見一二,愛它就要畫它寫它炫它。
值得一提的是,犬類作為專門的繪畫題材最早出現在北宋《宣和畫譜》中的“鳥獸”一門。
南宋毛益《萱草戲狗圖》
這個時期以寵物為寫生對象的畫作數不勝數,著名的《萱草戲狗圖》、《秋庭乳犬圖》、《秋葵犬蝶圖》中,都以狗作為主角,一筆一畫間細緻勾勒了狗狗的各種萌態。
這個時候還出現了許多專門畫貓畫狗的畫家,據《宣和畫譜》記載李靄之“尤喜畫貓”,“畫貓尤工”;何尊師“工作花石,尤以畫貓專門”。
圖|宋代虎斑貓
而以寵物為意象或者描寫對象的詩作、文章更是比比皆是。如今我們在宋人的詩歌里也可以找到寵物貓狗的蹤影,想象得出古人與寵相處時的溫暖愜意:
范成大《春日三首》:
葯欄花暖小猧眠,
雪白晴雲水碧天。
| 春暖花開,小狗靠着欄杆舒服地睡著了。
陸遊《書嘆》:
“猧子解迎門外客,
狸奴知護案間書。
| 小狗懂得迎接門外的客人,小貓知道要保護書籍(不被老鼠啃食)。
宋白《宮詞》:
晝下珠口簾猧子睡,
紅蕉窠下對芭蕉。
| 小狗白天趴在珠簾下睡著了。
宋潮養寵——中國第一個貓奴時代
有學者評價說,宋代是“貓心智影響力”的第一個崛起期。到了宋朝,貓一洗唐朝的污名。從“捕鼠于田間以飽自腹”,一躍而為“睡美人於懷中魚肉食之”的主子身份。
當時不少宋人對寵物貓的追捧到了狂熱程度,許多人為了牟利開始盜貓甚至造假。《夷堅志》記載有一種“乾紅貓”非常名貴,奇貨可居。有人為了獲得高價,將白貓染色後出售獲利。
還有人為了一隻貓鬧得滿城風雨,明人思汝成《西湖遊覽志》記述說——
秦檜的孫女養了一隻獅貓走丟了,出動臨安府幫忙尋找了半年之久,因此無辜入獄的人就有百人之多。最後找到了百餘只獅貓,但都不像自己那一隻。固然可以看出秦家權焰熏天、以權謀私,但一下子能找到百餘只獅貓,側面也說明了在宋朝養貓的市民為數不少。
宋 毛益《蜀葵游貓圖》
風雅的宋人,在養寵這件事上,也是認真而熱烈的。
在宋朝,想要一隻貓可是非常有儀式感的。宋人養貓如同娶妻納妾,是要下聘禮的,俗稱“聘貓”。
如果是親戚朋友家的貓所生的小貓,你要準備好一份“聘禮”,上門“禮聘”回來。“聘禮”通常是一包紅糖,或者一袋子鹽。舊時鹽很珍貴,用鹽換貓,其態度不可謂不鄭重。
如果是野貓生的小貓,也會把小魚串成一串送給野貓表示感謝。這畫面太有愛了!
下完聘禮後,還需要跟貓簽訂一個“契約”——“貓兒契式”,要求鏟屎官對貓好好負責,貓也要好好乾活。
貓兒契式
宋潮養寵——大宋第一貓奴
和當代人要rua貓解壓一樣,自宋朝後很多在情感上鬱郁不得志的文人,開始靠吸貓療愈慰藉。宋仁宗的梅堯臣家有隻叫五白的貓咪死了,他非常傷心,不僅寫詩悼念,還舉辦了水葬——
自有五白貓,鼠不侵我書。
今朝五白死,祭與飯與魚。
而要說大宋第一貓奴,一代大文豪陸遊必須有姓名。陸遊給自己的貓取名:“粉鼻”“雪兒”“小於菟”,就光寫貓的詩詞便多達十二首:
貓抓了老鼠,要表揚這隻可愛勇猛的小於菟(老虎)
鼠穴功方列,魚餐賞豈無。
仍當立名字,喚作小於菟。
晚上睡不着,看着可愛的小貓咪也要寫首詩:
服役無人自炷香,狸奴乃肯伴禪房。
書眠共藉床敷暖,夜坐同聞漏鼓長。
富貴花狸圖 宋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
在寫下那首錚錚風骨熱血沸騰的名篇“夜闌卧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的當天,陸遊還留下了“溪柴火軟蠻氈暖,我與狸奴不出門”的寵貓宣言,一個反差萌的貓奴形象躍然紙上。
在晚年被罷官後,因為家境窘迫看着主子跟着自己受苦,陸遊寫了一首詩來表達自己的愧疚之意——
裹鹽迎得小狸奴,盡護山房萬卷書。
慚愧家貧策勛薄,寒無氈坐食無魚。
這詩大意是,我家裡太窮,給不了你毛氈,也給不你魚,是我欠你的。難怪後世有了“自古貓奴看宋朝,宋朝貓奴看陸遊”的戲稱。
宋 蘇漢臣《冬日嬰戲圖》
陳寅恪先生曾說:“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宋代文人雅士對寵物的喜愛,直接傳遞了明清。對於寵物飼養的經驗,對後世也有了十足的影響力。
兜兜轉轉千餘年,如今養寵日漸盛行,再回看古人與寵物的趣聞軼事,還是會在不經意間觸動我們柔軟的心弦。也許是那種人寵之間的真摯情感所具備的強大感染力讓我們共情。希望人與動物能夠共生共融,互相接納治癒,這才是一個社會文明進步的積極表象!
人類愈都市化,
離開自然愈遠,
寵物在人類生活里的重要性也愈增加。
——
諾貝爾獎得主芝倫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