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個被稱為“永不沉沒貨輪”的泰坦尼克號嗎,這艘當時世界上最豪華的游輪在首航便折戟沉沙,與冰山相撞造成船體斷裂,超過1500人遇難,死亡率高達67%。
泰坦尼克號沉船事故被稱為和平時期死傷最慘烈的一次海難,提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而在2014年的韓國,一艘名為世越號的貨輪在本國海岸線附近遭遇急流,離最近的島嶼只有幾百米,海警也及時收到了求助信號,卻造成了304人遇難,死亡率高達63.8%。
世越號遭遇了什麼,造成了如此慘劇呢。
1.美好的旅行變成噩夢
2014年4月15日,本是一個平常日子,但對韓國檀元高中的311名高中畢業生而言,興奮又激動。
因為,他們即將乘船前往濟州島畢業旅行,在緊張學習中壓抑許久的心情得到釋放,這群大孩子像出籠的鳥一樣高興地嘰嘰喳喳。
剛到港口準備登船,卻發生了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因為海上起了大霧,航管中心發出了禁止出航的警報,預計六點半出發的游輪遲遲不能出發。
學生們心急如焚,他們一心想去美麗的濟州島看風景,哪裡關心壞天氣。和學生們一樣着急的,還有游輪公司。
他們乘坐的這條游輪叫世越號,除了載客以外還裝了滿滿一船貨物,汽車、集裝箱甚至是貨輪。一旦送貨逾期就有可能要賠償違約金,利益至上的游輪公司巴不得早點走。
到了晚上八點,航管中心撤回了警報,但因為夜間天氣變幻莫測不好掌握,其他的船隻都沒有出發,只有世越號,慌不迭地駛向茫茫大海,消失在夜色里。
那天晚上,一切都很美好,海面風平浪靜,天空分外晴朗,學生們在甲板上觀看煙花表演,船長和大副二副呵欠連天,就把掌舵的任務交給一位叫朴海潔的女三副。
4月16日早上,學生和其他乘客們還沉浸在睡夢中,世越號到達孟骨水道。孟骨水道,位於大陸架的兩塊高低之間,水流湍急且變化多端,再熟練的船長都會分外小心。
按照一般的處理方式,船隻到了孟骨水道都會調整速度和角度,利用水流的方向適當加快航行速度,順勢航行過去。
三副朴海潔也遵照慣例,把游輪由自動駕駛轉為手動駕駛,加快了速度。因為水流太過湍急,朴海潔把航向從135度一步步調整到145度。
但就在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世越號在左轉時突然猛地傾斜,伴隨一聲巨響,倒在了海面上。此時是早上8點50分,有些學生和乘客還在睡懶覺,有些人已經在餐廳吃早餐。
船體發生傾斜後,船艙里的東西飛了起來,很多人撞到角落受傷,一瞬間所有人驚慌失措,呼喊聲求救聲連成一片。
如果從這時候就開始救援,或許就是另一個結局。但是,世越號船長卻反其道而行之。
還在睡夢中的船長李俊錫被叫醒後,來到駕駛室試圖回正船體。李俊錫釋放船體左側大量的壓艙水,但依然無濟於事。世越號傾斜得越來越嚴重,還被急流推着向北漂流。
與此同時,他向航管中心發出求助信號,但又沒有立即對乘客實施救援,反而播放了一條“呆在原地”的廣播,這讓很多學生都鎖緊艙門在房間里等待,他們相信船長有辦法。
早上9點30分,航管中心接到世越號的信號,派遣海警前往營救。海警立即派了救生船到世越附近,救走了甲板上等待的人。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甲板上的人全部都是包括船長李俊錫在內的船員,也就是說,乘客生死未卜,船長先逃了。
在船艙里“有恃無恐”的學生們還不知道,他們的這次畢業旅行即將成為一場噩夢。
2.混亂的救援和註定的慘劇
世越號出事,救援難度大嗎?並不大。
發生事故的地方不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公海上,而是在韓國海岸線附近,附近幾百米就有島嶼。如果救援及時,且有計劃有效率,那麼世越號翻船也就僅僅是個令人後怕的意外。
然而,低效且混亂的救援讓原本該避免的悲劇成了現實。
前面說到,船長李俊錫第一個就救了上來,等他上岸後海警們才知道世越號到底發生了什麼。
得到了李俊錫提供的消息後,海警才安排救援隊對乘客進行救援,並且向海軍艦隊求助。同時,也把世越號事故的消息上報到總統府。
早上10點鐘,總統朴槿惠收到了世越號出事的消息,出人意料,她並沒有作出任何錶態,而是緊接着“消失”了長達七個多小時。
而海警說好的救援行動也遲遲未能進行,不僅如此,一些圍在世越號周圍的民間救援船和潛水隊還被遣散,沒有命令不準接近。
在等待救援的時候,世越號發生了什麼呢?
