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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時川小鎮有一家郵儲銀行，旁邊緊挨着一家郵局，兩幢綠色的房子相依相偎，歷經風吹雨打，屹立不動，共同坐落在這座古樸安靜的縣城裡的西北角。
許是年代久遠，門頭上漆面的顏色略微有些斑駁，四周的牆體也有了一絲陳舊的痕迹。
周易是郵局裡的一名郵差先生，今年三十歲，長相還算俊朗，身材高大魁梧。
在小鎮上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唯獨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一方面是他家境不好，父母早亡，還要供養年邁的奶奶。郵差辛苦，整日風裡來雨里去的，工資待遇卻不算高，所以一直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
還有一方面，是因為家庭原因，他從小就性格孤僻內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辭。
單位上的吳大姐好不容易給他介紹了個相親對象，人家姑娘願意跟處處看，結果看電影的途中，他接了個電話就跑了，把姑娘一個人晾在那裡，氣的姑娘回去就刪了聯絡方式。
吳大姐望着周易，恨鐵不成鋼地罵道：“我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人家才願意跟你處處看，你可倒好，頭一天就干出了這個事。”
周易低着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解釋道：“西街的陳大爺家水管漏水，他不會修，就給我打電話，我就趕過去幫忙修水管了。”
時川鎮上的年輕人多半都外出打工了，只餘下一些孤寡老人。周易整日里走街串巷的，和他們也都混熟了，知道每家每戶的不容易。
老人們年紀大了，家裡有個啥事指望不上外出打工的小輩，只能求助周易。因此小鎮上幾乎每部老年機里都存有周易的號碼。
周易也是個熱心腸的，哪家有事只要一個電話，他立馬就騎着自己的摩托車幫忙去了。
他那輛老掉牙的摩托車發出的“突突突”的轟鳴聲，是讓許多老人都心安的聲音。
吳大姐想到這裡，心頭的火氣消了一大半，放軟了語氣安慰他：“算了，這個姑娘一看就跟你不合適。你別著急，姐再幫你留意留意。”
周易撓了撓頭髮，“姐，你別費心幫我張羅了，我不着急。”
吳大姐瞪了他一眼，“翻過年你都三十一了，你不急你奶奶不急嗎？她還等着抱重孫子呢，你個不孝的。”
周易憨憨的傻笑，手底下卻馬不停蹄地把今日的信件和包裹裝上他的摩托車。
摩托車側面懸掛的綠色布袋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這裡面裝的都是小鎮人們翹首以盼的希望，也是網絡高速發達的如今，留存的一絲溫情。
準備出發的時候，周易遇上左瑜。
他抬起頭，沖左瑜打招呼，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早啊。”
左瑜回以禮貌的微笑：“早。”
沒有人看到，周易小麥色的耳根和脖頸在那一瞬間紅成了一片。
2
左瑜是郵儲銀行的一名櫃員小姐。
時年28歲，年輕漂亮，就是性子有些清冷。
大學一畢業，她就聽從父母的安排，回到小鎮，穿上職業裝，成為了一名銀行櫃員。
每日的工作輕鬆且枯燥。
有老大爺過來取錢不知道密碼，取不了錢，非得說銀行貪了他的錢不給。
也有老太太不放心錢放在銀行里，每日都要過來存了又取，取了又存。
還有不識字的老人，聽不懂深奧的銀行利率的老人，一天到晚的在櫃檯刨根問底。
左瑜有時亦會覺得煩，但更多的是理解。
老人年紀大了，家人又不在身邊，他們又孤單又無助，自己能幫一點是一點。
每每聽着大爺大媽們左一句右一句的“姑娘，謝謝你。”左瑜都會覺得溫暖又高興。
日子不就是這樣過的嗎，把一天天的時光揉碎了，中間夾雜着嬉笑怒罵，嗔喜歡宜，平淡卻又真實。
只是她最近很煩惱，家裡人催着她去相親。
她知道，自己28歲的年紀，在小鎮上已經算得上“高齡”了。家裡有這麼老的姑娘沒嫁出去，爸媽的臉都沒地擱。
左瑜其實談過一次戀愛，那是上大學的時候。前男友是南方人，他的家距離這個小鎮有幾千公里的路程。
大學時，他們也曾蜜裡調油，你儂我儂地度過了幾年的快樂時光。
前男友家裡是做生意的，他一畢業就要回去接手家裡的產業，他希望左瑜能夠跟他一起回家。
