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周末好呀!前兩天小北發現微博上有個很有趣的熱搜——
#不要宣傳紫金陳得了第四屆茅盾新人獎#。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12月20日,第四屆茅盾新人獎獲獎名單公示,分為傳統文學組和網絡文學組,其中,紫金陳獲得了“茅盾新人獎·網絡文學獎”。
對於這一大好消息,紫金陳傲嬌地表示:
你們低調點,可千萬別替我宣傳!
網友紛紛表示:紫金陳是誰?你們認識嗎??
這兩年,懸疑推理作家紫金陳的小說《無證之罪》《壞小孩》和《長夜難明》陸續被改編成《無證之罪》《隱秘的角落》《沉默的真相》三部電視劇。
上映後接連收穫高關注度和好口碑,可以說是扛起了犯罪推理劇的半壁江山。
不過相比起“中國版東野圭吾”這樣八竿子打不着的名號,紫金陳更被人認知的形象或許是一個喜劇人。
記得當時豆瓣網友都在批評他文筆不好。
“眼淚就如蘭州拉麵般滾下來”“保安伸出大手,像張印度飛餅一樣攔在了他的面前”這樣槽點滿滿的比喻句,在豆瓣上屢遭嘲笑。
紫金陳深受委屈,在一次回復網友時透露:已經卸載了豆瓣▼
今年六月份,紫金陳又登上《1818黃金眼》維權,稱自己腰肌勞損,在一家中醫館注射了針劑後,越來越痛,最後腰都直不起來。
作為一名浙大工科生,他認為針劑的原理讓自己的科學常識受到了侮辱▼
網友紛紛催稿:下一本書的寫作素材有了啊!
除了浙大工科學霸,紫金陳偶爾還會凡爾賽地曬出自己的“股神”身份,有一次發微博展示了自己一支年化收益率近80%的股票……
網友調侃:那下一部作品是不是只好等到熊市的時候了?
網絡大神的真實身份,一直是被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前不久網上流傳一張圖,跟紫金陳比起來,其他大神的經歷和技能點也絲毫不遜色……▼
不管圖中內容的真假,在人們的慣常認知中,優秀的網絡文學作者更像是“在野高人”。
他們不似嚴肅文學作家們整天埋頭書齋,從早到晚創作,而是從自己的人生經驗、獨特的職業經歷中獲得靈感和素材,將喜好轉化為創作動力。
總體而言,跟傳統創作者深刻的文學性表達相比,他們的故事更接地氣、更類型化,也更通俗好讀。
通過“網絡”這一媒介傳播,他們可以直接迅速地獲得喜歡或吐槽的反饋。
反過來,能不能讓更多人喜歡、上癮、“不睡覺也要看完”;傳播度夠不夠廣泛,成為判斷作品好不好的重要標準之一。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開頭說的“茅盾文學新人獎”已經連續三年評出了“網絡文學獎”。
“茅盾文學新人獎”由中華文學基金會、桐鄉市(茅盾先生的家鄉)人民政府聯合主辦;可以說是“國內影響力最大的傳統文學獎首次設立針對網絡文學的獎項”。
除了紫金陳,大家所熟知的唐家三少、愛潛水的烏賊(《詭秘之主》作者)、蝴蝶藍(《全職高手》作者)、南派三叔、匪我思存都曾獲此榮譽。
其實,大概五六年前,文壇有過爭議,到底該不該給網絡文學以主流認可?如果要對其進行評價,該採用什麼樣的標準?一時眾說紛紜。
但現在情況顯然發生了變化。
相比於“主流文壇的認可”,對於網絡文學來說,商業價值似乎是更重要的認可。
如果一部網絡作品擁有眾多粉絲,大概率會成為“大IP”,隨之而來的是賣版權、改編成電影電視劇動畫廣播劇……妥妥地位於文化產業和泛娛樂化產業鏈條的上游。
就像近年的霸屏劇,從《甄嬛傳》到《慶余年》,從《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到《香蜜沉沉燼如霜》,基本都是由熱門網絡小說改編而成。
不僅是中國,網絡小說在全球文化產業鏈中的重要性都越來越突顯。
這個月17號,傳出了“國外最大亞洲玄幻小說平台wuxiaworld被韓國kakao公司收購”的消息▼
在韓國文化輸出的戰略中,網文因其極強的傳播能力和高度的粉絲黏性,顯然被放在了一個不可忽視的位置上。
在這個網絡文學已鋪天蓋地佔據了我們娛樂生活的時代,討論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的關係、什麼樣的網絡文學會成為經典,其實也是在反思我們自己的審美習慣、娛樂方式和精神養料的變遷。
網絡時代,大眾對文學的理解是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包裹着甜膩糖衣的、極具誘惑力的網文及衍生作品,究竟是文化快餐,還是能篩出長久流傳的經典碎片?
邵燕君老師在《網絡文學經典解讀》中的分析,能給我們新的啟迪。
01
網絡文學也能像傳統文學那樣擁有自己的文學經典嗎?