10點1分,船體傾斜成70度;
10點15分,船體傾斜90度;
10點17分,船體傾斜超過100度,海水淹沒艙門,困在裡面的人想出也出不來;
10點21分,世越號直接扣在海面上……
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在各路政府救援部門模稜兩可的時候,世越號已經失去了最佳救援機會,如果救不出來,被困在船底的乘客生還希望渺茫。
海警得知世越號完全倒扣的消息,這才變得緊張起來,派去了專業救援隊。但是,他們連潛水設備都沒帶,無濟於事,更諷刺的是,想救人的民間潛水者卻不允許進入事故現場搭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路過的漁船救出了一些爬到船體外面的乘客,那些扣在水裡的,生死未卜。
上午11點,韓國國防部向總統府報告,世越號乘客全部救出,無一人傷亡!如此一來,民眾對世越號事故的關注度下降了很多,圍在世越號附近的民間船隻都紛紛離開,人都救出來了,還湊什麼熱鬧呢。
然而,只有在岸邊急得團團轉的那些家屬們知道,他們的家人還未露面。
到了下午2點40分,海警又派去幾十名潛水員,但很快就停止救援,理由是水流太過湍急,無法施救。困在船里的乘客和學生們,離死亡越來越近。
一直抓不住重點又極其混亂的救援工作持續到下午5點15分,朴槿惠總統露面。“學生們不是都穿着救生衣嗎,那麼難救嗎?”,這冷漠又冠冕堂皇的話出自堂堂一國元首。
一邊是海警救援不力,一邊是民間救援隊不允許靠近,時間在流逝,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也在慢慢消失。
到了出事第三天,政府救援隊才做出了允許民間救援人士靠近的決定,可是,一切都為時過晚。潛入水中的救援隊看到的,是船艙內到處漂着的屍體,宛如人間地獄。
至結束救援,世越號總共有304人遇難,其中有250人是來自檀元高中的學生。學生家長、、乘客家屬義憤填膺,怒斥政府無能、冷血,讓他們的親人白白喪命。
然而,時光難以倒流,慘劇已然成為現實。
3.世越號事故,誰之過
關於世越號事故的成因,眾說紛紜。有人說世越號出事純屬是陰謀,是總統朴槿惠為自己信奉的邪教精心安排的“血祭”,所以才故意不讓海警救援;
也有人說,世越號是撞上了美國的核潛艇,懦弱的韓國政府在等美國的安排,不敢輕易救援。
只是,這些都是沒有根據的猜測,世越號事故的根本原因還得從船體本身、航行技術以及政府部門的執行力分析。
首先,世越號游輪並不是單純的載客輪船,是客貨一體。世越號老闆是韓國清海鎮海運公司的社長俞炳彥,世越號是他買了一艘老舊貨船後改造而成。
輪船改造後,為了有更大空間,將船體後部加高。而後又把輪船底層的客艙改成貨艙,在貨艙上加裝了四層貨艙。
同時,酷愛攝影的俞炳彥還在船的尾部建設了私人畫廊存放自己的攝影作品,為了裝飾的豪華,耗費了37噸大理石。
船體任意加高、船尾又人為增加了幾十噸重量,這很明顯會影響船的穩定和平衡。
有人也會問,負責驗收檢驗的政府部門會給通過嗎,但靠着金錢的力量,世越號順利通過了審核。同時,因為總是報告船體不穩的前任船長申尚邱還被停職,換上了李俊錫。
更恐怖的是,在事故前一天出發的時候,世越號為了能多裝點貨物牟利,私自將船體左側的壓艙水排掉一千多噸,換成了超載一千多噸貨物。
其次,世越號出事那天負責駕船的是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女三副,航海技術生疏、應對危機能力不足,無形中是一顆定時炸彈。
如此來看,本就不合理的船體結構,加上一個不合格的駕駛員,世越號在急流險灘發生事故似乎是必然。
另一方面,韓國政府的救援機制也招人詬病。姑且不說船長李俊錫違反“船長不棄船”的規定最先逃了出去,韓國海警面臨危機救援時的推三阻四、效率低下,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而且,身為總統的朴槿惠消失七個小時據說是為了討論事故可能造成的政治危機。一國之首事故面前不抓緊時間挽救生命,卻先考慮帶來的政治影響,簡直可笑至極。
事故之後,船長李俊錫和三副朴海潔等被判處有期徒刑,世越號老闆俞炳彥被通緝,總統朴槿惠的民眾支持率大幅度下降。
然而,不論如何扼腕嘆息,世越號事故造成的傷亡已經成為了現實,63.8%的死亡率逼近泰坦尼克號事故67%的死亡率。可是,世越號遭遇的危險又如何能和泰坦尼克號相提並論。
世越號的傷亡事故將永遠釘在韓國政府的恥辱柱上,也同時警醒着後人,一旦利欲熏心、為錢所驅使,生命將變得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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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向吾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