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又來到我們的黑洞期花滑小課堂環節。
今天,我來和大家聊聊,花滑選手,和編舞師之間的關係。
能夠成為經典的花滑節目,除了有選手們的精彩表現和演繹,最初塑造了它的編舞師,也功不可沒。如果以電影來類比花滑節目的話,那麼編舞師的職責,大概會是編劇?好的編舞師,會在短短几分鐘內,提煉音樂的主題,並將它“故事化”、“可視化”,用各種花滑動作去填充和實現音樂的故事內核,並展現出獨具特色的整體風貌。
什麼人能做編舞師?
絕大多數活躍在一線的編舞師,都是曾經的花滑選手。很多人在離開現役後,懷揣着對花滑的熱愛,通過當編舞,繼續留在這個冰場上。比如我們現在最熟悉的,David Wilson、Jeffrey Buttle、Shae Lynn Bourne等人,都曾經是優秀的花滑選手。近兩年,包括平昌後剛退役的、我們很熟的戈米沙,也已經加入專業花滑編舞師的行列。
感受一下姐夫Jeff現役時期的盛世美顏
而有些知名編舞,也同時是選手的主教練或教練。比如中國觀眾很熟悉的, 幾乎承包了中國花隊一半以上選手編舞的Lori Nichol;日本的樋口美穗子等,也是編舞兼教練的代表。
此外,還有極特殊的案例,就是真正的專業舞者,轉做花滑編舞的。這樣的太少見,目前比較知名的這類花滑冰舞有在加拿大蒙村冰舞大本營Ice Academy of Montreal的編舞師Samuel Choinard。作為專業舞者的他最初並不會滑冰,被蒙村的舞蹈老師引薦後,開始為花滑選手編舞,而陸上舞蹈的特點融入了花樣滑冰,也成為他的編舞特色。
好的編舞師應該成為選手的Soul mate
我不是說,選手要和編舞師談感情啊,這裡說的soul mate,指的是,要成為“懂得彼此”的人。而其實,在花樣滑冰領域,其實從來都不乏這樣的靈魂合作。
好的選手和編舞師,是互相成全的。現在已經成為“神級”編舞師人物的,David Wilson,其實就是通過和花滑女王金妍兒的合作,成就了自己在編舞領域的地位的。
作為編舞師,他敏銳地挖掘了金妍兒的性格特質,讓成熟、美艷、神秘、靈動的特質,從早期的“冰山美人”的金妍兒身上顯露出來。同時,DW大氣、成熟、大開大闔的編舞風格,也為金妍兒打造了幾乎是成年組後的所有作品 。而兩個人也在密切的合作中,成為了親密的朋友。
以至於甚至有說,金妍兒轉投到加拿大BO叔門下,收穫最大的,就是DW的編舞。
現今,我們要提到花滑冰舞,大概就不得不提這樣一對組合——羽生結弦與Shae Lynn Bourne。
前冰舞冠軍,後轉為專業編舞師的Shae-Lynn,可以說是近幾年花滑編舞圈內最炙手可熱的編舞師之一。平昌後,隨着她為羽生結弦編舞的《SEIMEI》一戰封神,她在一個賽季接了20餘個編舞單子。
如果要探索Shae-Lynn成功的緣由,我想主要是這一點——她讀懂了羽生結弦,又把這份懂得,以充分特別的形式,還給了羽生結弦。為了給羽生結弦編舞,身為西方人的Shae-Lynn也學習了很多東方文化。無論是之前的《SEIMEI》,還是後來的《Origin》,節目中的東方韻味,經由羽生結弦的演繹,成為了最出彩的部分。
編舞編什麼,選手就要做什麼?
