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說：楝樹開花，小子十七，姑娘十八

路邊苦楝也開花了，楝花一開春事了。南朝宗懍《荊楚歲時說》：始梅花，終楝花，凡二十四花信風。這種淡紫色小白花，是二十四番花信的最後綻放的花朵，最後一個花信，楝花謝盡，花信風止。

都知道一句詩：開到荼蘼春事了。這是宋人王淇的詩句。紅樓夢中麝月抽到的花簽就是荼蘼——韶華盛極，意指花事到了盡頭，之後群芳凋謝。其實，荼蘼與苦楝都是花信的終極，二十四花信最後一個花信有三種花，一候牡丹，二候荼蘼，三候楝花。

楝花花期很晚，每年四月底甚至五月初才開花，雖然楝樹果很苦，我小時候嘗過，但楝花很香，繁茂濃密，香氣四溢。

童年時老家屋後有兩棵楝樹，是後鄰二嬸家的，二嬸說：“楝樹開花，小子十七，姑娘十八”。我回家問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母親說，楝花晒乾焙粉是一味中藥，中藥名苦苓，清熱解毒，可治風疹濕疹，還可去痱子、除蟲虱。楝花開時，要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小姑娘採摘，藥效最佳，就像茶山的穀雨茶，要未婚姑娘在穀雨當天的上午去采，茶兜還得放在胸前，翻、拋、抖、抓的動作都有規矩講究，炒出來的茶就叫穀雨茶，價格不菲。我似懂非懂，不過我十四歲就進城讀書了，沒輪到我長到十七八去採摘苦楝花。

長大後看到苦楝開花，我常會想起二嬸說的“楝樹開花，小子十七，姑娘十八”，總覺得不僅是採花曬葯這麼簡單。春末夏初，天氣漸熱，十七十八的少男少女總會發生點什麼事情，不是有一首歌這麼唱嗎：九九那個艷陽天，十八歲的小哥哥坐在河邊……，坐在河邊幹嘛，等他的小英蓮嘛。

楝花開過，春天就結束了，時間匆匆，且惜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