對於很多至今仍將網絡文學視為垃圾的研究者來說,這一問題的提出本身就是過於抬舉網絡文學了。
如果從媒介革命的視野出發,這根本是一個偽問題——中國網絡文學的爆發並不僅僅是被壓抑多年的通俗文學的“補課式反彈”,而同時是一場伴隨媒介革命的文學革命。
在不久的將來應該不再存在“網絡文學”的概念,相反,“紙質文學”的概念會越來越多地被使用。
因為作為“主導媒介”,網絡將是所有文學、文藝形式的平台,“紙質文學”除了一小部分作為“博物館藝術”傳承以外,都要實現“網絡移民”。
目前經常被等同於“網絡文學”的“網絡類型文學”應該只是網絡文學的一種形態,雖然可能是最大眾的主流的文學形態。
在它之外,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非主流”文學、小眾“文學”,其形態也很可能是“紙質文學”中未曾出現的,如“直播帖”“微小說”等。
所以,真正的問題不是“網絡文學也可以像傳統文學一樣擁有自己的經典嗎”,而是“經典性”在網絡時代是否依然存在。
至少從目前的發展情況來看,筆者對這一問題的回答是肯定的。
不過,對網絡文學“經典性”的考察不能參照“紙質文學”的標準(不管是傳統經典還是通俗經典)。
而要以媒介變革的思維方式,參照“經典性”這一古老的文學精靈曾經在“口頭文學”“簡帛文學”“紙質文學”等不同媒介文學中“穿越”的方式,考察其如何在“網絡文學”中“重生”。
02
在“網絡性”的意義上討論“網絡文學”的“經典性”,首先要確立的一個前提是,把“經典性”與那種一以貫之、亘古不變的“永恆價值”脫鉤。
在這個問題上,筆者明確反對以《西方正典》作者哈羅德·布魯姆為代表的那種帶有文化保守傾向的審美精英主義的觀點。
如特里·伊格爾頓在《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一書中所言:
“文學”就像“雜草”一樣,不是一個本體意義上的概念,而是一個功能意義上的概念。
如果說“雜草”是園丁需要拔除的一切東西,“文學”可以相反,是被人們賦予高價值的寫作。
這就意味着“文學”不再是一個穩定的實體,擁有永恆不變的“客觀性”。
什麼樣的寫作可以算作“文學”?什麼是“好文學”?都是一時一地的人們價值判斷的結果。
價值判斷與判斷者“自己的關切”密切相連,本身必然是不穩定的,隨着歷史環境的變化而變化,但又不是隨心所欲的:
它們根植於更深層的種種信念結構之中,而這些結構就像帝國大廈一樣不可撼動。
〔英〕特里·伊格爾頓:《二十世紀西方文學理論》,伍曉明譯,北京大學出版社。
這個隱藏着的價值觀念結構,就是意識形態的一部分。
在這個意義上,“永恆的經典”的說法就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妄見”,“所謂的‘文學經典’以及‘民族文學’的無可懷疑的‘偉大傳統’,卻不得不被認為是一個由特定人群出於特定理由而在某一時代形成的一種建構(construct)”。
只要歷史發生足夠深刻的變化,未來很可能出現一個社會,人們不再理解莎士比亞,也不需要讀懂他,因為以那個社會的情感和思維方式,人們不再能從莎士比亞那裡獲得任何東西。
雖然很多人會認為這種社會狀況將是一種可悲的貧乏,但未必不可能是進化的結果,“不考慮這種可能是武斷的,因為這種社會狀況可以產生於普遍全面的人的豐富”。
網絡時代發生的一個最深刻的社會變化就是,網絡的媒介特性為瓦解精英中心統治提供了技術可能。“超文本”與和ACG文化的共通性,打破了創作的封閉狀態和“作家神話”,甚至“個人作者”也不被認為是必需的。
由此,“天才的原創性”“絕對個人風格”等信條也就煙消雲散了。
“粉絲經濟”決定網絡文學只能以受眾為中心,判斷什麼是文學、什麼是“好文學”的,不再是某個權威機構代表的“特定人群”,而是大眾讀者自身。
03
在印刷時代雖然大眾通俗文學也相當發達,但一直存在着“精英文學”和“通俗文學”兩個系統。
“通俗文學”無論擁有多龐大的讀者群也是“不入流”的,而“精英文學”無論多小眾,也握有“文化領導權”。“精英文學”必然是高雅的、難懂的,大眾要麼敬而遠之,要麼以謙卑的態度學習。
中國自五四“新文學”建立以來,通俗文學一直處於被壓抑狀態。
但1990年代“市場化”轉型以後,通俗文學的影響力日益擴大,“超越雅俗”逐漸成為學術界的主導傾向。
到20世紀末網絡文學興起的時候,金庸的經典化地位已基本確立——這或許可以象徵著印刷時代末期雅俗合流的大勢所趨。
網絡革命不但打破了精英文學—大眾文學之間的等級秩序,而且根本取消了這個二元結構。
在“網絡性”的主導下,未來的網絡文學將不再分“精英文學”和“大眾文學”,只有“主流文學”和“非主流文學”、“大眾文學”和“小眾文學”。那些針對各種特定人群、特定趣味的“非主流文學”“小眾文學”。
有的可能更高雅,也有的可能更低俗;有的可能更先鋒,也有的可能更保守。它們將形成一個“亞文化”空間,與“主流文化”之間保持既對抗又互動的張力關係。
-End-
觀點內容整理自:
《網絡文學經典解讀》,邵燕君 主編
編輯:妍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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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本期活動
你平時喜歡看網絡小說嗎?你認為什麼樣的網絡小說可以稱之為“經典”呢?在評論區留言和小北聊聊吧!
小北將從留言中選出兩位幸運讀者,送上今天的主題圖書《網絡文學經典解讀》。
《網絡文學經典解讀》
網絡文學十二大類型經典文本導讀,全面呈現網絡文學現狀。剖析其中聚合、折射着的大眾集體無意識與國民心態變遷,闡釋其作為"時代精神風向標"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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