答案其實是相對的。
首先,我們先說編舞師的習慣。一些頂級的編舞師,是非常不喜歡改動自己完成的編舞的,比如DW,是出了名的“不提供售後”。
還有,一些本身就是教練的編舞師,如果對應的選手又是一些“小”選手時,選手本身,是“不敢”或者說尚無資歷去挑戰編舞師的。
說起來,編舞和選手之間,是相互磨合、相互契合的過程。有的編舞師,面對有的選手時,會不得不放棄一些自己原有的設計——因為選手實在做不到;而有的編舞師,如果“棋逢對手”,就會磨合出精彩的作品。
Jeffrey Buttle,羽生結弦近年來的短節目,幾乎都出自Jeff之手。初到蟋蟀俱樂部時,Jeff就為他編的,“要展現出男性瀟洒氣概”的《巴黎散步道》。但初拿到這曲“瀟洒”的曲子時,羽生結弦是懵的。
“這就是Jeff自己的曲子啊!我能滑好么?我能表現得對么?”當時還只有18歲的羽生結弦,對於自己能否完成Jeff編舞中的特質和難度,其實是懷疑的。但即便是“懷疑自己”,他所做的,也是適應,盡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去適應。
“是不斷攀爬階梯的感覺。”羽生結弦在後來回憶起這首曲子的編舞時,這樣說。“雖說是從Jeff那裡得來的節目,但是也是能讓編舞師看到自己成長的媒介。而且是不是正因為Jeff相信我能夠進化到那樣的水平,才加入了那些高難度的編排呢。所以儘管時至今日,在剛開始滑Jeff給自己編的節目時也仍然會有怎麼也做不好的姿態動作、或是無論怎樣也把握不了的時機,但即便這樣,也不會因為‘無法漂亮完成’就把那些全部捨棄,而是強烈地感受到‘正是因為相信我能做到,他才會這樣編排的’而努力去把它們完成。”
類似的情況,還發生在後來的《肖邦第一敘事曲》中。“敘神”後半段讓人眼花繚亂的步法,是讓羽生結弦在平昌連霸後都覺得“喪心病狂”的編排,但Jeff那時卻笑笑說,“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花滑經常會加入新的技術性元素,而這些也不是立刻就能掌握的東西,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有時也需要忍耐力。在編舞上也同理,如果說某個動作對選手而言不是自然、得心應手的動作,那麼不耗費時間身體是不會記住的。但是羽生不論怎樣,都有着很強的動力。”正如Jeff所說,當一些選手面對編舞的編排,第一時間就是“我不行”“我做不到”時,更有像羽生結弦這樣的,會對和花滑相關的任何事都報以200%的努力,去“向上適應”的選手。
優秀的編舞師,喜歡什麼樣的選手,願意為什麼樣的選手奉獻出全部才智,這就不言自明了。
編舞更重要還是選手表演更重要?
那麼還有一個問題來了。對於一個節目的成功來說,是編舞更重要?還是選手的完成更重要?
事實上,這也取決於,編舞師和選手之間能產生怎樣的共鳴,或者是選手能把編舞師的設計完成到什麼度。
2018賽季,Shae-Lynn為羽生結弦編舞了自由滑節目《origin》。節目公布時有記者問她:你作為編舞師是考慮了日本神話的,但是他作為skater能和你對這個故事達成共感嗎?還是說你是要讓skater去創造自己的故事呢?Shae-Lynn的回答是:“是一定要讓他們自己去思考的。因為最後在冰場上展現出的必須是他們自己的的心、聲音和靈魂。如果不是他們自身表現出的東西的話就不是真的東西吧。徒有外表是不能抓住觀眾的心的,就算假裝也是不行的,必須是誠實的。這和演員是一個道理。”
“作為他的編舞師,我希望能夠展現出他高超的水準,還有他非凡的能力。從開場動作開始,我就希望是與眾不同的,有獨創性的,特別的,就像他本人一樣。所以真的,我非常耐心地去觀察節目每一個細節的演化,並且為他的觀眾們發掘他身上新的特質,不光是情感表達上的,還有技術層面的。我希望這個節目成為相同音樂的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想要讓人們從中感受到一些全新的東西。”
所以,正如王牌的編劇會寫出超級牛的劇本,但如果遇不到好演員、好導演,沒有好的演繹,一切都只能是紙上談兵一樣。如果空有好編舞,但卻沒有好選手的演繹,那麼經典節目也是無從談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