左瑜是家裡的獨生女，媽媽生她時難產，落下了病根，從此再也沒能生育。
她有爸媽要照顧，不可能遠嫁。
於是兩人分了手。
3
左瑜不是不想結婚，也不是不再相信愛情，她只是沒能再遇到讓她一眼就心動的男人。
媽媽調侃她：“生活不是偶像劇，沒有那種浪漫的一眼萬年的愛情，合適更重要。”
左瑜沉默，沒有反駁。
年初的時候媽媽生了一場大病，痊癒後更加着急地催促她結婚。就連遠房的親戚都被媽媽央求着時刻幫她留意合適的人。
表姨給左瑜介紹了個男生，名叫方列。
家就在時川鎮，比她大一歲，有緣的是居然和她是同一所大學畢業。
他畢業後在省會城市工作，是一名軟件工程師，月薪不菲，自身條件也很優越。
左瑜想不通方列這樣好的條件，為什麼會在小鎮里相親。
後來才得知，方列和她一樣，為了家裡的父母，才選擇放棄高薪工作，回鄉創業。
彼時他們已經相談甚歡。
左瑜從這個男孩子身上彷彿又看到了她年少時曾經偷偷暗戀過的學長，和他一樣，喜歡穿一件白襯衫，袖口鬆鬆挽起。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簡簡單單，乾乾淨淨，是讓她一眼便心動的模樣。
於是不出意外的，他們戀愛、訂婚、結婚，半年的時間，就走完了這於旁人而言冗長而又繁瑣的一系列流程。
快到周易那些因為猶豫而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有了說出口的機會。
4
左瑜婚後不久就懷孕了。
懷孕時嘴饞，偶爾有一回一個大娘拿了幾把村子裡荒山上摘的梔子棱，好心送給她當個零嘴，卻被她吃上了癮。
到處找着都買不上，又不好意思麻煩腿腳不便的大娘再給她摘，方列又忙的顧不上。
懷孕的人本來就嬌氣，跟同事說著說著就委屈的不成樣子。同事都調侃她，好端端的一個大人居然能被饞哭。
卻不想這些話都被周易聽見了。
第二天休息時，周易騎着他的大摩托，翻山越嶺地找到大娘說的那片荒地，梔子棱長在樹上，樹上布滿了利刺，周易費了好大的勁才摘滿了一大包。
顧不得理會胳膊上又疼又癢的傷口，周易把滿滿一大包梔子棱拿給了左瑜。
左瑜一愣，“你從哪弄來的？”
周易壓抑着情緒，狀似坦然地說道：“我老家後山上有一大片，反正也沒人要，我就給你拿過來了。”
左瑜眼睛亮晶晶的，開心的不像話：“謝謝你啊，我想吃它都想瘋了。”
周易看着左瑜一臉幸福的樣子，心裡又酸又漲，卻也有那麼一絲竊喜，他道：“你吃完了就跟我說，我順道就給你帶來了。”
左瑜一直在上班，所幸工作不算辛苦，她堅持到懷孕九個月才休產假。
方列在她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又離家去了之前工作的地方。
他原本是想留在小鎮創業的，後來折騰了許久也不見起色，眼見着周圍的鄰居都對他指指點點，說年紀輕輕的就在家不上班，還要靠着懷孕的老婆養，他坐不住了。
正好之前任職公司的經理另起爐灶開起了公司，向他拋去了橄欖枝，待遇比之前公司的更加優厚，方列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方列哄着左瑜，“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就接你過去。要是你待的習慣，就等產假結束把工作辭了，和我一起待在那裡。要是你待不習慣，等休完產假你就再回來，我們暫時分居一段時間，等我手裡多攢點錢，我就回去開個工作室，陪着你跟孩子。”
方列把未來規劃的很清楚，左瑜卻從他輕柔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毋庸置疑。
她嘆氣，雖然和方列相處不久，但她知道他執拗的性子，勸不動，也就只好隨他去了。
5
左瑜生孩子時羊水栓塞，萬幸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可生產時方列卻沒回來，他推託說工作忙，項目要緊，實在趕不回來。
左瑜覺得心涼，整個月子幾乎都是以淚洗面。左瑜的產假是六個月，出了月子，離上班時間還長，爸媽勸她去找方列。
“再好的感情都經不起長時間的分居兩地，你得去和方列一塊生活，不然時間越長，越陌生。”媽媽勸她。
左瑜不想去，可又禁不住媽媽的嘮叨。收拾了東西抱着孩子，就在爸媽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方列所在的城市。
左瑜的父母在那待了幾天，看着方列對女兒和外孫女很好，才放心地回來。
可堪堪才過了一個多月，左瑜就抱着孩子哭哭啼啼狼狽不堪地回來了。
