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洛陽枯井命案,蔣介石連說三聲“該殺”!

01

1942年3月16日凌晨三點,洛陽復旦中學的門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門外人影綽綽,自稱“送緊急公文”。

校工揉着惺忪睡眼剛拉開門閂,黑洞洞的槍口便抵上額頭。

十分鐘後,河南省第十二區行政督察專員韋孝儒、復旦中學校長郭兆曙等六人,像麻袋般被拖上卡車,消失在濃得化不開的夜色里。

三天後,洛陽航空站南側一口廢棄枯井被挖開。數具屍體層層交疊,鼻腔灌滿泥沙,手腕勒痕深可見骨——這是軍統“殺人教科書”的標誌性手法:活埋。

更荒誕的是,兇手趙理君的刑場就設在埋屍枯井旁。

一樁震動全國的“特務殺高官”奇案,就此揭開民國司法史上最黑暗的篇章。

02

趙理君絕非尋常特務。

1933年暗殺漢奸唐紹儀時,他能在巡捕房眼皮底下將兇器藏進古董花瓶;1934年截殺報業巨子史量才,他指揮車隊在滬杭公路完成絕殺,戴笠贊其“靜如處子,動如雷霆”。這位軍統“追命太歲”,曾是蔣介石手中最鋒利的刀。

然而,1941年的趙理君已徹底墮落。

他以“封鎖黃河渡口”為名,將晉豫邊界變成走私帝國:軍車偽裝成“軍需物資”運輸鴉片,勾結閻錫山部軍官打通華北銷路,甚至用子彈與土匪交換毒品。

洛陽百姓哀嘆:“黃河渡口十丈寬,九丈埋着冤魂骨。”

而韋孝儒,正是這片黑暗中最刺眼的光。

這位北大哲學系畢業的豫東專員,力推“禁毒救亡運動”。1941年底,他在扶溝縣焚毀2.6噸鴉片,火光映天時疾呼:“毒不滅,國必亡!”

不久後,他查獲趙理君手下販毒小隊,佯裝不知其軍統身份,將13人悉數槍決。

刑場上,十幾具屍體額頭彈孔整齊排列,這本是罪有應得,可是在趙理君看來,打狗還得看主人,何況殺了十幾個人,這是對他,對軍統囂張的挑釁。

03

1942年3月,第一戰區司令蔣鼎文召集河南官員赴洛陽開會,韋孝儒按時到洛陽出席會議。

參加會議的人員被安排在一家飯店住宿,韋孝儒和時任洛陽復旦中學校長的郭兆曙是好友,所以他沒有去安排好的飯店,而是住在了學校。

趙理君以為時機到來,派曹銀屏率領一夥特務,於韋住校的晚上,將韋一行四人和校長、教務主任一併綁架,用汽車拉去洛陽機場南端,全部打下一口古井活埋。

案發後,洛陽全城震動。學生罷課遊行,CC系元老陳果夫怒斥:“軍統殺人,天理難容!”蔣鼎文迫於壓力,命軍統河南站長岳燭遠十日內破案。

戲劇性的是,破案關鍵竟來自趙理君的一名手下。

這名手下,把從亨得利店騙得的手錶拿去典當,被洛陽警察局捕獲,嚴刑拷問之下,居然供出了綁架活埋韋專員的經過事實。

趙理君倉皇逃至川軍將領李家鈺處,卻被早已埋伏的岳燭遠瓮中捉鱉。

04

戴笠聞訊震怒,卻不得不救——趙理君掌握太多暗殺黑幕。他一面在蔣介石面前求情,一面打通湯恩伯、蔣鼎文等關係。獄中的趙理君甚至餐餐酒肉,胖了二十斤,囂張叫罵:“蔣鼎文算什麼東西?”

轉機出現在一封“悔過信”。趙理君為表忠心,竟在信中詳列“功績”:“學生曾為領袖處置楊杏佛、史量才,斧劈唐紹儀……”“斧劈唐紹儀”五字,讓蔣介石瞳孔驟縮——此事一直被官方否認,唐紹儀之死始終被包裝成“日寇暴行”。如今黑紙白字,若傳出去,領袖顏面何存?

蔣介石抓起信砸向戴笠:“該殺!該殺!該殺!”

1942年秋,枯井旁響起槍聲。趙理君倒下時,或許才明白:在權謀棋局中,劊子手終究只是棋子。

【青木說】

這場轟動民國的“枯井案”,看似是正義與邪惡的對決,實則是派系傾軋的縮影。

趙理君之死,非因他殺了韋孝儒,而是因他觸碰了蔣介石的“敘事禁忌”;戴笠全力營救,非為袍澤之情,只為掩蓋軍統黑幕。

而韋孝儒,這位在禁毒前線殉國的書生,最終成了中統打擊軍統的“政治炮彈”。

歷史總是如此荒誕:

當法律淪為權斗工具,英雄的鮮血不過是染紅棋盤的墨汁;

當理想湮沒於派系廝殺,枯井中的冤魂便成了時代最尖銳的諷刺。

或許,真正該被埋葬在1942年洛陽枯井中的,從來不是數具屍體,而是一個政權最後的良知。