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十二月市》之葯市：香衣葯市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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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樟的客人一見對方是方明良，知道他背後的靠山是大宦官仇榮。那仇榮是自幼便跟隨皇帝的首領太監，每日伴隨聖駕，自然是得罪不得，所以都躲在屋內，看都不敢看一眼，更莫要說幫樂樟打架。

再看那樂樟一介文弱書生，完全抵不過方明良他們人多勢眾。一時間，教坊里一片混亂，樂伎們叫聲連連，客人紛紛圍觀指指點點。樂樟遭到痛打的樂樟多處骨折，臉上挂彩、口鼻出血，被人架着扔出房間。方明良自知損壞教坊物件，丟下一袋金幣，帶着客人大步流星出了教坊。

樂樟的客人見對方離開，忙上前七手八腳抬起樂樟，將他送回了家。樂宅建得並不闊綽，隱藏在長安城的巷陌之中。樂樟妻子久居深宅中，看着渾身是傷的樂樟不斷落淚。這樂妻便是那魯姓官員的遠房表妹，名喚秋娘。她久聞樂樟風流倜儻、年輕有為，在蘇玉珍去世不久便迫不及待地做了樂樟的小妾。秋娘賢良體貼，進入樂家之後，她對樂樟溫順恭敬，對公婆俯首帖耳，將樂樟前妻留下的一雙兒女伺候得極為妥帖周到，很快贏得樂家上下的認可。秋娘撫平了樂樟的喪妻之痛，樂樟對她極為滿意，二人如膠似漆，感情快速升溫。樂樟很快將她扶為正妻。

送走患坊郎中後，秋娘差人當了自娘家帶來的金釵，為樂樟買來昂貴補品。丈夫樂樟外表光鮮，好面子，在外與人交往出手闊綽，常常一擲千金。他的俸祿並不高，蘇玉珍去世後家中光景便不如以往。秋娘愛慕丈夫，憑他在外花銷鋪張，自己在家中則不得不節儉度日， 甚至時常變賣嫁妝補貼樂樟。

秋風秋雨愁煞人，暗風吹雨入寒窗。秋娘細緻耐心照顧樂樟半個月，他終於可以下地走動。這一日，好友帶來了朝廷對此事的處理結果——打人的王良明並未受到嚴厲處分，反倒是樂樟，因有失朝廷顏面而被貶官綿州。樂樟望着窗外的凄風苦雨，哀嘆連連。

“聖上的處理結果下來，朝廷言官皆為樂兄喊冤。這哪裡是傷害樂兄一人的顏面，分明打的是咱們在朝為官的讀書人。如今樂兄本無過錯，卻無故挨打降職，往後誰還敢直言上諫？”好友無奈地搖搖頭，勸說道：“哎，事已至此，還望樂兄千萬放寬心，來日方長，現下養好傷是最重要的。”

樂樟雖心懷憤恨，卻不敢違抗朝廷旨意。眼看傷勢見好，樂樟正準備收拾行裝，擇時啟程前往綿州之時，秋娘含羞帶怯地告知他，自己已懷孕近兩月。樂樟之前曾大肆彈劾蜀地官員，得罪當地不少黨羽，此去綿州，恰巧落入他們的地盤，他自知凶多吉少，便安排秋娘與父母孩兒留在長安，自己只身前往履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