一問才知道，方列的前女友和他在同一個新公司，兩個人舊情復燃了。方列瞞着左瑜，和前女友去酒店開房，不小心留下了票據，被左瑜發現了。
左瑜也是敢愛敢恨的性子，發現之後二話不說就帶着孩子回了小鎮。
回來後，左瑜打印了離婚協議，協議里寫了由於方列是婚內出軌，屬於過錯方，他們婚後的房產和孩子都歸左瑜所有。
她把協議書寄給了方列，方列彼時正和前女友打得火熱，二話沒說就簽了字，抽時間回了一趟小鎮和左瑜去領了離婚證。
外地探望老公發現一張酒店票據，剛生產的我果斷印離婚協議
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方列的父母捨不得孫女，去左瑜家鬧了幾次，想把孩子要回去。不過於情於理他們都占不了上風，鬧了幾次也就偃旗息鼓了。
6
時川鎮方圓不過一百多公里，西邊的家事半天就能傳到東邊。不到一個星期，左瑜離婚的事就沸沸揚揚的傳遍了整個小鎮。
左瑜休完產假回去上班時，同事們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同情和心疼。
左瑜心裡酸澀的厲害，卻挺直脊背，臉上竭力保持微笑。
東街的大娘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到左瑜的窗口前，把一包東西遞給她：“姑娘，我閑着沒事給娃娃做了幾雙小布鞋，純手工的比外面買的穿着舒服，你別嫌棄。”
一雙雙小虎頭的布鞋，針腳細密，一針一線都傾注着大娘滿滿的情意。
左瑜眼眶紅了，握着大娘粗糙的手，聲音顫抖着說道：“大娘，謝謝您，我不嫌棄。”
大娘也很難過，低聲勸慰道：“你是個好姑娘，方家兒子沒福氣，早晚有他後悔的時候。你把心放寬，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大娘走後，左瑜再也忍不住，躲到茶水間里捂着臉大哭。
有一個溫熱的毛巾遞過來，碰到她的手，左瑜抬頭，看見周易正滿臉無措的看着她：“別哭了，用熱毛巾敷一下眼睛，會舒服些。”
自從上次給她送過梔子棱，左瑜和周易也算相熟了起來。
她接過毛巾，敷在眼睛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謝謝，我好多了。”
周易磕磕絆絆的聲音傳來：“你笑起來才好看，以後別再哭了。心情不好的話，可以和我說說，我不太會說話，但我很善於傾聽的，你就把我當成吐槽的垃圾桶就行。”
“嗯。”左瑜輕輕點頭。
毛巾的熱氣氤氳在她眼睛周圍，令她覺得舒服不少，久久的不願拿開，因此也就忽略了周易眼中灼熱的愛意。
周易閑暇的時候總會想，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左瑜的呢？
應該是那個時候吧。
那年夏天，奶奶去營業廳找他，老太太走了十幾里路，中暑倒在了銀行大門口。左瑜看見了，背着奶奶就跑，把奶奶送到了隔壁那條街的醫院。他送完信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妝容一向精緻整潔的左瑜頭髮散亂，小臉熱的紅撲撲的，卻還舉着扇子在旁邊不停的給奶奶扇風。
周易簡直無法想象穿着工作制服，腳踩着高跟鞋，瘦弱不堪的左瑜是怎麼背着奶奶跑了那麼遠的路的。
那時他就在想，這個漂亮善良的姑娘，以後一定會幸福的。
如果當初他能大膽一些，說不定左瑜就不會遇見方列，就不會受這些罪了。
如果是他和左瑜在一起，他一定不捨得他心愛的姑娘流眼淚。
可他太懦弱了。
7
小鎮的日出日落平凡又燦爛。
循環往複，周而復始。一晃竟又過去了兩年。
左瑜家的優優已經兩歲半了，小孩子遺傳了媽媽的美貌，粉粉嫩嫩玉雪可愛，誰見了都忍不住親一口。
有不少親戚給左瑜介紹對象，左瑜整顆心都撲在優優身上，不想再談感情。父母經歷過方列的事，都還心有餘悸，也不敢再逼她。
左瑜父母年紀大了，最近總愛生病。孩子有時沒人帶，左瑜不得已就只能把她帶到單位上，讓她自己玩。
優優在一群叔叔阿姨中尤其喜歡周易叔叔，每次見着周易都嚷嚷着要讓叔叔抱。
周易受寵若驚，想不明白自己五大三粗的模樣怎麼就能招得了這可愛的小丫頭的青睞，後來看着優優指着他的摩托車嘴裡嘟囔着：“坐車車，坐摩托”，周易這才明白，感情他是沾了他家摩托車的光了。
周易把優優當成自己孩子一樣的疼愛，左瑜又不是傻子，看在眼裡。再想想這些年周易對她的態度，三十好幾的人了，也不願意談對象，不願意相親，就圍着她轉，她心裡什麼都明白。
周易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變着法的對她好，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整個單位的人都能看出來。
