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普利茲克建築獎公布，兩位立誓“決不拆毀”的建築師獲此殊榮

記者 | 陳佳靖

編輯 | 黃月

普利茲克建築獎被譽為“建築界的諾貝爾獎”，自1979年創辦以來，每年授予—位或多位做出傑出貢獻的在世建築師，以表彰他們的建築藝術對人文科學和建築環境所做出的持久而傑出的貢獻。北京時間昨日22時，普利茲克建築獎官網公布了今年的兩位獲獎者，他們是來自法國的安妮·拉卡頓（Anne Lacaton）和出生於摩洛哥的讓-菲利普·瓦薩爾（Jean-Philippe Vassal）。

1987年，拉卡頓和瓦薩爾在巴黎成立了他們的建築事務所。在既往的30多年間，他們設計過私人和社會住宅、文化和學術機構、公共空間以及城市發展策略等眾多項目，包括法國的拉達匹住宅（1993）、費雷角之家（1998）、波爾多住宅（1999）、南特國立高等建築學院（2009）等。這些建築作品最大的特色是選用經濟型和生態材料，優先考慮空間的豐裕性和使用的自由度，以此體現兩位建築師對社會正義和可持續性的倡導。

在過去的一年裡，無論是出於健康、政治還是社會原因，人們都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感知到自己是整個人類的一份子。這也是今年的普利茲克建築獎之所以授予拉卡頓和瓦薩爾的原因之一。評委會在評審辭中這樣寫道：“他們不僅定義了一種更新現代主義遺產的建築方法，而且還對建築專業這一定義本身提出了調整。他們的建築作品對我們這個時代的氣候和生態緊急狀況以及社會窘困做出了回應，尤其在城市住房領域，並由此重新點燃了現代主義建築師改善大眾生活的希望和夢想。他們成就如斯，是因為有着對構成建築的空間和材料的強大感知，其信念如其形式般剛毅，其審美如其倫理般明澈。”

拉卡頓與瓦薩爾對環境和生態的關注並非偶然。20世紀70年代後期，拉卡頓與瓦薩爾都在法國波爾多國立建築景觀設計學院接受建築學教育，兩人正是在這裡相識的。隨後，拉卡頓赴波爾多蒙田大學攻讀城市規劃碩士學位，瓦薩爾則前往西非的尼日爾從事城市規劃實踐。在此期間，拉卡頓經常去尼日爾看望瓦薩爾，他們被尼日爾這個沙漠之國的美麗和資源稀缺的悲哀所深深影響。

“尼日爾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但人民卻如此令人難以置信，如此慷慨，幾乎赤手空拳地乾著各種事情；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資源，但總是保持樂觀，充滿詩意和創造力。那裡確實是我的第二個建築學校。”瓦薩爾回憶道。

在很大程度上，這段身處尼日爾的時光成為二人日後建築學說的根基。在尼日爾首都尼亞美，拉卡頓和瓦薩爾建造了他們的第一個合作項目：取材當地的灌木枝建造一座草棚，使其在竣工後的兩年時間內任憑風吹而屹立不倒。他們從此給自己立下戒律——但凡能挽救的，決不拆毀，而且還要讓已經存在的東西變得持續更久。後來，拉卡頓和瓦薩爾不斷擴展這一可持續發展的理念，將其轉變為經濟、環境和社會這三大支柱之間的真正平衡。他們相信“建築不僅僅是建築物”，而是“歸屬於更大的整體並為之負責”。

與拆除相對的，是對空間的改造。拉卡頓和瓦薩爾的很多建築項目都實現了對空間既合理有效又富有創新的改造，他們能夠熟練地選擇適度的材料，以較低廉的成本營造更大的居住空間，優先保證建築物居住者的福祉。譬如，在早期的建築項目拉達匹住宅（1993）中，二人搭建了冬季花園和陽台，並利用溫室技術，創造了可以人工調節的理想微氣候，使居住者一年四季都能節約能源並親近自然。

另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住宅改造項目包括位於內珀特花園的59套公寓的低層住宅（2015），還有位於法國索恩河畔沙隆的幾座相鄰的中層建築，其中容納了96套公寓（2016）。2017年，拉卡頓和瓦薩爾與弗雷德里克·德魯沃和克里斯托弗·胡廷聯袂，完成了一個更加龐大的項目，即對法國波爾多大公園的三座建築內的530套公寓進行改造。值得一提的是，他們在為每套公寓增加靈活空間的同時，並沒有在施工期間遷走居民，反而幫居民維持了租金的穩定。憑藉這一項目，他們於2019年獲得了當代建築歐洲聯盟獎密斯·凡·德羅獎。

拉卡頓始終堅持：“改造是一次機會，可以利用現有資源做到更多、更好。拆除是簡便但短視的決定，它浪費了很多東西，浪費了能源、浪費了材料，更浪費了歷史。而且，它會產生非常大的負面社會影響。在我們看來，這就是一種暴力行為。”

因此，即使在新建項目中，對原有建築物的尊重也貫穿於他們工作的始終。在法國費雷角，他們將一處私人住宅建在了阿卡雄灣一塊從未開發的土地上，其目的就是將對自然環境的破壞降到最低，這個私人住宅就是費雷角之家（1998）。兩位建築師並沒有砍伐現場已有的46棵樹，而是培育了原生植被，抬高了房屋地基，並讓它處於周圍樹木的掩映之中，讓居住者可以在植物環繞中生活。在瓦薩爾看來，良好的建築是一個能夠讓特別的事情發生的空間，它應該是一個令人感到幸福、舒適和愜意的地方，是一個充滿情感和愉悅的空間。與此同時，它也會構成人們與城市的關係、人們與其所見事物的關係。

近年來，拉卡頓和瓦薩爾分別在瑞士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和德國柏林藝術大學任教，並繼續他們的建築實踐，將美好引入人們的生活。目前，他們正在進行的工作包括將法國巴黎的一座醫院改造成138套中層公寓、法國圖盧茲的一座提供酒店及商業空間的多功能建築、德國漢堡的一座包含40套公寓的中層建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