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紐約警察惹過的麻煩……

文/李忠東

為完成工作指標，美國紐約市警察亂開傳票。一些無辜居民提起集體訴訟，指控其執法不公。今年元月23日，紐約市曼哈頓法庭裁定，紐約市在本案中共需支付7500萬美元，其中包括對被“亂罰”民眾的賠償費5650萬美元和支付訴訟費用1850萬美元。

“任性”開具犯罪傳票

美國是個名副其實的警察國家，警察不僅隨處可見，甚至權力大到事無巨細都要管，美國民眾早已習慣了警察的干預。按照美國法律，針對輕微犯罪和交通違章者，警察可以開出傳票，每張傳票最高罰款150美元。

然而2007年至2015年，很多居民收到紐約警局發出的“莫名其妙”的傳票。因為“缺乏證據”和警方根本解釋不出發出傳票的具體原因，共有90萬張傳票被法院駁回，佔到發出傳票總數的25%。引人注目的是，警察“用有色眼鏡”看待少數族裔的指控在不斷增加。

2010年，19歲的非洲裔青年謝里夫·斯廷森兩次在親戚家附近被警察攔住，並收到傳票，理由是“行為不當”。開具傳票的警察給出的所謂“理由”是斯廷森說了一些非常下流的話，但又解釋不出他到底說過什麼。最終，這兩張傳票被法院駁回。

2010年，收到“不公傳票”的民眾將紐約市警察局告上了紐約市曼哈頓法庭，指控警方無視客觀事實，“任性”開具傳票。經過7年的審理，曼哈頓法庭元月23日最終裁決紐約市要為此支付巨額罰單。案件的控方律師指出，本案是紐約市迄今最大一樁指控警方非法執法的集體訴訟案。在案件審理中，兩名紐約警察指認上級領導強迫他們完成傳票定額。不過紐約警方予以否認。

根據判決，紐約市當局對每張被駁回傳票最高賠償150美元。與此同時，紐約市當局責令警局取消“傳票定額”，不得對警員設置發出傳票或完成逮捕任務的工作定額。此外規定，警方發現輕微違法行為時，要對相關人員開具“侵犯生活質量”的罰單。如果需要開具犯罪傳票，警方要填寫更多的詳細信息解釋具體原因，以杜絕亂開傳票。

修改維基百科詞條

2014年7月，紐約幾名警察在史丹頓島執行公務時，懷疑43歲的黑人小販加納出售未繳稅香煙，在抓捕過程中，一名警察用胳膊緊緊勒住加納的脖子，加納身體肥胖並患有哮喘病，不斷說“我無法呼吸”，後來便失去知覺。加納被送到醫院後，醫生宣布其因心臟病發作死亡。

2014年12月3日，就在史丹頓島大陪審團宣布不起訴扼殺加納的白人警察僅數小時後，紐約警局的電腦修改了維基百科“加納之死”中關於加納和涉案警察的行為等多項內容。例如“加納舉起雙臂”被改成“加納邊叫邊揮舞雙臂”，“使用鎖喉是被禁止的”被改成“使用鎖喉合法，但已被禁止”等等。

從2014年夏天弗格森發生非裔青年布朗被槍殺以及紐約加納案後，美國警民關係就大為緊張。12月20日，紐約兩名警察遭“行刑式”槍殺。當時28歲非洲裔槍手伊斯馬艾伊·布林斯利突然出現在他們乘坐的巡邏車旁，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掏出一把銀色半自動手槍近距離射擊。布林斯利先前還在社交網站留言，稱要槍殺兩頭“豬”，為非洲裔小販加納之死復仇。

維基百科允許任何人對相關詞條進行修改，但是在匿名進行時會記錄下修改者的IP地址，留下公開的編輯記錄。紐約警方的電腦被追蹤到曾被多次用來修改維基百科中指控警察殘酷暴行的細節，與此同時也曾經編輯紐約警局醜聞、停車搜身以及紐約政界和警界的知名人物等。據稱有85個來自紐約警察局的IP地址曾經編輯維基百科，但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有多少使用者。紐約警察局發言人稱，該事件正在進行內部調查。

高官富商沆瀣一氣

2016年6月20日，紐約警局副局長邁克爾·哈林頓和上東區分局局長詹姆斯·格蘭特因與布魯克林珠寶商傑里米·賴克伯格涉嫌犯罪而被捕。紐約南區檢察官辦公室在一份聲明中說，賴克伯格和他的生意夥伴、地產商約納·雷希尼茨於2012年至2015年接受了由哈林頓和格蘭特提供的“私家警務”。雷希尼茨已經認罪，正配合檢方調查。哈林頓和格蘭特涉嫌為雷希尼茨和賴克伯格提供警車護送服務，出席宗教活動時特別加派了安保警力，在林肯隧道內實施所謂的“交通管制”專辟一條號稱“珠寶之王”的車道。利用警方資源幫助這兩名商人調查私人事務，出手為賴克伯格討回珠寶，弄到持槍許可證。