可左瑜不敢接納周易，一方面覺得自己離過婚還帶着個孩子，配不上他。另一方面對於結婚這件事，她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輕易不敢再嘗試了。
她也曾勸過周易，別死腦筋的圍着她這顆歪脖樹轉，趁着還年輕，早點娶個好姑娘，成個家。
周易不看她，半晌才悶悶道：“你不是歪脖樹，你是好姑娘。”
左瑜心中一動，猝不及防就酸了鼻子。
8
秋天的時候，左瑜的父母同時生病住院，這可讓左瑜慌了神。
她請了假，在醫院同時伺候兩個老人，家裡家外的都是她一個人在操持。優優還沒上幼兒園，又有稚子，又有老人，左瑜一個人實在分身乏術。
幸好周易說幫她帶優優，她有些不放心，“你每天還要上班，怎麼帶？”
周易拍了拍胸膛，拿出買好的腰凳，“我把優優背上，放在前面，讓她和我一起去送信送快遞。你放心，優優是你的心尖尖，我一定保護好她。”
左瑜實在沒辦法，只好同意。
晚上下班，周易抱着優優來醫院找她。
左瑜原本還擔心優優不適應，結果小丫頭興奮極了，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對着媽媽和姥姥姥爺說：“周易叔叔是個大俠，騎摩托車超酷的。好多爺爺奶奶都喜歡他，他的大摩托坐着可舒服了，特別過癮，我明天還要坐周易叔叔的摩托車。”
周易被小丫頭誇的紅了臉，站在那裡直撓頭。
晚上的時候，周易執意讓左瑜帶優優回去休息，他留下陪床。
左瑜覺得不好意思，周易在她面前卻難得強勢起來，“你想讓優優陪你一起熬夜嗎？你捨得我可捨不得，快帶優優回家睡覺。”
左瑜心裡漲漲的，滿滿的都是踏實和感動。
折騰了半個月，左瑜的父母才從醫院出院，她自己倒沒什麼，周易眼見着瘦了一大圈。
左瑜打心眼裡覺得心疼，在家燉了湯帶到單位給周易。
周易喝着湯，笑的像個二傻子。
左瑜的父母問她，“你覺得周易咋樣？”
左瑜吶吶道：“挺好的。”
父母道：“我們也覺得這孩子挺好的，老實本分，雖然條件差了點，但人好是最重要的。”
左瑜聽着父母的話，又想起這些年周易對她的好，心裡那扇門的鎖子漸漸鬆了。
9
優優三歲那年，左瑜和周易結婚了。
優優是婚禮上的小花童，穿一身潔白紗裙，和她媽媽一樣漂亮。
婚禮上有一個環節，是讓優優改口叫周易爸爸。誰知還沒輪到司儀循循善誘，優優就拿起話筒，人小鬼大的喊道：“祝爸爸媽媽結婚快樂！”
周圍人都驚呆了，連周易和左瑜都一臉的震驚。
司儀好奇的問道，“你怎麼知道要叫爸爸呀？”
優優奶聲奶氣的說道：“周易叔叔對我可好了，就跟爸爸一樣。我早就想管他叫爸爸了，可媽媽不同意。他現在和我媽媽結婚了，就是我光明正大的爸爸了，我可開心了。”
周易愣了愣，笑着笑着竟沒出息的抹起了眼淚。
優優跑過去給他擦眼淚：“爸爸別哭，我給你擦擦。”
周易把優優抱着懷裡，另一隻手攬住左瑜的肩膀。
此時陽光正好，周易覺得這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左手加右手，他攬住的是他的整個世界。
優優上小學那年，方列回來了。
他開着車，堵在學校門口，想見優優一面。
優優扎一個高高的馬尾，穿一件粉色衛衣，漸漸的出落成了大姑娘模樣。
方列一眼就認出了她，“優優，你還認識我嗎？我是你爸爸。”
優優看他一眼，撇撇嘴：“騙子，你才不是我爸。”
方列哄道：“爸爸給你買了芭比娃娃和漂亮的小裙子，都在車裡，你和爸爸去吃頓飯好嗎？吃完飯爸爸開車帶你去兜風。”
優優指着遠處騎着摩托車的周易，大聲喊道：“那才是我爸爸，我爸爸是個大俠，他會給好多人送信，他騎摩托車超酷的。我最喜歡坐我爸的摩托車兜風了。”
說完話，優優就跑向周易。
方列看着女兒的背影，漸行漸遠。
“爸爸，今天美術老師讓畫一幅關於英雄的畫，我畫了你騎着大摩托，同學們都說超酷的。”優優碎碎念念個不停。
周易也聽見了優優和方列的對話，他躲在遠處不敢出現，害怕自己會被優優拋棄，結果優優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
他騎着摩托車，優優在他身後環着他的腰，有風吹過，吹的他胸膛脹鼓鼓，心裡也暖洋洋的。
此刻夕陽西下，郵差先生騎着他的大摩托風馳電掣，背影光芒萬丈。
不遠處溫暖的小家裡，一燈如豆。櫃員小姐做好了一桌飯菜，正翹首以盼，等他回家。（原標題：《郵差先生和櫃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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