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好萊塢華裔女星,人們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鞏俐、章子怡、楊紫瓊……但是她們跟下面要提到的這位比起來只算後輩。
黃柳霜,早在成龍、張曼玉之前就在好萊塢星光大道留下了自己的手印,而她本人,也可以說是在20世紀中後期的電影史上,最具代表性的華裔影星。
既然如此,為何現在很少有人提及她?
跌宕的人生
黃柳霜所在的那個年代,在美國的中國人,普遍都是懷着淘金髮財夢想,到美國打拚的華工群體,黃柳霜的父母就在此列。
黃柳霜出生時,黃家父母已經開起了一家洗衣店,按照父母的打算,孩子未來繼承洗衣店,找機會賺錢多開幾家分店。
但9歲時無意中看過一場電影以後,當影視演員的夢想就在黃柳霜心裡紮下了根。
可20世紀初的中國,演員是三教九流中低賤的職業,黃家父母也嚴厲斥責女兒,要她放棄。
更重要的是,那時好萊塢種族歧視思想極其盛行,黃種人想出人頭地,無異於痴人說夢。
黃柳霜的父親黃善興,打拚多年,對種族歧視思想充滿憤恨,也知道好萊塢對中國人是多麼不友好,又怎麼能放女兒跳進火坑呢?
黃柳霜並沒有屈服,當演員的想法依然牢記在心。
值得一提的是,她之所以要當演員,並非僅僅是為了以後要做大明星出人頭地這麼簡單。晚年時的她回憶自己的夢想時,是這麼形容自己當時內心所想的:
“我想成為一名偉大的演員,在好萊塢擁有話語權和影響力的演員,讓那些小看我們中國人的傢伙們不敢再在我面前多嘴,而且我也希望用自己的名望和地位,讓我們黃種人從此在好萊塢站起來,就像那些畢生都在為消除種族歧視努力的黑人演員一樣。”
從小龍套到大女主
直到1922年,黃柳霜爭取到《海逝》的女一號,進入了好萊塢巨星道格拉斯·范朋克的視線,並邀請她出演《巴格達竊賊》。
黃柳霜的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她用心鑽研,無論是表情、動作還是角色整體塑造,都做到了極致,影片上映後得到好評。
這時的黃柳霜已躋身好萊塢一線女星行列,可謂風光無限。
可是黃柳霜在影片中接到最多的角色,都是妓女、重病患者之類的苦情角色,這也正是當年黃家父母擔心的地方。
黃柳霜不是沒有抗爭過,甚至在訪談節目中公然抨擊這種不公正待遇,一切都是徒勞,黃柳霜因此對好萊塢失望了,於是前往歐洲發展。
1928年,黃柳霜受邀出演了多部英國電影,其中就有著名的默片《唐人街繁華夢》,黃柳霜在片中飾演了一位經歷種種磨難,最終成為舞蹈名家的女僕。
在歐洲打拚不到三年,黃柳霜已經火遍全歐,還登上了法國《名利場》雜誌,在歐洲的聲名鵲起,也讓好萊塢對這位華裔女星的態度有所緩和。
1930年,黃柳霜受邀回到好萊塢,重新贏得無數美國觀眾的掌聲,在這時又有一件事,將她和好萊塢的一團和氣局面打亂了。
好萊塢電影《大地》開拍,按說這部影片講的是中國女人的故事,由華裔女星來出演是再合適不過,甚至導演已經提前和黃柳霜面談過此事。
誰知道黃柳霜苦等大半年得知:片方啟用了一名澳籍女演員來擔綱女一號,黃柳霜終於明白,好萊塢對黃種人的歧視,從來也沒有消除過,於是她回到了中國。
祖國的風波
黃柳霜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梅蘭芳先生為師,學習自己仰慕已久的京劇,後來,作為資深的電影人,回國一段時間後,黃柳霜決定,再度開創自己的電影事業。
只是這一次,她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當時的幾家報刊,大肆渲染黃柳霜以前扮演煙花女子、窮人的事情,說黃柳霜一把年紀也不結婚,沒有孩子,不給父母養老。
黃柳霜由此離開了喧囂的舞台,開始以製片人、執行導演身份,參與到一些展示中國正面形象的影片拍攝中。
抗戰爆發後,黃柳霜不但散盡家財支持祖國抗戰基金會,還到處籌款,贊助紅十字會救助百姓,但是黃柳霜如此為國效力奔走,依然沒有贏得尊重。
身邊人的傷害
外人的傷害,始終只是皮外傷,來自家人的傷害,才是足以致命的痛!
黃柳霜打拚事業,一個人承擔了全家的贍養責任,她的全家人,都靠她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可是在他們眼裡,黃柳霜依然不配受他們尊敬。
她在好萊塢的很多角色,香艷輕佻,衣着暴露,她剛成名的時候,她父親曾經跟她講過,找個老實人安心過日子才是真,可就是這樣的要求,竟然也無法滿足。
在很多傳統思想的人看來,她就是個低賤的“戲子”,而且演的角色還有那些衣着暴露的香艷角色,怎麼能娶回家來?
而那些所謂的精英人士,也看不上她的演員身份,不願意與她走到一起,那些外國人呢?他們的思想應該不至於這麼封建。
確實有過,黃柳霜曾經愛上過一個白人米奇·尼蘭,儘管這個男人比她大40歲,還在圈裡有浪子的綽號。
黃柳霜依然相信自己能打動他,一心一意與他相處,還憧憬着以後去美麗的北歐定居生活,可是後來黃柳霜發現,自己在情場老手米奇·尼蘭心中,依然只是一個玩物。
那麼多年的真心付出,最後被米奇·尼蘭的一句“華裔女子不能與白人通婚”,擊得粉碎。
雖然那時的美國確實有這條明文規定,但並沒有說不能去其他國家登記結婚也不行,說到底就是米奇·尼蘭找借口要甩了她。
親情、愛情……她都沒有享受過。
一切雨打風吹去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飽經風霜的黃柳霜退出了影壇,默默隱居,於1961年初悄然病逝。
曾經風光無限的好萊塢巨星,卻在死後被匆匆下葬,家人甚至沒有為她操辦一場像樣的祭奠儀式。
無論是家國大愛,還是小情小愛,對黃柳霜而言,一切最後都像是泡沫一樣,消失無形。
不過回想她的一生,她已經是好萊塢永恆的神話,華裔影星的傳奇,她也沒有太多去後悔自己的這一生。
而且她似乎也沒有想過去後悔這一生,我來過,我奮鬥過,我精彩過,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