為富商提供“私家”警務後，哈林頓和格蘭特乘機大撈好處。格蘭特藉助賴克伯格的人脈得到內部晉陞，通過富商的關係網私下攬下一樁安保公司價值上萬美元的生意。格蘭特2013年2月搭乘由賴克伯格提供的私人飛機前往拉斯維加斯看美國橄欖球“超級碗”大賽，行程花費近6萬美元，賴克伯格還安排應召女郎飛機上為他提供色情服務。2013年8月，格蘭特及其家人曾在意大利羅馬度假時入住豪華酒店，套房費每晚500美元，全部由雷希尼茨“報銷”；雷希尼茨還為格蘭特買3000美元的手錶並花錢為其裝修房屋。格蘭特連續一年半幾乎每周都在曼哈頓高檔餐廳就餐一兩次，餐費統統由富商“報銷”。格蘭特的夫人曾收取由賴克伯格贈送的價值1000美元的珠寶。

檢察官普里特·巴拉拉指出：“如果涉腐罪名成立，哈林頓、格蘭特和賴克伯格各自將面臨至多20年監禁。”

違規發放槍支許可證

隨着紐約警局腐敗醜聞不斷發酵，多名現任和前任警官已經捲入其中，包括布魯克林南街分局局長埃里克·羅德里格斯和已經退休的總警監菲利普·班克斯。分管公路系統的警官邁克爾·埃默里曾因涉腐而被調查，卻於5月開槍自殺。此前，警方內部調查人員搜查了埃默里所在警隊，並拿走大約兩年的警方車隊護送記錄。

兩名分管槍支許可的高級警官戴維·韋蘭努埃瓦及其副手理查德·奧徹托爾也捲入腐敗醜聞。他們涉嫌在收取現金和禮物等好處後，幫人加快持槍許可審批進程。他們的共犯是商人亞歷克斯·利克滕斯泰因，此人通常在收取客戶6000美元費用後幫人快速走完持槍許可審批程序。韋蘭努埃瓦和奧徹托爾受利克滕斯泰因之託，忽視申請者曾被捕、有家庭暴力等“前科”或精神類疾病病史，批准其擁有持槍許可證。槍支許可審批過程一般需要一年時間，如果買通相關警官後可縮短至兩個月甚至更少。利克滕斯泰供認，已經從事150餘次這種生意。

韋蘭努埃瓦涉腐一事曝光後，紐約警局調查了大約260份涉嫌違規操作的槍支許可證，吊銷了其中79份。目前，奧徹托爾已經認罪，並配合檢方調查。一旦相關罪名成立，韋蘭努埃瓦和奧徹托爾將坐牢15年，利克滕斯泰因則面臨至多25年監禁。

一名紐約市的高階警官星期五被發現自殺身亡，該名警官此前因為涉及警方貪腐案件而被問話。

內部監管收效甚微

紐約警局局長威廉·布拉頓表示，針對警局內部人員涉腐的調查沒有結束，將繼續與執法部門同仁一道，調查案件所需細節。“無論你是普通警員還是高層領導，只要犯了法，就會得到同樣的處理。高級警官涉腐，這令我驚訝，他們將承擔非常嚴重的後果。”紐約市長比爾·德布拉西奧強調道，“腐敗醜聞不僅敗壞了警隊名聲，更為紐約的治安帶來風險。”

早在2011年11月，紐約警局就有16名警察因長期腐敗遭到指控，其中包括一名警隊副隊長。他們的罪名涉及作偽證、受賄和瀆職。在受到檢方指控的警察中，有7人為完成逮捕配額而刻意栽贓陷害他人，8人走私槍支，1人因徇私故意抓錯人。

不斷曝光的醜聞讓民眾對紐約警局的信任開始產生動搖，輿論也紛紛指責警方只監管別人而不嚴格約束自己，做出的內部監管也收效甚微。

紐約警局成立於1845年，是美國最大的警察局，負責紐約市5個區的警力部署及案件調查。目前有超過5萬名警察，其中有655人編入內部事務調查署，這是一個遏制警局內部人員腐敗的監管機構。它負責管理紐約警局每一名成員，無論他們是穿制服的警員還是文職人員，在執勤與非執勤時的行為舉止都受到管理。內勤部全年無休，受理民眾提出的任何投訴。

“內部事務調查署的使命就是通過分析種種指控和趨勢以及進行全面調查，督促警員履行紐約警局‘至死忠誠’的格言，確保最高標準的誠信操守，做到有效地遏制腐敗。”主管紐約警局內部事務調查署的查爾斯·坎皮西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稱，“紐約警局內部事務調查署和當地檢察官密切合作，無論是州級還是聯邦檢察官。”

但據《紐約時報》報道，在以往諸如此類警察腐敗的案件調查中，該調查署提供的常常都是些無用的協助。外界開始質疑，警局內部這個監管機構存在的必要性。新進警員的低薪酬造成警察士氣低落，工作積極性不高，警局內部事務調查署的保守作風和官僚主義等，都是警察腐敗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